他敏锐的发觉,自这一次两人出来后,之间的关系明显发生了质的变化,两人中间气氛好似有密不可分,容不得半个人可以插一进去。
那黑衣人一脸壮士的表情也一顿,不懂面前这少女为何问这样的问题,忍不住回了一句,“谁不知道!”
呵呵,清歌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宛若冰石撞玉,说不出的好听中夹杂着森森的冷气,让人觉得悦耳之中有着胆寒。
“你笑什么!”黑衣人大吼,却明显有着底气不足。
“我笑什么…”清歌这才慢慢的转过来,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剔透晶莹的容颜浸在晚霞中,一半红艳,一半阴黑,仿若两个极端,如同她口中吐出的话,“你不说,我乾王府自然也能调查出来,但是你,我自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说过”梳洗“吗?”
“那是什么?”黑衣人不屑的一扫。
清歌继续接着道:“梳洗啊,是一种酷刑——就是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
黑衣人的脸色随着她轻轻的声音,一下褪尽血色,眼中闪现着害怕的神色,这种酷刑他从未听过,可是光是听着就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直立了起来,眼前这清泽润美的少女顿时如同地狱中的罗刹愕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定下心神,“这种酷刑,只怕也就一次,有什么大不了!”
少女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摇了摇,“不…”又走过去蹲在黑衣人的面前,眉眼中带着笑,却仿若比那侩子手的表情还要狰狞诡秘,“我刚才就问了你,知道汶无颜吗?他是乾王的人,号称这天下之人,只要有一口气,他就有本事救得回,方才那种样子的酷刑,我可是知道不下百余种哦…”
她嫣然收住话语,不再说下去,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汶无颜就能救回,然后她便能让他尝尽她所知道的百余种酷刑。
夏日余温未尽,晚霞中也有蒸暖,所有人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王妃,比起王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歌浑然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起身走到御天乾的面前,唇边的笑容清淬如雪,御天乾握住她的手,冷戾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吩咐道:“他不肯说就算了,按方才王妃所说——”
“我说,我说!”黑衣人抬起头,脸色如纸,瞳孔紧紧缩成一点,已然是惊悚道了极点,大声的喊道,“我说就是——”
嘶声大吼惊得林中休憩鸟儿齐声飞扑,林间树木无风自动,鸟儿惊叫如同破日长风,直上九霄。
看着迫不及待交代的黑衣人,沐长风一挥,立即有精兵将三人绑好带回王府,身姿矫捷,一跃上马,目光中望着前方并行的少女,露出深深的赞赏,本以为要费上一番精力才能让这黑衣人招出幕后主使者,清歌三言两语竟然就搞定了,她真的改变得太多了,这些年,他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妹妹也了解得太少了呢?
清歌和御天乾走到栓马之处,他们在进村之后,就将两匹马系在了湖边,清歌走近,想要将绳子解开,赤焰黑如珍珠的圆眼立即一闪,双蹄一立,长声嘶叫,马鸣声中带着满满的不满!
清歌一顿,欲用手抚它马鬃,平日里它见了清歌,最喜欢她抚它的马鬃了,今日却一甩马头,避开清歌伸来的手,鼻子中呼呼的喷着气!
那样子,好似一个在生气、在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清歌顿时哭笑不得,这些时间,赤焰和她之间已经有了默契,见到她的时候不说热烈欢迎,那也是相当配合的,这是怎么了!
她眸光微闪,想起刚出石板口的时候,听到了几声长长的马鸣,似乎带着焦急和疯乱,立即上前到系马绳的树干上一看,果然,上面有着横拉乱扯出来的磨痕,一条条一道道的叠加在一起,这…
水眸中浮上一丝暖意,清歌嘴角溢出一点笑容,虽轻微却真诚,她轻轻的对着还在呼哧呼哧喷气的赤焰道:“对不起,赤焰,以后再也不系着你了。
赤焰轻轻摆了摆血红色的马鬃,圆黑的眼眸动了动,看着清歌,又刨了几下蹄子,才不避开清歌抚摸她的手。
摸着手中光滑烈艳的马毛,清歌嘴角浮笑,眼角看着那树干黑色树皮被磨成了清白,散发出一股汁液的草木香味,必是大力反复挣扎造成的,方才赤焰一定是知道她危险了,可是如何也挣不脱这绳子,所以才恨她系住了它,她轻轻的拍了拍赤焰的背,“好样的!”
赤焰这才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是它和清歌亲密的表现,代表它已经完全原谅清歌了。
谁知,这边才好,只听御天乾在那低吼,“墨炎,闹什么脾气!走!”
闻言,清歌转头看去,一丈开外的御天乾拉着墨炎,墨炎四蹄刨站,就是丝毫不肯移开刚才那棵树,御天乾的内力那样深厚,不可能拉不动一匹马,墨炎自幼就跟随御天乾,在他眼里不仅仅是出生入死的好战马,更像一个伙伴。
平日里墨炎都很随他心,没有像赤焰还偶尔傲娇一下,今日里他也知道怎么回事,可让他去说对不起,这乾王怎么也有点拉不下面子,墨炎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听了清歌说话,死活站在原地不走。
御天乾面沉如水,墨炎他也很少会系,可是昨日清歌系了赤焰,考虑到这里村民胆小,怕墨炎将他们吓到,也随手将墨炎系了,系了也就系了,谁知道下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墨炎的脖子上有勒痕,是被那辔头猛力拉出来的,显然墨炎生气的原因也和赤焰一样。
望着这一幕,清歌眉梢一挑,牵着赤焰悠哉的走过来,眼里都是狡黠,“怎么,墨炎不跟你走了?”
御天乾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和墨炎对视了一眼,“走不,不走我走了?”
这样的语气,很难想象是冷厉酷寒的乾王对着一匹马说出来的,也难怪,从小一人一马便在一起,御天乾小时候总还是个小正太,不是这么冷酷的。
谁知道墨炎丝毫不买账,对着清歌轻鸣了一声,又看了赤焰一眼,赤焰呼哧一下,似乎在嘲笑御天乾不跟墨炎道歉,墨炎更是摇晃大马头,一副打死不走的样子。
“哄它一下呗。”清歌笑眯眯的摸着赤焰光滑的皮毛,看来马儿通人性有时候也不太好啊。
望着自己女人促狭的笑容,那点点的光芒映衬在晚霞乌眸里,说不出的动人好看,御天乾心头就如同有羽毛轻轻划过,方才和墨炎对峙的一点恼怒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满腔柔情,他搂住清歌狠狠的在她唇边亲了一口,挑眉道:“既然王妃都说了,本王说说也无妨,墨炎,下回,本王也不系你了!”
高扬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愉悦,爽朗如风的笑声穿透云霄,显然着声音的主人心情十分之好。
两人牵马回到宗庙之前,沐长风及百名精骑已经准备好,沐长风长腿一跨,问道:“王爷,那这马嬷嬷没有寻到吗?”
清歌和御天乾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如同夕阳慢沉,说不出的深幽,“我们已经找到了。”
天越城,子时过后,百名骏马奔驰而来,正是从坪山村归来的御天乾等人。
一下马回府后,御天乾将录记拷问三名黑衣人之事安排给沐长风,并对他此次失察之事做出了惩罚,军杖三十大板,念在他事后处理有功,将军杖改为十大板,以惩小戒。
沐长风睦然领罚,无半点狡辩之色,另外,御天乾吩咐陆风,令百名精骑闭口不言,这两日所发生之事绝不能对外人提上半点。
待军中事物处理好,一直拨灯等待星儿,萍儿,还有被星儿从床上拽起的汶无颜三人这才踏步进来,他们方才已经在,只是没有走进来。
汶无颜披着外衣,睡眼朦胧,歪歪的靠在星儿身上,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吃着豆腐,他打了个哈欠,迈进厅中,看见御天乾手掌上乱缠的布条上沁出的血迹,秀气的眉头也是一皱,从星儿身上将歪靠的身子站直,不忘捏了星儿俏生生的脸蛋一把,被她骂上一句死色鬼,才走到御天乾面前。
御天乾望着清歌,薄唇一动,方要开口,“先看你的伤。”清歌立即拦下御天乾要说的话语,清润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御天乾面前,把手侧翻来一看。
这次两人的眼里都淡定了许多,同样的事情看的多了,总会习惯的,清歌那一手的水泡和脱皮,已经全部好了,一点印痕也看不出。
御天乾嘴唇微微一勾,也再不多说,让汶无颜处理他的手掌上的伤口。
汶无颜搬了凳子坐在御天乾侧方,将包在手掌上的布条拆开,待看到那涂了金疮药,依然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猛的一扯,那布条粘着血液把本来未流血的伤口又拉扯得沁出血来。
在一旁被星儿和萍儿围着问着安危、打量着的清歌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里一疼,走上去冷冷道:“汶无颜,你这是干什么!”
御天乾眉头微微一皱,用另一只手揽住清歌的纤腰,轻声道:“没事,他是这样的,其实心里担心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丝毫不见疼痛之音,清歌知道,不是不痛,是早已经习惯,这些疼痛早已算不了什么。
汶无颜看着他笃定的模样,一双笑眯眯的眼弯成了月亮,从小小的月牙里透出一点冷光,笑吟吟道:“是啊,我担心死了。”
接下来,汶无颜带着起床气,用力的把死去的皮肉挑了出来,然后清洗伤口,消毒,每一个动作都是重重的,毫不客气,仿若他在捣弄的就是只猪蹄子。满室都是他笑的阴冷的语气声。
“忍得住是吧,这双手不要了对吗?”
“不过就是不小心输给你,给你做军医还要做军师,现在竟然还要我半夜起床!”
他的语调轻佻中夹杂着微微的怒气和浅浅的担忧,清歌看了汶无颜一眼,那依旧笑的有些色的笑容里,有着微不可见的恼怒。
他是真的关心御天乾的,虽然嘴里狠狠的,动作重重的,但是伤口处理的很干净,药也用的很精细,伤口包扎整好,绝对是专业有水准。
星儿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喊道:“汶无颜,你轻点!”
汶无颜包扎之中,猛然听到星儿的话,笑眯眯的眼中光芒大闪,面带惊讶之色,“星儿,我还没动,你怎么就让我轻点…”
星儿先是一怔,随后满脸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都是又羞又怒,狠狠一跺脚,骂道:“你…你个汶色鬼,难怪叫无颜,你就是没脸没皮!”
萍儿单纯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绯红,嘴角却是紧紧咬着,不敢笑出来,眼角都憋出了一点绯色。
御天乾丝毫不在乎汶无颜的“虐待”,他的心情极好,也不管身边这两人吵来吵去,大部分还是因为习惯了,汶无颜和星儿只要碰面,就必然有一番吵闹,他悠然的靠在太师椅上,另一只闲着的大掌摩挲着坐在他一旁清歌的嫩嫩细腰,感受手下的温软。
少女的肌肤莹润,却有着练武人特有的好弹性,隔着衣物摸去,也有着极佳的手感。
眸中有暗色加深,定定的看着清歌冷淡如霜的容颜,经过这段时间调养,她的脸色好了些许,身子也丰润了一些,但是和这般年纪的少女比起来,还是瘦弱多了。
可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是不好。
他再渴望,也不能对还未成熟的少女下手。
堂堂的大雍乾王,心中非常不满。
汶无颜把御天乾眼底的暗哑之色看的清楚,对着御天乾阴阴的一声怪笑,他打了个哈欠,把披着的外衣一提,抱着药箱往外走去,抬头忽吟,“长夜漫漫啊…”
那一句,让御天乾脸色猛的变黑,冷然道:“快滚!”
汶无颜笑眯眯立即“滚”了,暗道:欲求不满…不是,欲求不能的男人惹不的啊。
“星儿,萍儿,你们也去睡吧。”清歌淡淡的吩咐道。
“小姐也早点睡。”星儿萍儿说完退了下去。
此番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天沉幕息,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参加早朝了,御天乾虽在墓中劳累一天,也了无睡意,坐在厅内半分未动,微微闭眼稍许休息一下。
清歌坐在他身边,也了无睡意,方才御天乾举动赏罚分明,众位将士都是欣然领命,显然他治军相当有一套,军士不仅口服,也心服,威望相当之高。
少女侧眸,厅内的灯光偶尔跳跃,在男子脸上染上一层淡黄的颜色,照出完美雕刻的轮廓如金铸一般,这紧皱的眉峰如刀,就算眉目郁郁,依旧有一种让人望之难忘的冷酷霸气和王者气势。
有些人天生就是站在众人之上,享受着人民的敬仰和崇拜,因为无论在何处,他们总是能轻易夺去人的眼球。
就像御天乾,千夜离…
她脑中忽的浮现了千夜离在宗庙府中看到她一跃跳下伸手救御天乾的表情,那种表情,很复杂,复杂中夹杂着悚然,那严重的惊骇翻腾,比看到白毛巨兽还要深刻。(墓室内千夜离的表情清歌没看到的,她在怪兽脚底板下)
纵身跃下救自己的男人,纵使是危险,在其他人眼中,不是应该只有惊讶,或者震惊之类的,而不应该是悚然,这种夹杂着害怕和绝望的神色。
他的表情太奇怪了。
千夜离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带着阴色负面的,他的一颦一笑都像在算计,或者谋略什么,他设下赌局也是想要引起御天乾和御奕辰之间的争斗,从而他好坐山观虎斗,夺取那黄雀在后的利益。
这样的人,很明显是想要夺取大雍的人,御天乾是他夺取大雍的最大妨碍。
而今日在古墓里,他是有机会毁掉她和御天乾的,特别是在铁链拉上来的那时候,只要他一出手,阻碍一些时间,那水银必然会吞没他们两人,可是千夜离一直都没出手。
复杂,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清歌微微的晃了晃头,把这个容色妍绝的男人从脑中繁杂的事物中丢开,不管他多复杂——
少女一双冰眸漆黑如墨,闪出点点森寒的光亮。
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不要惹到她和她的男人,否则,她沐清歌——
千里江山,百年余生,必将惹之者,人者,灭其族,君者,夺其国!
清晨太阳微微露头之时,照出一丝丝的光亮,御天乾着好朝服,玄色宽袖,中间绣着五条龙腾朝日图,紫金玉冠贵气清然,更显得他身姿伟岸,出了王府,大雍百官已着朝服上朝而去,百顶各色轿子纷纷往宫中而去,他幽深的双眼依旧寒咧,映照在晨曦前最为黑暗的苍穹下,闪烁着幽冥般得蓝。
待日上照出明媚大地之时,今天朝事已完,百官三五两人下朝而来。
沐宗佩身着武将朝服,带着蓝色冠帽,慢慢的往后殿方向走去,一路上来往宫人都与他打着招呼,且不论他的二品武将身份,便是六王妃之父,后天皇长孙妃之父这两个身份便让他得到所有表面上的恭敬了。
晨风徐徐,宫前杨柳随风而动,百花微微摇晃,还有露珠淡淡的痕迹留在花瓣之上,隐约露出妍嫩色彩,使人感受到百媚千娇之柔暖。
沐宗佩径直穿过中庭轴线,却见前方朱色曲廊柱下,依稀从茂盛绿叶之中,两道人影靠得正近,正在低声悄语着什么。
蔓草蜿蜒,奇花妙草繁密之下,透出其中一人身着三品武将朝服,面色俊朗中带着儒雅,身材高大,正在与另外一宫人说着话语。
这个身影,他如何能不认得,正是他的长子沐长风,而另外一个,着女官之服,那般宁温之色,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丫环之一。
沐宗佩神色一敛,收住了脚步,站在原处,凝神静静的去听那两人在说什么。
遥遥风中夹杂着两人的微语,低低的传了过来。
沐长风神色端穆,左右看了几眼,见无人在听,正色言语道:“乾王让你告诉皇后娘娘,说昨日他无碍,倒是机缘巧合真的遇见那马嬷嬷带了回来。
宫女温和一笑,夹杂着惊喜,“那便好,娘娘担心了一晚没睡觉呢。”
“你将此事转告给皇后娘娘,让她莫要担心,明日皇长孙大婚之时,王爷便带那马嬷嬷上殿指证,这样她们也不要想借这个压倒王爷了。”沐长风说完,又压低说了几句,便和那宫女匆匆离开了。
琉璃瓦折射出明光耀眼,照的朱色曲廊明亮刺目,沐宗佩神色依旧稳重,只是在那精光四射的双眸最深处,有着最为阴黑森冷的光芒在闪动。
御天乾,沐清歌,你们真是福大命大,竟然昨日那样的连环机关都未将你们困死,反而机缘巧合让你们真的找到那失踪已久的马嬷嬷。
若不是我今日想去陛下那商议婚事,明日岂不是被你们摆一道死的!
不行!
绝不能如此!
他站定一会,忽然抬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处正是垂幕之方,坐落一座锦绣妃殿,栖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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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到这里还没揭开嘴脸,明天应该到了揭开的情节啊…
亲们轻点打啊,醉抱头逃走!
078章 真假郡主(一)亲别养文看吧
熙光洒进栖霞内殿,穿透轻软的纱幕,染上各种色彩,整个大殿艳丽夺目。
一名风姿犹存的妩媚少妇正站在同人高的铜镜前,摆弄着身上华丽的衣裳,她凝脂的玉手轻轻拨动了一下裙摆,锋利的艳眉皱了起来,“这个裙摆我不是很满意,怎么看都有些不舒服。”
美眸转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件道:“这件看起来倒是不错,试试吧。”
“是的,淑妃娘娘。”旁边立即有两名侍女将她身上的喜庆宫装除下,换上另外一件金兰色的凤尾宫装,她伸开双手,一摆那长长的袖服,金兰色的光彩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流动,把那原本美艳的脸眸衬得更是惑人,大红的唇勾了起来,眼底都是满意之色,轻轻转头,问道:“明日本宫就穿这件出席,如何?”
侍女见那裙装高贵华丽,很是符合自己娘娘的气质和喜好,立即赞道:“淑妃娘娘穿上一定是高贵雍容,明丽动人,将后宫其他妃嫔都比了下去。
“噢,是吗?”淑妃轻轻的笑着,虽是问句,却是欢喜的语气,显然很满意侍女所言,她再在镜前照了一下,镜中人肌肤如同凝脂,虽然已到中年,摸上去依然滑嫩,金兰是好,可是…她抿了抿唇上的大红朱丹,大红其实才是最衬她的颜色,颔首道:“那你们说,本宫比起皇后来,谁更美呢?”
方才还一片喜色的栖霞宫顿时静了下来,但是,历来的经验让她们十分快的低头道:“娘娘美艳妩媚,远远超过皇后。”
“是吗?”淑妃双手交握,缓缓转身,华丽的金兰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头上的金步摇撞击出叮铃之声,在寂静的栖霞殿里格外响脆。
所有的宫女脸色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双膝马上要跪下之时,淑妃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娇媚腻软,“美艳妩媚超过了也是超过了。”
她看着镜中穿着金兰华服的自己,总有一天,正红凤袍会穿在她的身上的。
忽听她如此说,所有人都放松了一口气,若在往日,淑妃必定要对她们发怒惩罚,今天不知道心情怎么变好了,不管怎么说,她们总算是逃了一劫,也许是皇长孙殿下明日要成亲了,她身为祖母也心情颇好吧。
宫外匆匆走来一名小太监,低声道:“淑妃娘娘,沐将军求见,说想要和娘娘商量婚事的一些细节。”
淑妃眸光一闪,此时沐宗佩来干什么,她微蹙眉头,摆了摆手,“让他在大殿等着,本宫马上出来。”
外面艳阳烈烈,栖霞殿大殿中,却是冷若一片。
高坐美人榻上的淑妃方才的喜色已经褪去,涂着蔻丹的手指掐在玫红软缎上,“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当时若不是臣要去陛下那,经过曲廊,哪能听到他们的鬼祟悄语。”沐宗佩眼中也是一片厉色,昨晚御天乾他们回来后,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所有人都闭口不谈,他心中就觉得古怪,果然,他们想将马嬷嬷作为最后一只有力的棋子来破坏婚礼。
“没想到,竟然那样都弄不死他们两人!”淑妃狠狠的一掌拍在软缎上,满面怒气。
“户部那边的手脚,还有暗中安插的人已经都被发现了,以乾王的头脑马上就会怀疑到我们,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沐宗佩略微思忖了一下,问道。
“越是这样,越不能留,明日让他们在婚礼上揭开了这层面纱,你我还如何见人!”淑妃咬紧牙齿,厚厚的脂粉胭红都遮掩不住她面色清白狰狞,“找个机会,在明日之前,把那马嬷嬷干掉,绝不能让她出现在奕辰的婚礼上!”
“那好,臣现在便派人去打探马嬷嬷关在何处,让人下手杀了她!”沐宗佩起身就欲告别。
“慢着!”淑妃眸光一闪,蹙眉道:“沐将军,这件事让别人去本宫不放心…”
沐宗佩看着淑妃一脸的慎重,脑中飞快转动,淑妃是害怕其他人知道去杀马嬷嬷的事情,从而知道沐紫如是沐宗烨后代此事为假造的,他唇角微微一勾,看着打扮的美艳无双的淑妃,看不出这个女人除了会魅惑人外,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他立即躬身到:“臣自有打算,必不会让其余的人知道。”莫说淑妃担心,就是他自己也不放心其他人。
淑妃听言后淡淡点头,摆了摆手,“那你赶紧去布置吧,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望着沐宗佩退下的身影,玫瑰花片熏香缭绕的栖霞殿内,淑妃美眸紧紧的眯起,修理平滑的长长红甲紧紧的掐在玫红软垫上,凝脂的手指骨节青白如鬼魅,这是奕辰扳回一局的机会,绝不能让御天乾他们带人破坏了!
乾王府后院。
清歌靠在一处水榭亭台,望着亭前广阔的湖面,碧绿连天,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翠光交映虚亭,粉荷迎风颤,盛夏骄阳夹杂清凉的微风,好不惬意。
她微微的靠着椅背,似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本从墓地中拿出的小册子,从第一页开始,前面都是记载了一些当年朝中发生的事情,大部分在史书记录中都能看到,没有太多价值,她继续准备看后面,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唤道:“清歌。”
她抬头看去,一身朝服还未换下的沐长风手中提着东西走过来,她将册子合上放回怀中,应道:“哥哥。”
“不知你有没有吃早膳,刚才下朝的时候看见路边有卖藕粉的,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就买了一份。”沐长风将手中的藕粉放在亭中的竹桌上,把外面的盒子打开,瞬间藕粉香味弥漫在了水榭亭台内。
清歌看着面前这碗藕粉,热腾腾的散发着独特的浓郁清香气味,浅红的色泽亮晶粉嫩,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脑中思绪翩飞,浮出来原主沐清歌的记忆,从来都吃不饱的沐清歌小时候最盼望的便是沐长风回来,因为沐长风在乾王身边做伴读,回来了没有人为难他,他可以带着沐清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