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不大,却铿锵有力,字字如珠落地,砸如人心。
说完,狠狠的一丢,把贺雪莹甩到一边,浑身如冰窖一般走到柜台前,冷声道:“伙计,人参。”
一直呆立在旁的伙计连忙把包好的人参递给清歌,接过她递来的银票,甚至感觉那银票上还蕴含着丝丝冷气。
好冷的沐府大小姐啊,这还是传闻中那个胆怯怯弱的沐家大小姐吗?眼前这三人的气氛感觉很奇怪…一个是被休的前未婚妻,一个是休人的前未婚夫,还有一个,看那嚣张的气焰,是第三者插足吗?
贺雪莹拉着手腕'递到御奕辰面前,委屈道:“奕辰,你看,人家的手腕'都红了…好疼…”
“恩,回府擦点药就好了。”御奕辰看着她的手腕,肌肤白而透明,娇嫩细腻,一看就保养的很好,刚才那只抓住这里的手,却瘦弱的骨节都看的清楚,同样是大小姐…
清歌提着药包,后面跟着提着外带盒的目光着隐约有雾起的星儿,就这样目光淡然,毫不斜视的走过御奕辰和贺雪莹前面。
一股清香的香味随风淡淡飘过,沁凉中带着宜人的香味,不浓不淡,
御奕辰眼眸追随而去,她走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擦肩而过,她总是就这么走了,目光一丝半毫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贺雪莹狠狠的咬着嘴唇,抬着手腕看着御奕辰呆呆而立的模样,他一直都是温润有礼,何曾有过这样的样子,最近为了沐清歌接二连三的失魂!
昨日里竟然还去求沐清歌,要求收回休书,她如何能冷静,从小受尽宠爱,因着爷爷的地位,在天越国,就是皇后淑贵妃见了她也要赞上几声,她从来都是要得到的永远都不会丢失。
奕辰本来就是她的,本来已经写了休书只等上门提亲了,谁知道沐清歌突然转变,赌武会上让她成为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被那些小姐公子哥们取笑,现在奕辰还为了要收回休书被凌帝关了一天,还是淑贵妃求情才让他出来的,她怎么能不生气!她怎么冷静!
沐清歌,奕辰是我的,我的!
她一转头,恰好看见店中的伙计都望着清歌的背影出神,心内更是嫉妒的要抓狂,冷哼道:“不过一个被休的弃妇,一个外室生的野种而已!”
已经迈步到了门口的清歌忽而顿住脚,眼底如望不见底的幽潭,泛出一波一波的急涡,眸中有莫名的旋窝在汹涌。
好,贺雪莹,你骂得好!
她忽而转头,一直清冷的容颜似乎染上大怒,眉毛微竖,指着贺雪莹道:“你刚才说什么!”
贺雪莹握着发疼的手臂,莲步快移,走到门口,一字一顿道:“怎么,生气了,我说你不过是一个被休的弃妇而已!”
清歌似不能承受一般往后一退,已然出了店门,指着贺雪莹委屈,又有些怒不可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可是亲自…”
这条街道本来就是大雍最繁华的街道,众多的商户都开在这里,日常用品,布匹,药店等等都在这条街上,白日里绝不会冷清。此时来往的人群看到这边似乎有人在吵架,而且还是两个年轻女子,容姿都是上层之上,人都有凑热闹的心理,渐渐的都围聚了过来。
清歌一直表现的冷冷淡淡,不会生气发怒,这下眼眶发红,眼睛充血,似乎很委屈又很生气的样子,贺雪莹不由得得意了起来,到底还是女人,被休了之后一直装淡定装不在乎,想用这招吸引奕辰的注意力。这下可好,看见自己和奕辰在那站着成一对,心里很是嫉妒,到底是装不下去了,显出原形了!
她得意的一笑,眼底都是胜利的光芒,出口道:“全大雍都知道你是被休的弃妇!”
清歌眸中深处笑意一闪,面上依旧大怒,将手中药包往星儿手中一塞,掏出一个东西刷刷跑到贺雪莹面前,脸上满是不忿,看起来完全是有些冲动失去理智的模样,将手中的东西举到贺雪莹的眼前,大吼道:“你看,我不是被休的,我有这个,我有这个!”
御奕辰眼眸凝在清歌高举的东西上,脸色唰的一变,连忙喊道:“雪莹,不要…”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东西近到直扑贺雪莹的脸上,挡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让她看不到清歌的表情,只觉得眼睛有些晕,隔得太近,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那东西一拍,“什么东西,拿开!你拿什么都没用了,谁不知道你是个未嫁先休的掉价货!”
她说完,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东西在清歌手中似乎没怎么抓紧,啪的一下拍了出去,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在盛夏的阳光中徐徐展开,飞出足有三丈,慢悠悠的飘了下来,圆筒滚了一滚,摊开在了地上。
金色的阳光照在这卷明黄绸缎上,那折射出来的光辉似要灼烧人的眼睛,绸缎上面腾飞的九龙张牙舞爪,神气必现,争夺一轮冉冉红日,蒸腾的云彩若四方而起,栩栩如真,最下方四方的红色印泥刺痛所有围观人的眼。
围观的一人忽而大叫一声,“这是圣旨!”
停电三天,昨晚9点多才来电,这三天的更新实在不是醉偷懒!请大家理解!044章 名扬天下第一步
金色的阳光照在这卷明黄绸缎上,那折射出来的光辉似要灼烧人的眼睛,绸缎上面腾飞的九龙张牙舞爪,神气必现,争夺一轮冉冉红日,蒸腾的云彩若四方而起,栩栩如真,最下方四方的红色印泥刺痛所有围观人的眼。
人们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那张夺目的轴卷之上,那鲜艳的印泥,尊贵无双的颜色,有人大呼:“这是圣旨!”
明媚的夏日,金灿灿的阳光下,大雍的人们开了眼界啊,这圣旨虽然在官员看来不是稀奇,但是在一般百姓眼里,却是个稀罕物品,只有在那戏台子上才可以听到依依呀呀的唱着圣旨到,今日可开了眼了。
贺雪莹清高的眸子转到地上掉下的圣旨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鲜红的印泥,那独一无二的颜色和花纹,她曾在爷爷那看过,绝不会错,是圣旨,圣旨。
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拍飞圣旨的手,她怎么知道沐清歌随身会带着圣旨,她只是觉得沐清歌是那么讨厌,拿着东西在她面前晃得头晕,只想拍开这讨人厌的东西,谁知道会拍到得是圣旨呢!
对,对,是沐清歌,是她把东西举到她面前的,她抬起头,眸子里含着害怕,又带着憎恨的看着清歌,“你,是你,是你故意把圣旨放在我面前的是吗?你就是要让我把圣旨拍飞的!”
清歌望着贺雪莹的眼底都是嘲讽,若不是故意,她才不会突然间变得那样冲动,人一冲动就会做错事情,就像现在的贺雪莹。
“我不是,是贺大小姐你说我是被休的弃妇,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弃妇!”她淡淡的一笑,星眸里蕴含着三分清冷似不能侵犯,三分水波似委屈,一张清冷的面孔上带着点纯然无邪的嫣色。
这散漫淡漠的模样,很好的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两名女子身上转移到那偏落一地的明黄圣旨上。
星儿黑黑的眸子一转,提着怀中的药包,外带盒,跑到圣旨前,黑漆漆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圆眸睁大的看着圣旨上面的内容,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大圈,神态欢喜得念道:“…”
“这…是陛下解除的婚约吗?怎么和早些时候我们听闻的不一样呢!”
“是啊,之前不都是说皇长孙休了…”
“恩,我还听说收到休书就撞墙自杀了,你看那沐家小姐哪点像是寻死觅活的样子!我是不信!”
“当然了,圣旨才是真的,你看看,这可是陛下发的,国主的话自然为准!”
星儿嘴角一咧,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谁知道呢,这也许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这些流言,想损坏沐家小姐的名声呗!这样就有机会了啊!”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看这一场热闹,不远处的小茶楼上一白衣妍丽公子,带着两小童,白扇翩翩。
“这贺雪莹真是有够笨的,和人吵架时也不知道看一看,观察观察的。”一脸不屑的小童踮着脚使劲的看着人群。
抱剑而立的另一个小童稚嫩的面上则一脸冷淡的道:“情妒攻心,理智全无。”他的目光不在人群中,而是坐着喝茶的白衣公子身上,来大雍之后,主子对这个沐清歌的关注度实在太高了,比以往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高,甚至还吩咐他去弄了这沐清歌的所有资料。
“月貌,主子我好看得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是目不转睛吗?”目光似乎从没离开过远处的千夜离浅笑而问。
“主子,你喜欢沐清歌吗?”月貌抿了抿淡粉的唇,低着头轻声问道。
千夜离眉轻轻一挑,眼角带起的风情让周围的人心头一窒,“美人,自然是喜欢的。”他举杯对着另一处酒楼高高一举,一口抿干。
那处酒楼中,冷冽的目光接上千夜离琥珀色的眸光,一道暗紫色身影也将手中酒杯一举。
“东雷夜王,他在那干嘛!”旁边一面目清秀的浅绿衫男子挑着眉道。
紫衣男子不语,冷峻的目光凝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浅绿衫男子挑着眉,满脸兴趣又似赞叹又似惊讶道,“王爷,这个沐清歌可真不简单,这样一道圣旨摆在大家的面前,京城中关于她被皇长孙未嫁先休的流言蜚语定是势如破竹一般消去,明天街头小巷里议论的沐清歌,绝不会再是被休的、被人瞧不起的弃妇,那收到休书后自杀的流言也会随之破之。
被称作王爷的男子锦衣玉带,内里一件乌色常服,外披一件暗紫蟠龙长衫,气势逼人,如雕刻般得五官立体英俊,眉宇间自有一股大气和尊贵,他就像一把古朴锐利的宝剑,暂时收敛住光芒,霸气内敛,如宝剑厚重,三分贵气,三分傲然,四分冷酷。
他将手中的青樽放下,眸如浓墨的黑,藏着几不可见的暗蓝,唇角紧紧一抿,声音沉敛,“她要的不会只是这些。”
“哦,那我到要好好看看。”浅绿男子颇有兴趣的又将目光转到窗外,王爷那样欣赏的人,他倒是真要好好瞧瞧。
人群中熙熙攘攘讨论着这突然的一道变化,这边星儿读出的圣旨的内容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了贺雪莹的头上,一双眸子直直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歌,这…这圣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那这样,沐清歌就是和奕辰和平解除婚礼…
她再权贵也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家眷,对于朝中的事情哪能掌握的如此迅速,这道圣旨是凌帝回宫后,夜里叫司礼监拟好了,第二天天一亮就送到了沐府,清歌都是刚收到圣旨,她又如何能知道。
来不及阻止贺雪莹的御奕辰的眸中蕴着雾气,纯白的广袖下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他扫了一眼越来越多的人群,默默走出,淡淡拢袖欲要将掉落的圣旨捡起来。
“怎么,皇长孙殿下是要将贺大小姐藐视陛下的证据收起来吗?”淡而清冷的话语随着轻风飘来,御奕辰伸出的一点指尖微微一缩,目光敛住,抬眸望去。
少女立在稍远处,裙裾轻扬,檀衣拂动,似红尘中绽开的一朵素妍花,长长的睫毛微翘,素颜澄定如水,嘴角带着一点点模糊的弧度。
他心中如同有大浪在翻滚,带起平静清润的眼眸也有暗色在翻腾,垂了眼眸,斯文有礼道:“国主之圣旨,当于国主本人,如此落于地上,自是不太好,我打算拾起来而已,别无它意。”
什么,刚才沐家大小姐称呼那个如水一般的俊美男子是什么,皇长孙殿下!
人群中一下沸腾了起来,本来还在看着圣旨的人全部都把目光转移到了这边,男人们带着羡慕嫉妒的成分看着御奕辰,这是皇长孙啊,生出来的就含着金钥匙的男子,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爷爷多好,躺着都有吃有玩。女人们个个心中都生出一股思慕之情,看那举止之间的贵气,那种斯文有礼的模样,君子如玉,淡雅俊逸,不愧是大雍女子最想嫁的男子之一啊!
清歌慢慢的一拂袖,粗布料子的广袖也甩出一道潇洒的流云,刚才脸上的笑隐了下去,转瞬行到了圣旨之前,声音如吹过寒湖的风,冰且利,“既然皇长孙殿下都这么说,我也不想说太多,且不论贺大小姐是何居心在人前说我是被休之人”
她这句话一落,人群中又是一片暗地翻腾,刚才乞丐少女的话又跃进人们心里“谁知道呢,这也许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这些流言,想损坏沐家小姐的名声呗!这样就有机会了啊!”
今日里皇长孙殿下是和贺大小姐一起出现的,现在又要帮贺大小姐捡圣旨。
狐疑的目光来回在御奕辰和贺雪莹之间来回扫描,但见贺雪莹瞧御奕辰那含情的眼光,群众们的想象力迅速的脑补,散播流言的是这个贺大小姐,她就是想要做那皇长孙妃。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有些鄙夷,第三者,竟然刚才那对着沐大小姐嚣张的很,简直是丢人!
清歌眼角扫过周围,众人所想收于心中,眼底笑意一闪,接着道:“刚才皇长孙殿下也有说,见圣旨犹如见国主,圣旨当于国主本人,那么,刚才贺大小姐的那一巴掌拍飞圣旨——”
“那不是等于拍飞了陛下,这可是大罪啊…”被人群挤到后面的星儿闪亮及时的喊出来,又赶紧低下头。
人群里一个脸上长满皱纹,干瘪的夫子模样男子拂着胡子,两眼浑浊却有光彩的念道:“大罪啊,大罪啊,大雍建国十八年,昌平长公主盛怒之下扯了圣旨丢下书桌,幡然醒悟,跪着从居住的岚殿到了当时雍帝的太极殿请罪。”
御奕辰眉头一挑,看了眼身边脸色苍白的贺雪莹,眉头皱起,眼底带着深深的厌恶,转眸对着清歌沉声道:“雪莹还年幼,做事冲动,无心之过而已。”
“年幼?”清歌冷眉一竖,打断了御奕辰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贺大小姐比清歌要大上两岁吧,连清歌这种外室所养的庶女都知道圣旨之尊,莫非她一个右相府的堂堂大小姐就不知道了!还是说,皇长孙殿下已经觉得能代表陛下,不介意那不敬的一掌!”
冷冷的声音飘在风中,每一字,每一句出来,御奕辰和贺雪莹的脸色就更难看一点,到最后一句“皇长孙殿下觉得能代表陛下”的时候,哗然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这话,已经是暗指御奕辰对皇位的窥视和迫不及待,在这本来就太子位不明确的大雍来说,是相当忌讳,相当大逆不道的话。
御奕辰的脸色已难看之极,满眼都是阴鸷,深深一呼吸后,脸色依旧难看,声音还算平静,但是细听仍能感觉已不稳定,“沐大小姐谬言了,奕辰乃陛下之孙,除此外,岂能代表陛下。雪莹刚才这一掌自然是了,但是是无心之失,她会去道歉的。”不愧是皇长孙殿下,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的态度,还将贺雪莹的过错化为无心之失,道歉就是。
道歉?若她沐清歌只要一个道歉,犯得上和他们在这里费上这么多时间吗?
清歌轻轻一挑眉,满脸嘲讽,“怎么,若是皇长孙殿下没有意愿要代表陛下不介意,那这不尊重国主之罪,岂能随意饶过!”既然三番两次的来挑衅她,当她沐清歌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是吧,那是做梦!
“那你想怎样!”御奕辰袖中手指紧紧握成拳,克制着甩袖而走的欲望。
见御奕辰一直站在贺雪莹的立场上说话,那众人眼中对皇长孙和贺雪莹之间的看法又更深了点,按理来说这沐清歌是皇长孙曾经的未婚妻,感情怎么也得比这贺大小姐深点!果然——贺雪莹为了皇长孙,到处散播流言说沐大小姐被休的!
清歌淡淡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皇长孙殿下,不是清歌想怎样,只是清歌想知道,贺雪莹不过一个右相的孙女,竟然比昌平长公主的地位还要高了?”
昌平长公主,开国雍帝一母同胞的姐姐,身份尊贵无匹,贺雪莹不过是右相的孙女,就算右相再有权势,她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尊位的官家之女,岂能与皇家血脉相比!
众人皆哗然,当年昌平长公主都是跪着去的,她一个右相孙女,道个歉就有了!
满街围观人中大部分人都是激昂,为清歌报不平,也不乏有蠢蠢欲动者,有几个人眉眼一动,低着头偷偷的离开人群,急急忙忙的朝着右相府走去。
高坐酒楼上的紫衣男子见此,眉目一沉,缓缓一挥手,暗处几名墨色身影迅速飘出。
星儿猫着腰,大眼里精光一闪,立即跟了上去,小姐真聪明,刚才塞东西在她手上的时候就让她时刻注意周围人的动向,有人会去告密,哼!告密,让我星儿一拳打飞你!
“这可是机会啊,右相的孙女在街上被围攻,我们赶紧去告诉右相,说不定就能得到右相的青睐,分个官来做做!”那低着头的人低低的笑着,仿若看到美好的未来,不管到哪里,世界上都不缺乏这种喜欢靠告密打小报告之类升官的小人。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附和着,突然见前方不知怎么出来四个全身穿着黑色衣服,气息冷漠的黑衣人。
他们转个方向往右,黑衣人也往右,往左,黑衣人也往左,左转右转几圈下来,这几人总算明白了,黑衣人就是为了阻止他们去右相府告密的。
“你们是谁!干嘛挡我们的路!”
黑衣人手抱长剑,沉默不语,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他们的举动。那几人见此路不通,欲退后换条路,黑衣人其中两人一样站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后路,现在前后都有门神一般的黑衣人堵住,他们哪都不能去,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干瞪眼。
跟上来的星儿抱着怀中的东西,站在墙角偷偷的看着,咦,有人已经拦下来了,她的无敌神拳没机会展示了,不过,黑衣人会出现显然小姐也不知道,大眼里满带着疑惑,是谁在暗中帮助小姐呢?
西风暖暖,金阳高照。
药店前的天空却寂静一片,所有的人都看着站在一旁眉目蹙起的贺雪莹,等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贺雪莹咬着唇,手指轻轻的拉了拉御奕辰的袖子,却见他半点反应都无,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冰冷阴沉,如碧海上滔天大浪袭来前那一瞬间的平静,压抑沉闷。
贺雪莹低头,心内急的如火焚,怎么爷爷还不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贺家的大小姐,不可能没有人去通知爷爷啊,爷爷今天也在府中没有出去的,这个时候应该收到消息了…
她自顾自的打着小算盘,哪知道那点小心思如何能逃脱清歌的眼,清歌绝色的唇角含着点点讽刺,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人渐渐的躁动了起来。
“怎么了,还不知道请罪啊!还站那干嘛!”
“就是,这圣旨丢在地上这么久,这不等同把我们陛下丢在地上没有人去扶吗?”
“你看那皇长孙,自家的爷爷被侮辱了,还帮着那个什么女人,我呸!要是生了这样的孙子,我一定要气死去!”
“嗯,生个这样的孙子,为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如生块叉烧!”
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议论声传到了御奕辰的耳中,他侧头转眸看着地上那一抹象征着最高地位的明黄卷轴,“解除婚约”四个字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中,如荆棘的刺扎进柔软的心内,疼的隐隐约约。
卓然而立,翩翩俊逸的皇长孙忽而淡淡一拂袖,阳光下,莹白的面上照得有几分恍惚色彩,“雪莹自然不会比昌平长公主的地位还高,今日她出手打飞圣旨,侮辱陛下,看在她并非有意为之,就仿昌平长公主之举请罪吧!”
声音依旧温润,却有碎冰在其中暗藏,冷锋暗含。
效仿昌平长公主,那就是从打落圣旨之处,跪行于陛下的太极宫!
虽然都是在天越城内,但是天越城乃大雍的京都,城池之广,绝不是宽广二字可以形容,从此处到皇城大门前,也必有千丈之余。(一丈约等于三点三米)
贺雪莹只觉浑身一寒,看着眼前长长延伸的主街道,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莫说跪行,怕是连跪都很少跪过,如何能受的起这样的苦头。
当下就退了几步,眼睛看着人群后,眉头蹙起,眼里含着泪花,骄声道:“我要见爷爷,爷爷肯定不让我跪的!不要!”
“看贺大小姐的意思,见了右相就不要跪了!看来右相权势的确是在朝中甚有影响力,好!”清歌转身指着一个年轻人,“你,去请右相来,我们都来看看右相如何处理!”
那年轻人连忙允诺,三步做两步跑向右相府。
右相府,六字兽面把手大门对着街面打开,门前石狮分立两边,威武气派。
年轻人上前握着把手轻轻叩了叩,一只袖子擦了擦额头因奔跑流出的汗,突然想起,方才墨衣少女就这么随意的一指,一种浑然的威仪让他不有自主的听从命令,好强的气势!
阳光如水的洒在青色瓦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右相府内九曲回廊,三步一亭,五步一桥,亭台楼阁,错乱有致,一人正在回廊上大步奔跑,看样子十分之急,帽子都颠歪了。
“相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一道平稳内沉的声音响起,身着一袭藏青色便服的男人从中厅中慢慢的踱了出来,面上看上去与凌帝年岁差不多,长相平凡,梳得整齐的黑发中夹着几许银丝,平凡的面容上,双眼矍铄,锐藏于胸,一看就知在宦海沉浮多年之人。
“相爷,刚才有人来报,小姐在街上被围住!”气喘吁吁的管家信伯扶了扶歪下来的帽子,急忙说道。
闻言,右相贺文眉眼一皱,这天越城谁不知道雪莹是他的独孙女,掌上明珠,竟然还有人敢围住,此事必不简单,他手掌往前一压,示意管家稳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管家长呼了口气,将刚才来报的几人所说巨细无遗漏的叙述,“…就是这样,小姐现在被百姓围住,走不得,皇长孙殿下也无法开口求情!”
略一沉吟,右相加大脚步往内室走去,“信伯,换朝服,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那,老爷,小姐呢,您不去阻止了,小姐真的要跪行到皇宫前了!”信伯一面跟上,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要再不进宫,雪莹今日必然受更多苦!”贺文手臂一展,一品大员的朝服立即有人为他换上,沉如海的双眼中暗涌翻滚。
刚才信伯所说在脑中一遍过去,沐清歌,好厉害的女娃!
今日雪莹简直是按着她的设计一步步走进这个圈套,沐清歌再一步一步的拿出皇权这顶天大的帽子压下来,就算皇长孙身份再尊贵,也无法超越凌帝的尊贵,反而会因为长孙这个身份步步受限!
现在再让人来通报他,他若是直接出面去阻止雪莹的跪行,等同于变相承认右相的权利已经滔天,盖过了一国之君凌帝!
这无论在哪国哪朝都是极为忌讳的事情!
连在朝中多年的他都不得不赞叹这其中的心智聪敏之极!短短的一瞬间,临时起意设下这样一环扣一环,紧密相连,毫无破绽的陷阱!
他现在所做,只有进宫面朝凌帝,求得免罪的圣谕,才能减少雪莹跪行的时间长短!
沐清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沐府庶女,赌武会上一人击败两名隐卫,现又出下如此精密策划。
一朝权臣心中淡淡的念道:此女绝非池中物,他日若有机会,必将一鸣冲天!
一抬六人的软轿从相府抬出,急急的朝着皇宫而去,接着相府又出来一人,急忙跑向人群聚集的药店前。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看着满脸柔弱的贺雪莹,心里难以掩饰的多了一种恶心的感觉,谁都不喜欢第三者,肯定就是扮作这娇媚的样子勾了皇长孙去的。
贺雪莹一边回避着人群刺人的目光,一边看着远处,当看着熟悉的轿子来的时候,脸上展开了一抹喜色,她就知道爷爷会来的,突然见那轿子不是往这边,而是往另外一边而去的时候,那抹还没来得及停留的喜色马上变成惊讶。
她没看错啊,那是爷爷的轿子,为什么不往这边来,难道里面坐的不是爷爷?
再一抬眼,见一人从人群中穿了进来,她连忙走上两步,眼露惊喜,声音有些颤抖,“信伯,爷爷呢,爷爷是不是在后面来…”
信伯看着她满脸期盼的样子,低头道:“相爷没来。”
“怎么可能!”贺雪莹猛的往后一退,脸上半点血色都无,摇着头道:“怎么可能,爷爷最疼我了,怎么可能会不来,难道是那人没送到口信?!”
信伯继续低头说道:“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