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奕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上等质地的袖袍如水倾泻下来,孤荡的飘零,枝叶斑驳的投影在他身上,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好像隔了很远很远,远到倾尽毕生也触摸不到的位置。
清歌的背影就这样挺的笔直,扶着萍儿一步步走出了春艳居,拉长的影子在地上划出很远很远的距离。
御凌天没有阻拦,也没有吩咐人去帮忙,他知道,她不需要。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收回眸子,看着呆呆怔立的御奕辰,那莹白的脸上挂着寂寥,失望,失落,甚至更深的情绪。
“御奕辰!”御凌天一甩衣袖,震声道:“你跟我回宫,好好得呆在宫里反思!这次你让朕太失望了!”
御奕辰浑身一震,面色唰的变白,眼中满是惊愕,失望?皇爷爷对他失望了?
李陆走过他身边,望着他清隽的容颜苍白无神,轻轻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长孙殿下,若是别家的女子,陛下当你年少轻狂也就过去了,可是这沐家对于皇上那可是不同的,你这次可是真正做错了。”说完,他赶紧跟上前面的御凌天。清歌扶着萍儿走回小院子的路上,一路上见下人看着她眼神有点害怕,被她看到的时候还会身子缩一下,她冷冷一笑,看样子,秦艳莲的事已经非常有效率的传遍了沐府,真是人善被人欺,现在这沐府上下再也没有人敢来惹她了,那就好。
走到小院里,一大群人站在院子里,每个人都拿着,抬着,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绫罗绸缎,精美饰品,精细家私,把这个本来破落的小院一下弄的拥挤不堪,清歌隐约有着不悦,她不喜欢别人进入她的地盘。
“大小姐,这是老爷吩咐我们拿过来给你的。”见清歌进来,为首的一个管家赶紧过来谄媚的说道。
清歌冷冷一蹙眉,目光一一看过那些东西,沐宗佩现在送过来是干什么,看着今天御凌天对她态度不一样,所以送过来吗?她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何必领情。
“被子留下,其余的拿走!”清歌抬步往屋内走去,被子是给萍儿的,她现在受了伤,睡硬床对身体不好。
闻言,管家很是为难道:“大小姐,这些东西是老爷让我们拿给你的,若是你不要,老爷会责罚我们的。”
“你们若是不把这些东西拿走,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责罚!”清歌冷冷一扫院中所有人,接触到她霜冷的目光,所有下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贯穿下来。
好恐怖的眼神,管家暗道,拿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结巴道:“那,那好吧。”老爷责罚顶多是骂上几句,他可不想像大夫人一样,被打断一条腿,连忙一挥手,带着下人走出院子,只留了两床蚕丝被放在桌上。
她将被子拎进内屋,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再把靠在一边的萍儿扶好放在床上,盖上另外一床薄被,又打了点水,从药瓶中拿了一颗药给萍儿吃了。
看着熟睡着,脸色平静的萍儿,清歌眸子闪了几闪,本来她可以偷偷的走之,现在萍儿这样,她若是一走,谁还会照顾她,推迟几日,待萍儿能自由行走,活动如常了,然后给萍儿些银票,离开这沐府,再走吧。
金乌渐渐西沉,晚霞布满天空,为这一望无际的大陆披上一层红的衣裳。
清歌收起手中的匕首,长呼了口气,她的身手已经快恢复到原来的水准了,这样对于她出府更有力,一下脑中又想起在瀚云轩时,那金面男子带起她飞起的瞬间,如果能拥有内力就好了,内力配合她精湛的攻击,毕竟能虎上添翼,更上一层楼。
她疑惑的伸出手指,掐上自己的脉搏,手指下的脉搏正常有力,无半点疲软,乱跳的迹象,这实在是一个健康的人才拥有的脉搏,为何沐清歌的内力会一夜之间全部流失?
匕首在手中飞快的转动,清歌默默的回想原主的记忆,看看是否有自己未曾注意的地方。
清歌的眼眸突然一霎那闪过异彩,仅仅一霎那,又恢复幽黑,没有人看见那快如闪电的一霎那,清歌本人更是无法看到。
忽然,心脏是猛的一缩,如同一只手抓住心脏的阵痛传来,清歌指尖飞快转动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阵痛!
闭上眼静静的等待这一瞬过去,这种阵痛她已经知道规律,从沐清歌五岁那年起,每一年都会发作一次,一旦发作起来,疼痛一时一时如海浪袭来,每一次都必然比上次更加难以忍受,如刀割一般,必须要吃一种特制的药丸才能压制下去。
而这个药丸,是在清歌从小就佩戴的花瓣紫晶石中,据说是她娘留给他的。
沐清歌开始也不知道那是解药,直到五岁那年,小小的她痛的在屋内满地打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紫晶石跌到地上,恰好打开了上面的开关,滚出一粒粒浅紫色的药丸,她顺手捡了吃下去,那疼痛马上就消失下去。
现在,这个花瓣紫晶石,在一年前不小心被沐紫如发现,她见这花瓣紫晶石很漂亮,说衬自己的名字,从沐清歌手中抢了去,为了保护这个从小戴着的东西,沐清歌被打得眼睛差点瞎掉。
清歌弯腰捡起匕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一头乌发随风荡起,丝丝狂舞遮盖在她如玉的容颜上,半边明媚半边阴寒,大步往沐紫如所在的千红院走去。夕阳下的天空总是带着一种憾色的美,古人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见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丽。
千红院中,正传来一阵阵砸东西的声音,丫鬟们一个个屏息凝气的站在一边,沐紫如全身包得如木乃伊一般,脸上也包着花花绿绿的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张嘴,和一双能活动的手,依旧盛气凌人的指着骂道:“你们这些废物,看看你们端来的是什么!这是给人吃的吗?狗都不会吃!”
她说着又一个盘子丢过去,砸到一个丫鬟的额头上,破碎的瓷片划破丫鬟的脸,血流了出来,她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好看,好看,本小姐脸被那贱人打了的时候,你们也不来帮忙,现在让你们也破相看看!”
沐紫如顺手又拿了杯子,用力的在床头敲开了口子,“好,这样划得更深!”一只眼睛闭着,使劲的瞄准最旁边长得最鲜嫩的小丫鬟脸,叫你长得那么嫩!
众多丫鬟低着头,心里又怕又气,大小姐当初怎么不打死沐紫如才好,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更加疯狂,这两天动不动就打人,越变态,她越喜欢。
“沐…紫…如!”如流泉般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沐紫如手慌乱的一抖,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是?
清歌一袭墨衣,缓缓的走了进来,手中的匕首在屋内灯光的折射上闪出冷冽的寒光。
“沐清歌,你,你要干什么!”沐紫如不自主的就要往后退,可是全身包扎得紧紧的,平日连上厕所都要两个人扶着才能行,这下怎么可能动得了,她只有不停的扭动,整个人如同个想翻壳的乌龟在床上摆动。
清歌慢慢的坐在沐紫如的床边,冷冷的看着她,静默不语,沐紫如被她的目光看的全身发抖,抖抖索索的喊道:“你,你们…还不赶紧把她赶走…”
站在一旁的丫鬟看着沐紫如那副丑态,心里乐得不行,脸上表情很是无奈,回道:“回二小姐,大小姐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们打不过。”她们就算打得过也不会去帮忙。
“来人啊!”沐紫如尖利的声音大声喊道,唰的一声,脸旁冷锋扫过,她吓得马上把嘴巴一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客观来说,沐紫如的确长得很美,光是一双眼睛就生的十分漂亮,水润通透,身材也是玲珑有致,有前有后。
清歌看着在沐紫如脸庞,刀锋还在震动的匕首,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沐紫如哪里还敢动,全身僵硬如石头,生怕一不小心再挨上那刀刃,在她引以自豪的脸上划上一刀,她怔怔看着清歌,眼中泪水都流了出来,问道:“什么东西?”
“你说呢!”清歌寒眸一凝,沐紫如顿时大叫,“我想想,我想想,”她眼睛胡乱的转着,使劲的回想,这沐清歌穷的要死,她能抢她什么东西,衣服首饰是不可能了,那是那是…
“想起来了没?”清歌继续问道,她不介意帮沐紫如想一想。
沐紫如立即舞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紫色的,在我首饰盒最下面那层最里面那个!”那东西她当时看到不过是觉得沐清歌那样的贱种,有什么资格拥有好东西便抢了回来,拿回来一看,是个没什么特别的紫水晶,玩了一下就丢盒子里去了。
清歌将她的首饰盒翻倒,桌上满目的珍珠翡翠,金丝银丝钗,她一眼就看到其中并不算起眼,但是绝对够特别,够精致的花瓣紫水晶。
她拿了出来握在手里,转身走到床头,沐紫如瑟缩的喊道:“你还要怎样,东西都给你了…”
清歌一把抽出钉在她脸庞的匕首,带着满身阴冷的气息走了出去。
沐紫如吓得半天不能言语,好可怕,太可怕了,娘啊…沐紫如突然一愣,娘今天也被沐清歌打断了腿,她突然浑身一个冷颤,心里生出一种感觉,她们在沐府嚣张的时代似乎已经要过去了…
残缺如被啃了一口的月亮,慢慢的爬上了柳梢头,月华洒下,给寂静下来大地染上点清冷寂寞的色彩。
清歌站在院中,将刚才从沐紫如那抢回来的花瓣紫水晶放在手心,这东西大概她半个手掌大小,立体的花瓣造型宛若一朵真正的花朵,开在最为怒放美丽的时候停止,保持着最美丽的状态。不深不浅的紫色水晶,在银色月华下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她将水晶举起来对着月亮,不太明亮的光线里,花瓣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美,雕刻得栩栩如生,连最细小的脉络都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这种紫色太过通透,简直会让人觉得这根本不是雕刻的,而是一朵真花变成的假花。
很特别,很美。
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有一点好奇,沐清歌的娘亲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沐宗佩这样一个男人的外室。
凝望之中,心口又来一次来袭。
她按照记忆中的机关一按,花瓣中间的花蕊向外展开,露出中间大拇指大小的一个空间,里面,有一颗浅紫色的药丸。
她把药丸倒了出来,看着这颗药丸拧了拧眉,只有一颗了?这药丸是沐清歌娘亲放在里面的吗?她又是如何知道沐清歌会刚好得这个病呢?
清歌脑中突然显现一个说法:难道是家族遗传?
屋内传来细细的挣扎声,清歌赶紧冲了进去,将花瓣紫水晶放在桌上,进到内屋去看萍儿。
小屋的窗子打开,月光斜照进屋内,开口的花瓣紫水晶内腔一阵奇异的波动,似有紫色的游光围绕着花瓣徐徐升起,映得屋内紫光盈盈,几秒过后,紫光凝做一线,从窗口直透苍穹,短短一瞬,即为消失。
落寞黑夜里,紫光冲天短短一瞬间,有人从屋内冲出,怔怔望天,直立半晌,才回屋内。
清歌看了看,萍儿只是药性弄得踢床,又走了出来,看着桌面上的花瓣紫水晶,将机关一扣,收好放进怀里,那粒浅紫色的药丸她另外寻个东西装起来,明日去找找城里大夫看看,是否能出来是什么成分,针对什么病症来的。
夜里几声虫鸣,偶尔几声蛙鸣,更显得寂静。
清歌打了盆水,正准备歇息,身后传来一阵相当细微的衣袂飘动的声音,眸中一凝,有不速之客!
她将全身气息放松,装作毫不知情,提着水往小屋内走,长袖下的手指紧紧扣住匕首,渐渐的,声音靠近,待那声音到了可以一击毙命的距离,迅速一回身…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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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 再见金面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放出冷冷的光辉,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碰!”清歌迅速的转身一个回击,流线的银光从眼底划过,手被人紧紧的握住,强悍的力量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腕,雄浑的内力于空气中生出强大的压迫感。
清歌转眸看去,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不错,又有进步了!”来人哈哈一笑,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一双眼眸墨中隐约有近才可见的暗蓝,眼眸深邃犀利,带着点点隐秘的宠溺。
“你怎么来了?”清歌手腕一动,骨骼一收如泥鳅一般挣脱桎梏,匕首迅速的收回袖中。
金面男子看了看空了手掌,这一招金蝉脱壳很好,他抬眸,金色的面具发出淡淡的光芒,墨蓝暗眸闪烁,笑道:“你今天的表现没让我失望。”
短短的一句话,没头没尾,清歌能懂他的意思,他指的是下午在春燕居拒绝皇长孙的事情。眉宇间带上一抹莫名,这人口气是怎么回事,好似她和他很熟悉一般。
忆起白日里耳边听到的那句话,看来当时他一直都在院中。
她的身手虽说还未完全恢复,但是,也绝对不容小觑,这人隐于院中一直没被她发现,实力究竟有多强盛!
抬头对上金面男子的视线,眼底有着淡淡的诧异,这人不管是在瀚云轩人员众多之地,还是小院中,一身王者般的气度都能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将其他的光芒遮掩掉。
太过耀目的人,也会注定太过孤独。
这样耀眼的光芒,今天她还从另外一个人身上也感受到了,不过,御天乾昨夜才赶回,两人应该不是一个人才对。
“你月夜来访只是来说一句,我没让你失望而已吗?”清歌眼眸清淡的问道,她不觉得金面男子有这个闲情。
“送东西给你!”
“我有东西在你那?”清歌淡淡的看着金面男子,反问道。
“这个!”转手一翻,大掌上出现一个蓝色的圆形瓶子。
“这是什么?”清歌看着那瓶子蹙眉道,看起来像是装药丸之类的东西。
“你看看就知道了!”金面一笑,拿起清歌的手,将蓝瓶放在她的手心。
手腕上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在皮肤上带起的些微的粗糙,还有不同于女子的炙热,清歌心神微微一晃,意外的是,对于不习惯与人接触得她来说,这种碰触她并不是十分的排斥。
大概是前一次金面男子的出手相救,心内中留下的印象让她感觉安心。
眸光微敛,将手抽出,把蓝色瓶子打开,待气味飘出些,眼内一闪而过的诧异,往手心倒出几粒药丸,掏出怀中收藏的玉瓶,也倒出几粒两两对比一下,果然!
这蓝色瓶中的东西成分和千夜离给的那瓶东西一模一样,甚至里面的药物更加精纯,更加珍贵。
“他的东西你不要接!”金面男子单手负立,姿态狂妄,语气中带着深深不满,长臂一伸,从清歌手中将玉瓶夺了过来,十指一握,千夜离给的玉瓶已变得粉碎,随着夜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好霸道的内力!
清歌举目望着男子,这人的实力确实强悍,性格也和实力一样霸道,说话带着满满的占有欲,不过,他也有这个资格嚣张。
清歌唇角微微扬起,眉眼清淡,清声道:“你和我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他嚣张,她也不会弱。
闻言,金面目光一敛,静静的看着清歌,月色下,墨衣银染,如雪上染霜,更添一层冷意,淡淡光华从不足巴掌大的玉脸上发出,眸中迸射出的铮铮傲意夺去夏夜星辰的光辉,褶褶生辉。
见她不过几次,从第一次起,那从骨子中透出来的冷漠狠意,就已经吸引了他的目光。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这世间会有女子让他一见倾心,他会冷冷告诉别人,这是天大的笑话。
直到遇见眼前的少女,她的出现,就是他人生那道砰然心动,再有第二人。
金面男子缓缓展开一抹笑容,朗声道:“若你做了我的…”一句话还未说完,眸中瞬间变得犀利,转头看向院外,站在他对面的清歌浑身也渐渐的浮上一层戾气,眉目间森然之气骤展。
两人目光一对视,有刺客!有杀气!
风拂过树顶,带起沙沙的声响,空气静谧而沉淀,数道黑色身影唰唰的跃上墙头,出现在清歌的视线之中。
一瞬间,本来不大的院落中顿时站立了十余名黑衣人,个个目光森冷,面带杀意。
清歌站在院中,冷冷的睨着对面的黑衣人,一身墨衣猎猎飘〔动,唇角紧抿,带出一道冷冽的弧度。
“你是沐清歌?”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沉声问道。
“我就是。”清歌毫不犹豫的应道。
黑衣人略一点头,看着院中一直漠然而立的金面男子,瞳孔一缩,好强的气势,这人,不好惹!他们不过是领命办事,不必要多费精力去惹一些别的麻烦,立即挥手对着金面男子道:“其他人若不想死,立刻回避。”
“死?就凭你们?!”金面冷冷一笑,似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黑衣人目色一厉,精光一闪,喝道:“既然阁下不回避,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两个全杀了!”
一语下,十余名黑衣人快速的移动身影,迅速的将清歌,金面两人围在院中。
清歌斜觑了金面一眼,“你倒真是喜欢管闲事!”话音一落,手中匕首已然扣紧,身形一闪,闪电般的向为首的黑衣人掠去。
“除了你,其他的闲事,我绝对没兴趣!”金面眸中一诧,随之眉宇间带着笑意,这可是清歌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身形一闪,也迎上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一分为二,一半人对付清歌,另外一半对付金面男子。
墨色长发,墨色衣袍,纤细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合到了一起,清歌的眼里一片乌色,眉宇间带着浓郁的萧杀之气。
那满溢的杀气充斥在院内,气温一下凝冻了起来,黑衣人纷纷一惊,匕首纵横,来势如风似电,寒光出现之处必有血光带出,瞬间就有一人在清歌的手中终结。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你还在寻找她身影的时候,匕首就从另外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了出来。
没有刀剑撞击的火光四溅,没有支离破碎的血肉横飞,没有凄惨绝望的叫声,刀起光现之间,就会有人倒下。
黑衣人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震惊,少女的眼中只有冰冷,只有目标,只有嗜血的杀戮,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于她的眼中,除了她要干掉的人!
太恐怖了!
黑衣人眼中只传递了一个消息,这哪里是来收钱买命,完全是来送命!
金面眼中也带上了震惊,墨蓝色的眼眸中只有少女的与黑夜溶于一体的身影,瀚云轩的比武台上他已经见识过她的强悍,但是那时是在比武。
这是第一次他看着她游走在生命之间,没有多余花哨的招式,却是一击毙命,招招无情!仿若主宰生死的女王,一起一落之间决定存亡!
嘴角咧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好,好!她果然从不让他失望!
眼见清歌那边黑衣人已经只余最后一人,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太过落后,眼眸一瞬之间犀利如剑,冰冷如霜,本来慢悠悠,像是逗小孩子玩的招式猛然凌厉起来,一袖卷过,黑衣人只觉排山倒海的内力往胸口狠狠震来,身躯被震的往后一飞,口中腥甜满溢,一口鲜血从心口翻涌吐出…
黑衣人目光骇然得望着月色中的金面男子,他淡然而立,那份掩盖不住的霸气,将他衬得宛如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独立其中。
这是何等的威严与霸气!
余下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退意,齐齐站起身子,猛然就往外跃去!
钱重要!可是命更重要!
“想逃,没那么容易!”金面男子狂傲的一笑,手臂一展,袖袍鼓胀,顿时,院中树枝,杂草,石子纷纷飞至半空,往他方向飞去。
黑衣人跃起的身形一顿,紧接着摔在底下,只觉一股引力,将他们不断的吸扯得不断的往金面男子的方向而去!
“圣极绝功!”其中一名黑衣人心头一惊,目眦欲裂的大声喊道,声音里都是惊恐,完完全全的惊恐。这种以为已经失传的内功突然惊现,他如何不惊恐!
“虽然武功垃圾,见识还行!”金面冷冷一笑,眸中没有半点暖意,“说,今晚的刺杀是谁指使你们的?”
黑衣人手指紧紧的扣在地上,挣扎的不被拖过去,面上青筋暴突,眼睛血红,艰难的答道:“江湖规矩,绝不说…出雇主的名字!”
“有骨气!”金面冷哼一声,手中内力顷刻间加大,“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两名黑衣人身后拉力猛然加大,顿时一个跟斗翻了过来,摔到了金面的面前,空气中一阵阵骨骼被挤压裂开的声响。
比凌迟还要难以忍受的痛苦袭上全身,黑衣人全身紧缩成一团,什么江湖规矩,什么骨气都抛在了脑后!
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唇间挤出,“沐…二小…姐…”
金面男子手掌一震,咔嚓一声,黑衣人全身骨骼断裂,气亡身绝,他转眸看着眉宇间满是阴森狠绝的清歌,挑了挑眉问道:“女人,接下来?”
沐二小姐?
闻言,正擦匕首的清歌,目光中陡然溢满戾气,好你个沐紫如,傍晚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可能去收买杀手来下手,那么,这批杀手定然早就有了准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灭人!”身形一拂,清歌已冲出门外,朝着沐紫如的千红居掠去。
身后的金面男子眉眼里都是笑意,身形一晃,紧跟了上去。
夜色越发的沉寂,带着如死一般的宁静,偌大威严的沐府默默伏在这苍苍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