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毕竟是识大体的人,起身行礼道:“公子,宝玉确有一事相烦。三日之后,宝玉重新登台大厅,希望公子可以像上次一样,为宝玉准备舞蹈衣裳。”
我望着那张不沾一丝风尘的清秀脸庞,挑眉奇道:“不是只在雅阁内献艺,怎么突然要到大厅,难道有人逼迫?”
贾宝玉婉约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并无人强迫宝玉。只是前日有一位外地公子来此,扬言愿出百金,让我在大厅表演,请民众瞧一瞧这贾宝玉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如此高傲!我见他狂妄,心中有气,一怒之下便答应,三日之后在大厅登台。”
她一口气讲完原委,顿一下,很快又笑道:“现在想来我的确过于冲动了,但事已至此,退半步便是砸了怡心阁的招牌,宝玉恳求公子再次出手。”
她如此沉稳的人,岂会被言语激得沉不住气?怕是不会像她说得这般简单,但现在也不是追问时机,我便顺势问道:“宝玉姑娘这次需要何种服饰?”
贾宝玉面露喜色:“同以往,我将其画在了绢上,不过放在我房间,现在我就去取。”
等到贾宝玉出了书房,我立即回头瞪了雪君一眼,微怒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雪君苦着一张俏脸,赌咒发誓似的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敢说,是她主动找上我的。现在我连你女扮男装都没讲。”
我长舒一口气,轻声道:“雪君,人想平安活着不易,还是小心点好。”
雪君水灵大眼盯着我:“其实我知道的,扶柳看起来对我凶巴巴,但实际都是为我好,怕我让人给欺负了。”
听到门外脚步声阵阵,我快速将食指放于唇边,示意雪君止言。
贾宝玉手里捏着一方丝绢推门而入,笑道:“让公子久等了。”
我接过丝绢,展开打量,雪君也好奇地凑头一瞧究竟。
画功依旧细腻,色彩依旧浓烈,女子依旧妖魅。
“旗袍?”我还未言,雪君已尖声高呼。
顿时我有了一股掐住雪君细白脖子的冲动,刚才雪君一番动情言语,还让我欣慰不已,小丫头终于是明事理了。
可这声大叫,无疑将我再次推入深渊。有些人的性情是天生的,绝对无法改变一小点。雪君这颗不定时炸弹轰然爆炸,给我引来难缠的恐怖事件。
上次的贾宝玉事件,我尚可勉强补圆,但眼前的贾宝玉姑娘不是省油的灯,第二次的泄露岂能瞒过她?
我漫摇纸扇,表情不变,仍旧淡然微笑瞧着贾宝玉。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便见招拆招。
相望片刻,贾宝玉终是先开了口,笑盈盈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我冷眼看雪君,小妮子,倒是说话啊!知道闯祸了,就当缩头乌龟,躲在我身后不言不语了。
无奈只能我来应付,面向贾宝玉,温和笑道:“你我心中知晓便好,又何需麻烦点明呢?”
贾宝玉一声嗤笑:“你们是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当然是心宽体胖。可我却是绞尽脑汁,才猜得那么一点点真相。”
我不理她话中刺,淡然处之,依旧笑问:“你怎么猜出我们的身份?”
她面带几分得意:“第一次见面,当我说出贾宝玉时,龙夫人反应激烈,虽然你圆得漂亮,但我还是起了疑心,便故意在签约时,故意叹了一句:我祖国的大好青年,怎么一穿就变身成了天雷娘娘呢?原是像借此看看你们的脸色,哪知你们走得快,查不到痕迹。可龙夫人是个直肠子,什么事都瞒不住。贾宝玉,旗袍还有一些日常说话习惯等,相处久了,还是很容易猜出的。”
“至于你呢,可狡猾多了,任何事都做的滴水不漏。我也只能看出你女扮男装而已,其他的我就抓不住一丝证据。不过你一味的帮龙夫人收拾破摊子,这也就暴露了你与龙夫人是同一类人。”
我轻笑反问:“既然大家已经相认,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番?”
贾宝玉落落大方:“林宝儿,S大舞蹈系。”说罢伸手,摆了个握手姿势,我亦伸手,做了一个同志相逢的握手动作:“上官扶柳,Z大工商管理。”
雪君这时才从我身后伸出小脸:“这样多好啊,大家喜庆相认!”接着,对林宝儿笑得花开似的灿烂:“我叫柳雪君,Z大美术系的,和扶柳同一个学校。”
林宝儿随即亦热情地挽起雪君的胳膊,笑道:“那我也算是找到穿越的组织了。”然后回望我一眼:“大家都是同乡人,可要尽力帮忙啊!”
泛泛而谈,说了些陈年趣事,三人坐谈笑言,不知不觉中过了一个时辰。等到傲龙堡的护卫来请雪君回堡时已是晌午了,雪君有些舍不得回去,我软硬兼施将她哄出怡心阁:“你家龙老大还等着你呢?万一弄不好,他将火气发到我们身上,我和宝儿可禁受不住!再者说了,我们这群人空闲得紧,一抓大把的时间来闲聊,以后多的是机会,今天就先回去陪陪你家龙老大。”
雪君离去,怡心阁瞬间冷清不少。
天空始终压着阴云,浓浓的铅灰色,生出一种别样的抑闷。
我又拈起方才林宝儿给的丝绢,细细琢磨一阵,抬眸望向有些疏懒的林宝儿道:“这个旗袍需贴身裁剪,今儿就去伊水坊,选布样式花纹一起搞定,也免得我来来回回奔波的累!”
林宝儿妙目顾盼,扫了我一眼,才揶揄道:“我说柳家公子呀,你这一天到晚躲在哪位帅哥的怀里,片刻也不想分离?不过只是麻烦你挑选几段丝缎,弄出些像样的旗袍,你便这般不耐烦,竟要将数日的细活全部挤在半天搞定!”
林宝儿声音娇脆,一句片刻也不想分离,敲入心头,涌出百般滋味。
我耳垂发热,面上却不慌,疲笑道:“前一个月为怡心阁心力交瘁的,你又不是没见到?现在当然是累得慌,一步也不愿迈出家门,只盼着躲在屋子里清静数日。”
“随你怎么说吧!”林宝儿笑道,如丝乌发柔媚地浮在肩头,遮住半张素颜。不知她信也是不信,但至少她是个极懂分寸的女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把握恰到好处,亲近而不失尊重。
折好画有旗袍的丝绢,放入袖口。
“流苏,叫玉娘备轿去伊水坊。”我推开门,唤了流苏。流苏穿过院子去大厅找玉娘了。
“唉,你们的命可真好啊!丫鬟奴仆的一大堆,可怜我来这里时只是卑微的小小乞丐!”林宝儿靠在门框上,幽叹数声。
我瞥了她一身绫罗,笑道:“你一夜名扬西华,什么都有了,况且当初也只签了一个月的合同,你也不必留在怡心阁。”
“不在怡心阁,我去哪里找饭吃呢?”林宝儿清秀的眼中渗出淡淡寥落:“…可托付的人又在何处…”
一路上,我与她都是安静的。
“公子,这位是凉州最好的裁缝师傅。”分管凉州伊水坊的店主指着她身后的一名中年女子。中年女子身子微微发福,模样本分,她上前福身道:“柳公子。”
我瞧着她露在袖外的指尖,老茧满布,便拿出丝绢展开,递与她:“这个样式的裙子你能裁出吗?”
她刚看了一眼,便惊吓地退步,诺诺道:“这般露膀开叉,我从没有做过。”
“那你就开始这头一遭吧!”我指着正在选丝缎的林宝儿道:“具体的事宜去向这位姑娘讨教。”
林宝儿回身亲热地拉住裁剪师傅,甜笑着比划起琐碎要求来。见她们说得火热,我移步到了店里清静的一处地,淡淡地喝着茶,看店铺内人来人往。
倒是有些奇怪,朔方的男人比较心疼娘子,喜欢进绸缎胭脂浦里为娘子挑服饰?
“小姐。”流苏脚步几乎无声走到我身边,拧眉低声道:“似乎有不少人跟踪。”
我合上茶盖,随意抹平长衫上的折痕,淡道:“大概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流苏亦是漫不经心瞟着屋内的锦缎,沉声道:“很可能早上出来时就盯上了。”她半转过身,几乎挡住了我的大半边身子。我很安全。
“你去保护宝玉姑娘回怡心阁。”
“为什么?”几乎是厉声质问了。
不能让林宝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卷入了朝堂的权力争斗。她意图不明,很可能是一把致命的尖刀。轻拍流苏紧绷的肩头,我笑道:“你们从前门引开那些人,我从后门回去。”
流苏眸色似雪:“不行!”
“放心!”我坚持己见。跟踪的人一定是朝廷中人,只要见不到我,他们也不会轻易下手。等到流苏将林宝儿引走,我也好方便摊牌。
流苏不肯退让。
我轻叹:“你送宝玉离去,她如今是怡心阁的头牌,受不了惊吓,这片刻功夫,我就在伊水坊等着你。这儿好歹是西泠的地盘,谅他们也不会胡来。”
流苏勉强点头。
林宝儿一圈忙下来,也就随着流苏离去了。
在伊水坊后院内,我随意取了本账册,翻看几页。
“公子,新泡的茶水。”一个莫约二十出头的女子端茶进来。
她的声音太尖锐了,我颦眉回首道:“你的声音太尖了…”
“呵呵…”她扑有厚重脂粉的脸突然笑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洛夫人,你发现的太晚了!”
我的确发现的太晚,她身形过于高大,而且有很小的喉结。
一掌劈在颈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一道阴冷顺着耳后蜿蜒至锁骨,像是一条爬虫游过肌肤,颤栗从脖颈直传到心间。我惊醒了。躺在茅草堆里,张望周围。应该是朔方城外土坡上的破败神庙,腐朽的神像上挂满了蜘蛛网。
又是那种阴冷感觉爬在脖子处,我微眯起眼,抬头望去,丝线般的雨漏下,恰好滴在了我的耳后。双手被捆在背后,无法撑起身子,只得艰难缓缓挪动,移到较为干爽的地方。
“不长记性的龟儿子,不知道公公吃酥饼从来不加青红丝的吗?”破庙里一个华衣男子翘着小指,喋喋骂道。
缩在一旁的男子惶惶低头:“公公恕罪…”
“错了还不改?愣着干嘛,找象牙签子剔掉青红丝!真是晦气,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连一顿饭也吃不好!”那公公尖声抱怨一阵,回过头,对我一笑,脸上皱纹纵横:“洛夫人,受委屈了。”
我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了身,淡笑:“张公公,也受委屈了。”
那颐气指使的正是皇宫总管张德子,曾经在相府为我捎过真妃的珍珠金莲钗。而低头默默挑青红丝的那人也正是假扮送茶侍婢的小太监。
试着扭动手腕,竟得不到半点回转空间。
张德子移步向我走来,用脚扫走地上的茅草,才笑着坐下:“洛夫人不必白费气力了,这麻绳上的结是宫中专门为惩罚罪人绑的,没有上等内力是挣不脱的。”
我停止手腕的活动,冷眼瞥着张德子:“想来张公公也是驾轻就熟,不知手中沾有多少鲜血呢?”
张德子笑脸不改,却伸手扯下了我腰间的玉坠子,细细地端详片刻,才眯起小眼,感叹道:“老奴只是一个在皇宫里讨生活的人,在宫里底层也看惯了悲惨事情,现在沾上几滴鲜血,倒也习惯。哪如洛夫人这灵玉护身,歪门邪道的不敢近身呢?”
他又瞧了玉坠子一遍,似乎确认了什么,才咳嗽数声。几道鬼魅黑影从山神庙四周奔到他面前,单膝下跪,沉静垂眸,像是等待主人命令的猛兽。
“把玉坠子交给洛相吧!顺便在写上一封信,请洛相今晚子时独自一人来山神庙。你们也早做准备,该藏好的藏好,该设陷阱的设陷阱。”
为首的黑衣人毫无表情的接过玉坠子,一挥手,全数人都似鬼影般无声无息地离去。
“原来皇上的目标不是我,换成了他…”
张德子竟然叹道:“洛相太张扬了,一个月内派了好几拨人联络朝中各位尚书大人,所以老奴也才要动筋伤骨地来到朔方…”
“那你知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为我到这山神庙的?”
张德子忽地一扬眉,整张老脸竟因此而生动起来:“洛夫人,不试试怎知结果呢?”
一人一生一条命,更何况他本就不必来此冒险!
破旧的神庙木窗上,几张蜘蛛网破了,风呼呼地刮。
真是满目凄凉,我闭上眼,听见外面雨声淅沥,断断续续。
“洛某已到,请神庙主人出来一叙。”
似如轻纱浸过细雨般润泽,他的声音在这阴魅黑夜里听来格外安宁。
我挑眉望向火把下的张德子,大概是临时胡乱做的,火把烧得不旺,冥黄火光照在张德子的老脸上,像是泼了一层豆油,看得腻人心烦。
“洛相,真够准时啊!”张德子在破旧木窗后,咧嘴一笑,说不清的诡异。
“原来是张公公…”
张德子眯起眼,盯着窗外的黑夜:“熟人好办事啊!”
“你要什么?”
“洛相的命!”
摇摇欲坠的门外一片死寂。
“张公公想要洛某的命,洛某也要先看看人。”
“那是当然!”张德子一努嘴,跟在身旁的小太监立刻小跑着打开了门。
风雨一下子涌入,吹得我耳根发凉,却无语。
嘴上蒙着张德子的丝绢,勒得极紧,嘴唇丝毫也动不得。好在张德子也极爱干净,丝帕没有任何异味。
我安之若素,静静地望着门外。
他一袭白衣,提着一盏素白纱灯,立在黑夜细雨里。灯光微弱,孱薄淡光映上他的脸,异样青白。
“很好…”他薄唇微动,淡淡地叹息。
我没有再看他,越过那清俊身影,瞧着墨黑如漆的夜空,有些发呆。偌大的空中,只有几点星光,很遥远,却很耀眼。
有的时候,发呆最不会影响到他人的神思。
等到我回神时,他就在我的眼前。
素白纱灯陷在泥土里,里面的灯火随风飘移,将灭将熄。
微凉的衣袖滑过我的脸颊,上面有点点雨珠。丝帕很快松掉,落在灰尘里。
是该告诉他这山神庙里横梁上藏有两个大内高手,在后窗下藏有手执匕首的武人,还是庙外的密林中有无数的陷阱等着他…
愣了一会儿,我淡道:“你来了!”
他眉眼润过雨水,更显晕染如墨。
还是一叹,他俯身,沾着雨水的发丝腻在我的脖子里,阵阵冰凉。
他在为我解锁在背后的绳结。
“为什么来呢?”
因为我是上官家的女儿,他还是需要上官家手下的万千雄兵;因为我是西泠柳庄的小姐,他还需要那十万两白银去完成某件惊天大事…
有没有别的理由呢?
他一僵,随后轻声道:“总是有缘由的…”
山神庙里此起彼伏的闷叫声忘全掩盖住了他长长的叹息尾音。
黑衣人全部跌倒在地,脸色苍白,扭曲着挣扎在地上。
“你在食物里下了软筋散…?”那个小太监瞪着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张德子,他的胸口有一把锋利的钢精匕首。
张德子似乎是很惋惜地拨出匕首,鲜血如花溅到他微笑的脸上,诡异非常。“公公很早就告诉过你们,在皇宫里活着是不容易的…”
他解开了绳结,转身对张德子笑道:“这次要让公公受些皮肉伤了。”
张德子瞥着庙外赶来的洛文,轻笑:“老奴皮肉粗糙,为了皇上相信老奴的忠诚,这点苦还是禁受地住的。”
“洛文,先打张公公左肩一掌烈云掌,再在腹下右侧划一道三寸长的剑口。”洛谦淡声吩咐着:“其余人,随意吧!过个一个时辰,叫宋知海派人来收尸,告诉他,以江湖斗殴结案。”
洛文出掌。张德子含笑倒下。
山神庙内阴冷刺骨。
他转身,扶我起来,瞥见手腕出挣扎时磨破的皮肉,蹙起眉:“为什么总要反抗呢?”
看着他深沉似海的眼,我一字字说道:“囚起来时,我没有安全感!”
他默然,缓缓将那满绿翡翠玉坠子放入我的掌心:“听老人们说,玉能安神。”
玉坠子在他的手中摩挲过,带着他淡淡的体温。
那一夜,我跟在他的身后,踏过大内侍卫的鲜血,回到司仓小院。
第三卷:薄冰一步履 月如钩(一)
天朔九年,四月二十八,傍晚,夕阳斜照。
怡心阁高朋满座,其实也无惊讶之处,这段时日怡心阁每每皆是座无虚席。只是今儿特殊,来得每一位不是权倾州府,就是富甲一方,如何吸引得满厅的权贵之人?皆因宝玉姑娘又将登台之故。
照旧选在怡心阁二楼的偏僻雅间,我观看舞台表演,顺便控制事态发展。
悠闲地啜着新茶,听着身旁雪君滔滔不绝的八卦,同时留意打量厅内的各色人物。突得雪君抓住了我的衣袖,指着楼道上的一名颇有威严的华服中年男子,叫道:“哎呀呀,宝儿的魅力无边啊,连那个苦瓜脸的什么刺史的马如龙也能请到!”
我抬眼凝望,果真是那日在白杨从中的凉州刺史马如龙。
“还有啊,苦瓜脸身后的帅哥,可是云中侯的二公子哦,听宝儿说他都来了好几次…”雪君兴奋喊着。
我毫不客气的打断雪君看帅哥的目光:“不要再盯着年轻帅哥不放了,唉,如果龙傲天知道了,一定会将怡心阁拆的片瓦不留。”
雪君很不服气的嘟嘴道:“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会动手,而且龙老大又不在!”
不得已,我只能用强力扳过雪君那张眼睛变成桃心状的小脸,询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朝廷中人的?都是林宝儿告诉你的,你又跟她说了些什么?”
雪君撇着小嘴,轻推开我扳脸的手:“我承认我平常是很迷糊,可在大事上我还是非常坚定的,绝不会吐露半点消息!”雪君眼中闪过难得一见的严肃,继而又调皮笑起:“我和宝儿就谈一些闺中八卦,无非就是最近东城帅哥喜欢上了西域麝香,西街美女的细腰突然粗了好几圈。再深层次点的就是,回忆一下过往的美好生活,有冰淇淋可以吃。还有专业的学术交流,色彩搭配之类的啦…”
“哇!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帅哥啊!”一声高呼,雪君抛下我,双眼发光愣呆盯着楼道,径直流下口水。
怡心阁的喧闹顿时安静,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楼梯,我不禁颇有些好奇,转首向楼梯口望去。
一个骄傲的犹如太阳般的人影挺立在楼道。
我微眯双眸,用心观察起来。或许他能够吸引住全场的目光,并非完全靠得是完美的外型,而是他与生俱来的临俯天下的通身气势。他要告诉见到的每一个人,我就是人间的太阳,会释放最耀眼的光芒,你们必须臣服我。
张扬于外,锋芒毕露,他霸气十足地走进了二楼的最好雅间。
距离的拉近,让我更加清楚地看见他的样子。若说开始是他的气势让我有所震撼,那现在我就要惊叹于上天给予他的完美五官。
他将米开朗基罗刻刀下的大卫赋予了灵魂,英气浓眉,直挺高鼻,深邃眼窝。最完美的还是那碧海蓝天的双眸,深粹的蓝,是风平浪静的大海深处,泛着浅碎流萤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