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气得差点翻白,可又没有办法,只死命地扭了虚海的胳膊一把。

虚海疼得呻吟了一声,结果又害得如初红脸。这和尚,应该六根清静的,可每回跟他在一起,他总是显得很暧昧,似乎在调戏她。真要命!偏她一个开放的现代人,却在面对一个古代和尚时屡屡败下阵来!

如初气嘟嘟地甩门,再度进入学堂,把虚海关在门外。

“全给我闭嘴!都是男人,却像一群小姑娘一样婆婆妈妈,叽叽喳喳,还有脸来嘲笑我吗?将军们该有的镇定自若、举重若轻到哪里去了?”如初表现得像暴走的恐龙,“太监怎么了?司马迁就是太监,照样写完了史记。郑和是太监,还不是带着船队七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蔡伦是太监,却发明了造纸术!你们倒自以为是男人,为国家、为民族做了什么?看不起我?先做点让我看得起你们的事出来!”

她说得超级有气势,又震慑得这群小鬼面面相觑。

好半天,一个叫什么什么,她没记住的人恶劣地道,“切,一个身体残缺、功能不全的人还来说我们吗?”

“我身残志不残!再说了,有些功能太监不用,和尚也不用的,你们怎么没看不起和尚?”这句话是说给门外那个肯定还没走的人听的。

可怜啊!一场穿越把她从一个死人变成了一个活人,之后她又必须从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男人,现在居然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阉人。这老天,存心玩她啊,要不是她神经坚韧,这会儿大概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了吧?

“主要是我们觉得你教不好我们武修课。”仙豆的态度还算温和,“不是男人,力气都没有,如何舞刀弄枪呢?我们不服你,你又如何当得起学监呢?这分明是卫学里的大人们看不上我们土队,为了让我们在卫学大比武中一直垫底而设下的阴谋诡计。”

啊,有这事?不可能啊,就只戚继光四个打架就这么能耐,这队的人和那群公子哥儿打,怎么会输?!

“好,你担心武力是吧?咱们现在就上校武场去比试比试!”如初一拉袖子,决定不管从前,她既然来了,就要一切重新开始,“是男人就说话算话,如果我赢了你们其中力量最大的人怎么说?至少你们得从心眼儿里接受我作为你们的学监和武修教习,不能阳奉阴违哦。”

“可是学文期间私上校武场,是会被惩罚的。”小风说。

如初豪气地拍拍胸脯,“放心,一切有我。我不是公公吗?公公和公公是同类,最好沟通,我保证你们没事。”咳咳,用力有点大了,幸好胸前有伟大的海绵体,不然非得内伤不可。

她转着心思,却没料到拉高衣袖后露出一截白皙的、非常不像男人的圆润手臂。

戚继光的目光在她的手臂上流连了一秒,轻轻蹙起了眉头。这明明是女孩子的手呀!这个胡如初不会真是女的吧?可是……不可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到皇家卫学当武修教习?而且她这么有恃无恐,说不定有两下子,这也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做到的。

那么,也许太监真的是这副模样,反正他之前并没有见识过。嗯,应该是这样,不然怎么都说太监是不男不女的人呢?

思及此处,他放下了心头的小小疑惑,看到其他同学都在等他拿主意,心念一转,一扬眉道,“有胡公公担保,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再说,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胡公公毕竟是卫里派来的武修教习,他发的话,身为学子,莫敢不从。”

哈,死小子,居然玩太极、掉花枪。这句话表面上没有任何错处,但却点明他们不承认她这个卫里派来的教习,而且万一安公公怪罪,还可以推掉所有的责任。

“倘若胡公公输了又如何?”临了,他又补上一句。

“成王败寇。”如初傲然一笑,“我输了会立即滚出卫学,大丈夫一言九鼎。”

“胡公公不算是大丈夫呀。”张小欠扁地跟了一句,然后又引起哄笑。

“我确实不是大丈夫。”如初根本不以为意,因为是才糟糕呢,“不过你们不是应该叫我小一一吗?”

“等你胜了,这称呼才算数。”戚继光依然微笑,但目光冷得冻人。

事到如今,如初当然不能退缩,就算因为戚继光的笃定令她开始不自信了也一样。她本想慢慢融化这群少年的心,但现在看来非下猛药不可了,只能先重重打击他们,然后再分而治之。

其实往开里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以暴制暴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场比试赢了,她以后的日子就容易多了。输了……丢脸就丢回家呗,至少她老爹会高兴。但她还是不想输的,离梦想如此之近的时候,傻瓜才会不做努力就放弃。

“比什么吧,你们说。”她一抬下巴,那神色间的骄傲令戚继光忽然觉得,眼前这不男不女的一字眉也许并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也许待会儿轮到他出场时手下留点情。

“既然当教习,必是方武全才的。”他假装沉吟了一下道,“三局两胜好了。第一局比力量,第二局比武,第三局斗诗。如何?”

这个戚继光,小小年纪行事就很谨慎嘛,非要十足把握才动手,可惜他太看不起人,注定要败的。

“不敢应的话,现在走也可以。”见如初没有立即回话,小熊跟了一句。

“我怕不敢的是你们。GO!”如初露出不屑的神色,说着一挥手,率先走出学堂大门。

门外,虚海果然没走,而且还保持着刚才被如初按在墙上的样子。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土队的学子们一眼,闭口不语,直到一群少年的身影消失了才摇了摇头。

他这个师妹可不是平常人呢,甚至,已经不算是正常人。现在这群小子可要吃点苦头了,不过这样也好,年轻人就是得让他们经受挫折,否则不管多么有才华也会消磨,因为太过顺利的环境不能使人迅速成长,这就是贵族或者富家子弟多为纨绔,却少有成才的原因。

他没兴趣看胡师妹怎么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老天欠他们许多的学子,于是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的隔壁。刺猬一样的胡师妹不在,好多问题八重都能回答。

唉,罪过罪过。

【第四计 笑里藏刀】

第一回 我是左撇子

(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

意指以某种手段让敌人相信我方,产生麻痹情绪,其放松警惕的同时,我方暗中策划,积极准备,一有机会就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使敌人因猝不及防而失败。这就是俗话说的,口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本文中特指女主以阴谋诡计收服美少年。)

……

第一场力量比试,上场的自然是李成粱。比试的内容是臂腕角力,就白了就是掰手腕。

“胡公公,你可要小心了。”仙豆一脸“同情”地看着如初,“他可是力大无穷的家伙,天津三卫拢共快一万七千号官兵,没有一个人胜得过他。”

“是啊,他为此赢过不少东西,有一次是半扇猪肉。”张小花忍着笑,没大没小地拍拍如初的肩膀。

如初微笑道,“真巧,正好我也是力大无穷的人,这也算棋逢对手吧!”她的眼睛试图散发出摄人的死光,没想到被这群小子解读为心虚,又惹出一阵嘲笑声来。

从小到大被这样轻视,不管是在现代还古代都是从没有过的。不过……不气不气,事实胜于雄辩!如初安慰着自己,把右手架上一张石桌上。

李成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的轻视,令他轮廓深邃的脸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帅气来,好像猛兽盯着弱小的猎物,就要吞噬弱者时,残忍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怜悯,真有几分性感迷人。

不过他说出的话却极度欠扁,“胡公公,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这小胳膊被我扭断了可咋整?我看不如先跪地求饶吧,再请咱嘬一顿,这事就拉倒。大家说是吧?”

一片附和声。

“废话少说,要是怕了就别来!”如初有点生气了。

李成粱冷笑一声,半蹲下身子,伸出大爪子。

这时候的掰手腕游戏与现代不同,双方的手掌并不相握,只把手腕交叉搭在一起。如初的皮肤本来就是暴露在衣服外的部分黑且粗糙,但被遮挡的部位白皙娇嫩,此时因挽起衣袖,就露出那一截滑腻的手臂来。此时两手相搭,她的纤细白嫩和李成粱那肌肉饱满、黝黑而男性感觉十足手腕互相映衬,形成了奇异的柔弱感。

站得离她石桌最近的一个名叫许小峰的学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可还没碰到如初的皮肤,就被斜刺里伸出的一根手指挑开了。

“别捣乱!”戚继光皱紧眉头,心头那奇怪的疑惑起起伏伏。

难道公公都这样像女人吗?可安公公不是呀。他看过安公公的胳膊,干瘪发皱,绝没有这么漂亮。但这是比武,他干吗总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真奇怪!

他一甩头,安定下心神,口中发出号令,让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一瞬间,学子们兴奋得吵闹起来,就算知道力量对比是如此悬殊,他们分泌过盛的荷尔蒙也刺激得他们异常活跃。不过,这快乐只维持了十秒,因为谁也没想到是李成粱的手被按在了石台上。

全体的静寂,二十个少年没发出一点声音,泥塑一样围站在石桌边,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后赵三红才开口,发出干涩的声音,“汝契,这是正式比武,不带让着人的。”

李成粱眨巴眨巴睫毛浓密的大眼,喃喃地道,“没让着呀……”他看看自己的手,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有点生气似的,“我是没留神。小样的,没想到瘦成小鸡子似的,居然还真有点干巴劲儿。不算不算,我轻敌了,重来!”

“怕你啊。”如初一抬下巴,“若再输,从此你别在我面前文绉绉的叫什么汝契,直接给我叫黑人!”

李成粱这次没回话,突然站起身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的键子肉。这家伙是十八岁吗?身材好得这样惊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可惜她为人师表,只能看不能摸。话说现在是十月里,算是初冬了,他倒真不怕感冒。

“我的儿,打不过,脱光了也没用。”她想起孙悟空爱说的俏皮话,挖苦道。

“比了再说。”李成粱一脸倔强,眼神中流露好胜、强势的神气来。

如初不再回话,再度伸出手臂,表面上自信满满,心里却在打鼓。

刚才赢得那么容易,确实有李成粱轻敌的成分在。那小子那样漫不经心,似乎要戏弄她,而她开始时也没用全力,就那么耗着,然后突然给予一击。

照说,她不该答应李成粱重赛的要求。对于军校的学生来说,比武就像打仗,如果在战场上因为疏忽大意而败了,能要求对方重新打过吗?

可是为了让这帮小子服她,她不得不冒险答应。说是冒险,是因为她也没把握第二次再胜。而不出她所料,这一次李成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当戚继光的号令发出,如初立即感到一股霸道的力量直压了过来,她得咬紧牙关才挺堪堪挺住。

“汝契加油!打死这个死人妖!”看到如初的胳膊有歪倒的可能,小风和小熊格外投入。

好小子,看我当上班主任要怎么修理你们!天天找茬让你们洗厕所,全班的卫生让你们俩连续做!

她一边心中暗骂一边用尽吃奶的劲儿坚持着,手臂倾斜到约八十度时就顽强的僵持在那儿,再不倒下一分。她看到对面的李成粱肌肉贲起,脸上的线条绷紧,整个人显得格外刚毅。不过因为用力,脸红脖子粗的,破坏了整体美感,但想来她也漂亮不到哪儿去,估计得面色狰狞了吧?

现在她只感觉胳膊确实有断掉的可能,似乎被一种力量从手腕处搅拧着,连肩膀和整个身体都快要被掀翻在地的感觉。她真想就此放弃,顺着那力量倒下算了。可是……不行!

坚持,如初!坚持!你是老师,怎么可以输给学生。头可断,血可流,今天的比武一定要赢!胡如初你也一定会赢!会的!会的!会的!

她集中精神,加强意志力量,在学子们懊恼的叫声中,把失去的领地一点一点扳了回来,然后渐渐争取优势,感觉对方力量稍弱时,立即大喝一声,孤注一掷的用力,终于取得了胜利。

精疲力竭中看看身边,见那十九个少年全体呼呼喘着气,好像他们的力量也给耗光了一样,而对面的李成粱更是瘫倒在石桌上。她发出奸诈的笑声,听起来像传说中会带来厄运的枭鸟叫声,难听得要死。

“这一阵老子胜!”她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其实……”李成粱略抬起头,“我是左撇子……”

第二回 同时抹黑

“汝契,败就是败,别输不起,失了风度。”戚继光慢悠悠地拦住他,看不出有半点沮丧,“而且,你虽失手了,可你还有兄弟。”

“是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再说你不是还饿着吗?力气弱点是正常的。”赵三红连忙上前安慰着,同时把李成粱扶了起来。

“从今天以后,你私底下就叫黑人了,你刚答应过我的,不会反悔吧?”如初问,带着点挑衅感。

“老子说过的话板上钉钉!”李成粱愤愤地,但神色间也有对如初的一点佩服。

如初心里这个高兴呀,虽然整只右手疼得都木了,可她这也算勉强收服了一个古惑仔吧?个个击破的战术初步成功!

“下一场是谁上?”她站起身,却没想到脚下一软。不过是掰手腕罢了,可却仿佛把全身的力量都抽走了似的,整个身体向后倒去。还好,人多,不会直接与地面亲密接触。

她想得挺美,但没想到这群小子这样没人性,居然快速闪开一个位置,让她直接摔到地上,然后所有人一起窃笑,似乎是以这种方式报了仇似的。

不成熟的小男人们哪!

如初哎哟了几声后,干脆就躺在那儿望天。片刻后,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张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比天空还要纯净的脸,“下一场拳术,我来和你比。”

这样好吗?如初迟疑了。

她看得清楚,土队是以戚继光、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这四人马首是瞻的,他们就是大明F4。中国人好像很喜欢四这个数字,比如:天时分四季、地利有四方、四书五经、四库全书、天上有四大天王、人间有四大魔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是四个、还有什么四人帮、四喜丸子……

而这四人中又以戚继光为首,如果他们真的是古惑仔,戚继光就是浩南哥,李成粱就是山鸡。对这样的人,应该在开始时不正面交锋才对呀,否则一个行差走错,说不定全局都会改变。她可不是想与这些少年们为敌,是想做他们的良师益友,在气势上压制他们是对的,但不能弄成对立的立场。

真和戚继光交手的话,表现得太弱会输,会让他们看不起。表现得太强……万一赢了……这不是落了戚继光的面子吗?特别是在他的兄弟们面前。那可和掰手腕不一样,是真正的比武,在少年们眼中,也许事关尊严。

再说,她也不忍心看骄傲的小马王失落的样子。那,要怎么办呢?

“胡公公放心,我们明天再比好了。”看如初犹豫,戚继光“体贴”地道,“你和汝契……不,是黑人刚斗了一场,想必力气耗尽,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明天我们戌时初在码头见,免得在卫学里比,让人看到,胡公公脸上怕不好看。”

死小子们,一个个这么狂妄,自信得让人火大!怎么?她一定会输吗?看他笑得这么温文有理,眼神却怎能这么恶劣呢?

“不必。”如初努力站起来,“再教你们一条做人的道理,今日事要今日毕。要打就打吧,我这人急脾气,惦记着这事,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戚继光没说话,抱着双臂站直身子,眯着眼看如初,好像她很好笑似的。

“但是你不肯占我便宜,也算是男人大丈夫所为,我们不如换个方法比好了。”如初转着心思。

“文斗就没意思了。”仙豆插嘴道。

“谁说文斗了?你这么爱说话,以后就当咱们班的宣传委员吧。”如初说着这些少年们听不懂的话,“我所谓的换个方式是指,我和戚继光比武时不用内力,也不用本身的力量,只以招式相对,谁能在对方脸上抹上一点墨迹,就算赢,这样可好?”

嗡嗡声四起,大家低声商量了起来。约一分钟后,他们互相传递眼神,最后汇总到一起,再由戚继光点头答应,只提出要她再休息会儿,毕竟体力跟不上,也会影响运招的速度。

不错,很有君子风度。有这样气质的孩子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为本质很绅士、很骄傲。而真正骄傲的男人都不会无耻的。

如初松了一口气,很佩服自己的急智。

只比招式最恰当不过了,一来她内力本来就不好,二来她体力也耗尽了,三来纯比招式,不管谁输谁赢,伤害都不大,大家都留了面子。她只提出去学堂比,反正不用力的话,建筑物什么的也不会有多大损伤,而且在学堂内进行,不会让人偷看到,从各方面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下堂该虚海讲兵法了,如初已经想好等他来就强迫他当掉这堂课,哪想到这家伙知情识趣,根本就没来。那如初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兵法课堂改为了演武场,桌椅板凳往边上摆,接着正正经经的拉开了架势。

她不打算用截拳道,虽然那会让她赢,但那是她今后要教他们的内容,这时候用并不恰当。于是她用少林拳对付戚继光,两下里过了百多招。

对于武功,如初没有太清楚的理论概念,所有的反应都是这身体的本能,她只需要控制力度就行。而戚继光,看得出是从小经过苦练的,那沉稳的气度简直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代宗师才应该具有的。再加上他动作灵活又敏捷,进攻又如狮子搏兔、鹰击长空,就算这身体当初是差点打了十八铜人通关的,也仅仅是平手之局。

甚至,还落了点下风。

其他学生就围在学堂的周围,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点头赞叹,从开始时的有倾向性,变为后来的纯粹欣赏,连喝彩声都压得极低,免得惊动旁人。

不过场上的两人却都有点烦躁,谁也不想打个没完没了。戚继光见如初娇小的身子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穿花蝴蝶一样,灵活得很,看样子很难打到,不禁心头一动,突然高高跃起。

不让用内力和体力打,可没说不让跳起来!

这一突变,着实唬到了如初,一愣之下,身法上出现了破绽。

戚继光一见大喜,等的就是如初这一眨眼的闪神。他摊开手掌,见掌心内的墨迹还未干,立即往如初脸上抹去。

眼看就要碰到如初的脸蛋儿,却忽然看到有一道不太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因为两人离得太近,连她鼻尖上细碎的汗珠儿都看来无比可爱,还有耳廓上细微的绒毛……

她不是女人吧?不知为什么,戚继光脑海里又冒出这个古怪念头,手下稍微一缓。

结果,反应过来的如初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抚到了对方的脸,也同时染上了黑墨印。

第三回 你赢了

平手!这结局是如初没预料到的。而对于戚继光来说,比赛的结果及不上他手上的感觉。太监的皮肤都这样柔软光滑,令人的掌心都感觉那么舒服吗?也许下回该找机会摸摸安公公的脸,好好证实一下。

“元敬好样的!”张小花叫了一嗓子。

如初的一对白眼飞刀立即丢了过去,“只要是赢不了我,名字就都要改成我确定的那个。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汝契和元敬,只有黑人和小光。怎样?有意见吗?有意见来打呀!告诉你们,我还没出手绝招呢,我可见过葵花宝典。知道那是什么吗?天下第一的武功,可以用一根绣花针打败正邪各派高手。哼,看不起太监!太监断了某些方面的念想,更容易集中精神学武,练成了比少林童子功还了不起。我知道你们血气方刚,可别总想些有的没有,那样才能成为顶尖高手。”

“说什么哪这是。”仙豆的脸有点发红。

如初又冷哼了一声,闭着眼转过头去,显示对他们的不屑。

“小光,他还不屑我们!”李成粱指着如初,指头都哆嗦了,不过改口得很积极。

“比第三场吧。”戚继光从怀中扯出条帕子来擦手,神色间仍然是那种淡淡的温和,标准三好贵公子的模样,倒是如初满不在乎的样子比较像小孩子。

“要比就尽快。”她咕哝了一句。

戚继光略一抬头,瞄了如初一眼,见她半边脸蛋儿上黑黑的,但看起来却奇怪地感觉顺眼。可这又如何呢?卫里派到土队的教习没一个是自愿来的,眼前这位胡公公不管看起来多么和善,心中肯定也是看不起他们这群人的。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让他快点离开,免得两看相厌。

“第三场是诗文,白圭,你来。”他边说边向后退了一步,张居正则施施然走上来。

“白圭,看你的了。”仙豆拍了一下张居正的头,“我就不信这位公公是文武全才。”

“不好意思得很,你姑……你大爷我就是文武全才。”如初硬生生把“姑奶奶”改为“大爷”,好歹辈分没变。再看张居正,一脸冷冽倔强的模样,再加上他本来就清俊的脸,简直是强受+诱受+别扭受,真是看得胡姐姐心花怒放。能有这样的美少年外加未来名臣的学生,是每个女老师的梦想吧!

“我的手受了一点伤,毕竟黑人和小光的武功都很高。”如初不着痕迹地捧了浩南哥和山鸡一句,“不如比诗文时就不用写在纸上了,直接说得了。”她的字难看到堪比鬼画符,可不敢露怯。

张居正根本没理如初,径直走到墙壁边又是唰唰唰唰四句,笔走龙蛇,飘逸飞舞,姿态潇洒,之后把笔向窗外一抛,傲然转过身来,一脸挑衅的模样。

“小孩子要爱护公物,耍什么帅呀,快把笔给我捡回来。”如初大叫一声,窜过去拍了张居正的后背一巴掌,力量没控制好,害他差点吐血。

他诧异地对如初怒目而视,心想这位公公懂不懂文人风流呀,想他五岁入学,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三岁时就参加乡试,十六岁中了举人,同年还进了皇家卫学,什么时候有人忽视他的文采,居然关注一只笔!

“看什么看?这笔明明还好好的能用,你丢掉它干吗?浪费是可耻的,知道吗?”如初苦口婆心地教育着未来的天下第一首辅,如今却只知道装酷的死小孩,“将来你是国之栋梁,爱护天下百姓要从爱护最小的物件开始。”

“不知道你说些什么。”张居正又哼了一声,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如初偶尔跳出的奇怪字眼是什么,但联系整句话,也能猜个大概意思。

“我去捡好了。”小熊举起手,说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然后握着笔跳进来。唉,白圭扔的是他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