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当然疼了”大嫂说着冲墨纪叹了口气:“哎,你也是,拉拽她的时候也不看看地上,好端端的伤到了她,幸得她没怨你,这发肤乃受父母,你也确实…得了,这两日忌口,吃点寡淡的吧”
她说完就扭身去了,墨纪回身并欠身的送了大嫂出去,就赶紧折返了回来,可立在门口他又觉得不好进去,就在那里左右踱步,于是就听见了内里的话语。
“行了,我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回去吧”
“可是小姐,您有伤啊,奴婢肯定要留在您身边伺候…”
“行了,你有这份心就是了,反正我横竖都是趴在这里,无事可做的,这都晚上了,我也要休息了,也用不上你伺候,你就回去吧”
“那,那奴婢回去了”
墨纪急忙退后了两步,站在院中,艾辰随即出了屋将门一拉,走到院中看到墨纪,便低着脑袋的福了下身,这就一声不吭的出了院。
屋内,夜凰咬着牙的扶床扭身,小心翼翼的下了地。
这会儿,她可没功夫和艾辰去计较她玩的把戏,她只想自己赶紧去净室里给自己好好处理下伤口。她原本以为大嫂会拿点什么止血的药粉或是啥膏药的给自己用,万没想到她竟弄出了这么邪乎的东西来,为着一个所谓的不留疤,可没把她给疼死,但最关键的是,她自己一想到那黑乎乎的东西,反而担心自己会因此遭上破伤风,便只能盘算着赶紧去自我处理了。
下了地,她便扯了裤子往净室挪。这屁股上的口子再是不大,也痛啊,又加上大嫂的这么一处置,她只从心里觉得屁股会烂掉,便急急忙忙的挪进了净室,赶紧的打开了镯子,在抽屉里面一通翻腾后,才把破伤风的药剂给翻了出来。
因为家族职业的关系,她习惯性的在镯子空间里放了很多急救类的药物,类似强心针,抗生素,破伤风还有抗病毒等等,本以为穿越了用不上,却还想到还能用上。只是十年了,到底药物过期没,这也难有界定,但夜凰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学的是法医,学的可不是中医,对于那些中草药她的认知也就属于半吊子水平,也就是有毒植物还清楚些,对什么蚂蚁之类的就更没研究了,所以她动作麻利的拆了包装,自己给自己肌肉注射了一阵,而后又赶紧的把那个包扎给拆了,用酒精倒在纱布上,把伤口处狠狠的擦抹了一边,最后倒了些碘伏上去,又摸索着给撒了些云南白药,这才用块小纱布一按,拿胶带歪七扭八的给固定了。
忙完这些,那是一头的汗,呼哧哧的把东西全收了,才出了净室,就看到墨纪站在净室门口那是一脸的焦急。
“你…”
“你没事吧?”墨纪上前一步将她一扶:“我进来不见你,还纳闷呢,后听得这里有动静才知你在其内,可你半天不出来,我又担心”墨纪说着看到她鼻头上的汗珠便蹙了眉:“怎么?很疼?”
夜凰胡乱的点了下头:“对啊,疼啊”
墨纪眨了下眼,一把将夜凰给抱了起来,夜凰无语的撇了下嘴,便由着他将自己给抱去了床上,继而翻身趴在了床上冲墨纪笑了下:“多谢啊”
墨纪闻言愣了一下,就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夜凰,把夜凰看得都心里发毛:“喂,干嘛这么盯我,我脸上可没花”
墨纪垂了下眼眸,人便一侧身坐在了夜凰的身边,当下伸手就去摸她的发。夜凰觉得别扭连忙侧身,伤口自然给扯到,自是疼的她抽了口冷气,于是墨纪僵了一下说到:“那个,夜凰,我,我一时大意伤到了你的身子…那个,我,我…”
“你要道歉的话就算了,我晓得你不是故意的。”夜凰瞧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只当他不好意思道歉,便赶紧开口,墨纪闻言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的看着夜凰说到:“我弄伤了你,我对你负责”
夜凰眨巴了下眼,噗嗤一下笑了:“废话,你不负责谁负责啊”说着她冲墨纪伸了手:“来来,医药费”
墨纪“哦”了一声,伸手就往怀里摸,当下摸出了一块碎银,却有些迟疑的捏在手里看着夜凰:“我说我对你负责哦”
夜凰一把从墨纪的手里把那碎银拿到了手里:“我知道了你就好好负责吧如果我觉得钱不够,可还会找你要哦”
墨纪愣了下就笑了:“好,等这个月的俸禄下来,我就交给你”
夜凰一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负责的态度不错嘛,只可惜我又不是伤残要不了那么的医药费不过呢,你的俸禄也是该交给我管,谁让我是你妻子呢,你说是不?”
墨纪忽而唇角一勾,浅笑着点了下头,似有些高兴又似有些害羞,夜凰瞧着他那样,只觉得墨纪这般笑容看起来竟有些好看,也就笑了下冲他说到:“喂大叔啊,你该去铺床了,难道你打算和我睡一张不成?”
墨纪闻言自然的眼扫向了某人的伤处,而后脸一红的起了身这就去铺地铺了。夜凰就趴在床上一副赖样。
墨纪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便看到夜凰还这般穿戴整齐的趴在那里,就蹲到了床边小声的问话:“你这样会不会不舒服?要不,我帮你把衣服给脱了吧”
夜凰头都懒的抬,说了一声好,就自己伸手把腰带和衣带都给解了,继而伸了手给墨纪,便由着他帮忙把外袍给脱了,由抽掉了那马面裙。
衣服收去了一边,墨纪小心的捞了被子给她盖上,便要动手去给她放帐子,夜凰摆了手:“不急着放,我还不困,你找本书给我看吧?”
墨纪不言语的转了身出屋,不一会就拿了几本书进来。
“我也不知你爱看什么,这里有本曲谱,还有本传记,这个是本图志,这个是…”
“行了,就那本图志吧”夜凰说着伸了手,墨纪走过来把图志给了他,自己将那两本放在了枕头旁,便动手自解了衣袍一挂,人就坐在了地铺上。
他这身高坐在了地铺上,那眼眸正好与夜凰平视,夜凰被瞧的别扭就扭头看他:“你不睡觉坐那里瞧着我干嘛”
墨纪眨眨眼:“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看看你”
“嘁,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夜凰不在意的说着动手翻起那图志。
墨纪低头笑了下,再看夜凰时便小声地说到:“我其实觉得很多时候看不懂你”
“有什么看不懂的?”夜凰转头扫他一眼,冲他莞尔一笑,继续回头去看手中的图志。
“你看啊,你明明只有十四,也常常会似个孩子一般的任性和撒娇,但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十四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墨纪说着微微昂了头,夜凰闻言转过去看着他嘿嘿一笑:“这个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想啊,我养父是梁国公,我哥哥是付世子,和他们在一起久了,我偶然还是可以说点有深度的话不是?”
“深度…”墨纪重复着点点头:“是啊,就如今日之事,我听闻后内心焦沉,忧父母不知轻重,倒是你却句句说在点上,虽然是对父母不敬,却未尝不是为我而言…”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为你出头,我也不至于那般说话,你等着看吧,公公婆婆只怕心里要恼恨我了”夜凰说着做出一脸忧愁状,那墨纪当下往她跟前凑了下:“别担心,有我呢”
“有你?”夜凰脸上浮了嗤笑之色:“拉倒吧,就你那碎片都不躲的孝顺,我还指望你?”
墨纪瞧着夜凰脸上鄙色,当下蹙了眉:“《孝经》中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行了大叔,您省省吧,这些不用再对我说”夜凰当下摆手打住:“我这些都会背再说了,我不是那无父无母之人,我也知道要孝顺父母,但是,父母就永远是对的?就像今日的事,要是按照《孝经》上来,那你就不能说不,因为你说了不,你爹娘就会不开心了,那‘养则致其乐’你可就没做到你是不是就已经不孝了?”
墨纪闻言叹了口气:“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也不愿反驳,可是若依着他们,我们可就是送把柄到人家手里,那可就是任人宰割了我怎么不驳?”
“这就是了,所以你反驳了不是?就这点上,我个人觉得你还不错,还不是一个愚孝的无药可救的人,只是你这不躲,再我看来也是混了些,那《孝经》上还说,身体发肤受制于父母呢,你不躲以为是孝,可你伤了身不是?那还不是对不起父母?而且现在你爹弄不好还心里内疚呢不是?”
墨纪闻言点了点头:“哎,难啊”
夜凰此时瞧见墨纪这般倒好奇起来:“呦,您还会叫难啊我以为你不觉得呢”
墨纪看了她一眼,便轻声说到:“怎么能不难,爹娘或多或少都有些偏执,我们做子女的要想使其乐,就常要面对许多无奈之事早先我也曾想与他们论,可是大哥说我不重孝,后来我去夫子门下习读,夫子常对我言,孝父母者,才知忠故而我也不做争执,只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能顺的就顺吧”
夜凰撇了下嘴:“听你的意思,你其实很无奈?”
墨纪看着夜凰一时没有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夜凰最后自己摆了手:“得得,别盯了,就当我没问还不成嘛”说着赶紧的翻手里的图志。
墨纪此时撑着身子又往夜凰跟前挪了挪,这人几乎都靠在了床沿上,惊的夜凰看他:“你干嘛?”
“夜凰,你知不知道,每个人其实都有苦衷的?”墨纪小声地言语着,双眸却盯着她。夜凰本能的点点头:“这个是当然,谁不会有点自己的盘算不是?而且谁也有一些压在心底难以道出的秘密”夜凰说着垂了眼眸,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她心中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墨纪闻言点了头:“对啊,谁都有自己的盘算,也就有自己的苦衷这些苦衷就在心头,不能说,还如磐石重压”
夜凰眨巴了一下眼:“你知不知道‘树洞’?”
“嗯?”
“人的心呢,不能老被这些苦衷压着对不对?压得重了,自己都觉得累,会喘不过气来的,于是就需要一个排解的途径,如果有可信的人,就可以说给她听,如果没有,或者这个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就需要去找一个树洞,把心里的不快,心里的苦衷一股脑地说给树洞,让它帮你分担,那心里就不会那么重了”夜凰说着冲墨纪一笑:“你要是心里太累啊,就去找个树洞,对着它说上一气,再找个泥巴把那洞给封住你心里能轻松不少呢”
墨纪闻言看着夜凰:“你觉得,我需要一个树洞?”
夜凰撇嘴:“需要不需要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你都开始感叹难了,可见你这心里重压不少我呢也自知不可能是你信任的那个,不就只好建议你去找树洞了嘛”
墨纪闻言笑了一下垂了头,夜凰见他不接茬了,就转了头去翻手里的图志,将将翻了两眼,便听到了墨纪的声音:“这孝…你称之为愚孝,说的很好,很形象,但你可知,天下为何崇尚孝,且是愚孝?”
夜凰眨眨眼选择了摇头。
“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为臣民臣民若忠便是愚忠,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此愚忠何意为基?不就是愚孝嘛”墨纪说着将头一扬,压声而吟:“资于事父以事母,其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
夜凰听他背的是《孝经》中的士章第五,便心中有了一丝明了。
当初,她穿越到这虚无的空间,非所知朝代,却也形同古风,身为郡主她算得着便宜,能有先生教学,这学的第一本书就是《孝经》。
她把那十八章都在先生的教导下背诵得滚瓜烂熟,却也内心吐槽过无数次,但不管怎么吐槽,她都清楚,这对古人而言,忠孝两字就如同天大若是那下九流的营生,不孝也不过受人鄙视,可若有了些身份,就不敢让人有一丝闲话,尤其这孝与不孝上,若遇上个居心叵测的,或是儒家的死忠,跑去上告你不孝,你若是个官,就能立马废了你,你若是个秀才举人的,也能被革去功名你说这种环境下,谁敢不孝?在皇上的眼里,你孝顺父母若都做不到,何以奉君?何以忠君?
夜凰因此对于这种孝顺的心态是全然理解的,所以她倒没嫌弃过墨纪那愚孝的毛病,只觉得自己别遇上那种极品公婆就好只是…生活的无奈就是要把你不想面对的硬塞给你本来是嫁给付世子,有梁国公和其夫人那么一对好公婆,只可惜命运开玩笑,郡主变庶人,未婚夫都成人家锅里的鸭子了,她却被闪婚嫁给了大她一轮有余的“老男人”老吧也就算了,还是二婚鳏居的高干还拖着一个病娃娃她夜凰固然可以不去理会这些,但这抠啬婆婆和不懂事的公爹她却到底还是遭遇上了,这会儿的她除了用“幸好只有一年”来安慰自己,也别无他法有了这种明了,她用无奈的眼神看向了墨纪,当下就伸了手轻拍上他的肩膀:“忍吧,反正一年后你不就去京城了嘛,不在她们身边了,也就少许多的是非呢”
墨纪使劲的点点头:“是啊,还有一年,忍忍吧”
夜凰瞧着墨纪那样子,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便冲着墨纪一搡鼻子:“我还道你是个愚孝的人,却弄半天你是个想逃跑的人,真没看出来”
墨纪闻言看了夜凰一眼,瞧着她轻言:“一个人要想有所为,就必然要学会保护自己;与身边大同,才得周全我为朝官,若然不孝,势必是让仇我者举刀,那我十几年来寒窗苦读不是付之东流?我何苦?以孝见忠,就算痛与苦,也需忍受,所得乃利,是为大偿,又有何不可?”
夜凰听的一怔看着墨纪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为了前途为了你的官位,你必须做一个愚孝的人,以此来让你的敌人抓不到你的把柄?”
墨纪看了她一眼点了头:“知孝者才知忠,古往今来,没有那个君王会看重一个不孝子”
夜凰缩了下脖子:“我懂了,以孝言忠。”
墨纪点了点头,忽然的人就往地铺上一倒:“还真别说,这与人道出,我还真觉的一身轻松”
夜凰闻言呵呵一笑,但下一秒却惊奇的看向他:“难道这就是你心里的苦衷?你,你信我?”
墨纪转头冲她一笑:“你我都夫妻相称的,我因何不信你?”
夜凰闻言迅速的低了头,心中却是一声兴奋的呐喊:OH!YES!你相信我,哈哈,你相信我太好了那这么说,我可以从你这里摸到那宝石的消息了?
“夜凰,你会是我,可以信赖的‘树洞’,对吗?”躺在地铺上的墨纪瞧着夜凰发问,夜凰立刻看着他使劲点头:“当然我绝对是最好的树洞”
墨纪瞧着她那样子,微微一怔,继而笑了:“是啊,你我是夫妻,就该彼此信任以后,我心里若有事一定告诉你”
夜凰兴奋地点头:“当然,你不告诉我,还想告诉谁啊你放心,我是你的专属树洞恩恩,你有什么秘密都可以告诉我的,我给你保密”
墨纪笑了下,动手把被子捞盖到了身上:“好啊,我知道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该休息了,明天咱们不还要带轩儿出去的嘛?”
夜凰此刻心里正兴奋呢,怎么可能睡得着,当即冲墨纪一笑:“我不困,你睡吧我看一会再睡”说完就动手去翻那图志了,墨纪也浅笑了下翻了身。
夜凰翻着手里的图志,随意的扫看了几张,忽而想起爹被流放到南蛮,由哗啦啦的翻着书页翻去了南蛮那一篇。
古代的图志和现代的地图不一样,比例不会有标注,也不会那么详细,只是大概的一个图形,标注了山水而已,连从A点到B点有多远上面也不会标注,只会在其下的注解里写上过多少里见某某山再过多少里见某某水,这个里还永远都是整数。
夜凰翻着图志看了看,便开始自己相加这些里数,继而便决定算出从京城到南蛮的路线大约需要会是多少里。
她这么计算一页翻一页的,一张张算,忽而的翻到一张地图寻着路去计算时,就找到了相熟的感觉,当下愣了愣,看了看那图志,忽而心中开窍,将图志给反转了过来,这一瞧的,便有些激动的拍了下床。
墨纪闻声转了过来看向夜凰:“怎么了?”
夜凰看向墨纪,眨了下眼:“没,没什么,那个,屁股有点痛没事,你睡吧”
墨纪应了一声转了过去,夜凰又低头去看图志,此刻那山水之路和自己当日里照着图纸急急忙忙绣到肚兜上的路线可差不离弄不好就是这里?
夜凰想着赶紧去看这是何处,当看到角上写着江安府时,她彻底愣住了:不会吧?江安府?有没这么巧?
她正惊诧呢,墨纪此时却开了口:“夜凰,我说对你负责的话,可不是玩笑”
夜凰激动地伸手在图志上比划,她确信自己记忆无错,此刻她一心都在这上面压根就没听到墨纪和自己说话。
“我知道我们是协议过的,也知道你觉得跟了我有所委屈,但我细细想来,我在你病时看过你的身子,如今又伤了你…也许,也许这是你我的缘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应该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对你负责你,你明白吗?”
墨纪认真的问着,可他没能等到夜凰的答复,他诧异的回头看向夜凰:“夜凰,你有听见我说什么吗?”
夜凰被叫的猛然回神,就看见墨纪再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想到墨纪可能在和自己说话,刚要问他说了什么,就注意到墨纪的眼已经转向她手里的图志,当下她把图志一合冲墨纪笑了一下。
“那你就是听见了?那可明白?”墨纪看着她轻问,夜凰赶紧的点了点头,口里也没说听见与否,明白与否,只希冀着墨纪再说点什么让她好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可墨纪此时却淡淡的一笑:“明白就好那就歇着吧”说完人又转了身回去夜凰眨眨眼,不明白墨纪到底和自己说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问,就挠了下脖子喊到:“那个,帮我放下帐子吧我要歇着了”
墨纪应了声起来,给夜凰放下了半边帐子,夜凰就把图志往枕边一放,表现出一副随心的样子。
“你这样趴着睡一夜,成吗?”墨纪瞧着夜凰这个姿态,此时有担心了些,不等夜凰答话就跑出了内室去了外屋,把罗汉塌上软靠都拿了进来,一股脑的全塞在了夜凰的身后:“你这样应该可以侧着睡的,你试试,看疼不疼?”
夜凰当即一笑,人还是侧了身试了下,果然软靠松软,这般靠上去不但不觉得疼,还觉得十分舒服,有种嵌在沙发里的感觉,当下便冲墨纪学着戏子言语那般念道:“多谢夫君细心疼爱妾身那”
墨纪闻言一愣继而一笑:“你呀”说着便放下了另外半边的帐子,回到地铺上一躺,眼看着那红红的帐子脸有笑色。
帐内的夜凰此时撑起了身子,忍着屁股上那点痛,两下就把自己的亵衣给脱了,而后又把肚兜给脱了下来。
昨个拿回来,当天晚上她就穿回了身上去,这玩意反正贴身,足够安全,也不必收进那镯子里去。
当下将上身脱了个赤条条,随手就把亵衣丢在了床边,人匆匆钻进了被窝里,却动手把那肚兜铺开来,细细的扫过一遍其上自己绣的那些线后,就赶紧的把图志给打开,凑着那黯淡的光线开始比照。
那路线的转折细细看过后,竟是一模一样当下她激动的就捏紧了拳头,继而深吸一口气,关注那肚兜上的另外两条线,而后她手指在图志上游走,两眼盯着肚兜上的几色线条,慢慢的让自己的两手从图上的两个点开始移动。
一点一点的,她慢慢的移动,完全按照肚兜上的线条再走,专注的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而帐外墨纪盯着那床帐一面淡淡地笑着,一面往床边凑了凑,最后就侧身在那里看着床帐有些怔的傻笑起来。
忽而“唰”的一声,一物从帐内落下,让墨纪一愣,继而才看清楚这从帐内掉落到自己身上的是一件亵衣动手捞起,他有些诧异的看向那帐子,继而鼻翼里就冲斥了那淡淡的幽香,似体香又似发香得令他想到了昨夜…急忙的摇了下头,他坐了起来,手捧着亵衣,他舔了嘴唇,轻声而唤:“夜,夜凰?”
夜凰此刻在帐内专注的比划着呢,根本就没听见有人唤她。
墨纪等了等,没等到动静,竖着耳朵听了下也没听到什么呼吸声,便思量不清,她到底是睡了没,想了想,便捧着衣服将手伸进了帐内往里送,自己则扭了脑袋往一边看。
此刻夜凰的两个手指已经交汇到一处,她兴奋的立刻举起图志要看清那一点是何处,于是她胳膊一动这就碰上了那床边上的亵衣,她想都没想地,就把跟前的肚兜一把抓放到了那亵衣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去看那个点是何处。
帐外墨纪正把衣服往床内送,忽而感觉到有人动了下他手上的衣服,便是一愣:诶?她既然没睡怎么不收进去呢?恩,这疙里疙瘩的东西是什么?
他诧异下又收了手出来,人也回了头,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手里的亵衣上多了一件肚兜,而那疙里疙瘩的地方,正是那被绣的惨不忍睹无法辨识出是什么的绣图--你们猜墨墨会不会“会错意”呢求粉红哈争取明天加更还债啊
第九十四章 肚兜引发的…
肚兜这东西,绝对属于女子的私物,最是亲昵之人才有可能染指,而其后的意义也是不可言表的。
墨纪一看是肚兜就已经脑袋里“嗡”了一下,不觉心跳加快了许多,再见那其上惨不忍睹无法辨识的绣图,便脑海中自动补充上了那日为她擦抹降温时,那白皙肌肤与雪颈映霞的场景来,一时间仿佛夜凰着着肚兜躺在他的面前一般,股沟,玉腿模糊,令他的嗓子发干,喉头上下索动,不觉有些呼吸紧窒起来。
这,这难道是她…有,有心…暗示于我?
墨纪心口惴惴,呼吸滚烫,他有些激动的看向了那红红的床帐,便看到那床帐微动,似是内里的人儿在向他告知:我没睡,我、在、等、你紧张的吞下一口唾液,他有些犹豫:这是邀约吗?我要不要进去呢?我和她才言负责,她也是知的,那就是真愿意和我做对夫妻长久下去,那么我与她有夫妻之实也是应该…不,不,她还年幼,尚未及笄,我怎么能这般兽性大发?不该不该可是…她落一件亵衣我默言送还,已是拒绝,偏她又给我一件肚兜,这是何意?身为女子,她都不顾纲常而主动邀约,我若拒绝会不会伤她颜面?让她误认为我无心?不对不对,她有伤再身,我怎能…哎,我是该迎合还是该,该拒绝呢?
墨纪内心纠结着盯着那床帐,手中捏着那肚兜只觉得自己难以抉择。
而床帐内的夜凰小心的看着注解,点点对照,终于得出自己手指所在点的位置是落凤坡。这图上的画法显示,此落凤坡与华严寺乃在一条线上,左曲右潭的倒也对称,颇有一派望山望水之像,当下激动的就是一拍图志心道: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正想着呢,床帐外人影晃动,将光线斑驳,激动中的夜凰一抬头看到床帐外那个巨大的光影当即一愣,本能地刚睁大了眼,床帐一撩,墨纪单手捧着那亵衣和肚兜往内送,恰恰是看到了斜身跪坐的夜凰那裸身捧书之像,小小玉笋自是缀红入眼,当即令他一惊,一手落衣,一手松帐,帐帘下落之时,夜凰迅速的把书本往胸口上一挡,直接就趴向床板。
“哎呦”趴的太猛,伤口扯到,疼的她叫了一声,床帐外那个身影哆嗦了一下,却是一晃,急急而言:“对,对不起,我,我,我不知你竟那般…我们,我们不能”
夜凰趴在床上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她听着墨纪这结巴的奇怪言语,只觉得有怒气涌上来:“你有病啊,我们当然不能我说你这人,大半夜不睡觉摸人家衣服掀人家床帐做什么?”
墨纪涨红着一张脸背对于床:“我,我没摸你衣服啊,是,是你衣服落下来,我,我送还而已”
夜凰一愣,心叫一声倒霉,便伸手砸了下床:“你,你,你看到没?”
“啊?有,有”墨纪低着头掐巴这自己的手,他刚才一掀帐正要说我们还是等等的言语,却不期然的撞上那么一对小小脱兔,虽然场面不算壮观,但还是惊得他有所失态,匆匆松帐。
“什么?你说有?”夜凰的脑袋埋在床铺上,手又狠狠的砸了几下床:“你干嘛要说有啊,你说没不成嘛”
墨纪的手掐巴出深深的印记来:“我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何故,何故撒谎?我,我负责就是”
“谁要你负责了”夜凰狠的一把抓了枕头就丢砸了出去:“你要说没有,没有,没有”
墨纪被枕头砸了一下,纠结似的抬头看房顶又低头看脚下,最后深吸一口气:“好好,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夜凰闻言,嚎了一嗓子:“啊”一把抓了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呕得想咬人。
墨纪听到动静,咬了咬唇:“你看,我说没有你也不信不是?我们何必自欺欺人?总之,总之我是,我是愿意对你负责的”
夜凰蹭的一下掀起被子露出脑袋:“你愿意我不愿意”
墨纪闻言一愣,随即转身:“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夜凰嚎叫着一把扯开帐子,一脸恼色的盯着墨纪:“我才十四啊,哪有你这样老牛吃嫩草的?看光光就说负责我不要你负责不要你负责你记住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们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件事给忘掉,忘掉”
说完她把帐子给拉下,人就和乌龟一样缩回被子里,墨纪望着床帐深呼吸了几下,拿手拍着脑门:“好,好,忘掉,忘掉”他说完转了身,气呼呼的言语道:“老牛吃嫩草?好好”他刚喃语完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立在那里只大喘着粗气,不在言语。
夜凰在被窝里缩了半天,知道觉得呼吸起来闷的压抑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偏头看着床帐上那个身影立在那里不断的喘息,便把自己的脑袋在床铺上磕了两下,继而把床沿上的亵衣和肚兜都摸了进来塞进了被窝,匆匆的把肚兜穿戴在身上,而后伸了胳膊出去:“喂,枕头还我”
墨纪闻言扭身把枕头捞起,后退了两步,别扭着把枕头交到她手上。
夜凰把枕头捞进来,盯着床帐上的那个身影咬了下牙:“那个,睡觉吧记得,这个事,我们,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床帐外是低低的一声“嗯”听的夜凰想死的心都有了,忿忿的翻了身,心中叫骂着:什么嘛,明明是我吃亏被看,倒还要去哄他这叫什么事啊死墨纪,死大叔我诅咒你长针眼哼夜凰咬着牙的闭眼睡觉,找到地方的兴奋此刻丢失不说,图志也被她丢在了一边,此刻她只想睡觉,睡觉她决定要把这件倒霉事给忘掉帐外墨纪摸摸索索的把被褥给捞了起来,人就缩进了被窝里。
不想那些了,睡觉忘记,全忘记他深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可是明明闭上了眼,却不知为何,眼眸处全是那玉笋缀红的画面,惹得他急躁的翻了个身,背对于床帐,但奇妙的是,那小小的脱兔就跟住进他脑海中一样,不断的出现。
不断在放大的玉笋,不断晃眼的缀红,撩拨的他干了喉咙,烫了呼吸,乱了心智。
感觉到下身异样的痛,他懊恼的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气,他开始趴在地铺上,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偏偏越是叫不想,他越要想,且想的无法控制,就似着了魔一般,不但想着她那小小的脱兔,更想着她雪颈与玉腿,甚至连她的杨桃唇都被想在了眼前,而身心似入了熔炉一般,在炙热中煎熬,偏他又在攀升的火热里回味起他吻住双唇时那柔润的美妙,只觉得下身的胀痛让他在火热中灼烧。
眯着眼,他侧目看了眼那床帐,最后一咬牙,他撑起了身子,小小翼翼的爬了出去。
他不敢弄出声响,怕惊动那床帐内的人,会令自己更加难堪,所以当他悄无声息的爬出被窝后,他猫着身子,挪步冲进了净房,当躲进这狭小空间时,他仿若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撑着墙板开始大喘息起来。
摇头晃脑,全无作用,他的眼前全是夜凰拼凑的画面,有她回眸一笑的,有她灿烂明媚的,有她娇嗔撒娇的,更有她鬼脸俏皮的…一时间所有的有关夜凰的一切画面都入潮水般涌来,让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不说,更觉得自己如同一个饥渴的禽兽,当下眼扫周围,瞧见水桶在侧,便立刻拿了瓢起来,舀了一瓢水往脑袋上浇去。
冰冷的水一浇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清醒了许多,那种焚身的欲望也有所降温,于是他又舀起一瓢水往脑袋上浇了下去…床帐内的夜凰此刻睁了眼,她无法静心睡着,十分不爽的动手砸了下床上的软靠,刚一翻身,便感觉到内急,当下只能坐了起来,将那亵衣匆匆套上了身,拨了床帐穿鞋。
因着心里还恼怒,她只是扫了一眼那被窝,心里叫骂着:色狼,你还真睡得着便起了身挪步往净室而去。
夜凰啊夜凰,别想了,你就当被狗咬了还不成吗?等等,我又没**,干嘛要当被狗咬了?就当,就当被狗看了好了心中忿忿的想着,她已到了净室跟前,依稀听到内里有沥沥拉拉的声音,就是一愣,本能的一把掀起了布帘往里瞧,结果就看到了某人闭着眼昂着头颅,手中一瓢水的从头浇下…“嗝”,有些许冰凉的水溅到了夜凰的脖颈处,激得她抽了一个嗝墨纪闻声一惊转头看向门口,结果一见到夜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这人便僵在那里了…“你,你干嘛呢?”夜凰不解的开口询问,墨纪眨眨眼,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那个,我,我沐浴”
“沐浴?”夜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半夜穿着衣服沐浴?”
墨纪脸有尴尬的把手中的瓢一扔:“与你无关”说完便带着一身水的冲出了净室,继而竟是冲到角柜边匆匆的摸了两身衣服就冲出了屋去。
夜凰听着啪的一声关门声,忽而捂着嘴笑了起来,继而便踩着水的进了净室。
屋外,墨纪抓着两身衣服仓惶的冲到了长廊内,他站在廊内,伸手抹了一把发丝沥沥拉拉下来的水大喘了一口气,继而便看着窗影上黯淡的光线,有些发怔。
夜风凉入水,恰他又湿透了衣衫,风一吹的背上便凉飕飕的才知自己竟傻立了半天,急忙的解脱了身上那湿乎乎的衣衫,草草的擦了下身上的水,便抖开了手里的衣服往身上套,亵衣匆匆上身,来不及系上,就赶紧的脱了裤子换干爽的,哪知套了一半往上一提才发觉不对,小小的腰身绷在身上提不上去不说,还短一节,当即弄的墨纪懊恼的朝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便又匆匆脱下,换上了自己湿乎乎的裤子,再一拉亵衣要系上,才发觉这衣服也没对,也是夜凰的,当即窘的只好又脱了下这衣裳,打算去套回那套湿衣,岂料此时屋门竟‘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夜凰拿着两身衣服打着灯笼的走了出来。
墨纪慌忙的把手里的衣服往胸口上挡,挡了又觉得不对,想要去抓那湿漉漉的衣裳,可夜凰举着灯笼已经冲他招呼上了:“喂,我屁股上有伤,未必还要我给你送过去啊自己过来拿”
墨纪愣了下,有些羞愧般的低着头挪到了夜凰的身边,夜凰看见他手里捂住胸口的衣服,便噗嗤一声笑了,继而把手里的衣服往前一送:“喏,这才是你的,快换上了进来吧这么大的风,小心凉到”
墨纪伸手把衣服一接,夜凰便把灯笼塞进他手里,转身进了屋,门也不关。‘一阵风吹过,吹的墨纪身上凉飕飕的打了个哆嗦,便赶紧的把灯笼往跟前一放,这就快速的脱衣换服起来,待把这一身都换好时,他已经打了三个喷嚏了。
拎着湿衣错衣举着灯笼,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将门给掩上,再回到内屋时,就看到床帐垂着,一双绣鞋摆放在床下,立时,他心中升起一丝温暖,便浅笑着吹了灯笼,将湿衣等都放置了,快步回到了地铺上钻进了被窝里。
夜晚的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墨纪枕着胳膊眼望着那红红的床帐,眼眸里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