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来似是故人来 by梦三生(3)

“欧阳先生…”一旁的化妆师张了张口。
“如果所有的事情司徒小姐都能一个人搞定，你们的薪水全都给她一个人领好了。” 欧阳葵的声音微冷。
司徒乐乐却是开始眼睛放光…哇，所有人的薪水全归她一个人耶…
欧阳葵好笑地看她一脸见钱眼开的模样。
“收工后还有一个晚宴，礼服我放在车里了，你先去换衣服。”欧阳葵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关系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司徒乐乐当然要二十四小时紧贴保镖，忙不迭地点头转身乖乖去换衣服。
欧阳葵坐进车里的时候，司徒乐乐已经换好礼服安安分分地坐在车里等了。
一袭白色雪纺长裙更是衬得司徒乐乐肌肤胜雪，黑色的长发直直在垂落在肩上，欧阳葵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三百多年的时光从不曾存在过，那样漫长而黑暗的岁月，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欧阳葵？”司徒乐乐的声音惊醒了他，欧阳葵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抚上的她的脸颊。
“那个…刚刚谢谢你。”司徒乐乐张了张口，低声道谢。
欧阳葵近身上前，竟是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颈间。
司徒乐乐呆若木鸡。
欧阳葵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目，笑了起来。
“回魂了…回魂了…”笑着凑到仍是呆呆的司徒乐乐耳边轻声说着，欧阳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司徒乐乐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极度绅士地打开车门，欧阳葵挽着司徒乐乐进了宴厅。
来来往往的都是富贾名流，司徒乐乐有些坐立难安，感觉就像是一只土鸡掉进了凤凰堆里，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你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你？”一旁，有人上前。
司徒乐乐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欧阳葵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虚。
“请问你有请帖吗？”一旁的侍者似乎发现了什么，走上前，“会场不欢迎记者。”
“我不是记者。”司徒乐乐忙摇头，“我是和欧阳…”正说着，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
一个趔趄，司徒乐乐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的红酒洒在了白色的裙子上，狼狈不堪。
“乐乐，怎么了？”一个极亲昵自然的声音，是欧阳葵。
司徒乐乐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那是欧阳葵吗？”
“是欧阳葵…”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欧阳葵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扶起司徒乐乐，态度再自然不过，“怎么了？”
司徒乐乐低头不敢看他。
冰凉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欧阳葵将她拥入怀中。
这时灯光正好暗了下来，舞池里开始有人翩翩起舞，一袭黑色礼服的欧阳葵拥着司徒乐乐缓缓起舞。
正如1736年的伦敦社交季一般，欧阳葵是天生令人瞩目的焦点，那样优雅而迷人的男子。一曲结束，司徒乐乐惊讶地发现刚刚那些带着审视的目光全都转化成了赤裸裸的嫉妒与羡慕。
整场宴会，欧阳葵对其他人都视而不见，他的眼里仿佛除了司徒乐乐谁都看不见。那一瞬间，司徒乐乐竟是有一个错觉，她就是那童话里被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只是，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十二下的时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
“在想什么？” 欧阳葵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司徒乐乐迷茫地抬头看他，“我的心…有一点痛。”
欧阳葵拥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竟然对一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你便曾经这样抱过我…”司徒乐乐微微皱眉。
“你当然应该似曾相识，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还未等欧阳葵开口，凯瑟琳的声音便冷不丁地响起。
司徒乐乐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在欧阳葵的怀里，退无可退。
“闭嘴。”欧阳葵冷冷看向凯瑟林。
“你怕我说出来，你心爱的贝拉便不会再爱上你了？”凯瑟琳笑似乎很是愉悦。
“闭嘴。”欧阳葵咬牙，抱着司徒乐乐的手更紧了。
“那是在1736年伦敦社交季的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上吧，我的小女佣替我送口信来，却遭到了其他贵族的戏弄，欧阳葵便那般风度翩翩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凯瑟琳大笑，看向司徒乐乐，“与刚刚的场景是否似曾相识？”
司徒乐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那一场灰姑娘与王子的传说在伦敦交际圈里流传开来，在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故事，其实只是我们欧阳葵先生漫长而无聊人生中一次小小的历险，那个纯洁善良信奉基督的孩子…那虔诚而可怜的孩子，要是背叛自己所信奉的主，爱上一个吸血鬼…心里该有多么的煎熬呢？”
凯瑟琳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似哭非笑。
“你在说什么？”心口隐隐的刺痛让司徒乐乐有些无所适从，那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女人在说什么？
凯瑟琳口中的贝拉与她有什么关联吗？
还是说…她就是贝拉？
她不是没有想过那样的可能，可是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脑海中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司徒乐乐感觉头痛欲裂，忙定了定心神。
“啊！”惨叫声突兀地响起，血的腥味弥漫了整个会场。刚刚还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刹那间化为了修罗地狱。
满地的尸体间，站着约二十名左右的吸血鬼，皆虎视眈眈地看着欧阳葵怀里的司徒乐乐。
“欧阳，众怒难犯，交出天使之心吧。”凯瑟琳娇笑。
“想要得到天使之心，除非我再死一次”，欧阳葵轻轻拍了拍司徒乐乐颤抖的肩，声音仍是淡淡的，“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凯瑟琳面色微变，“不自量力。”
二十余名吸血鬼同时攻向欧阳葵？那简直就是一支吸血鬼兵团了！
司徒乐乐一时忘记了害怕，拉住欧阳葵的手，摇头。
“别担心，我没事。” 欧阳葵微笑着将她护在怀中，银色的长发随风扬起，口中獠牙毕露，他狠狠一拳挥向袭来的吸血鬼兵团，优雅的气质不见了，那仿佛是一场猛兽的对决。
只剩下厮杀。
欧阳葵如不死战神一般拼命搏斗，可是对方也是打不死的怪物。
皮肤被撕裂的声音，司徒乐乐怔怔地看着欧阳葵的左臂上鲜血淋漓，那些破碎的皮肉让她惊恐万状，所有的记忆突然之间汹涌而来…
三、跨越千年的爱恋
夜，如墨一般黑。
一个白衣的女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她的身旁转绕着无数身披白袍的信徒。
“贝拉！你认罪吗？！”
信徒们手持《圣经》，他们在进行审判，审判那个背叛上帝的女人。
“说！你是不是吸血鬼！”
“说！”
贝拉垂着头，不言不语。
“招认吧！招认吧，求上帝宽恕你，以拯救你那不洁的灵魂！”
“原谅我…原谅我，上帝，原谅我所犯下的罪…”贝拉低垂着头，流着泪喃喃自语。
“罪人都有招认的机会！”信徒们怒吼，“招认吧！”
咬着唇，贝拉不再开口。
“你这不洁的女人！还不快认罪！”
“我不是吸血鬼！”贝拉流着泪摇头。
“她在撒谎！她面对着仁慈的主竟然还在撒谎！”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人群里，是凯瑟琳，她看着贝拉，笑着开口，“她是吸血鬼，我作证。”
贝拉看着凯瑟琳，惊恐地摇头。
“你不爱欧阳葵吗？如果你不认罪，那么被烧死的，将会是他…”凯瑟琳凑到她的耳边，轻语。
贝拉僵住。
“说，你是不是吸血鬼？”凯瑟琳微笑。
贝拉咬唇，“我是。”
“烧死她！烧死那恶魔！”
“让她遭到惩罚！让那个恶魔下地狱去！”
点燃的火照亮了夜空…
那烈火焚身的痛楚…
司徒乐乐突然开始尖叫，不可遏制的尖叫。
欧阳葵忙回头看她，“怎么了，乐乐？”一时分神，一只吸血鬼已经快速地袭来，一手穿过了欧阳葵的胸膛…
“欧阳葵？”司徒乐乐惊恐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一切在突然之间发生。
“欧阳？！”凯瑟琳凄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她尖啸着飞身上前，将那伤了欧阳葵的吸血鬼劈成两半。
“凯瑟琳！你干什么？！”
凯瑟琳的举动显然惹怒了其他的吸血鬼。
“我要的是天使之心，你们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欧阳葵的！”凯瑟琳怒吼。
司徒乐乐无暇顾及他们窝里反，扶着欧阳葵半跪在地。
“你相信宿命吗？”欧阳葵居然对着她轻笑，那笑里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味道。
司徒乐乐不理他，双手紧紧地捂着他的胸口，想要止住那些不断往外流的殷红液体。
“你真是我见过最没用的吸血鬼了，吸血鬼不是应该永生不死的吗？吸血鬼不是应该会自动愈合伤口的吗？”司徒乐乐拼命捂住伤口，自言自语。
“就如凯瑟琳所说，那一段风流韵事只是我漫长无聊人生中一次小小的冒险，我想知道那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爱上吸血鬼后该受到怎么样的煎熬…”欧阳葵轻轻开口，带着莫名的哀恸，“可是那个傻瓜…她居然真的那样爱上了我…”
“她常常说，主一定会惩罚她…”
“她说，她一定会下地狱的…然后…她真的受到了惩罚…”
司徒乐乐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瞪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
修长而苍白的手带着殷红的液体，缓缓覆上她的手，欧阳葵抬头看她，“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魔鬼的话？为什么要爱上我？”
司徒乐乐咬唇不语。
“三百年前，被烈火焚身的便该是我，你何其无辜，却甘心代我而死…” 欧阳葵握着她的手，“我活了那么久，只是为了能够再遇见你…把命还给你…这是宿命。”
伸手，司徒乐乐紧紧抱住他，“我不要你的命，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你这没用的吸血鬼。”
欧阳葵扬了扬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能救他的。”凯瑟琳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司徒乐乐回头看向凯瑟琳，她苍白绝美的容颜上沾了殷红的血迹，更添了几许艳丽，她竟是亲手歼灭了所有的吸血鬼！
“闭嘴！”欧阳葵的面色冷了下来。
“怎么救？”司徒乐乐看着她，如着了魔一般问。
“别相信她！” 欧阳葵忙拉住司徒乐乐，“难道你忘了贝拉就是因为相信了她的话才会被烈火焚身的吗？！”
“可是…贝拉的确救了你。”司徒乐乐微微咬唇。
欧阳葵瞪她，“我不准。”
“天使之心”，凯瑟琳微笑，“只要有天使之心，欧阳不但会痊愈，而且从此可以不必再靠鲜血为生，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我不准！”欧阳葵咬牙怒吼。
司徒乐乐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我不准！”欧阳葵见她恍惚的模样，一把推开她，大吼。
“上辈子你能够为了欧阳葵被钉上十字架，被火焚，这一辈子，你就不愿为他献出你的心么？”凯瑟琳浅笑盈盈，伸手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
司徒乐乐怔怔地接过。
“天快亮了，再不救他，他就死了。”凯瑟琳催促。
司徒乐乐转身，看向欧阳葵，“如果贝拉可以，我也一样可以的”，她看着他，缓缓抬手，将那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欧阳葵看清了她眼里的绝决，他瞪着她，摇头。
司徒乐乐笑了一下，“我想，不管是贝拉，还是司徒乐乐，都应该是幸福的。”
尖锐的匕首直直的划下…
那一瞬间，欧阳葵忽然跃身而起，一把掀开了会场厚重的窗帘。
原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炽热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猛地照射了进来。
“三百年够了，凯瑟琳，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欧阳葵的声音竟是带着笑意。
“不！欧阳！”凯瑟琳惊恐地大叫起来，一句话还未说完，她便颓然倒地，化为一堆尘埃。
“欧阳葵！”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司徒乐乐冲上前，一把抱住他，“不要！”
“三百年的寻觅，能与你有三个月的相处，足够了…” 欧阳葵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爱你…乐乐…”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落下。
司徒乐乐哭着摇头，“我不要你来偿命…我不相信宿命…我不管你是什么，是人也好，是魔鬼也好…我都不准你死！”
泪水仿佛决了堤。
“乐乐…”拥着她，欧阳葵轻叹。
“呜呜…我不准你死！我不准！”
“乐乐？”蓦然，欧阳葵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他居然…还活着？
被阳光直射那么久，他理应如凯瑟琳一般化为灰烬才对，可是他…还在？
“呜呜…呜呜…”
“乐乐，乐乐！”他想推开她，看个仔细。
“呜呜…”司徒乐乐仿佛八爪鱼一般抱着他，死也不松手。
“乐乐，你爱我吗？”欧阳葵轻拍她的肩，忽然笑了起来，轻问。
司徒乐乐正沉浸在生别死别的悲痛里，忙不迭地点头，“爱，我爱你，我爱你！”
“这样啊…”耳边的声音带了笑意。
司徒乐乐愣了愣，随即缓缓松开手，迷茫地望向那个站在阳光中的男子。
“你…还活着？”
“我想是的。” 欧阳葵微笑。
“可是…”司徒乐乐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爱你。” 欧阳葵低头，吻她。
司徒乐乐脑袋再度秀逗，随即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你为什么没死？”
“这样问真是令人伤心…” 欧阳葵一脸的欲哭无泪。
“呃…你为什么还活着？”
欧阳葵的脸僵住。
“我是说…你不是应该死掉吗？”
欧阳葵彻底无语。
司徒乐乐发现自己怎么表达自己的困惑都不对，不由得闭了嘴。
欧阳葵倒是笑了起来，他抬手，缓缓抚去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我想，天使之心是你的泪，不是你的心。”
“真的？眼泪就可以救你了？！”司徒乐乐大乐，感觉自己赚到了。
欧阳葵笑了起来。
阳光中，他们紧紧相拥。
那一个相隔了三个世纪的拥抱，如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