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精神,结束了半个小时的面试,姜思思走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面试时不少人会紧张,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姜思思有什么问题,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自行离开。
大家都走远了,姜思思扶着栏杆蹲了下来,翻着包里的手机。
手心冒着冷汗,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耳边的声音都瞬间被抽离。
手机还没找到,姜思思就感觉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许多人围了过来,一个男人蹲下来,刚刚搂住她的要,另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将姜思思拦腰抱起。
姜思思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完了,今天的面试有毒。
再睁开眼时,姜思思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上——邢意北的怀里。
“醒了?”邢意北摸了摸姜思思的额头,“还在冒冷汗。”
姜思思直起腰,脑子里还是懵的,转身看到出租车计价器上的数字,知道自己只是短暂地晕了过去,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虽然醒过来了,但姜思思感觉小腹绞痛愈发厉害,像有个电钻器在她肚子里运作一样。
“去哪儿啊?”姜思思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嘶哑。
“医院。”邢意北见姜思思还捂着肚子,脸色一黑,“下次你再穿这么少就别出门了。”
姜思思没有力气说话,脱掉鞋子,双脚踩到座位上蜷缩了起来。
只有这个姿势,她才会感觉好一点。
邢意北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脱下外套,裹在姜思思的脚上。
“你干嘛?”姜思思想挣扎,可浑身没有力气,但看着邢意北那崭新的西服裹在她脚上,她于心不安,“这衣服是新的吧?”
“别说话了。”邢意北看向姜思思,脸色依然不善。
姜思思听他的话,闭上了嘴,邢意北却欲言又止。
“你刚刚……”
姜思思抬眼看他。
“吓死我了。”
“我没事,老毛病了。”姜思思强撑着笑了一下,“我不想去医院。”
“不行。”邢意北斩钉截铁地说,“马上到医院了。”
“老大……”姜思思声音原本就细细软软的,此刻更有一种病弱感,连出租车师傅都忍不住回头念叨:“小姑娘,你还是去医院吧,身体要紧啊。”
姜思思还是摇了摇头,扯住邢意北的袖子,“我不想去医院,我现在很疼,去医院要挂号,要排队,还要拍片子,医生不会立刻给我止痛,不如先让我吃一点止痛药,以后再去医院好不好?”
姜思思说话的声音很小,邢意北一直看着她的双唇,没有一点血色。
“好。”邢意北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地名,出租车立刻掉头。
姜思思抱紧双腿,将腿埋进膝盖里。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了下来。
邢意北拉开车门下车,随机转身抱起了姜思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姜思思试图挣扎,邢意北愈发抱得紧,“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姜思思“哦”了一声,仍然尽量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全是靠在邢意北身上。
走进电梯里,邢意北一直没说话,直到数字跳到了23,他才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你怎么这么轻。”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问自己,姜思思没应答。
从电梯出来,邢意北抱着姜思思走到一扇门前。
“我包里有钥匙,你拿出来。”
姜思思伸手在邢意北裤包摸了一下,空的。
邢意北:“左边。”
姜思思:“早说嘛……”
拿出钥匙,打开门后,邢意北抱着姜思思径直穿过客厅,进了一个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你躺好。”
说完,他转身出去。
姜思思睁眼打量,他的房间有些乱,柜子上凌乱地堆着几件衣服,地上散落了几个矿泉水瓶子。
姜思思记得以前去过他家里一次,明明很整洁的。
这时,邢意北端着一杯热水,手里捏着一盒药走了进来。
“止痛药。”他坐到姜思思身边,“一颗够吗?”
姜思思摇头,“两颗。”
邢意北手顿了下,拿出两颗药,喂到姜思思嘴边。
姜思思愣了一下,张嘴吃了药,邢意北递来热水,“喝完。”
姜思思吞下药,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你家里为什么会备有止痛药?”
邢意北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常备药而已,你睡一会儿。”
说完,他又走了出去。
姜思思点点头,钻进被窝。
药效起来后,姜思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邢意北站在门口,看见姜思思睡着后,走进来坐在床边,拿起床边放的止痛药晃了几下,发现里面没几颗剩的。
他放下止痛药,轻轻靠在了床头,看着姜思思的睡颜。
曾经邢意北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那种东西,可后来他发现,酒好不好喝不重要,能让人发泄情绪倒是真的。
可惜他自小肠胃就不好,酒一喝多,第二天胃就疼得要死,所以止痛药也成了常备药。
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那两年真是过得中二又矫情。
可就是这样的时光,让邢意北想明白了一件事。
曾经他以为姜思思是离不开他的,原来不是,是他离不开姜思思。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第23章 吹不散眉弯(二)
傍晚,夕阳透过窗帘照进来,温柔暖和。
邢意北不知不觉坐了这么久,发现床边的水杯空着,于是想出去再倒一杯水。
刚刚端给姜思思的热水是饮水机里最后一点,邢意北把客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矿泉水,好在厨房里还有水壶,他接了一壶自来水,放到炉子上,正要打开火,窗外开始起风,吹得窗子吱吱呀呀地响。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邢意北怕把姜思思吹感冒,于是回到房间关上窗户。
拉上窗帘的那一瞬间,姜思思呢喃了一声:“行かないで!”
“你在说什么?”邢意北靠近床边,低声说话,而姜思思紧紧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说梦话呢。
邢意北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烧水,姜思思又说了一句:“行かないで!!”
情绪比刚才更激烈,好像很害怕。
邢意北回头看着姜思思,她露在外面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眉间锁成了“川”字。
“做噩梦了吗……”邢意北念叨了一句,坐到床边,伸出了手,“梦里面还说日语呢。”
冬夜。
姜思思在宿舍里写作业,窗外狂风大作,老宿舍的窗子年份久远,好像随时都要被吹垮似的。
新闻翻译课的老师给每个学生随机抽取了资料,要求当天翻译。
姜思思抽到了最难的资料,在宿舍里写到了十二点才写完一半。
同宿舍的韩国交换生这时才从夜店回来,她看到姜思思还在伏案看书,于是把自己的作业也放到了她桌上。
“帮我写了吧。”
姜思思从一堆书里抬头,看见女生脸上的浓妆,“你自己做吧,这学期我已经帮你做五次作业了。”
女生又说了什么,声音变得很模糊,姜思思隐隐约约意识到是梦境,但感知太真实,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一样。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姜思思四周传来那个女生的声音。
“你怎么睡着了!”
“呀!你没写完!我一会儿怎么交作业!”
“你害死我了!”
“混蛋!”
……
四周突然陷入昏暗,姜思思又梦到了那一天。
她跑掉了一只鞋子,疯狂追赶着前面的人,哭喊着:“别走!别丢下我!”
身上传来一阵暖意,姜思思悠悠转醒。
她感觉身上有点热,特别是小腹部位,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只手。
姜思思脑子还有点不清醒,慢悠悠地转身,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他闭着眼,平稳的呼吸着,纤长的睫毛偶尔颤两下,让偷看他睡颜的人心里也跟着一颤。
就那么一瞬间,姜思思觉得自己又要一头栽进他这个坑里了。
就像高中的无数次,她扭头看见他在睡觉,一不注意就看入了迷。
两秒后,姜思思怔住,终于反应了过来。
邢意北躺在她身边,正以环抱着她的姿势睡着。
“醒了?”邢意北瞬间睁开眼,足以证明他刚刚并没有睡着。
姜思思还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邢意北也没有松开手。
许久,姜思思说:“你在干嘛?”
“我刚刚看你做噩梦了。”
邢意北坐了起来,慢慢收回手。
他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姜思思小腹间。
“醒了就起来吧。”见姜思思不说话,邢意北不自然地别过头,“我送你去医院。”
“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姜思思说到一半,顿住。
邢意北:“什么?”
“我今天出汗了,想去洗个澡,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换洗衣服?”
“好。”邢意北立刻起身打开衣柜,拿了一件卫衣出来,“我这只有这样的,裤子太大了你穿不上,要不我下楼给你买?附近有商店。”
姜思思点点头:“嗯。”
邢意北拿上手机和钥匙,一打开门,却看见张世灿拿着伞站在门口,一只手扬在空中,正要敲下去。
“心灵感应啊这是。”张世灿一脸震惊,“我还没敲门呢。”
“你怎么来了?”邢意北问。
张世灿脸上的震惊顿时变成懵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明天一早有个活儿,来你这儿住一晚。”张世灿甩了甩伞,“外面下雨了,你快让我进去。”
张世灿说完,电梯口又走出一个人。
邢意北抬头望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叶盛也甩了甩伞,“我一起的啊,灿哥说你这儿有空房间。”
播音主持系的男生即便不是特别帅,模样也是周正的,如果身高再称意一点,就足够养眼。所以一些播音系的男生会接一些商场的模特礼仪等活动赚点零花钱。
“今天不行。”邢意北拦在门口,“你们去开房吧。”
“怎么了?”张世灿往里张望,“今天有客人?”
邢意北没理他,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别看了,你们去外面住吧。”
正说着,邢意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谁啊?”
三人同时看去,姜思思穿着邢意北的卫衣,光着腿,站在门口。
这场景,实在引人遐思。
姜思思迟钝了片刻,立马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张世灿:“……”
叶盛:“……”
张世灿咳了咳,“那啥,要不我还是去酒店吧,不打扰你……们了。”
“不是……”邢意北话没说话,门就从外面被关上。
楼下,张世灿和叶盛蹲在路边等车。
两个人打着两把伞,像两朵高大的蘑菇。
“灿哥,我是不是已经出局了?”叶盛盯着地面,有气无力地说。
“傻孩子,怎么这么说呢。”张世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入局过吗?”
叶盛:“……”
许久,叶盛也没想通,“是因为我没他帅吗?”
张世灿想了想,“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行。”叶盛突然站了起来,“我要问清楚!”
叶盛说完就朝小区里跑去,张世灿拦都拦不住。
这种时候勇闯狼窝,张世灿真怕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门口,叶盛和姜思思大眼瞪小眼。
“学姐。”叶盛见邢意北不在,索性开门见山,“你跟我北哥在一起了?”
“啊?”姜思思失笑,“你想多了。”
叶盛:“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北哥这么猛,追女孩只需要几天呢。”
姜思思愣了一下,“他在追我?”
叶盛:“你看不出来吗?”
姜思思不答反问,“他喜欢我?”
叶盛:“不然呢?他自己跟我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