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一切,真要实施起来着实为难。不过,她今天之所以要出这个风头,其目的却只一个,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才!有不错的才!至于自己所说的话能够实施与否,时人采纳与否,她是丝毫不在意的。

现在,她从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与一位公子争这口舌之利了。

想到这里,卫洛不再理会那位公子,转过头去看向泾陵公子,声音朗朗地再次问道:“小人所言,公子以为如何?”

主座上的泾陵公子双手扶膝,深如子夜的双眸定定地对上她隐含得意的双眼。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徐徐说道:“约以法律,兴农利器之说却是不错。”

他的话音一落,卫洛那本来昂得高高的小脸,顿时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容。她所等的,就是泾陵公子这句话。

泾陵公子话音一落,殿中众人也频频点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卫洛这三句话中,是有一些大有道理的。

眼前这小儿看起来不过十五岁许,还没及冠,又有过那样的经历,却没有想到有这等见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中,一众向卫洛看来的目光,也确实是刮目相看了。不知不觉中,这些目光中已有了一些敬意。

在这个时代,识字,受教育,有见识,乃是贵人的象征。这么多年的征战不休,令得小国破灭无数,王孙沦为奴隶,公子变成童男。众人都见惯了这种变化,所以纵开始对卫洛不屑一顾,知道他有见识后,眼神便马上有了善意。因为,眼前这个卫洛纵当过童男子,但他毕竟是贵人出身,依然有值得尊敬的过去和见识。

卫洛转过头来,对上一众含有善意和赞许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心中大是一暖。这时刻,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浮出心头:这些尊敬的善意的目光让人真舒服啊,要是能经常享受一下就好了。

很快的,她收起这种陶陶然,熏熏然地状态,向着众人双手一叉,朗声说道:“诸位。卫洛虽不才,也是一堂堂丈夫,有祖宗需祭祀的堂堂丈夫!在此之前,洛已得公子泾陵亲口赐封为府中三等食客!大丈夫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乃是至高的愿望,洛也不例外。以后,还请诸位不要再将卫洛视作童男子。”

她说到这里,在众人的低语声中看向泾陵公子。对上他深如子夜,看不出半点波澜的眼神,卫洛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让那双乌黑纯净的眼荡成了一泓春波。只见她双手一叉,声音一提,向泾陵公子朗声问道:“公子以为,以卫洛之才,可堪为一丈夫否?”

她这是将军!

直接的将军!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是表现了自己的才华,然后又发表了那么一番感慨,现在这句话便是向泾陵公子要求正名。她要求泾陵公子正视她的才华,不再把她当成可以戏弄嘻嘲的童男子或弄臣看待!

她料到他必须答应,因为他不能给天下人落下口实,让天下人以为他重色不重才,不能让天下人以为他屈辱贤士,强令有才之士为自己的塌上之臣!

想着想着,卫洛笑得很欢快。

那是真正的欢笑,墨眼如波,华光流动,那明亮得扎眼的眼光中,流露出一种狡黠,一种得意,一个乐不可支,一种胜利后的嚣张。

这样的卫洛,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光芒和得意咄咄逼人地盯着泾陵公子,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慢慢的,泾陵公子嘴角微勾。

一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卫洛那得意嚣张的笑容便是一敛,那华光流动的墨玉眼中增了一分警惕,宛如一只猫,开始眼神眈眈。

看到这里,泾陵公子又是扬唇一笑。

他轻笑着,慢慢从几上举起酒樽来,慢慢地饮了一口。直到卫洛眼神中的警惕越来越明显,神情的戒备清楚可见,他才淡淡地回道:“你也说了,我已封你为府中三等食客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再则,你卫洛何时是童男了?”

是啊。

卫洛晕头转向地想道,他这话也有道理。

不对!不是这样,他封我为三等食客时,后面还加了一句的,说我是他的贴身之臣的。

哎,我刚才怎么没有一口气把那个也说出来?

其实,作为一个公子的贴身之臣,从来不算很过分的侮辱。时人对肉欲看得很轻,很随便,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那层肉体接触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世人在意的,只是身份的变化。而这贴身之臣与童男子却是大不相同,童男子乃是卑贱之身,贴身之臣却已是家臣了。

因此,卫洛就算说出泾陵令她当他的贴身之臣,众人也会不以为然的。可以说,她所以为的‘让天下人以为他屈辱贤士,强令有才之士为自己的塌上之臣!’的想法,本来便是站不住脚的。

卫洛傻傻地看着泾陵公子,几乎是突然间,她发现自己一番慷慨激昂,并没有明显地改善自己的处境。自己还得呆在他的身边,还得承受随时揭穿身份的危险,还得忍受着他的戏弄。呃,当然,自己也有戏弄他呢。

泾陵公子有小小地抿了一会樽中酒,直是欣赏了好一会呆若木鸡,晕头转向的卫洛,他才在渐渐转大的喧嚣声中和蔼可亲地向卫洛笑道:“已说完,何不坐下?”

“啊?然,然。”讷讷地应答声中,卫洛迟疑地坐了下来。此时此刻,她还是愣愣的,因为她的大脑中,正忙着梳理,思索。

第八十五章越嫡公主

喧嚣声再响,又不时有贤士站起,表达自己的看法。

卫洛低着头寻思了一会,抬眼看到府中的几个贤士在自己抬头时,略点头示好,心下一喜。

她眨了眨眼,喃喃自语地说道:“实不甘为弄臣也!”

她这暗是自言自语,实际上也是说给旁人听的。她才出了这么一大风头,府中诸人都在注意着她。

坐在卫洛稍前的,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青年贤士认真瞟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大丈夫所求的,正是光宗耀祖,公子有不禁你娶妻,纵弄臣又如何?”

这话大大地出乎卫洛的意料之外,她怔仲的看着这个说话的贤士,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时人并不觉得一个男人,身为另一个男人的塌上之人,会很难接受!

她嘴唇哆了一下,突然庆幸刚才当着众人之面,没有把那句自己是泾陵的贴身之臣的话说出来。因为以她的性格真要说出那事,必是慷慨激昂,说得委屈十分,侮辱七分。

幸好幸好。

哎,自己来这世界虽有三年,却一直深居简出,少与人来往,又要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穿越者的事实,说话问话都藏三分。导致对很多时人的习惯想法并不熟悉。

这时,那青年贤士又说道:“府中贤士上千,能引公子注意者不多。他日公子成为君侯,你便一步登天了,光宗耀祖,名动天下指日可待。小儿你实是好福。”

卫洛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回应。

她无力地低叹一声,又在心中寻思起来。

好了,这贴身之臣原来不是可耻的,那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抛去这个身份呢?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抵制住泾陵公子,令他把自己赶得远远的呢?

这问题实在有点难,卫洛低着头,愁眉苦脸地思索个不停。

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卫洛也一点一滴地开始焦虑。这宴一散,泾陵公子说不定会秋后算账,那今天晚上自己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不行,一定要想出个对策来。哪怕是临时逃离几天也好啊。

她百思不得其法,见有人朝殿外走去,突然想到自己也可以借口如厕,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想到做到,卫洛瞅了一眼泾陵公子,见他正在认真地倾听着一贤士的回话,并没有看向这边。再加上到处都是侍婢宫女剑客穿行,自己这一处时不时被人群挡住。便站了起来,转身顺着殿角,轻而迅速地朝殿外走去。

这般宴会每次都要持续大半夜,因此如厕出行的人很多,卫洛走到殿门口时,看到有几个泾陵府中的剑客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阻止,心下微松。

一轮半圆的明月挂在天空,数缕浮云飘过。碧蓝的天空一清如洗,要仔细看才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在。

卫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故意找了个泾陵府中的剑客问了厕所的所在后,便提步欣然走去。

走过一道回廊,便是丛丛高大的树木。树影婆娑中,卫洛修长的身子给拖得老长。

卫洛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由低叹一声。

好风好水,好景良辰,卫洛苦恼地想道:真想任命算了,就那么大声的告诉他,我本是女子。就那么露出面容来跟他对个质!大不了一死!

她刚想到这里,便畏缩了一下,忖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这死字可不容易,一死就啥也没有了,可不能随便了。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声长叹。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信步走去,走了一会,她抬眼一看,瞟到右侧石子路尽头,有湖光荡漾,当下加速提步。

这湖不大,四条回廊相通,湖中一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悄然而立。卫洛看着看着,提步踏上回廊。

她刚踏上回廊,便见左右小道上各站有两个剑客,在他们的身后的泥土上,各插了一根腾腾燃烧的火把。卫洛回头张了张,见那四人都对自己无视,便放心地向前走去。

回廊全是汉白玉为栏,以木为板。卫洛脚步轻盈,走在上面几乎无声。

她一边行走,一边看着月光在湖水中折射出的层层叠影,不由又想叹息。

正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嘤嘤’泣声传来。

卫洛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道:有鬼!

转眼看了一下月光照耀下,明彻通亮的天地,又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有鬼?

她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向回走去时,听得一有点耳熟的哽咽声传来,“早知会有此侮,我宁可如七女一样死在楚地!”

这声音真有点耳熟。

卫洛还在皱眉寻思时,另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九公主乃天人之姿,再说有楚王和晋侯作主,此事定有他法。”

听到这里,卫洛心砰地一跳:这九公主就是那越国嫡公主!是她,她怎么在这里哭泣?对了,她说什么‘宁可如七女一样死在楚地’,那七女莫不是我?应该是我!原来我是越国七公主。

知道哭泣的人是越国嫡公主后,卫洛便好奇了。当下,她蹑手蹑脚地又靠近少许,直来到一根巨大的白玉柱旁才停下。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见到那亭台两侧十米处,都侯在剑客贤士。显然是保护越国嫡公主的,所以她也不敢靠得太近了。

这个时候,卫洛最奇怪的事,莫过于这越国嫡公主怎么在这里哭泣?她不知道,晋侯匆匆而退,楚使又被狼狈扔出。这个被泾陵公子的人临时扔到后院客殿的越国嫡公主,压根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对她的行止做安排。就算那些平素替晋侯处理此类事物的人,这个时候也把全副心神放在安抚楚使的身上了。

这越嫡公主无人理会,见这里有一安静所在,便躲起来痛哭一场。

听到她‘嘤嘤’的哭泣声,卫洛不由又想叹气了。

这时,那越嫡公主再次泣道:“近日,天下各国之士都将赶往新田,介时,我之事定为世人所笑。我,我真恨不得就此跳下去一死了之。

越嫡公主这话含着三分认真,当下砰砰砰地跪地声不断传来,转眼间,她身后的宫女侍婢跪了一地,五六个声音同时恐慌地说道:“九公主,万万不可!”

恐慌纷乱的叫声中,一剑客旁边,头戴贤士冠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他盯视着越嫡公主,沉声说道:“九公主,你之一身系家国颜面,切不可出死之言!你若就此一死,如君侯何?如楚王何?”

他说到这里,深叹了一口气,道:“公子泾陵所予之耻,也有化解之道。”

越嫡公主闻言不由大喜,她急急地上前一步,伸手扯着那贤士的衣袖。“何策可化?”

那贤士低头看着月光下,自家九公主美丽的容貌,低声道:“公主美貌无比,纵石人也心动。何不多诱之?纵不能为妻,为公子泾陵之姬亦可。”

卫洛听到这里,不由疑惑起来:真这样的吗?

有读者有问更新时间。哎,这一天三更的事我不常做,每次都是现码现发,有时没灵感便稍拖上一二个小时,有了灵感又提前一二个小时。总而言之,就是怎么也规律不起来。毕竟一天要三更,我存不了稿,不能提前发布。请各位见谅。看看过阵时间习惯了,能不能多码一些备稿。

第八十六章当众并塌相依?

越嫡公主的呼吸明显的急促起来,半响,卫洛听得她隐有羞涩地声音传来,“可否?”

“然也。”

卫洛听到这里,好奇地伸出头去瞅了瞅,她有点好笑,看来泾陵公子的魅力对一个少女来说,实在太强了。这越嫡公主被他侮辱成这个样子,一听到可以近他的身,纵以公主之身做他的姬妾也是愿意。

想着想着,卫洛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对泾陵公子有着心动。不过她人就是这样,心动归心动,理智归理智。心动只是源于对美好事物,对极合自己心意的优秀男人的喜爱。这种心动可以说只是爱情的前提,一旦有变,纵使心在疼痛她也能收回心动,不会因之而失去自己的原则和判断。

卫洛这么一伸头,刷地一下,越嫡公主身侧的一个剑师转过头直直地盯来。他目光如电,吓得卫洛头立刻一缩。

剑师的举动惊动了几人,只听那贤士问道:“何也?”

那剑师略迟疑了一下,答道:“无事。”

卫洛呼了一口气,见一伙人又开始劝起越嫡公主来,她便蹑手蹑脚地向后走去。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真被那剑师给逮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总归不好解释。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回头算了。

当卫洛走出回廊,回到湖边的草地时,两个剑师急急地向她走来。月光下,他们面对面的大步靠近卫洛,卫洛一抬眼便认出了,这两人是泾陵府中的。

果然,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的行踪。

卫洛颇有点垂头丧气。虽然她现在名份上就是泾陵府中的食客,不可能轻易脱身离去,但她还是存着一线希望的。

两个剑师来到她面前,在离她约五米处双手一叉,前面那人说道:“卫洛,公子令你回宴中。”

卫洛的嘴角抽了抽。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朝两人一瞪眼,低怒道:“盯得真紧!”

两剑师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回她的话。

在两人的照看下,卫洛只得一步一步地向宴中走回。当她踏入大殿时,那两人才转身离开。

大殿中很热闹。

众人此时已是酒足饭饱,酣畅淋漓之际。乐音靡靡中,一众贵人们已搂着膝头上的处女童男亲的亲吻,揉搓的揉搓。无数的灯笼光中,殿中人很多都已衣裳半解,丑态毕露。

卫洛只是瞟了一眼,便小脸羞红。

她低着头,在一众嬉笑呢喃中,顺着殿角来到了自己的塌旁。她刚跪坐下,之听得前排一个贤士说道:“卫洛,公子唤你了。”

刷地一下,卫洛抬起头来。

她看了一眼说话的贤士,又看向坐在最主位上的泾陵公子。

仿佛是感觉到卫洛地注视了,正浅酌慢饮的泾陵公子懒懒地抬起头来。他黑如子夜的双眸定定地对上卫洛的双眼时,嘴唇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

基本上,他笑容一露,卫洛便开始寒毛倒竖。

泾陵公子对上她睁得滚圆的,警惕地墨玉眼,嘴唇更是一勾,他懒洋洋地举起手中的酒樽,朝着卫洛晃了晃。

卫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时,她前排最左侧的一个贤士回过头来,向她皱眉喝道:“卫洛,公子在唤你前去,何故迟疑?”

卫洛的脸皮猛烈地跳了两下。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抿了抿苍白的小嘴,转向那贤士故作不解地说道:“公子未言,君何从得知?”

那贤士眉头皱得更深了,眉心最中间的那条直纹都皱到了鼻子上。他轻哼一声,冷喝道:“何愚至此?”

你怎么愚蠢到了这个地步?

卫洛的脸皮又跳了跳,她想干笑两声,一抬眼却对上左右前后都有点不耐烦的目光。当下便再也不能拖延了。

卫洛低着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她来到殿角处,慢慢地向前走去。

大殿中依然喧嚣鼓噪,热闹非凡。众人膝头上的处女童男依然娇笑连连,香喘细细。闻着越来越浓烈的靡香,卫洛的嘴唇都咬出了牙印。

她走得很慢,很慢,这时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速度。可是,当卫洛想停下来喘一口气,或休息休息时,来自主位上的那双幽深的目光便森森逼来,害得她生怕他耐不住性子喝骂出来,不得不又开始向前走去。

这一段路,不过五十米不到。可卫洛足足走了近一刻钟。

当她来到第一排塌几处时,泾陵公子微微转身,他平倚在塌上,懒洋洋地朝旁边拍了拍,淡淡地说道:“再备一塌!”

“然。”

两个清朗的应答声中,紧挨着泾陵公子处放上了一塌,那塌与泾陵公子的塌紧紧相连,卫洛双眼一直,呆呆地看着那新添的塌几。她发现自己如果坐在那塌上,只要一不小心,便会贴到泾陵公子身上去。

卫洛的小脸缩成了一团。

殿内的衣服摩擦声,亲嘴声,哺酒声,调戏声越来越响,‘美人儿’地叫唤声更是不绝于耳。这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浓烈的靡荡之音。直让卫洛的小脸都红到耳尖处,红到颈项下,红到她的心尖处!

这时刻,卫洛发现自己的心跳又急促了,‘砰砰砰砰’一下接一下,都不给她一个喘息的时间。

卫洛走得这么慢,简直是可比蜗牛,泾陵公子却也不催,他一边浅酌慢饮,一边眯着眼细细地欣赏着卫洛的每一个动作。

按照常理,只要泾陵公子不催促,卫洛是巴不得这一段路可以走到明天去的。可惜的是,泾陵公子是何等身份?他的举动早就引起了寻欢作乐的贵人们的注意。当下,一双双目光都寻向卫洛,当看到他的动作时,众贵人好奇了。

因此,他们专注地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直如一道道网,把卫洛罩得喘不过气来。

终于,卫洛咬了咬牙,眼睛一闭,脚步一跨,高高地提起,走出了蚂蚁大小的一步——还是原地踏步。

泾陵公子看到这里,嘴角猛然抽动几下。他连忙伸起左袖挡住脸,把那口抿了半天的酒一饮而尽。

当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注意到卫洛时,卫洛心中一横,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袖摆一拂,小下巴一抬,终于雄纠纠气昂昂地跨出五步,来到了泾陵公子身侧。

然后,只见她喘了一口粗气,又重重地咬了咬牙,再在那空塌上坐下。‘砰’的一声,她跪坐的姿势太猛,直砸得地板都生疼了!

第八十七章当众并塌相依二

卫洛一落塌,纵是重重地一落塌,她的腿、手、身躯便与泾陵的相依了,隔着衣服,她可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而她的呼吸间,又满满是他的体息,他那熏有淡淡龙涎香的雄性体息。

她低着头,感觉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移动声,然后,一股热流袭过头顶,转向后项,在她不由自主的缩着颈项时,竖起寒毛武装自己时,公子泾陵的低笑声从她的鬓角处沙沙地传来,“何紧张之斯?”

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些许很薄很淡的温柔。

一感觉到这话中的温柔,卫洛低垂着头,紧抿着唇的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欢喜。

她是对泾陵动了心,而且是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的动心。几乎只要看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一想到要靠近他,他就会紧张、羞涩、恐慌中夹着隐隐的,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期待。她平素的理智聪明,便会烟消云散,便会潜伏下去。除非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刺激,否则很难出现。

这种情绪,根本不是她能控制。

然而,心动只是她举止失常的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便是,她知道,自己的面目,身份被揭穿,只是迟早的事。也许今晚,也许明天,自己的真面目,自己是被他杀过的越七公主的身份,便清楚地摆在他的面前,任由他决定自己是生是死!既然注定逃不过,她所能做的,便是在那一日到来前,争得他足够的好感。最好能让他心软,能让他真心地喜欢上自己,让他怜爱自己。只有那样,她才有可能逃得一条性命。

所以,她现在感觉到泾陵语气中透露出的一丝丝的温柔,实是很开心。可以说,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向这个男人献媚,如一只猫一样,在吸引主人的同时,又令得主人刮目相看。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卫洛的性格,她现在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光明正大地离他远一些,直到呆到安全的所在。

‘何紧张至斯?’五个字沙沙地渗进卫洛的耳洞中,令得她耳中痒痒之极。她低着头,努力地忽视着那瘙痒。至于这句问话,自是不去理会,摆明了他是在明知故问。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左侧第二排的大贵人站了起来。他晃动手中的酒樽,抖动着印满胭脂的肥腮,向泾陵公子大笑道:“佳人在侧,公子怎地搂也不搂?令得佳人垂眸,可不是雅士之举。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一阵起哄声齐刷刷地传来。又一个青年贵人一把推开膝头上的处女,令得那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扑地一声,重重摔落地上,都疼得珠泪盈盈。这青年贵人站起来冲着泾陵公子叉手道:“公子替我晋扬威于天下,此等丈夫雄事,可也不能输于众人才是。哈哈哈。”

“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