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晓晓从餐厅出来,格格看时间还早,便和她一起去逛商场,在商场里和傅蕾、柏馨不期而遇。

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

“阿姨,您好。”格格大大方方的和傅蕾打招呼。傅蕾点点头,和她寒暄了几句就跟柏馨一道走了。晓晓问格格:“那就是程铮的妈?好大的架子哦,到底是首长夫人,派头就是不一样。”“还好啦,她挺和气的。”格格一看到傅蕾站在身边的柏馨,心中就有点奇怪的感觉。

“刚才程铮妈妈身边那女孩儿好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晓晓思索着。她忽然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她和老公去蹦迪,在迪厅遇到程铮带着一个女孩儿也在那里,似乎就是刚才那位。

而她之所以对那女孩儿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女孩长得非常漂亮,穿的也很有个性,整场冷冰冰的,没和程铮以外的人说过一句话,晓晓找她说话,她也不理,因此晓晓对她印象很差。

晓晓一看刚才傅蕾对格格的态度,就猜到那女孩是拆台来了,走长辈路线,要夹在格格和程铮中间兴风作浪,心里有气,向格格道:“格格,你没事也多去程铮家陪陪他妈,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跟她处好了,将来对你们的婚姻很有利。”

“我不大喜欢去他家。”格格低声说了一句。晓晓知道她心里有隔阂,劝道:“不想去也得去,你俩将来总要在一块儿过日子的,他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尤其程铮他们家是军人家庭,家教严,你得学着适应。”“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格格拉着晓晓进了一家女装店,想回避这个令她头痛的话题。

另一方面,傅蕾也和柏馨说起格格。“刚才那个女孩儿就是程铮现在的女朋友。”傅蕾告诉柏馨。柏馨想了想道:“长的还行。”

“要不是长得漂亮,程铮能看得上她吗。可女孩子光漂亮有什么用,家庭条件太差。”傅蕾叹了口气。柏馨没说话,思索着。

两人在商场里逛,晓晓见格格有点心不在焉,道:“刚才程铮他妈身边那女孩儿你见过没有?”格格摇摇头,其实她心里早在怀疑,那女孩儿就是程铮以前的女朋友。

和格格一样,那女孩儿苗条、修长、皮肤白皙、长发披肩,毫无疑问是程铮喜欢的类型。男人很奇怪,喜欢的女人往往都是一个类型。前女友什么样子,再找一个还是那个样子,性格或许有差别,但外表绝对相差不大。格格想,自己是不是程铮照着前女友的样子找的呢?这个问题只有程铮自己才能回答了。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位是程铮以前的女朋友,高官的女儿,性格甭提多次了,瞅谁都像欠她二百块钱,我要是男人,我绝不要这样的女人。”晓晓一直记得那时在酒吧里柏馨都没拿正眼看过她。

“可你不是男人呀,你不知道男人有时会被漂亮脸孔迷住的吗?”格格呵呵一笑。晓晓翻了个白眼:“这倒是。男人对女人的认识也许深刻,但行为永远浅薄。”

令格格万万想不到的是,柏馨在第二天就主动找上门来了。两人约在格格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柏馨和晓晓描述的差不多,不喜欢客套,说话直奔主题。

“纳兰小姐,你不觉得你和程铮在一起不合适吗?”柏馨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你俩合适的话怎么还分了呀。”格格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回敬一句。情敌见面份外眼红,再怎么客气,说出来的话都没好气儿。

柏馨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他去美国求我,我没答应,不是他想和我分,是我想和他分。”格格嗯了一声,没说话,思索着,片刻才道:“你既然当时决定和他分,现在又找上门算怎么回事儿呢,指望他原地踏步等你?你觉得程铮是那种人吗?”

格格把这个重磅炸弹甩给柏馨,柏馨仍是冷笑,大概是看出格格沉不住气,故意道:“你知道程铮为什么要当设计师吗?他本来可以保送去军医大学的,可他没有去,去了清华美院。”格格一愣,没说话。

柏馨叹了口气:“我从小喜欢画画儿,美术学得非常好,当设计师一直是我的心愿,可我家里却让我上外交学院,让我当外交官。程铮说,他会替我完成心愿。”“你俩是青梅竹马吧?”格格忍不住问了一句。

柏馨点点头:“我妈妈也在军事科学院工作,和傅阿姨是同事。我跟程铮从小就认识了,从高中到大学,我俩一直在一起。我的性格一直有点自闭,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怎么和程铮以外的人说话,包括我的父母。我这样的性格,当一个出色外交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我父母就是那么固执。”

说起这些,气氛有所缓和,格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晓晓对柏馨印象很差,自闭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主动和别人沟通。

格格耐心的听柏馨讲了她和程铮之间的一些事。这才知道,他们以前是那么相爱,可是又不停地彼此伤害,直到有一次,两人为出国的事发生争执,程铮盛怒之下打了柏馨一耳光,柏馨一气之下不告而别去了美国,两人就此分手。

“程铮的脾气倔,我的脾气也倔,我俩就像火星撞地球,谁也不肯相让。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好多事我就不会跟他计较了。”柏馨说起往事,无限伤感。

格格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是她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柏小姐,你看过《我的名字叫金三顺》这部韩剧吗?”柏馨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摇摇头。

格格想了想道:“金三顺说过一句话,我挺赞同的,回忆就是回忆,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这话对你来说也许残酷,可也是事实。你和程铮是拥有很多美好的过去,可你们在最美好的时候错过了,错过了的感情就像瓷器碎裂,再也无法复合。”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和程铮之间是可以挽回的。”柏馨望着格格,试探的说。格格不看她,心想你别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这里该委屈的人是我。金三顺和俞熙真在餐厅里摊牌,也是这阵仗,剑拔弩张之后就是软磨硬泡。

“事实上我是存在的,我不是空气,你不能把我浓缩成空气里的粒子挥发掉。你和程铮之间的事我从来没干涉过,也不会干涉。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会处理,但你不能对我提要求。”格格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口才无与伦比,柏馨听了只是苦笑。

“纳兰小姐,也许你觉得我这样找上门来很自私,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程铮对你来说只是人生里的一段爱情,可对我来说,他曾是我整个精神世界,没有他,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柏馨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幽怨。

格格知道她的话是真心的,也明白她的爱有多深,可是怎么办,生活不是情景剧,换个场景就是另一台戏。

格格望着柏馨,一字一句道:“我从来不把他当成我的整个世界,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不该放弃的,我的天地虽然广阔,但是我的心灵很狭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一份感情。”

柏馨笑了笑,眼中满是失落,嘴上却道:“程铮一定很喜欢你这性格。”“他要是不喜欢,也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两个人能长久相处,未必是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但一定得是最合适的。”格格爽朗的一笑。“这倒是。”柏馨点点头。

离开的时候,柏馨要付账单,格格付了自己那一半。“咱们还是AA制吧,谁也不占谁便宜。”格格可不想蹭这杯咖啡。

她和柏馨之间,越撇清了越好。当仇人自然是大可不必,和她做朋友的大度格格自认为也不具备。她可不想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整天对自己丈夫虎视眈眈。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从交往之初,她就不时感觉到程铮心底的顾虑,以及隐藏极深的忧郁,那是怕受到伤害而营造出来的层层壁垒,将真心包裹,只以尖刺示人。任何一个人,曾在感情上伤过心,都会不知不觉学会自我保护。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的伤疤在心里,揭开别人的伤疤,只怕受伤最深的反而是自己。格格不傻,她不会揭开程铮心里的旧伤,他的伤口,只能让他自己努力去愈合。

从咖啡厅出来,格格心情不错,打电话给程铮。“亲爱的,晚上一起吃饭吧,去代官山,我请客,我想念那里的冰菊茶了。”格格站在路边,落日的余辉斜织在她身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找我吃饭?”程铮正在办公室里画设计图,笑着问她。格格狡狯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在金星上,太阳就是西升东落。”

程铮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研究这个?”“那当然,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我们金星上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格格也笑了。

沉默半晌,格格忽然道:“我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像个刺猬了。”“你说什么?”程铮不解的问了一句。

“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你以前像个刺猬,总是竖起浑身的刺去扎别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刺猬皮扔到火里去烧了,让你无法遁形。”格格笑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铮哼了一声。格格咬着嘴唇:“女人有时喜欢自言自语,聪明男人只要听着就行,我们需要的是听众,不是辩论对手。”

“好啊,你说我听,我这下半辈子就要在你的唠叨声中度过了,得提前热热身。中场休息的时候,你别插播广告就行。”程铮嘿嘿一笑。

格格大笑起来,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么么,现在就是中场休息了,为了你能踢满全场,你快点锻炼耐心吧。”

划拳的秘密

周末,程铮接格格去北戴河度假。格格问陶光伟去不去,程铮嗯了一声,想想又问:“你很想见到他吗?”格格听他问的奇怪,故意道:“我找他有事儿不行吗。”程铮见她眨眼睛,笑道:“什么事说给我听听。”“不告诉你。”格格抿嘴一笑。

众人在北戴河军委疗养所会合后,一起去往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格格见陶光伟独自坐在一边喝饮料,主动去找他,说起他父母要买房的事。

“我们公司开发的楼盘都是大户型,一百平米以下的不多,一百一左右的怎么样?”陶光伟问。格格道:“我父母要求不高,只要房价便宜、地段说得过去就行。”陶光伟一笑:“让程铮给你父母买一套得了,地段楼层还不随便你们挑啊。”

“这事儿跟他无关,是我来找你帮忙,怎么样,不看他的面子,光看我的面子行不行?”格格开玩笑的说。

陶光伟瞥了程铮一眼,见他和梁海平等人站在不远处挥杆,笑道:“行啊,怎么不行。你的面子本来就比他大,他来说我给他打五折,你来说我给你最低价。”

“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不过这事儿你还真得替我兜着,先别告诉程铮,首付我父母出,不沾他便宜。”格格和陶光伟商量。陶光伟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在生意场不是一朝一夕,于人情世故颇通,格格的心理他一听就了然。

事实上,格格太狡猾了,她既利用了陶光伟和程铮的朋友关系,买房时获得了优惠;又把自己的经济独立起来,花自己的钱替父母买房,不会受制于人。格格的父母肯定会知道是程铮的朋友给了格格优惠价,于人情上,替程铮在长辈面前挣了面子。而程铮这方面,他也不会觉得女朋友是动不动就伸手向他要钱的物质女人。

程铮远远地向格格招手,格格和陶光伟说了一声,就去找程铮。梁海平从场上退下来,到休息区休息。

程铮示范给格格看如何挥杆,格格照着学却只是刮草皮。程铮耐心的手把手教她,两人贴在一起,不时低语浅笑,态度非常亲密。

梁海平和陶光伟坐在休息区,梁海平调侃道:“我俩今天就是打酱油来了,早知道我也带个妞儿过来搂搂抱抱。”

陶光伟哈哈一笑,给了他一拳:“说这样的酸话,看来你是羡慕了。”“我羡慕什么呀,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多了。”梁海平撇了下嘴,两眼望天。

不一会儿,梁海平又道:“说真的,没想到程铮对这丫头宠成这样,比对之前那几个宠多了。他在上海砸军车的事儿听说了吗,也活该那孙子倒霉,为争个车位打了这丫头,把程铮气坏了,一个电话打到上海警备区,六十多万的凯迪拉克砸了不算,还得当着他的面猛抽自己嘴巴子。”

“我也听说了,说是警备区司令员的儿子亲自带人去说情,程铮才没追究。这也难怪,自己女人无缘无故被人打,谁不心疼,也丢不起那人啊。”陶光伟喝了一口果汁,眼睛随意的看着远方。

“这倒是。”梁海平点点头:“程铮一向不是那种过分的人,估计那天真是气坏了。要是换成我,谁他妈对老子不敬,老子非往死里整丫的不可。”他看着格格,问陶光伟:“你看那妞儿怎么样?”“挺好的,贤妻良母型。”陶光伟对格格印象不坏。

梁海平嘿嘿一笑,调侃道:“你看他俩起腻那德行,怎么形容呢,看在眼里就是一个心疼,抱在怀里就是一个销魂。”

陶光伟大笑:“还是你会整词儿,我说我怎么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酸呢,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他想了想又道:“也没什么不好,柏馨走了几年,程铮也该找个合心思的了。”

“我从来就没觉得那个柏馨好在哪儿,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看人都不带正眼的。”梁海平冷哼一声。

“谁让你色迷迷的看人家。柏馨上学时就那样,又冷又傲,和程铮一对儿不对付,两人都心高气傲,掰拆了也是早晚的事。”陶光伟中肯的说了一句。

梁海平点点头:“说句不厚道的话,女人还是找个听话的好。要是我的妞儿敢跟我唧唧歪歪,我不一耳刮子抽过去才怪。”

陶光伟瞥了梁海平一眼,翘起二郎腿:“那是你,粗人一个。程铮哪舍得,他要是真看上哪个女孩儿,都是掏心掏肺的,对柏馨如此,对纳兰格格也是如此。那时要不是一时气急扇了柏馨一耳光,柏馨也不会气跑了。我看他对现在这个,是绝不会再动手了。”

“对这个妞儿疼着呢,我上回请他吃饭,他指着脸告诉我,说是妞儿的长指甲给挠的。”梁海平把这事当成笑话讲。陶光伟笑道:“挠两下算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就是这话,怎么没人挠我呀。”梁海平哈哈一笑。

格格远远地看到梁海平和陶光伟像是在议论她和程铮,不时发出笑声,有点不好意思,胳膊肘捅了程铮一下,望着他:“他们笑什么?是不是笑我们?”

“管他们,想笑就笑呗,嘴长在他们身上,难道能不让他们笑。”程铮不以为然的说。格格微一思忖,站在程铮身侧,看他挥杆打球,球进洞了,在场的人无不喝彩。

几个人去餐厅吃饭,梁海平又找格格划拳,连输几次喝了好几杯。“嘿,我就不信这个邪,怎么老是输?”梁海平一脸的不服气,嚷嚷着。程铮和陶光伟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说你划不过她,你非不信。”程铮搂着格格的腰,向梁海平调侃。梁海平又输一局,摸着脑袋问格格:“你告诉我划拳的秘诀,我送你一块江诗丹顿Les Masques限量版。”格格和程铮相视一笑,程铮笑道:“你快告诉他吧,他魔怔了。”

格格神秘的抿嘴一笑,在梁海平耳边道:“也没有什么秘诀,不过是概率问题,简单的说出拳一定要快,让对方来不及思考,这样对方就会跟着你的思路走,而且一般男人喜欢出单数,女人喜欢出双数。”

梁海平听了这话,忙吆喝着和陶光伟划拳,果然连胜几局,不由得高兴地哈哈大笑:“还真是邪乎,值一块江诗丹顿。”陶光伟不干了,向格格喊道:“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把我当傻小子呢,格格,你快把秘诀告诉我。”

“海平送了我们家格格一块江诗丹顿换秘诀,你怎么着也得送个限量版手袋吧。”程铮笑谑。陶光伟嗯了一声:“行啊,要什么牌子的随便你说。”“我什么都不要,等我有求于你的时候再说。”格格俏皮的向陶光伟眨眨眼睛。陶光伟会意,也向他眨眨眼睛。

梁海平看到这情形,故意向程铮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程铮早看到这情形,无所谓的笑笑。

宾馆的床又大又软,格格洗完澡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给罗芳发短信。她一直喜欢大床,可以蹦蹦跳跳,也可以自由的滚来滚去。

程铮从浴室出来,边拿毛巾擦干头发,边问格格:“给谁发短信呢,一直咯咯咯的笑。”“芳姐。她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开珠宝店的男人,正谈恋爱呢。”格格随口道。

程铮走到床边,看到格格横躺在床上,扳过她身子,躺下后舒服的把头枕在她小腹上。格格哎呦一声:“边上躺着去,干嘛枕在人家肚子上。”“舒服,我想躺哪儿就躺哪儿。”程铮故意侧过脸看着她。格格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继续发短信。

程铮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都无聊的很。“早点睡吧。”他打了个呵欠,下床去壁橱拿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程铮刚要关电视,格格忽然看到电影频道正在放谢林主演的电影,忙道:“别关别关,我看会儿。”程铮看她盯着屏幕,有点好笑:“看到谢林你就这么兴奋呀,打了鸡血似地。”格格听他讽刺自己,白了他一眼:“他演戏挺不错的,我喜欢看他的电影。前些天听说他和一个女演员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程铮嗯了一声,躺下睡了。格格关了电视,也躺下,问他:“陶光伟知不知道呀?”“知道。婚礼他也去了。”程铮闭上眼睛。“想不到他这么有风度。”格格感叹的说。“有什么呀,好聚好散嘛。谁离了谁也不是不能活。”

“啊呀,我终于想到那个大花篮是谁送的了。”格格脑海中灵光一闪,转过脸向程铮慧黠一笑。程铮疑惑的看着她:“是谁?”这件事他早忘了,此时格格提起,他才又想起来。

格格悄悄道:“是谢林。”“你怎么知道?他送你花篮干什么?”程铮更疑惑了,侧过脸看着格格。格格笑道:“有一回我在宜家遇到他和一个女人去挑选家具,灯具是我替他们选的,原来他是要结婚了布置新家,他送我花篮那是谢我呢,怕给我添麻烦没有署名。”

程铮笑了:“我说你这推销做的真够可以,无孔不入,沈晶也跟我说,她去挑选家具和灯饰,是你找人替她打了折。”格格撇嘴道:“正好那段时间我在卖场做调研,遇到好些熟人。谁让他们扎堆儿结婚呀。”

她忽然想起另一个人,心里始终有种压抑感,看了程铮一眼,黑暗中他的脸雕塑一般安宁。要不要跟他说柏馨找过她的事?格格心里踌躇着,说出来不知道程铮会怎么想。可是不告诉他,万一被他无意中知道了,是不是后果更不好?

格格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依偎在程铮身边,下意识的把手探到他胸口轻抚。程铮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亲,搂着她低声道:“我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不是啦,我……我有话跟你说。”格格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想要他,忙辩解。

“什么话,你说呀。”程铮问。格格心想,既然话已经到了嘴边,不如说出来好了。她向程铮靠了靠:“柏馨找过我。”程铮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睛,望着格格:“她找你干什么?”格格咬了咬嘴唇:“她告诉我一些你们以前的事。”

程铮在心里轻叹一声,猜到柏馨的目的,缓缓道:“她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格格,你以后别再见她。”格格嗯了一声:“上回是她打电话到公司找我,我才和她见面。”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咪,你真的一点也不爱她了?我感觉她还很爱你呢。”

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在心里徘徊了很久,想问又问不出口,不问又憋的难受。“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这么问我干什么。”程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格格回味着他的话,很明显答非所问,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下去,问多了,程铮会觉得她不信任他。

过了很久,程铮都没有再说话,格格疑惑的睁开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他就是这样,遇到他不想讨论的话题就避而不谈。格格叹息一声,轻轻爬到程铮身上,摸索着亲吻他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最后安稳的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们深深地爱着对方,他的胸膛很温暖,让她非常踏实,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安,彷佛他随时都有离开她的可能。

她有种感觉,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柏馨。心里在乎,才会耿耿于怀,真的已经忘记,早就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了。好吧,就让他保留内心的角落。两个人再亲密,也要有适当的私人空间。

格格患得患失,心如针扎,正迷糊着,忽然感觉到程铮在拍她的背。“宝贝儿,你压的我不能喘气啦。”程铮翻了个身,把格格放到一边,依恋的把脸靠在她怀里睡了。

格格轻抚他的背,原来他之前并没有睡着,可是她吻他的时候,他却装作睡着了,这人真坏!格格此时已经被困倦包围,没有精神多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假如爱有天意

从北戴河回来,程铮再次劝说格格搬到别墅和自己一起住,格格执意不肯,他也不便再勉强她。

双方父母都不知道他们领结婚证的事,格格无意中问程铮有没有和父母说,程铮只得告诉她,他还没有和家里说。

格格对他的态度很怀疑,问道:“咱们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呀,这么大的事总得和父母商量一下。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咱俩结婚?”程铮摇头说不是。

“不是你干嘛拖呀。”格格心里更疑惑了,她一直担心程铮父母会干涉他们的婚事,看目前的情形,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你父母要是不同意怎么办?”程铮试探的问格格。格格抿嘴一笑:“我父母不会不同意的。他们不知道多高兴呢,我早早的就嫁了,他们少操不少心。”

“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比如咱俩家有世仇。”程铮看着格格的眼睛。格格呵呵一笑:“咱俩家有世仇,亏你想的出来,又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难道我家是被你家镇压的反革命?土豪劣绅?你要是日本人,说不定咱俩家真有世仇,可你不是中国人吗。”

“你还没回答我呢,假如你父母不同意,你还跟不跟我?”程铮追问。格格想了想道:“我不是已经跟你了吗,证儿都领了呀。”程铮见格格不开窍,又不好跟她明说,只得闷声不响。

“你放心吧,只要你父母同意,我家是不会不同意的。我父母就算不同意,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接受咱俩的婚事。”格格拍着胸脯保证。程铮看了她一眼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你知道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格格瞥了程铮一眼,故意凶巴巴的掰着他的脸:“我告诉你,你已经娶我了,不许赖的。你要是敢抵赖,我就敢揍你。”“是吗,你怎么揍我?你到床上揍我吧,我绝不还手。”程铮笑着搂住格格。他已经决定了,要和父母说,他和格格已经领了结婚证,然后安排双方父母见面。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是办法。

当晚,程铮回到家就和父母说起这件事。程晋衡和傅蕾震惊之余,不免对儿子的婚姻产生了深深地担忧。

程晋衡见儿子低着头不说话,沉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你不跟她把情况说清楚了,等于是骗她,你想过没有?”程铮苦恼的揪了下头发,道:“爸,我真的不想失去格格。”

傅蕾见儿子的样子,心疼不已,拍着儿子的肩道:“儿子,人这辈子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不是我们非要拆散你们,事实摆在眼前,只要她父母一见到你爸爸,肯定会想起当年的事。”

“也许他们不记得了呢,也或者他们……”程铮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他忽然想起格格说过,她奶奶会精神失常就是因为受不了格格她爷爷突然去世的打击。

“程铮啊,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婆婆妈妈的感情用事。你和格格的婚事,我和你妈本来就不看好,你非要她不可,我和你妈也不是不开通的人,不会太为难你,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家未必能答应这门婚事。”程晋衡向儿子表明态度。

程铮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缓缓道:“既然你们同意我娶格格,我就知道下面该怎么做。格格父母那里,我肯定会去说明白,不会让他们糊里糊涂嫁女儿。我会给格格和她父母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铮说完这话,站起来离开客厅。程晋衡和傅蕾相对叹息。儿子为感情已经伤过一次心,他们不想看他再伤心一次。当父母的,最疼爱自己的子女,孩子要是伤心了,比伤他们自己的心更难过。

程铮打电话给格格,告诉她,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他们领结婚证的事,他们没有反对。格格心里高兴,忙问:“是真的吗,你没骗我吧?是不是真的?”“真的真的,妞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铮回答。听到格格软软的声音,他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太好了,咪,我真高兴,我一直担心你父母会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格格为这个幸福的消息激动不已。她和程铮领结婚证都没这么高兴,领证的时候她心里还不踏实,现在才算踏实了。

“格格,你下定决心跟我了是不是,谁反对都不行?”程铮不放心的问。格格笑了一声:“谁会反对啊,我俩又没违法。”“要是有人反对呢?”程铮还是不放心。格格笑道:“巫婆反对打巫婆,魔鬼反对打魔鬼,打BOSS,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程铮这才道:“好,这是你说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听我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大事儿不都你当家作主吗?”格格嘻嘻一笑。

“那好,你明天搬出来跟我一起住。”程铮故意提起这个话题。格格犹豫道:“这事儿不行。”程铮笑了:“你看看,还说听我的。”“除了这个都听你的。”格格哄他。

“咱们下次别采取措施了,你赶快生个孩子。”程铮忍住笑,又逗她。果然,格格回道:“嗯,这事儿也不行。”“这不行那不行,你看什么是行的?”程铮故意问她。“除了这两件。”格格笑道。

“这两件就是最重要的。”程铮强调这一点。格格陪着笑道:“等我们结了婚,我肯定跟你一起住、生孩子,结婚以后这都不是问题呀,你现在提出来早了点儿。”“你这丫头呀,鬼心眼太多。”程铮笑嗔一句。

这天上午格格正在做工资表,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非常陌生。“您好,请问您是……”格格疑惑的问。“你好,我是程铮的爸爸。”电话里程晋衡的男中音非常好听,格格听了却心里一惊。

“叔叔,您找我有事儿吗?”格格尽量缓住情绪,不让自己显得太激动。“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程晋衡开门见山的说。格格思忖片刻:“我正在上班,不过您要是这会儿有空,我可以请半天假。”“好,半个小时以后派车去接你。”程晋衡说完这话就挂断了电话。

格格心里忐忑不安,程铮的爸爸忽然要见她,必定是为了她和程铮的事。他们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还要见她?难道他们有其他的用意?想到这里,格格不禁心烦意乱。

格格按着约定的时间下楼,果然看到一辆黑色奥迪A8停在公司楼下,挂的是部队牌照。车上的人看到格格,打开车门下车,向她自报身份,他是程铮爸爸的警卫员小孙。

“我们这是去哪儿?”格格上了车以后,问小孙。小孙道:“去军区。”格格嗯了一声,就闷声不语。“不用紧张,程参谋长对人挺和气。”小孙见格格有点拘谨,安慰了一句。

“我不是紧张,之前已经见过他了,而是……我也说不清。”格格望着前方,像是对小孙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孙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军区司令部不是在海淀吗?你这是带我去哪里?”格格好奇的看着窗外,问小孙。小孙道:“很快就到国庆阅兵了,首长们这些日子早就下连队巡查去了,而且各部委和军区的司令部只是机构,首长们并不在司令部办公。”

“今年有阅兵式吗,没听说呀,一般不都是整周年才阅兵吗?”格格不解。小孙解释道:“这几年几乎每年国庆前都有实战演习,今年除了实战演习还有阅兵式,只不过不对媒体和公众开放。逢周年,那规模就更大了。”

小孙告诉格格,程晋衡曾在南海舰队多年,在海军政治部也工作过一段时间,直到三年前才调任总参任副参谋长。格格这时才知道程晋衡的具体职务,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高。难怪程铮那回说起他家里的情况,表情那么严肃。

车开进军区某部大院,一路上畅行无阻。小孙打了个电话给程晋衡,告诉他,他们已经到了。

格格打量着四周,她从来没到过军营,只在电视上见过,军营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占地很大,人却很少,偶尔有几个军人经过,都是着装整齐神情严肃。

隔着一道很高的铁丝网,格格远远看到好多辆坦克车。“那边是禁区,你不能过去。跟我来,我带你到营地。”

操场上有士兵操练,小孙带着格格沿小路去指挥部,一直把她送进程晋衡的办公室。程晋衡看到格格,温和道:“我们还是下去走走吧。”格格点点头。指挥部办公室的气氛如此压抑,她一进门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叔叔,我知道我和程铮这次瞒着你们很不对。”格格决定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程晋衡一笑:“别叫叔叔了,叫爸爸,你和程铮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法律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格格低头一笑。

远处,士兵们操练间隙,王二柱坐在树荫下休息,看到程晋衡和格格,惊喜道:“表姐,嫩怎么来啦?表姐……”小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程晋衡和格格身后,听到王二柱的说话声,忙喝止:“首长在散步,你乱嚷嚷什么。”

王二柱憨憨的一笑:“俺看到俺表姐。”“你表姐?哪个是你表姐?”小孙不解的问。这里到处都是男人,哪里有农村姑娘的影子。“那不是吗,穿白衣裳的。”王二柱指着格格的背影。

小孙一看就乐了:“那是你表姐?你看花眼了吧。你知道那是谁吗?程参谋长的儿媳妇!怎么会是你表姐,你个农村娃子,进了城你就乱认亲。”“啥儿媳妇,明明是俺表姐,俺表姑的闺女,她小时候和俺姑到俺家来,还没有八仙桌高嘞。”王二柱咧嘴一笑。

小孙笑道:“别瞎说啦,回去训练去。”王二柱疑惑的又看了格格一眼,嘟囔道:“俺没看错,明明是她。”

程晋衡指着远处的一处小山丘,向格格道:“程铮小的时候很喜欢到军营里玩,经常爬到那个山坡上模仿哨兵瞭望,等他真正长大了,反而不想当兵了。”

“程铮不是喜欢受约束的人。”格格谨慎的说。程晋衡看着她莞尔一笑:“看来你很了解他。”格格抿嘴有些笑意:“还行,他经常会把心事闷在心里,我就让他说出来,老闷着,谁知道他怎么想,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人与人相处,沟通很重要。”她并不想和程晋衡说些泛泛的话,很诚实的说出她对程铮的看法。

程晋衡赞同的点点头。“你父母对程铮的印象怎么样?”程晋衡话锋一转。格格立刻猜到这恐怕就是程晋衡要切入正题了,于是道:“很好啊,我妈妈很喜欢他,说他嘴巴甜,会说话。”

“哦。”程晋衡看着格格。这女孩微笑的目光很慧黠,透着机灵劲儿,难怪儿子无法自拔。

“他们知道你和程铮结婚的事吗?”程晋衡忽然问。格格一愣,睫毛一闪,压抑住不安:“还不知道,程铮说慢慢再告诉他们。”

程晋衡注意到她的这个表情,心里有数,温和道:“改天请你父母出来吃顿饭,双方家长见面谈谈你和程铮的婚事。”

格格顺从的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有点沉重。听程晋衡的意思,是同意她和程铮的婚事,可为什么程铮一直不让她告诉她父母,他俩已经偷偷结婚了呢?

就在这时,格格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她小姨王咏霞。王咏霞在电话里告诉格格,有人到她的花圃闹事,她和工人都被困在花房里,叶霜天去了香港救不了急,她已经打电话报警,但是警察一直都没到,她没办法,只好让格格来接她一下,晚了怕那群人闯进来。

格格一听就急了,忙向程晋衡道:“叔叔,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快回去看看。”程晋衡见她满脸忧色,关切道:“别急,让小孙送你回去。”他向小孙挥挥手,小孙连忙跑上前。程晋衡吩咐了几句,小孙连连点头,和格格一起离去。

意外受伤

王咏霞的花圃在玉泉营附近,格格赶到时,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花房门口,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格格打了个电话给王咏霞,王咏霞告诉她,花房有一处后门,让她开车到后门。格格忙把路线告诉小孙,开车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王咏霞说的后门。

格格接了王咏霞和几个工人出来,王咏霞边走边告诉她,这群人是附近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开发商派来的,那家房地产公司想买下王咏霞的花圃盖成酒店式公寓,王咏霞不同意,开发商就派人天天来骚扰他们。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打电话报警也没用。警察一走他们就来,还打伤了我们一个工人。”王咏霞心有余悸的告诉格格。格格道:“车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先回家去,再想别的办法。”

她俩刚从花圃出来,就围上来一群人,推推搡搡不让她们走。小孙见状,忙上前制止对方的行为,众人哄闹起来。恍惚间,不知道是谁拿板儿砖拍到格格的头,格格头上剧痛,她下意识的去摸脑袋,满手都是血,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咏霞见格格倒下去,惊叫一声。

那群闹事的人看到有人受伤,都停止哄闹。小孙忙抱起格格往停车的地方跑,王咏霞紧紧跟在后面,一起上了车。

为首的一个闹事者看到他们开车离去,忽然大惊失色:“完了完了,这回可遇到祖宗了,那车挂的是军委牌照,京V。赶快通知老板,这回可闯大祸了,闹不好要掉脑袋的。”其他人一听这话,都着急起来,人群很快就散了。

把格格送到医院时,格格头上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昏迷不醒。医院里病人很多,连走廊上都是挂水的病人,医生护士过来过往,王咏霞叫了半天救人,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们。小孙气坏了,揪过来一个医生,命令他把格格推进急诊室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