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低头想了想,突然道:“师姐你也放心,只要食心魔现形,我就能保证他一定跑不了!”
柳梢知道她的智谋,没多问:“地灵眼是食心魔锻体的希望,他不会允许出错,谢令齐到时肯定会现身。”
洛宁迟疑:“谢师兄的事,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我亲眼看到谢令齐身上有魔气的,他修的就是魔仙,”柳梢道,“不过他还有个帮手,哼,我会让他们都暴露原形。”
洛宁仍是摇头:“可…”
柳梢上下打量她,疑惑地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的伤不是全好了吗,怎么命魂又有点不稳了?”
洛宁摸摸脸:“没啊,大概是昨夜想的太多了吧,没睡好。”
“我让药师给你弄点药,”柳梢板着脸教训她,“你自己注意着,大伙儿都忙的很,没空理你,别再给我添麻烦!”
见她要走,洛宁拉住她:“师姐!”
“怎么啦?”柳梢回身。
洛宁低声道:“我只能帮你对付食心魔。”
“那当然,”柳梢道,“你这点法力,想参战也没那能耐,仙门跟魔宫的事不用你管,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杏眼神采飞扬,仿佛比太阳还要亮。
洛宁被她的情绪感染,抿嘴一笑:“没错,我们都会好好的。
。
接下来几日是卢笙未旭他们在忙,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针对地灵眼,考虑如何对付仙门,食心魔倒在其次。柳梢跟着旁听了几次,听到最后就是坐在那里发呆,至于对洛宁说的让食心魔现身的保证,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过几日,劫行与笈中道带人出发去仙海,计划开始。
柳梢勤奋起来,她规规矩矩地坐在绿床上修炼,不过因为控制魔性的缘故,修为提升有限,速度远远赶不上之前。
这种时候,修为就代表生机。
纵然被利用,纵然被放弃,纵然一无所有,还是会对未来抱着希望。这就是柳梢儿,绝望与希望只在转身之间。
不远处,有人静静地站在月下,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柳梢睁开眼,回头望着他,没说话。
“柳梢儿,你决定了?”他温和地问。
“我只是在帮他们,他们是我的部下,”柳梢停了停,“魔尊都该这么做,不是吗。”
“你可以选择。”
柳梢问:“你想让我去,还是不想?”
他答得巧妙:“我不会干扰你的选择。”
柳梢握了握拳,语气尽量轻松自然:“那你看,我现在的修为,有几成把握从地煞坑里出来?”
“一成。”
希望这么小吗?柳梢呆了片刻,再也轻松不起来:“你可以骗我。”
“十成。”
“你还是那么坏,”柳梢忍不住弯了弯唇,仰脸望着天空笑,“还好,总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你怎么不再坏一点呢?继续骗我利用我,或者说一句喜欢我,我都不会这么害怕。”
“抱歉,柳梢儿。”
“我不要抱歉,”杏眼在月下闪着倔强的光,“你要是觉得对我不好,就补偿我啊。”
他不说话。
“像当年那样,我嫁给你一天,”她盯着那颗紫水精戒指,“要不,半天也可以,就一夜?”
紫水精光泽略有凝滞,随即又幽幽流转,仿佛是错觉。
“你还小。”他开口。
“我会。”她固执地道。
“我不喜欢小孩。”
她看了他半晌,低头:“那好吧。”于是她转回身,继续盘膝修炼。
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事实上,她连一成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你还是在骗她,”小小人影自他身后走出来,照样披着黑斗篷,“好在她是魔尊,会有为了魔族牺牲的觉悟。”
他开口,微微叹息:“但她只是个小孩,本不必承受这些。”
“心软了吗?她是为你才去做这些,”蓝叱绕着他踱了圈步子,不怀好意地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并没有那么想。”
“真是虚伪,你有能力阻止她,可你显然没这个打算,”蓝叱道,“主人,你几乎耗尽修为,为魔族创造了这唯一一次机会,你怎么舍得放弃呢?既然决定利用,那就干脆利用个彻底吧,满足她的补偿要求,从此你就不用再内疚,两全其美,这种事对你来说不难,至少她是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孩,怎么看都是你占了便宜。”
“她是小孩所以糊涂,而你低估了我的品位,我对小孩做不出这种事,”他勾起唇,侧脸,“蓝叱,我认为,你可以带着你的节操滚了。”
“主人,你有失风度了。”蓝叱沉沉地笑了声,消失。
他转回头。
柳树下,少女独自坐在绿床中,没有梳娇俏的马尾,简单粗糙的发髻倒比平日多了些味道。明明是曲线玲珑的身材,背影就是显得单薄可怜。
月亮与柳树,很近,也很遥远。
隔着月亮与柳树的距离,月亮看着他的女孩,像是陪伴,像是守护。
最遥远的陪伴,最无情的守护。
许久,他开口唤:“蓝叱。”
“在,主人。”蓝叱的声音传来。
他敲敲手指:“你还没滚。”
“我执行命令的速度一向有点慢。”
他沉默了下,道:“我要去六界碑一趟。”
“确定要那么做?”声音明显带了警告,“别忘了,你的修为已所剩无几,后面的计划还需要你,那太危险。”
“不要小看我,蓝叱。”
“这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我建议放弃,她本来就是你选定的棋子,一个并不讨人喜欢的小孩而已。”
“让她知道你的评价,你猜会怎样?”
“你会毁了你自己。”
“没那么严重,”他笑道,“你的忠诚令我感动了,蓝叱。”
“虽然你很愚蠢,我还是期待你完整地回来。
。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柳梢再次收功,回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柳梢呆呆地坐了会儿,起身去墨兰殿。
未旭正在和几个魔将商量事情,看到柳梢过来,众人规规矩矩地起身作礼,发现柳梢脸色不对,未旭没好当众询问,让守卫带她去隔壁看石兰。
石兰果然还在。未旭用烟墙隔了个房间出来,还设置了结界,据外面看守的魔兵说,她并未出去过。柳梢走进结界,看到石兰站在房间中央,梳好的头发又散下来遮住脸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
柳梢走到她面前站了会儿,伸手拨开她的头发。
秀美的脸如此亲切,只是那双眼睛始终空洞无神,好在魔丹受镇,不至于被魔性困扰。
柳梢直直地盯着她,突然问:“真正控制那些鬼尸的人不是你,真正的尸魔石兰也不是你,对不对?”
石兰没有反应。
沉默许久。
“我知道你是谁!”柳梢突然双手抱住她,低声哭起来,“你是她!南华紫竹峰…我知道,云生肯定不是你杀的,你绝对不会做那种事,那些鬼尸与你无关对不对?你不是魔,你是仙,一直都是仙门弟子!”
由仙入魔,缺失魂魄,沦为食心魔的帮凶,却依然有一丝仙性未泯,所以她三番两次出手相救,救洛宁,救羽星湖,她一直都在下意识地救人。
洛歌始终没能对她下手,只吩咐囚禁,原来是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任凭柳梢抱着痛哭,石兰还是木头般地站着,全无知觉。
“圣尊…”未旭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下,随即走过去拍了拍柳梢的背,语气柔和,“怎么了?”
“他们全都错怪她了,她不是石兰,不是尸魔!”柳梢抬起脸,脸上满是泪痕。
未旭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伸手替她擦眼泪,叹气:“好了,我们尽力除去食心魔和真正的尸魔,替她报仇便是。”
柳梢放开石兰:“这次的事情别让她参与。”
石兰的实力的确不弱,可是让一个仙门弟子对上仙门,太残忍。
“好。”未旭顺着她答应,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出房间,回到殿内。
柳梢坐到榻上,慢慢地平复了情绪,语气反而坚定起来:“我会救她,有了地灵眼,她就不再是魔,也不会害人,她可以回南华山去。”
未旭迟疑了下,道:“地灵眼是神界之物,外人私取,后果严重。”
柳梢满脸不信地瞅他:“你吓我。”
“我吓你?”未旭皱眉,狠狠地敲她的脑袋。
柳梢捂着额头:“嘿,卢笙不许你跟我说这些的吧?地灵眼那么重要,他们都想让我去抢呢,你说这种话,算不算背叛魔宫?”
未旭便知道她是故意的,又敲她一下,这才绷不住笑了:“你有多大的能耐,让我背叛魔宫。”
心上莫名地泛起暖意,柳梢望着他半晌,道:“谢谢你。”
未旭在她旁边坐下:“死未必就可怕,一了百了,或者是解脱也说不定,这次会是一场死战,没人保证自己会活着回来。”
柳梢歪头瞧他:“你对卢笙很忠心?”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指给我一条路。”
“让你入魔,不是对你好。”
“可是让我活下来了。”
柳梢听得一怔。
明知道没有未来,却还要抱着仇恨执着地活下去,这比死好得了多少?
也许,一了百了才是对的。
见她不说话,未旭问:“怎么了?”
柳梢突然道:“我是小孩吗?”
未旭神情怪异。
柳梢不自然地笑了下:“我不懂事,不聪明,乱发脾气,从来都只管自己,没为别人想过什么,也不懂什么责任,还怕死,可能我真的是个小孩。”
未旭看了她半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这种动作,呵。柳梢一时了然,低头。
“我看吧…”未旭突然凑近她,眯眼,视线顺着她雪白的脖子往下瞟,“也不是很像小孩,你再脱光了我看看?”
“啊呸!”柳梢拍开他的脸,跳起来踢他,“眼睛给我闭上,再乱看!那么好色!”
未旭大笑。
柳梢哪里肯放过他,一顿拳脚收拾得他叫“饶命”,这才心满意足地大步走了。
看着少女生动的背影,未旭微笑,慢慢地躺了回去,红袍融入黑榻,整个人仿佛即将沉入深不见底的污浊黑水之中。
第84章迷恋如火
大约半个月后,未旭带着最后一批魔宫主力出发,直奔仙海。虚天情况与外界不同,外人难以入侵,也不用派人留守后方,这次行动几乎带走了大半魔众,等到未旭他们离开,整个魔宫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
柳梢裹着黑色披风,独自在空空的魔宫内漫步,像是穿行在烟雾中的幽灵。
“圣尊。”卢笙过来。
“你还没走?”柳梢停住,惊讶。
“魔宫结界先交给属下吧,”卢笙道,“圣尊保留完整的实力,届时夺取地灵眼,会相对安全。”
“也好。”柳梢笑了笑。他的确是考虑周到,如果自己出事,至少魔宫还在,众魔逃回来也有个容身之地。
牢固的结界撤去,重新换回淡而薄的结界。这场交接带来轻微的震感,因为支撑不了这么大的空间,大片土地再次被恶劣魔流吞没,整个魔宫的地盘缩小了许多。
卢笙没有立刻走,问了句:“圣尊几时出发?”
“你们先走吧,我再看看,”柳梢望望四周,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惆怅,“就是有点舍不得,我现在才觉得,原来魔宫这么好看。”
“因为圣尊终于是圣尊了。”卢笙说完,隐没在飞烟中。
难得被认可,柳梢却高兴不起来,心想,大概没有一个英雄会像自己这样,那种甘愿牺牲的豪迈自己是永远感受不到了。
魔宫地界缩小,不念林已经在结界之外,柳树与绿床幻景都被摧毁得干净。
柳梢紧走几步站到结界边缘,怔怔地望着外面那片污浊。
并不美丽,却不想失去,哪怕是幻象。
意念一瞬,移到幻海。
蓝色的海竟然也不见了,只留下大片光秃秃的石头和几棵暗黄的怪树。虚天灵气不平衡,导致树木变异,那些树叶的纹路非常古怪,乍一看像是许多冷笑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柳梢先吃惊,随即释然。
他能出什么事,大概是看到所有人都走了,他也离开了。
“师姐?”洛宁在远处唤她。
“来了,”柳梢答应着,低头看空空的双手。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于是柳梢重新抬脸,深深地望了眼这片旧址,“我们走吧。”
从魔宫到仙海的路径是事先选定的,一路都很顺利。仙海虽然连通外界,其实却属于大荒地域,只要魔宫不在人间作乱,通常仙门都不会管,因为他们想管也管不过来。柳梢带着洛宁赶到那边,卢笙等人早已安顿妥当了。
食心魔想要借助魔宫查探地点,卢笙当然不会轻易让他如愿,出于诸多考虑,魔宫并未在海上扎营,而是选在离仙海不远的雀王山脉一带安顿,大片结界和魔阵铺开,从外面看还是寂静山林,其中则藏着一片魔的营地。
魔宫的人陆续前往仙海,做得再隐蔽,闹出的动静还是不小。商镜隐隐觉得此事不寻常,急忙发出仙盟召令,仙门各掌教纷纷赶往青华宫商议。
冲虚殿内,众掌教仙尊齐集。
商镜坐在阶上,问道:“此事,诸位有何看法?”
紫霄宫玉息真君先开口道:“近日底下弟子在大荒入口处发现异常,原本我只当是魔宫中人进大荒寻药,谁知之后竟陆续有大批魔族进入仙海,此事未免过于蹊跷,我便让他们报了上来。”
丹谷谷主妙派天女道:“徵月又有阴谋?”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扶生派祝冲不耐烦,站出来道,“魔宫策划的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要做,我们就必须阻止!”
商镜笑道:“事情没弄清楚,贸然前去岂不中计?大家还是先商议商议吧。”
众掌教仙尊议论纷纷。事情来得莫名,不过全凭臆测,有说徵月受伤需要寻药,有说徵月是针对大荒内的邪仙盟而去,甚至有人猜徵月魔宫打算从此离开虚天,入驻大荒。商镜听得皱眉,或点头或摇头,始终没个定论。
突然,外面有弟子匆匆来报:“南华派原掌教到了!”
商镜连忙起身,带着众掌教仙尊一同出门相迎。
原西城带着万无仙尊等沿着石阶快步走上来,众人纷纷拱手作礼问好,原西城却顾不得答礼,向身旁谢令齐道:“将东西拿上来。”
谢令齐自怀中取出一本书,双手呈与商镜。
商镜疑惑,接过来翻了下:“尊者的手记?”
“正是,”羽星湖上前解释,“之前这本手记曾遗失,前日我想起师妹,就在书房里翻了翻,谁知竟又找到了,掌教恰好接到商宫主召令,就立刻带我们赶来了。”
商镜皱眉:“这…”
谢令齐笑道,“魔宫为何入仙海,原因正是在这本手记上。”
大荒之中,风景依稀似旧年。看不见白雪的痕迹,青青草色蔓延,映得中间那些水坑也碧绿碧绿的,清亮的水面伸出巨大而厚重的荷盖,荷盖边缘随风起伏。
荷上早已坐着个人影,红白衣袍分外醒目。
柳梢看到他不免意外,止步:“羽师兄?”
“徵月?”羽星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发现她,略有些吃惊,立即站起身,“你怎会来这里?”
这地方只有他与洛歌知道,记忆被人抹去,难怪他会这么问。柳梢扫视四周:“当初我和洛师兄到过这里。”
羽星湖盯着她半晌,道:“我的确遗失三个月的记忆,但那只是修炼不慎伤了意识。”
柳梢不语。
羽星湖又问:“洛师妹呢?”
柳梢道:“她很好。”
“你既然叫我师兄,想必还是记得洛师弟的,”羽星湖语气软和了些,“我观你几次出手都留有余地,并未存心害命,洛师弟之事想必也不全怪你,他有心劝化你,殊不知魔性…”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两人皆黯然。
魔性的危害六界尽知,也难怪他误会。柳梢没有解释:“仙海的事,我希望师兄别插手。”
羽星湖并未答应,皱眉道:“你既有悔过之心,何必要留在魔宫?或许我是忘记了,不过洛师弟定然不希望你这样…”
“我走到这步,早就不能回头,也没想回头,”柳梢打断他,“难道要我自尽谢罪?或者被你们封印后关起来,由得你们处置?总之,我没有做对不起洛师兄的事,也不需要你们相信。”说完她就要走。
“柳师妹!”羽星湖情不自禁地叫住她,随即又怔住。
柳梢望着他。
“你们是为地灵眼吧?”羽星湖冷静了点,“此等神物,我们不能让它落入魔宫手里,你若当真知道好歹,就不该再帮他们。”
柳梢道:“地灵眼我一定要拿到。”
“你怎地这么固执!”羽星湖忍不住上前两步,又停住,转向凭然出现的那道白影。
看到来人,柳梢也呆了下。
妖相收敛,白衣黑发,正是阿浮君,他显然也没料到羽星湖会在这里,一时没有开口。
三人莫名地陷入沉寂。
忆昔四人饮于此,尊者,少爷,妖王,何等风采!被仙者保护着的少女,何等幸运!
而今眼前风景依旧,唯少一人。
天下最无情的相聚,莫过于“物是人非”四字。留在命运之路上的三人,尊者遗失记忆,妖王已是妖君,少女则成为了人人惧怕的魔尊。
为了不同的原因,却拥有相同的执着。
大概也是有所触动,阿浮君负手看了那荷桌许久,才淡声道:“你的信我已看过,我的答复,妖阙不参与外界事。”
柳梢冷笑了声:“机会我是给你了,寄水族跟我没半点关系,要不是看在诃那面上,谁耐烦管你们!这次你只能信我,我劝你还是再考虑吧。”
“妖阙已经输过一次。”
“赌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还是你不敢赌?”
两人对视,气势碰撞,柳梢竟没退半点。
羽星湖已猜到来人身份,抱拳道:“无迹妖阙,阿浮君?”
阿浮君看看他,竟也点了下头回应:“尊者别来无恙。”
羽星湖又是一愣。
阿浮君再次转向柳梢:“我的答复还是,妖阙不参与外界事。”
“你别后悔!”柳梢愤然转身。
看两人情形,羽星湖大略猜到缘由,想是魔宫向妖阙求助,妖阙不肯,这对仙门来说倒是件好事。羽星湖暗暗松了口气,见柳梢要走,忙叫:“且慢!”
柳梢回头:“羽师兄还要说什么?”
羽星湖本来打算要再劝她,却想起旁边还有阿浮君,地灵眼实在太容易引发贪念,此事不宜声张,于是他迟疑了片刻,问道:“那石兰…怎样了?”
他倒还记得石兰相救之情,柳梢鼻子一酸:“她受了伤,还好。”
羽星湖欲言又止,半晌叹了口气:“你也清楚魔性发作的后果,宁儿在魔宫始终不安全,希望你能尽快让她回来。”
柳梢点头,默然离去。
雀王山脉沿海岸伸张,长数百里,其中又分出两条支脉,延伸至大荒内部。山中林木茂盛,各种鸣声交织,或高或低,好不热闹,陡峭的山崖上时有鹰鹫盘旋飞掠。顾名思义,此山多鸟雀,且大都是具有灵性的妖禽。
天黑后,山中渐渐清静下来。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射下,照在人身上,凉凉的。
柳梢站了很久才走出阴影,挥手,周围树木顿时全都消失,一片蓝幽幽的海水如画卷般铺开。
夜深,月下飞露。
妙龄少女抱膝坐在海上,呆呆地望着月亮,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孩,你清楚这种迷恋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