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会武功?魏羡渊来兴趣了:“你这丫鬟哪儿买的?”
杜未央啐他一口:“你才是买的呢!胭脂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她爹是杜府的管家。”
“那这武功谁教她的?”魏羡渊似笑非笑:“还不错,我一时竟然都没察觉她跟上来了。”
“不错吧?是跟山上的师父学的。”杜未央挺了挺胸膛,骄傲地道:“我家胭脂不输男儿的!”
“小姐过奖。”胭脂摇头:“奴婢只会轻功,拳脚功夫三流。”
练轻功的主要原因,也只是为了在她企图逃出府的时候拦住她而已!
魏羡渊点头,眼里有暗光流转,却没多言,抱起杜未央就找了巷子落地,雇上马车往魏家的别院去。
“婚事的消息要怎么放出去啊?”杜未央问。
魏羡渊看着车窗外,胸有成竹地答:“等二老商议好细节,直接请皇后娘娘证婚,婚事自然就会传开。为防传得不够开,我已经派人去公主府附近了,一有消息,立马敲锣打鼓!”
“魏公子真是睿智过人啊!”杜未央喜上眉梢:“那我就等着顾大哥来找我们了。”
顾秦淮才不会来呢,魏羡渊摇头,看着远处笑眯眯地想,要来也会是祁玉先来!
第5章 别人的新婚燕尔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两人愉快地在别院安顿了下来。避开外头的风风雨雨,眨巴着眼盼着心上人快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杜魏两家的婚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可别说顾秦淮了,连祁玉公主的宫女都没过来一个。
魏羡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未央也很是想不明白:“难道他们还没收到消息?”
“不可能。”魏羡渊摇头:“昨日就有人特地去公主府知会过。”
“那他们为什么没反应啊?”杜未央皱眉:“祁玉公主没反应就算了,毕竟出嫁从夫,可顾大哥做什么去了?该不会是被谁关起来了吧?”
什么叫“祁玉公主就算了”?魏羡渊眯眼,伸手往桌上一拍:“你脑子是不是撞过?”
“你怎么知道?”杜未央很惊讶:“你也懂周易八卦?”
懂个P!魏羡渊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算出来的,是我看出来的!顾秦淮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啊让你这么相信他?他要是真的还惦记你,怎么可能转眼就成亲?”
杜未央嗤笑:“你有立场说我吗?你还不是一样!祁玉公主不也是转眼就成亲了?我要是没记错,你前脚刚出京办事,她后脚就急忙地成亲了,这算啥?”
“你知道个什么?”魏羡渊抿唇,下巴微微绷紧:“她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苦个啥啊,都嫁给顾秦淮了还苦?杜未央撇嘴,泄气地往桌上一趴:“想这些有什么用,咱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魏羡渊道:“他们不来,我们还可以过去。”
啥?杜未央跟通电似的瞬间蹦跶了起来,瞪着一双杏眼看向他:“我们怎么去?”
“走过去啊,你还想飞过去?”
“可是,我爹说呆在这儿不要随意走动的。”
“我爹还说跨出这个门打断我的腿呢!”魏羡渊嗤笑:“你也信?”
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杜未央勉强点头:“那你把我绑出去吧,这样万一被发现了,我还能全推到你身上。”
魏羡渊:“…”
这年头人不要脸都这么光明正大了?气极反笑,他起身甩了袍子就走!
“魏大哥哥!”飞扑过去就抱住他的大腿,杜未央可怜巴巴地道:“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啊!”
“不扔下你,等着你把罪名全扣给我?”魏羡渊斜眼睨她:“做梦!”
“别这样嘛,同是天涯沦落人,您就带我一程,我找不着公主府的路。”
“找不到路你上回还能去炸了人家礼堂?”
撇嘴站起来,杜未央小声嘀咕:“去的时候是跟着别人去的,回来是你跑到我家附近我才认识路的,现在这个情况,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去嘛!”
沉默地盯着她,魏羡渊皱着眉头,目光里满是嫌弃。
软的不成,那只能来硬的了。杜未央轻哼一声就变了脸,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不带我去也可以,你去你的公主府,我就去魏府,到时候就看是你跑得快,还是魏将军的刀快了!”
你说这长得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怎么就一副流氓行径呢?跟谁学的?
魏羡渊抱起胳膊,很是不爽地道:“你觉得威胁我有用?”
“拿别人威胁你没用,可拿魏将军的确就有用啊!”得意地轻晃着脑袋,杜未央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不然你就走啊。”
魏羡渊眯眼,很是想不明白:“你哪儿看出来我最怕我爹的?”
“不是看出来的,是听魏羡鱼说的。”杜未央耸肩:“忘记告诉你了,我跟羡鱼关系还不错,一起做东西的时候,闲着没事,她经常说起你。”
魏羡鱼,魏羡渊的亲妹妹。
有点意外,魏羡渊转头去她旁边坐下:“她都说我什么了?”
“说你欺负别人,被魏将军用家法,或者是私会祁玉公主,被魏将军用家法,再或者是几天不回家,被魏将军用家法。”
其实托魏羡鱼的福,要不是她有次带了魏羡渊的画像来,那天在公主府里,她还不一定能认出魏羡渊。
黑了半张脸,魏羡渊没好气地冷哼:“吃里扒外的小混账,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闲得无聊提起的。”杜未央道:“她还说,要是有一天遇见你,被你欺负的话,一定要把魏将军搬出来!”
谁欺负谁啊?魏羡渊哭笑不得:“杜小姐,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毫发无损,我肩上还有个血窟窿没痊愈。”
“那是老天开眼。”杜未央鼓了鼓掌。
一拍桌子,魏羡渊拔腿就走!
“哎哎哎!是意外,都是意外啊!”连忙拉住他,杜未央嘿嘿了两声:“我还有东西想给顾大哥呢,要是现在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他,所以你就帮帮忙,带我一起吧。”
东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换的这身衣裳,魏羡渊道:“你还给他做了什么东西?”
扭头去把屋子角落里放着的大包袱抱了过来,杜未央骄傲地道:“这些都是要给他的!”
魏羡渊:“…”
敢情她离开杜府收拾这么大个包袱,没一个是给她自己的,都是要送给顾秦淮的?
唏嘘摇头,魏羡渊觉得,有这么个傻姑娘对他一心一意的,顾秦淮为何还非想娶公主啊?娶了这丫头,他们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行了,走吧。”转身出门,他摆手道:“东西自己背。”
杜未央撇嘴,心里也明白这厮上次帮她拿包袱只是想在长辈面前挣表现,于是自顾自地扛起包袱,嘿咻嘿咻地往外走。
她以为魏羡渊说的“去公主府”,是从大门进去,递名帖啥的,结果没想到,这厮是直接找了一处院墙,“咻”地一下蹿进去了。
公主府里张灯结彩,红绸未消,看样子他们想捣乱的婚事还是顺利进行了。
魏羡渊皱眉,捏紧了手里的杜未央。杜未央也皱眉,捏紧了手里的包袱。
婚事顺利进行了的话,那他们…
来不及多想,旁边有守卫巡逻,魏羡渊飞身直往公主寝院而去。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寝院关着门,外头一个丫鬟都没有。魏羡渊有点不好的预感,站在门口没动了。
“你停下来做什么?走啊。”杜未央道:“那屋子里肯定有人,我听见声音了。”
手紧了紧,魏羡渊垂眸问:“你听见什么了?”
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杜未央耸肩:“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咿咿呀呀的。”
松手把她放下来,魏羡渊扭头就想走。
“哎?”杜未央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啊?这都到门口了,你不想进去看看啊?”
“突然不想了。”嘴唇有点发白,魏羡渊摇头:“你也别去了,我带你回去。”
“那怎么成!”杜未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不容易到这儿了,我说什么也要把东西给他。”
说完,立马就往主屋的方向跑。
魏羡渊神色复杂,很想扔下她不管,可看她那跌跌撞撞明显不会武功的样子,还是慈悲为怀地跟了上去。
“啊…秦淮…”
一声喘息,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听得门外的杜未央瞬间僵硬了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都已经是夫妻了,还不肯同我多说话?”
“说什么?”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点调笑,宠溺无边。
心里“咚”地一声,杜未央的脸也白了。
顾秦淮和萧祁玉在里头,就算不通人事,听这声音也该明白一二。杜未央的包袱倏地就脱了手,魏羡渊连忙伸手接着,沉甸甸的一坨,接在了手里,也像压在了心上。
房间里一片调笑之声,杜未央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魏羡渊只好将她搬去后院窗户后头,以免过路的丫鬟撞见。
屋子里好一番折腾,终于是停歇了,萧祁玉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顾秦淮问:“要去一趟魏家别院吗?”
顾秦淮闭眼。
“不想去?可是你不是一向跟那杜家小姐有交情么?”半吃醋半打趣,萧祁玉道:“去问问看什么情况也好啊,突然就要成亲了。”
“与我无关。”轻轻吐了这四个字,顾秦淮翻身下床,披了衣裳慢悠悠地整理仪容。
“也是。”萧祁玉点头,往被子里一缩,眯着眼睛笑道:“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多看一眼,你也不许多看别人一眼。”
回头看她一眼,顾秦淮摇头,脸上带笑,满是宠溺:“你可以自己去。”
哼哼两声,萧祁玉嘀咕道:“我又有什么好去的?不过跟魏大公子交情不错,不去问问好像也没道理,要不就明日过去一趟吧,顺便问问他要什么贺礼。”
“替我。”
“明白明白,替你也问。”萧祁玉咯咯直笑:“你这人,真是惜字如金。”
屋子里气氛融融,像春日骄阳照着。
可屋外却是寒风凛冽,吹过魏羡渊冷如冰霜的脸,吹到杜未央通红的鼻头和双颊上,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啊嚏——”
第6章 我们也成亲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魏羡渊汗毛都竖起来了,立马捂了她的嘴,抱着人就飞出了院子。
“什么人!”祁玉公主反应也不慢,当即就呵斥一声。只是这衣衫不整的,也不方便立马追出去,所以到底是没能拦住魏羡渊。
杜未央抱着包袱,眼神迷茫地看着前头,魏羡渊抱着她,表情也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呢?”哽咽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未央咬唇,想着想着又轻轻摇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顾大哥不会喜欢别人的,他跟祁玉公主才认识多久啊?”
说着,伸手就抓了魏羡渊的衣袖,跟求认同似的看着他。
魏羡渊脸色铁青,出了公主府就找了条巷子落地,没好气地松开她道:“天色不早了,找马车回去吧。”
“可是…”脑海里回荡着那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杜未央有些抓狂:“我怕我回去会失眠!”
“那你就呆这里吧!”怒火高涨,魏羡渊脑子乱成一团,一点耐心也没有,挥手就走。
“哎——”未央扁嘴:“你就不管我啦?”
前头的人走得潇洒,没有半句回应。
想想看也是,祁玉公主都已经…魏羡渊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男子还好说,就算娶了妻也能另娶。可女儿家就不一样了,身子给了谁,就一辈子是谁的人了。
相比之下,她还算幸运。
苦笑两声,杜未央抱着包袱蹲下来,感觉全世界就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却哪儿也不想去。眼前渐渐模糊,模糊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与他初识的那一天。
顾秦淮是顾大学士家的义子,她随父亲去顾家拜望的时候,就看见他被一群小少爷围堵在后院的墙边。虽然是势单力薄,可顾秦淮气度了然,脸上无半分惧色。与那些纨绔子弟相较,杜未央觉得这人很不一样,很有趣。
眼看着那群小少爷要打他了,杜未央拿着新做的弹弓就打了石头过去!后院里顿时鸡飞狗跳,她梳着乖巧的双环髻,脸上表情却万分凶猛,龇牙咧嘴地追着他们打,直到把人打出了后院。
许是太意外了,当时只有十七八岁的顾秦淮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那笑意像融化了冰山,暖和的水流下来,温暖了她的全身,让她起了一阵战栗,心口也是一跳。
“你叫什么?”他问。
收起弹弓,小未央含羞带怯地道:“杜氏未央,见过公子。”
一看她这模样,顾秦淮笑得更凶,扶着墙,差点没直起腰。
“我交你这个朋友。”他说:“在下顾秦淮,秦淮河的秦淮。”
秦淮河是条古河,温润大气有底蕴,顾秦淮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成熟稳重有风度。打从那一天起,杜未央就开始做要嫁给他的梦,醒来的时候,顾秦淮一般就来看她了,有时候给她带民间的玩意儿,有时候给她带好吃的点心,虽然话不多,但也能安安静静听她叽叽喳喳一整天。
“你以后想娶谁啊?”某天,杜未央壮着胆子问了他一句。
顾秦淮没回答,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摇了摇头。
杜未央当时觉得,他可能是害羞,照他这经常来陪自己玩的样子,肯定也娶不到别人了!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顾秦淮成了驸马,在新婚的房间里跟公主云雨,用当年对她说话的语气,宠着萧祁玉。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风呼啦呼啦地往里头吹,吹得她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她该去哪里呢?又该怎么办呢?声名狼藉,爱人另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喂。”
正想着呢,面前就停了一双鞋,鞋的主人听起来心情不太好,恶狠狠地道:“你再不走,我真把你扔这儿了!”
杜未央一愣,缓缓抬头,就看见了魏羡渊那张满是不耐烦的脸。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委屈到了顶点,抱着魏羡渊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哇——”
哭声伤心欲绝,听得魏羡渊眉头皱得更紧:“别哭了!”
“嗷呜呜哇哇——”
“…我怕了你了还不成吗?”松了脸色,魏羡渊叹息:“不哭了,外头太冷了,我衣裳没穿够,咱们回去再说。”
这种情况,不是一般都说“外头太冷了,你衣裳没穿够”吗?这人怎么只考虑自己的?
杜未央哭皱了一张脸,还不忘嫌弃地抬头看他一眼。
又好气又好笑,魏羡渊伸手就将人拎起来,翻着白眼道:“还有心情嫌弃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要一起喝个酒啊?”
“好。”抽抽搭搭地答应,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杜未央点头:“吃烧烤吗?我会烤。”
“嗯。”将她扛在肩上往巷子外头走,魏羡渊轻笑:“以前我会挑食,喜欢一样菜,就只吃那样菜。现在不了,那样菜没得吃,那我就什么都吃了。烧烤挺好,很配酒,那别院里埋着不少女儿红,挖出来不醉不归!”
倒挂在他肩膀上,眼泪竟然流不太出来了,杜未央抿唇,抓着魏羡渊的肩膀闭了眼。
真好啊,还会有人带她回家。
魏家别院里飘散起了烧烤的香味儿,胭脂麻利地在细铁网上翻动着肉和菜,杜未央和魏羡渊一人抱了一坛子酒,只管吃不管烤。
“你倒是机灵,还会这么吃烤肉。”半坛子酒下去,魏羡渊笑了出来:“有趣。”
“这算什么,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机关啊,暗器啊,毒药啊,八卦周易啊,样样精通!”杜未央骄傲地挺了挺肚子:“我爹虽然时常责备我不守规矩,但在背后也经常跟人夸我呢,说我要是个男儿,一定也能进刑部当官!”
瞧瞧这会的都是些什么?魏羡渊摇头,灌了口酒道:“怪不得顾秦淮不喜欢你,谁喜欢女儿家天天鼓捣这些啊?”
杜未央不服气了:“魏羡鱼不也喜欢造兵器吗?”
“所以她到现在还没嫁出去。”魏羡渊哈哈大笑。
恼怒地踩他一脚,杜未央泄气地看着铁丝网上的肉:“每个人都有天生喜欢的东西,我就是对这些感兴趣,顾大哥也没说不喜欢啊,还夸我做的东西很厉害呢。”
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可他为什么陪了我这么多年,却娶了别人呢?”
魏羡渊垂眸,闷头一口酒喝下去,哼笑:“我不也没想明白吗?萧祁玉也跟我好了三年,风花雪月对酒当歌,我以为她是想嫁给我的。谁曾想,就只落得个‘交情不错’。”
自作多情啊…
可是,又很不甘心,很多事情不是交情不错就可以做的,比如睡在一起。好几次他们喝醉了都是一起睡过去的,醒来也不觉得别扭,这难道不是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