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开口,沐韵先一步攻击蒋少瑄:“我不知道你和我男朋友有什么爱恨情仇,但你一个小剧务,这么公然跟我叫板,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蒋少萱闻言表情诧异,似是受到了侮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明鹤保持一米的距离,向众人澄清:“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爱什么恨!他欠我钱没还,仅此而已!”

沐韵冷笑,她想起蒋少萱那条价值不菲、害她丢脸的项链,认定蒋少萱和出手阔绰的明鹤关系不一般。可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剧务,自然拿不出手做明先生的正牌女友。

女二号很擅于察言观色,看出明鹤对沐韵的不耐烦以及他对蒋少瑄的另眼相待,抢在明鹤前面维护起蒋少瑄来:“自不量力的是你吧,剧务又怎么样?我合作过的大咖哪个都比你尊重工作人员!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你,什么时候和你叫板了?”

沐韵目瞪口呆地看着吃饭时还亲昵地叫自己妹妹、跟导演说“不和”都是误会的女二号,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惜得罪自己和明先生,也要帮一个小小的现场制片讲话。

明鹤不想继续耗在此地,径直提了分手:“我们认识不久,用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做分手补偿,也不算对不起你,是吧?”

直到撇开众人,走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明鹤仍在介意蒋少瑄对待自己的态度。

他调好头,走下车子替蒋少瑄打开副驾驶的门,请她上去。

蒋少瑄瞥见他扶在车门上的手,绕到后面坐了后座。

“你很嫌弃我?”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没熟到能坐你的副驾驶。”

明鹤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在意,却仍是忍不住问:“你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蒋少瑄没好气地答:“当然了。光是替你养儿子我已经被父母扫地出门了,要是今天的事传出去,让他们以为我和不入流的小明星抢渣男,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明鹤笑出声来:“渣男?是不是我一直对你笑,所以才让你误以为我脾气很好?”

“不负责任地把亲生儿子抛给我,不是渣男是什么。”一回想起这一年的艰辛,蒋少瑄就无法心平气和。

“亲生儿子?”明鹤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她本人上,并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纯洁的室友关系,应该生不出儿子。”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明鹤从后视镜中看她,只觉得她发起怒来眉头微皱的样子十分可爱。

待蒋少瑄和他说明原委,他更觉得她不同寻常。

明鹤把车开到海边,下来吹风。秋夜的海风很冷,蒋少瑄缩了缩脖子,用宽大的围巾裹住自己。

“你找不到我,所以自己养了一年?”

“不然呢?把他丢到街上去么?那么弱小的生命,你们居然忍心说抛弃就抛弃!我明明和你说过这件事,你却一走了之。”

“我当时遇到了点麻烦,被人骗回国关进了看~守所。找你的那个女人谎话连篇,我完全没料到你会留下孩子自己养,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看~守所?你真是黑~社会呀?”

“嗯,我不光走~私,还贩~毒,幸好找到了个替~罪羊,不然哪有机会再遇见你。”

听到这话,蒋少瑄吓了一跳,待瞥见他眼中的笑意,方觉上当:“太晚了我要回家,没时间陪你吹冷风、听你开玩笑。你明天有空吗,我带麦包出来和你见面。你如果不想要他也不必勉强,找律师拟一份放弃抚养权的材料给我。”

明鹤继续逗她:“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我的儿子,要是那个女人骗你呢。”

“麦包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漂亮的孩子,你不要他他也能找到真正疼爱他的父母。”

“和我一模一样,很漂亮……”明鹤直视她的眼睛,重复她的话,“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蛊惑,让蒋少瑄不由地想起了在费城与他初遇的那段时光。然而想到无依无靠的麦包,她又觉得他面目可憎。

“你疯了吧!”蒋少瑄转身要走。

明鹤笑着点燃一根烟:“至少是喜欢过,对不对?”

“像你这样不正经的人才看谁都不正经!”被戳中痛处的蒋少瑄心中窝火,转身就走。

她脸上的神情让明鹤觉得有趣极了,摁灭指间的烟,发动车子,追了上去。

“上车呀。”

蒋少瑄加快步速:“我自己可以回去。处理好麦包的事,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请你忘掉我的名字。”

“要是忘不掉呢?你已经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我哪能轻易放你走?”

过去从来都是女人纠缠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死皮赖脸地去缠着一个女人。蒋少瑄越是冷淡恼怒,他就越是兴趣盎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晚上才开始写,所以比较短,下一章补回来

第 17 章

第二天上午,蒋少瑄正想带麦包出门,明鹤就打了通电话进来,说临时有笔生意要谈,改日再约。

刚挂断电话,制片人竟亲自约她见面。

沐韵辞演,制片人询问投了一大笔钱的明鹤的意见,明鹤推说自己不了解娱乐圈,请蒋少瑄代为决定。

虽然莫名其妙,蒋少瑄却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女二号的名字。对于亲近不起来的人,她习惯于投桃报李、互不亏欠。

只拍了一天,临时换角并不会造成剧组太大的损失,反而解决了女演员不和的问题。于女二号来说这更是天上掉馅饼,皆大欢喜,可惜的只是沐韵而已。

因为恋爱失败、丢了些许面子就放弃一次难得的机会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如此安慰过自己后,蒋少瑄的负疚感终于稍稍减轻了一点。

重遇明鹤意味着麦包即将离开,蒋少瑄百般不舍,请了几天假在家陪他。

女二号约不出她,便送了条限量款手链以示感谢。

窝在家里的蒋少瑄整日变着花样做甜食哄麦包。这天傍晚她正做红豆沙,蒋少菲带着女儿上来邀麦包去游乐场,送走一大两小,她本想吃着红豆沙看电影,金毛却坚持不懈地过来拱她。

这个点正是它出门溜达的时间,但下午开始飘起了小雨,钟点工问过她的意思便提前离开了。

“乖。”她摸了摸金毛的头,“明天再出去。”

金毛却不依不饶,一路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蒋少瑄无奈,只得套上卫衣撑上伞出门遛它。

天黑路滑,超市不准大型犬进,蒋少瑄只得把它拉进有机菜店。选了满满四大袋后,她将地址写到纸条上,请店员稍后送到家。

金毛却主动用鼻子拱了拱菜,摇着尾巴围着蒋少瑄绕了几圈,示意她把塑料袋挂到自己的背上。

蒋少瑄觉得好笑,便取消送货,和狗狗一人两袋自己运菜回家。

刚走出菜店,蒋少瑄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瑄瑄”,她回过头去,竟是季泊川。

看到季泊川,金毛兴奋无比,立刻朝他狂奔了过去,它背上的塑料袋滑落,西芹番茄娃娃菜红红绿绿地散了一地。

蒋少瑄跟了过去,正要骂它不可靠,季泊川就把它护在了身后。

他之前只看到金毛,待蒋少瑄走近了才看清遛狗的是谁。

“姐,居然是你?我刚刚还奇怪呢,遛它的阿姨怎么敢虐待它让它背东西!”季泊川很是讶异,“你为什么和我哥的狗在一起?”

“谁是阿姨!你没看清是我,为什么喊‘瑄瑄’?”蒋少瑄端起长者的架子,白了他一眼,“才多久没见,不得了了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只小蒋少瑄两岁的季泊川从小被她欺负怕了,赶紧解释:“我哪敢呀,瑄瑄是我哥的狗的名字。”

说完这句,季泊川为了证明给蒋少瑄看,又唤了一声“瑄瑄”,命令道:“去把菜捡回来。”

金毛闻言果然照做,蒋少瑄扶了扶额角,一时间难以适应和一只又懒又馋又不靠谱的笨狗重名。

季泊川接过蒋少瑄手中的塑料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子:“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去。”

来时跟着金毛一路小跑至此的蒋少瑄脚趾正酸,自然不会推辞。

季泊川正愁晚饭没着落,干脆跟着蒋少瑄上了楼。

一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小憩的季泊谦,季泊川和蒋少瑄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房子是我的,还住着我的猫和狗,我下班路过,上来呆一会儿、吃顿晚饭有什么可奇怪吗。”

见季泊川立在门前不动,季泊谦开口赶人:“钟点工只备了两个人的饭菜。”

向来畏惧堂哥的季泊川压根不愿多呆,立刻寻了个借口准备溜走,不想却被不喜欢和季泊谦独处的蒋少瑄扯住了衣角。

“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什么朋友呀,比你堂哥更重要吗?饭菜不够没关系,我烤只蛋糕再拌盆沙拉,很快就好。”

两边都不愿得罪的季泊川权衡了一下,假装没看到堂哥眼中的不满,叫苦不迭地挪到了沙发边。

金毛见了正经主人,凑上去把趴在季泊谦膝头的折耳推到一边,两只前爪搭在季泊谦的膝盖上,拼命地吐舌头摇尾巴。

蒋少瑄见到这一幕,走过去问:“它叫什么名字?”

季泊谦怔了一下,瞟了眼季泊川,答道:“瑄瑄。”

“为什么你给它起我的名字?”

季泊谦用手轻抚金毛的背,看也不看蒋少瑄,不急不缓地说:“以这个字为名的人多了,我的女同学中就不下五个。”

蒋少瑄哑口无言,转而说:“你给它改个名字吧,我不喜欢和一只每天吃吃吃的狗同名。”

“不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让它改名。”

“……”蒋少瑄想不出措辞,不满地瞪了金毛一眼,进了厨房。

片刻后,不想与季泊谦同坐的季泊川也跟进了厨房,挽起袖子装模作样地替蒋少瑄择菜洗菜。

蒋少瑄抢下他手中的娃娃菜:“少爷,被你扔掉的部分才是这棵菜的精华。”

看到季泊川的目光在自己的腕间停留,蒋少瑄笑着晃了晃新得的手链。

“我就知道某位美人是借花献佛。你一个学生,出手竟这么阔绰。这次是认真的?”

季泊川立刻否认:“只是普通朋友,你可别到处乱说。”

“普通朋友?枉你还叫我姐姐呢,送普通朋友名贵手链,却连支护手霜也不曾送过我!”

“我一直想送,就是怕你瞧不上。”

蒋少瑄摸了摸耳朵,趁机敲竹杠:“我正缺一对钻石耳钉,牌子没要求,钻石一定要够闪够大颗。”

季泊川直说能得到这个送礼的机会简直三生有幸。

“你低调点,对方是公众人物,以你妈妈的性格被拍到上了报可不妙。”

“我知道。”

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机正巧在播女二号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季泊谦嫌对话聒噪,正要关,却被蒋少瑄制止。

“你喜欢这种毫无逻辑的电视剧?”

“我也觉得一般,但泊川喜欢看,是不是?”

季泊川不自然的表情令蒋少瑄更觉好笑,进一步问:“这个女演员挺漂亮的,好像是你的菜哎。”

季泊川脸上一红,讨好道:“也就是一般,我认识的女孩中还是姐你最漂亮。”

堂弟微红的脸和蒋少瑄嘴角的浅笑让季泊谦十分不爽,他正要开口,又见蒋少瑄撇嘴轻笑,对着季泊川耳语了一句。

看到堂哥疑惑的眼神,季泊川立刻解释:“少瑄姐给我讲了个笑话。”

季泊谦皱眉:“什么笑话?”

蒋少瑄随口敷衍:“你和我们有代沟,肯定听不懂。”

眼见季泊谦的眉头皱得更深,季泊川飞快地扒了几口饭,起身要走。

“我送你下去。”季泊谦面无表情地说。

季泊川纵有十二分的不喜欢,也不敢说不愿意。

兄弟俩离开后,蒋少瑄便回房进了浴室。

洗过澡,她如往常般穿着睡袍敷着面膜走到客厅看电视。

哪知她刚坐到沙发上,季泊谦就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蒋少瑄吓了一跳,立刻揭下脸上的面膜。

奶奶从小便教导她不能以睡衣示人,虽然身上的睡袍是长袖长裙,蒋少瑄仍是感到不自在。

“我明天放假,今晚就住在这里。”

“这怎么行!”蒋少瑄自然要抗议。

“为什么不行?”季泊谦低头冲亲昵地用头蹭自己的金毛温柔地笑了笑,“前一段忙,终于抽出一天空。你不想我走,是不是,瑄瑄?”

金毛“汪汪”地回应,用嘴轻轻咬住他的袖子欢快地摇尾巴。

另一个瑄瑄却并不高兴,噘着嘴站在不远处,她没穿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长长的睡袍垂到脚背,露在外面的半只脚被地毯的长绒没过,十粒洁白圆润的脚趾隐在深咖色的长绒中,看得季泊谦心中一动。

蒋少瑄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微敞的衣领:“我回房休息了。”

季泊谦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我买了很好的石榴,收拾好后下来吃。”

这毕竟是季泊谦的房子,不欢迎他来似乎说不过去,蒋少瑄磨磨蹭蹭地涂好护肤品,换了身运动装,走了出去。

季泊谦开了瓶香槟,正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很老的片子,似乎看过,却记不起名字。

蒋少瑄坐过去,从脚边的塑料袋中拣出一只品相最好的石榴,用剥橙器轻轻划开顶端,耐着性子把石榴籽一粒粒剥出来、放入琥珀色的水晶盏中。

剥满一盏,她转头递给季泊谦。她涂在腕上的香水散发着柑橘和粉胡椒的甜腻香气,季泊谦看着那比青葱更白嫩的手指,忍了又忍,才没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一个小时才写完,明天请一天假,后天继续日更。。。

猜猜折耳叫什么。。。

第 18 章

吃完一整只石榴,蒋少瑄给自己倒了杯香槟。

浅尝之下,满口都是生姜的辛辣,橙皮蜜饯和新摘黑莓的气息随之而来,余味是微甜略酸的红果香。

“我在杂志上看过这种酒,说是兼备鸢尾和紫罗兰的芬芳,根本一丁点也尝不出,果然是夸大其词的。”她在浴池里泡了太久,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说起话来鼻音颇重。

季泊谦弯了弯嘴角,又替她斟满了一杯:“再尝尝。”

她饮了一大口,花香没品出,倒觉得头晕目眩,一杯香槟就微醺,这酒量也算惊人。

电影刚刚过半,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们在公园的树下野餐,不时有松鼠出没的树林里回荡着欢声笑语,谁也想不到战火将至。

喝下第三杯的蒋少瑄思维渐渐不受控制,她听到自己说:“我爸妈从没一起带我去过公园,一次也没有……你知道那一年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