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是我大哥呢?你忘了咱们小时候跑出去玩儿,不是有瞎子说你是好人,而且是可以托孤的命格吗?我就是特别信你,比信咱爸咱妈还要更信任你。”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穆皖南不无苦涩地说:“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我连自个儿最要紧的东西都守不住,怎么托孤?”
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家里弟兄几个跑出去玩儿,一个老瞎子给他们每人摸骨算过命,因为收了钱话当然要捡着好听的讲,什么君子钦敬、声名可望、贵人格局…到他这儿就加了一条可托孤,着实被当笑话似的说了好多年。
“过去的事儿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眼前。康欣的事儿…要我说就是何维林个丫挺的欠揍,别人儿谁都不怪。你别自个儿钻进牛角尖出不来,要你觉得不痛快,我来动手,反正上了手术台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还能怕他不成。”
“瞎咧咧什么,好好养你的病,今后好日子还长着呢!对付何维林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他拍拍弟弟的肩膀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别叫家里人担心,我先走了。”
“嗯。”穆晋北点头,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很难过,忍不住叫他,“大哥,大嫂和思思…你有什么打算?”
他顿住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有个人认识你好多年,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错怪你,你会怎么样?他的道歉,你会接受吗?”
穆晋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比较好运,遇见一个命里注定要遇见的姑娘,像前一世就已注定的缘分,相爱、相守,好像连生死都无法分开他们一样。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就是一声叹息。
穆皖南空茫地看向窗外,“你们是不是每个人都以为我知道了康欣当年的事会更愧疚、更接受不了那样的真相?”
穆晋北没吭声,算是默认。
他却笑笑,“不是那样儿,只不过我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真正亏欠的人一直生活在我身边。”
…
思思从幼儿园出来,坐在穆皖南车上,仰起头问他:“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他不答,只摸了摸她头,轻声道:“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乖啊!”思思欢快地捋起刘海给他看,“老师还奖励了小红花!”
穆皖南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稚气的眉间,“嗯,思思最乖。”
她看着前排座位上那一大包零嘴儿流口水,“所以这些零食是爸爸奖给我的吗?”
“嗯,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家烘鸡蛋糕,还是热的,要不要吃?”
“要~”
穆皖南把小小的蛋糕递到她手上,一直垂眸看着她吃,怕她噎着,又给她开了一瓶香蕉牛奶,拿在手里,慢慢给她喂。
思思吃得很香,吃完了从车上下来,才发现不是在自己家门口。
她牵着穆皖南的手往前走,“爸爸,我们到干妈家来做什么?”
思思记性很好,何薰和乐言的住处她来过一次就记住了,走到附近就知道这是哪里。
穆皖南道:“妈妈住这里,我们来找她。”
她露出有点小小疑惑的表情,“可是我今天不上兴趣班啊!”
也不是星期六,平时跟妈妈在一起都是上兴趣班或者周末的时候。
穆皖南把她抱起来,“宝宝不是最喜欢妈妈的吗?”
思思点头,“是啊,可是我现在跟爸爸住。”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也喜欢爸爸的。”
穆皖南觉得心底有东西在发酵,酸意冲进鼻腔和眼眶,只得用别的动作来掩饰,伸手抹掉她嘴角的一点奶渍,“小花猫。”
思思露出满足而天真的笑意,继续咂着她最爱的饮料。
乐言下班回来就看到父女俩坐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穆皖南手里正拿了一个魔方扭得飞快,打乱的颜色很快变回整齐的六个面,思思在一旁看得眼都不眨,发出惊叹和笑声。
她有点意外,快步走过去,思思扑向她怀里,“妈妈!”
她揽住孩子,看向站起来的穆皖南道:“今天怎么会过来?”
她眼里那种小小的疑惑简直跟思思刚才的神情一模一样。
穆皖南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眼里还有惶然恐惧。自从思思走失之后她几乎有些杯弓蛇影,总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而他不管说什么,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冷淡以对。
其实她的心情,他全部都懂。
司机在不远处看到乐言出现,从车子后备箱里拖出一个y的粉色箱子,放到他们面前后又默默退开。
乐言看到这个箱子,还有思思背上的小书包和长椅上放着的那一大包零食,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不太确定,甚至可以说有些难以置信。穆皖南迎上她的目光,朝她微微点头,从思思背上把她执意要背的小书包取下来递给乐言道:“还是你替她拿吧,她用惯的那套画笔和颜料我怕放进箱子里弄脏她的衣服,也装在这里面,还挺沉的。现在早晚天儿还有点凉,我只给她收拾了春夏的衣裙,冬衣的就没带,你要是有需要,我再送过来。”
乐言一时没说话,连思思也安静下来。
“她的玩具我也带了一些,怕你万一要换住处不好收拾,带的不多。这丫头喜新厌旧得厉害,除了这几个她常玩儿的,我还是给她买新的送过来吧!零嘴儿我也买了一些,你别给她吃太多,最近她有时不肯好好刷牙,我怕她乳牙还没换就先得蛀牙了。”
思思嘟了嘟嘴,“爸爸…”
穆皖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夏天快到了,她的头发又被剪得很短,紧贴着耳根的一圈加上一个齐刘海,真正的蘑菇头,发丝却很软。他发觉乐言的头发也是这样,柔软却丰盈,长长一些随手一绾就很漂亮。
宝宝还是像妈妈的,也许今后又重新一起生活,还会越来越相似。
“她上幼儿园的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如果你觉得接送太远不方便,我可以让老刘开车专门负责接送。你们周边几所资质不错的幼儿园我也都打听过,看你觉得哪所比较好,转学的手续我来办。周嫂平时还是会过来帮帮忙,上回的事儿全赖我,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
乐言终于开口,却还是被他打断,“最近梁沉的人盯着何维林,我派了人保护你和思思,虽然都是暗地里的不至于影响生活,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那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孩子交给你…我也比较放心。”
他终于一口气说完要说的,真怕中途被她打断,思维会一片空白就再也续不上了。
乐言紧蹙的眉毛稍稍舒展了些,似乎终于可以肯定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神情有些复杂:“我明白。”
不仅是她,思思似乎也明白了,刚才的欢喜雀跃全都不见,巴巴儿地拉住穆皖南的手:“爸爸你要走了吗?”
他蹲下来,扶住她一侧肩膀道:“爸爸会来看你,就像妈妈以前常来看你那样。妈妈工作很辛苦,思思跟着妈妈要更乖一些,知道吗?”
孩子还是有些懵懂,不太明白这样的交替真正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舍,心里难过又不知该用什么来挽留,哽着声音道:“可是我生日快到了,爸爸能陪我过生日吗?”
三岁之前没什么记忆,去年…爸爸好像回来晚了没赶上,今年呢?嗯,今年一定可以的吧!
穆皖南觉得时至今日孩子还肯问他这样一个问题,对他是种救赎。
他不知那一刻是怎样的神情面对思思的,但他听到自己坚定地说:“好,爸爸答应你,生日的时候一定到。”
他还没有取得乐言首肯,但此时他已无法再多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转身上车离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乐言抱起思思,这才发觉小丫头红着眼睛无声地掉眼泪,那一刻的心酸差点把她击倒。
“怎么了?”她挤出个笑脸哄她,“今晚跟妈妈睡不开心吗?”
思思抬手抹眼泪,“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因为爸爸把我弄丢了,所以你生他气,再也不要他了?”
不知是谁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孩子敏感的天性从大人们的争执中听出了端倪。
乐言哽住,“宝宝…”
思思终于嚎啕大哭,“…是我要去找爸爸的…我们说好一起做蛋糕…妈妈我错了,你别不要爸爸…别不要爸爸!”
第67章 试一试
思思哭了一回,虽然哄住了,但还是有些恹恹的,做什么都不是很有劲头。
池睿买了一张意式餐厅做披萨的邀请券,让乐言周末带上思思一块儿去。现场都是带孩子一块儿来体验的小朋友,高鼻子的外国厨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一个发酵好的面团,教他们拍饼、撒料,然后统一放进烤炉里烤熟,让他们享用自己动手做的食物。
有吃有玩,气氛也不错,思思终于打起精神,脸上笑容也多了,一个劲儿地让乐言他们来帮她拍饼。
池睿玩兴大发,干脆又要了一个面团,跟乐言一起边跟着厨师教的步骤做一边给思思帮忙。
乐言其实也不太会拍那个饼,她这辈子大概跟面食还是不太有缘分,做不到像人家那样熟练地拈着饼边儿就在案板上转起来,饼底又薄又不会破。
池睿笑她,倾身过来帮忙,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是比面团更软更柔的触感,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地握了握。
乐言像触电似的一震,好在他也就是那么一握就放开了。她回过头看他,他唇畔勾起志得意满的笑,目光却很温柔。
好在思思什么都没察觉,开开心心地跟他们一起吃完匹萨,又吵着要去看商场里的超级积木屋。
池睿咋舌,“小祖宗,我听说你家里的积木没有十套也有八套了,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儿,你长大是不是要当建筑师啊?”
思思得意地一扬下巴,“我爸爸说我可以做建筑师,所以他才不停地给我买好多好多积木呀!”
池睿被噎得够呛。
离开餐厅时思思又小大人似的交代乐言,“妈妈,帮我把围裙和厨师帽收好哦!噢对了,池叔叔你能再帮我找歪果仁叔叔要一个围裙吗?我要留给爸爸用,这样他吃饭喝汤的时候就不会溅在衬衫上了。”
池睿一时无语,这下轮到他有些恹恹了。
乐言安抚他,“小孩子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过去差不多一年时间她都跟她爸爸一起生活,感情上肯定要亲近和依赖一些,现在这样分开,她心里舍不得,要给她一点时间。”
“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他突然天外飞仙地来这么一句,乐言怔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让我不要吃穆皖南的飞醋吗?那总要给点实际的福利吧?我不是猴急的人啊,干脆就从牵手开始好了,其他的咱们再慢慢来。”
乐言脸上一红,“说什么呢,也不怕被小朋友听见。”
其实是她觉得不好意思,如今池睿绝对不是唐突,是她答应两个人开始试着恋爱交往的。
思思走失的那一天一夜,池睿就在外找了一天一夜,还要顾及她的情绪把肩膀借给她倚靠。她最狼狈心焦的模样全都被他看在眼里,最后接到康宁电话他二话不说就开车陪她一起到茶楼去,就是担心她出事。接回孩子后他也没多问一句话,就是觉得孩子回来就好。
不是不感动的,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才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温情。优秀桀骜如他,愿意在她困境中给予她强有力地支撑,不离不弃地保护和鼓励她,让她感觉到自己也被爱着、值得呵护和尊重,为什么不试试再走得近一点?
人生充满意外,瞻前顾后也未必过得更好,何不对自己和身边的人宽容一些呢?
池睿瞥了一眼走在前头一蹦一跳的小魔星,“大不了我等会儿给她买一套大大的积木好了。”
思思听到了积木的字眼,兴奋地跑回来:“池叔叔,你要给我买积木吗?”
她一手牵住他一手牵住乐言,夹在他们中间,这下两个人就算想牵手也没办法了。
池睿龇牙咧嘴,乐言好笑地弯起嘴角。
玩了一整天,思思玩得尽兴,心情大好,但也着实累了,回去的车上就靠在乐言怀里睡着了。
池睿送她们到公寓楼下,从车里把孩子抱出来,帮她一路抱上楼。
乐言安顿好女儿出来,他还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几张房产中介的宣传单,“你要找房子搬?”
她点头,“以前是我一个人,怎么方便怎么来,跟何薰一起住有个伴儿更好。现在你也看到了,孩子过来跟我一起住,还跟何薰挤,始终不太方便,所以打算找个合适的房子搬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了,何薰介绍了她当年买房时认识的中介给我,已经在这行做了很多年,挺靠谱的。我先看看吧,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再找你帮忙。”
他也不勉强,把宣传单扔到一边,胳膊往沙发上一搭,笑道:“可以正式挂牌执业,自己接案子了,收入也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连找房子的底气都比以前足?”
乐言笑,“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又感觉到压力山大了。”
执业意味着要自己拉案源和客户,对于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和家庭背景的人来说,开端会很艰难。不过她现在有女儿在身边,可谓是个不小的动力,让女儿和自己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就是她人生最直观的目标。
孩子是她的软肋,也是铠甲。
“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手头那几个你原本就在跟的案子可以交给你去做。然后看你怎么挖掘自身的优势,慢慢可以集中精力做你比较擅长的类型,案源总会有的。”
乐言一听,连忙道:“我可以自己争取案源,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
“这不算什么,好一点儿的师父不会宁可自己撑死也不让徒弟吃饱的。”他起身走向她,把她困在自己和餐桌之间,暧昧地凑近道,“何况你现在不光是我徒弟还是我女朋友呢,我怎么忍心看你那么辛苦。”
女朋友这个词儿让她心头突突一跳,眼见他的唇压下来,乐言还是屏住呼吸转过脸道:“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去吧?何薰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还在这里也不太好。”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忍不住开玩笑道:“噢,我知道了,其实你想找房子搬也是为我着想吧?我这么着让你朋友看见了不好,以后单独住就没关系了。啧,居然都想得这么周到、这么远了,我真是小看你了啊?不过我挺喜欢的,真不错。”
乐言羞窘地捶了他一下,“不许没正经!”
“我今后只对你没正经。”他趁机抓住她的手,五指缠住她的,终于牵住了,心里竟像是踩入云团般的柔软和放松,稍稍顿了顿又说,“乐言,我给你时间,但我也喜欢咱们现在这样。”
他当然明白需要时间的不仅仅是思思,还有她。不过两个人能给彼此机会面对内心的感受,也已经很好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池睿有时像个孩子,会撒娇耍幼稚,粘人起来就不想走。没过一会儿,果然何薰回来了,拿钥匙打开门,看到他俩也是一愣,随即却只是朝乐言飞来一个眼风:好恩爱昂?
乐言有点尴尬地推了推池睿,小声道:“太晚了,回去吧?”
池睿嗯了一声,又说一句:“工作不要太有压力,案源方面我会帮你。”
乐言知道有些事强辩也没用,男人有男人的思维,暗自叹了口气,先答应他:“好,我自己也会努力的。”又像想起什么,问道:“我听说…南华集团打算把公司法律业务外包,也涉及光伏业务,你和高师兄会争取吗?”
池睿顿了一下,“穆皖南告诉你的?”
“嗯。”
“要是别的公司我抢也要抢过来,不过南华就算了,我宁可不赚这笔钱也不想跟穆皖南打交道。”他不是滋味儿地撇了撇嘴,“你不是想接吧?这个级别的客户一般都是合伙人亲自去谈的,当然如果有新律师能拉回来老高肯定得高兴坏了。但我不想让你碰,原因你也应该知道的。”
“我没说要接,他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就说了要问过你和高师兄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我不会去碰的。”
池睿走了,乐言在厨房洗杯子,何薰从房间里跑到她身边,挤了挤她意味深长地说:“不错哦,发展得这么快,感觉很快就要上本垒了啊!怎么样,小鲜肉是不是比老男人好很多?”
乐言泼她水:“色女,想什么呢!他今天帮我送思思上来,这丫头长的快,睡着了我都快抱不动她了。”
“啧啧啧,还敢怪在女儿身上,要搬家也说是为了思思,其实是为了约会方便吧?”
乐言作势要把泡沫抹在她脸上,她边躲边嚷嚷:“你享用小鲜肉我不介意啊,不过不准抢我生意,南华的业务是我的!”
乐言停住动作,“你都听见了?”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别想多了。”何薰也正色起来,“我在南华做了那么多年法务,对什么都很熟悉,反正进了firm也是做那些事,做生不如做熟嘛!现在我跟田卫在跟南华争取,可是高寂云也想插一脚,我已经跟他吵过一回了,不关你的事。”
乐言一怔,“高师兄想揽南华的业务?”
“你刚知道?”她冷嗤一声,“你太小看他钻营的本事了,你都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只要有一点风声,他想方设法也要去争取的,这才是他的做派!”
第68章 乔迁之喜
乐言会忍不住去想高寂云在争取南华的业务这件事上的态度,毕竟工作的重担还压在身上,但也知道想多了也没用,这不是她能控制的问题。
她还得马不停蹄地去看房。何薰介绍给她的中介是个东北小伙,特别能侃、特别热情,一口一个姐,对帝都的楼盘那叫一个熟悉,说起来是如数家珍。
房子是都不错,一室或两室的小居室都精装修的,地段也很好,就在何薰原来住的位置附近。但乐言看了几套,都觉得价格有点高了。她现在刚刚开始执业,所里加了底薪,分成也比以前做助理的时候高,但支付这个水平的租金还是会觉得吃力。
天还不是太热,东北小伙已经一脑门子汗,反倒安慰她:“姐,你憋着急,咱们慢慢看。这附近不行还有远一点儿的,靠近地铁,其实也很方便。”
她上班倒没什么,就是思思上学不方便。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尽可能让思思在原来的幼儿园,一来是孩子对环境已经比较熟悉,有自己喜欢的小伙伴,二来那毕竟是数得着的“名校”,无数生源挤破头还得看运气才能进的地方,就这样转走太可惜了。如果房子租在这附近,她再买个二手车,接送孩子上下学和自己上班都顺路,就是加上车子预算就更为吃紧了。
照理说这中介挺老道专业,也完全了解她的需求,这种情况下应该会降档次给她介绍,房龄老一点、环境差一点的房子她也不介意,内装修过得去就行,她收拾打整一下跟女儿也可以住得很舒服。
可东北小伙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仍旧是带她在附近几个最好的小区里转悠,这天终于亮开嗓子道:“姐,今天这套你肯定满意。装修超豪华,房东装完自己都没住,现在要出国急着把房子租出去,价格也便宜。”
乐言本来还将信将疑,但现场看过房子之后确实是很喜欢,房子干净不说,有间专门的儿童房也装得特别漂亮,思思住肯定高兴。
最重要的是房子也有一个阁楼,日式风格的设计,简洁清新如童话里的小木屋,大概她最近一年住惯了何薰那里,对阁楼居然有点情有独钟。
这样的dreamhouse如果能租下来当然最好了,就是怕价高承受不起,结果一问价格便宜得吓人。她不由又有点疑虑了,“怎么会这么便宜呢,这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中介把胸膛拍得咚咚响,“绝对没问题!姐啊,这楼盘好着呢,人好几个明星都住这儿,你出门买个菜说不定就碰到昨儿电视上看到的人,物业治安都一流,停车也方便。本来这价格是绝对租不到的,不过谁叫你运气好呢,房东急着出国,自个儿名下、公司名下的好几套房产都得处理,价格报得低,就是希望碰见您这样的优质客户,自住是一个方面,也顺便帮他看着房呗!您一看就是宜家宜室会过日子的,这房子就算签三年给您,回头还是一样干净崭新地给人家还回去,多好啊!”
乐言都被他的口甜舌滑给说笑了,看了各方资质都没问题,就答应签下来,毕竟好房不等人。三年不至于,先签个一年的。
但这份合同有点不一样,对方连押金都不要,违约金却要求得很高,也就是说中途房客如果不租了,得赔付三个月的租金。乐言犹豫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也没说什么,合同就成了。
房子租好了,接下来就是搬家。那房子里所有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连一些装饰画和小摆设都没带走,她其实没什么要搬的,基本可以跟思思拎包入住。
何薰有点沮丧,“早知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一走,我又一个人住了,多孤单啊!”
乐言笑,“离得又不远,你想我了可以走过去嘛,随时欢迎。”
“可以蹭饭不?”
“当然。”
何薰抱了抱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思思房间宽敞,墙壁上的有色彩柔和的卡通装饰壁画,木质的床铺在书桌上面,床尾由一个弯弯的滑梯连到地面,思思喜欢得要命,都乐疯了,一个劲儿地跟乐言说她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