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风沙还是有点大的,如果单纯是烟壳叠成的纸包,可能会被风吹跑,砸在脑袋上也不会有刚才的重量,里头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季棠棠想了想,又过去把那个纸包捡起来,捏了捏形状,里头包着的似乎是硬币,打开了一看,果然是两枚一块钱的硬币,季棠棠心说真是天降财神,看来今年财运不赖,正想随手把烟壳揉了团扔边上垃圾桶里,忽然瞥到烟壳的背面有字。

“救命!301!”

季棠棠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立马跳出两个字:“传销。”

这两年,传销闹的有点过,相关新闻她也看过不少,不过都是湖南广西一带居多,想不到连敦煌这样的北边城市也已经被殃及了,据说传销人员非法拘禁受骗者,受骗的人就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逃跑,如果是被拘禁在楼上的,最常见的求生办法就是在纸上、钱上写个“SOS”什么的,往楼下一扔,期待着好心人捡到了报警。

想不到今儿让她给撞到了,那是绝对得见义勇为一回的,普通人或许胆子小不敢随便惹事,但她,已经不算个普通人了吧?

季棠棠有点得意,她后退两步,眯着眼睛算着上头的窗户,301是吧,刚刚李中介想带她看的就是301,李中介还纳闷来着:昨天还空着,今天就住进人了…

果然有猫腻,进了人家空置的房子搞传销来了…

季棠棠决定看看屋子里到底关了几个人,然后再打110报警。

风大起来,新闻播报说,瞬间风力可以达到八级,为了不被刮倒,季棠棠找了个电线杆,为安全计,还很滑稽地拿一条胳膊环住,然后抬起头,死死盯住了301的那扇窗户。

一般人可能看到的只是窗户,但她不一样,谁让她的目光会拐弯呢?

这一点,是她在昆明站买票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她在售票窗口买昆明至成都转兰州的火车票,百无聊赖之下,忽然发现一个人,从背影来看,特别像毛哥。

怪了,难道毛哥也到昆明来了?那神棍和岳峰是不是一起跟来了?

她一直盯着那个人看,那个人朝外走,就是不回头,她想跑过去拉住他,又怕辛辛苦苦排的位置没了,只好继续盯着,盯着他下楼,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盯了好大一会儿,那人一偏脸,她松了口气:不是。

但紧接着气又提起来了:这不是火车站外头的广场么?她明明在排队买票,怎么能看到这个地方?

浑身一激灵,清醒过来了,目光又回到了售票窗口,旁边有好几个人奇怪的看她,有个老大娘关切地在她面前把手摇了一遍又一遍:“你倒是随着队往前挪呀姑娘,你像个木头人一样是咋滴?”

那一晚,火车卧铺,单调的车轮撞击铁轨枕木相接处的声音,她盘腿坐床上一夜没睡,她确定了一件事:她的目光确实能够拐弯的。

只要她专注的盯住一个东西看,然后她的目光就可以实现被控制着前行、后退、拐弯,所以她盯着乘务员看,看到乘务员训斥了几个人,然后回到休息室吃牛肉干,牛肉干的牌子叫“张飞”;她盯着一个过路的男人看,那个男人进了洗手间,她赶紧闭眼;她盯着爬到上铺的女孩看,看到她发短信,短信的内容是:分了就是分了,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清你还算不算是男人?

好像是有另一个虚幻的自己,被目光输送到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可以看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可以确定,自己以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或许,真如母亲写给她的那封信里所说的,她那被封存的盛家的女儿的能力,随着怨气的逐步化解,随着经验的逐渐积累,已经在逐步解冻了。

但是这个能力有什么用呢?也就等同个摄像头吧?早几年发现,考试时还能做个弊打个小抄…

当时她还挺遗憾的,不过现在她觉得还挺有用的,至少,她能看到窗子里发生了什么,对吧。

目光慢慢聚焦,眼前的窗子渐渐清晰,老式的窗户,上锈的铁条,俗艳的花窗帘——这样的大花窗帘像是汤里的一粒老鼠屎,会毁掉她想租房子的所有热情,目光从窗户启开的那条缝里挤了进去,从窗帘下面溜进屋里…

屋里几乎没有家具,毛胚房,瓷砖贴的地板,地板上一大摊的血,血泊中躺着一个女孩,还在抽搐着,身上几个不同的创口都在往外涌血,她瞪着眼睛,一直在抽…

冥冥之中,两个不在同一处的人,实现了目光的相互对视。

季棠棠下意识地就想闭上眼睛,但是不能,某种意义上讲,闭上眼睛等同于程序的中断,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而且,她还无法实现连续的使用这种能力,两次能力的使用中间,她需要缓和和休息的时间。

屋里一定还有别人,如果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想看到凶手的脸,她不能闭眼。

外间有脚步声,不止一个男人,有人说了句:“刚是中介…他跟房东确认之后就会发现不对劲,收拾东西走…”

又有人焦急地开口:“尸体不好办,留在这的话,石嘉信发现的话怎么办?”

季棠棠定了定神,忍住要吐的恶心,驱使着自己目光向着外间过去。

有个低沉的声音说:“盛影,用化尸铃。”

叮铃铃清脆声响,一只纤细的过于苍白的手,牵起一长窜的铃铛,红绳系就,每隔寸许就有个骷髅形状的铃铛。

目光上移,季棠棠看到这个叫盛影的女孩子,年纪在二十三四左右,尖尖的脸,右眼处有一块青褐色的胎记,她将长串的铃铛一圈圈绕在右腕上:“就凭她,也敢跟我抢石嘉信,石家的男人,只能娶盛家的女人。”

恶心上涌,像是被谁重重一击,眼前的场景迅速后撤,直到还原为灰蒙蒙的筒子楼和漫天的扬沙,季棠棠扶住电线杆,抽搐了一会儿,忽然就吐出来。

她想起岳峰的话。

——“如果你们盛家根本就是个作恶的家族,如果你现在所做的都是错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有杂乱的脚步声,季棠棠抬起头,茫然地看从楼下迅速过来的几个人,羽绒服、帽子、口罩,包裹的严实,他们也看到了在路边的季棠棠,只当她是一个生了病的或者喝了酒的女孩子,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

走在最后的是个女孩,或许是出自女孩特有的敏感,她多看了季棠棠两眼。

她的右眼处有一大块青褐色的胎记。

季棠棠迎着她的目光,被墨镜遮住的眼睛忽然就开始酸涩,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我跟你一样,也姓盛。”

62第2章

吃饭的当儿,黑皮给九条打了个电话,约了晚上的饭局,九条建议定在自己开的夜总会里,要求所有人必须到,一是为了给岳峰接风洗尘,二是要帮岳峰鼓起新生活的勇气,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棵苗。

黑皮把饭局精神传达给岳峰的时候,岳峰差点没晕过去:“爷没那么脆弱好吧,阖着你们都笃定我这趟分手会寻死是不是?你们怎么没开个赌局呢?”

黑皮的脸色不对劲了,岳峰心里咯噔一声:“真开了?”

黑皮支支吾吾:“开…开了,一赔三…”

“你就说你买爷死还是活吧?”

黑皮心虚的瞄了岳峰一眼。

“买爷死是吧?”

黑皮继续保持沉默。

岳峰气坏了:“爷先把你给弄死!”

——

岳峰心里这口气一直憋到晚上,进了九条的夜总会,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九条自知理亏,饭局开始前推了洁瑜出来当和事老。

洁瑜在女生中算是高个子,一米七的身高,才九十六斤,脸小小的,头发剪的很短,乍看上去有点像年轻时的梁咏琪,她到岳峰面前就九十度鞠躬大礼:“哥,别气了,买你挂掉的人都是嫉妒你——你说你如果生还的话,不得继续找女朋友啊,有你在,美女哪会瞥他们一眼啊对吧,买你挂的人其实都在反面论证你的帅!”

岳峰哭笑不得,顿了顿问洁瑜:“你男朋友没带过来?”

“哪敢带啊,”洁瑜吐舌头,“九条哥什么来头啊,你看这夜总会的架势,待会开饭少不得又招美女作陪,我男朋友是中学老师,简单的很,他要来了,保不准以为是黑社会聚餐呢。”

岳峰笑着骂她:“我们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是吧?”

“主要是九条哥,”洁瑜压低了声音,脸色有几分无奈,“九条前两天跟我提,说想让人在酒吧里带粉…哥,咱当初说好了的,酒吧就是酒吧,不做这种事的。你要是答应他,我不做了。”

岳峰脸色沉下来:“他真这么说了?”

洁瑜点点头,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他说就是流动着,在里头偶尔做两票,被抓到了也绝不会连累店里。可是我不敢啊,那是毒品,警察问起来我不得哆嗦啊。哥,九条这两年路越走越歪,多少人背后都说,他这夜总会,就是个嫖赌的窝。我觉得,以后你跟他,越少来往的越好。”

岳峰拍拍她手背:“我知道,他确实过了。不过你也明白的,早几年我什么都不懂,他算是带我起步的,如今有了点家业就过河拆桥,这事我还是做不出来。不过你放心,这种犯法的事,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沾的。”

洁瑜咬了咬嘴唇:“哥,你是不会沾,但架不住他要拉你下水啊,万一他给你下个套子让你钻呢?他想做大网罗人手,信不过外人,你们这班兄弟,可不就是首选了?哥,你千万把持住,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儿…今晚上说是接风洗尘,少不得半路又要提生意的事,你掂量着。”

洁瑜说的没错,一进包间,岳峰就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往常哥几个聚会,小打小闹尽兴而归,但这次明显的上档次许多,正中一张超大圆桌,花台上鲜花盛放,空调温度打的恰到好处,壁挂液晶屏里MV的歌靡靡懒懒,烘托出一种微妙的暧昧氛围。

岳峰先给九条打招呼:“洁瑜是女孩儿,你别太过了。”

九条笑着拍拍他肩膀:“我心里有数。”

九条说到做到,前半程果然规规矩矩,喝酒吃菜,说些市政、股票、工商、税收,喝到中途耳脑发热,渐渐就有人脱略了形骸,跟从前一样,洁瑜一贯的中途退场,临出门时跟准备进来陪酒的小姐们走了个撞面,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去看岳峰。

岳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放心。

很快每人身边又都添了一张椅子,一人一个美女作陪,有些心猿意马的已经腻歪着搂抱在一起了,也有些不大玩这个的,只是应景碰个杯,岳峰现在是真没心情,听着耳边男欢女爱的只觉得烦躁,自顾自喝酒捡菜。

九条一直注意看他动静,顿了顿提醒他:“峰子,边上的美女,特意给你挑的,你看,跟苗苗像不像。”

岳峰一愣,这才回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女孩,那女孩很是局促,虽然穿着高开叉的旗袍,但是明显的生手和稚气未脱,岳峰忍不住问她:“你几岁了啊?”

“十七。”

岳峰看九条,那意思是:这么小的也招?

九条倒是满不在乎:“十七怎么了,做这行还不就是吃青春饭,下水下的早才能及时上岸,难不成还做到六十岁法定退休啊?”

岳峰没说话,九条这儿的潜规则他大致知道,说是招的陪酒小姐,但是三绕两绕的,很少不涉及皮肉生意的,这女孩儿可能是新来的,胸前别了个铭牌,起的算是艺名,叫宝来。

九条说的没错,宝来长的是没苗苗漂亮,但是眉目间确实是有几分像的,岳峰酒杯跟她碰了下:“你少喝点。”

说完了,自顾自一饮而尽。

九条笑的暧昧:“怎么着,不对味?倒也是,新手嘛,过几个月就不一样了。”

岳峰自己喝酒:“九哥,你知道我这儿还惦记着苗苗呢,再漂亮的女孩我现在也没兴趣,别在这拉郎配了行么?”

九条盯了他一会,确认他说的实话,很有点悻悻:“我还说宝来不合你意,准备换棠棠过来呢,看来也不用叫了…”

话没说完,岳峰这边噗一声,一口酒全喷了。

黑皮急得跳脚:“哎呦祖宗,你这一喷,这桌子菜还能吃么。”

岳峰定了定神,拿毛巾擦了擦嘴:“找服务员换一桌子,我付钱还不行吗,值当的呢。”

黑皮招呼服务员的当儿,岳峰问九条:“棠棠也新来的?”

“来了有一阵子了。”

岳峰想了想:“你把人叫来我看看。”

人很快就到了,年纪不大,但明显是比宝来入职早的,眼角眉梢的风尘气已经出来了,身材很好,脸蛋儿长的也标致,进来了先从九条那绕一圈,九条捏了下她的手,笑的意味深长:“峰子点你进来的,还记得他吗?”

那女孩抬头看岳峰:“怎么不记得,上次他不喝我敬的酒来着。”

岳峰莫名其妙:“我们见过?”

“怎么没见过,上次敬你酒,你说你女朋友不让你喝,直接把人给推开,胳膊磕椅子上,青了一大块呢。”

上次…

岳峰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了。

那女孩朝他笑:“今儿想起我了,你女朋友不管你了,可以跟人喝酒了?”

说着眼波一转,帮岳峰斟了酒,双手捧起了送到他嘴边,席上的人拍手起哄,岳峰伸手接过来:“喝可以,能答应件事吗?”

那女孩唇角勾了勾,伸手把酒拿起,预备他喝完了再斟:“什么事?跟你出街?”

她还真敢说,起哄声更大了,黑皮怪叫:“他倒是想啊,九哥舍不得啊。”

九条大笑:“还真舍不得,不过峰子要的,也忍痛割爱了。”

岳峰心里咯噔一声,九条今天,处处给他面子,摆明了意在言外,看来洁瑜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这么想着,脸上却不露什么,只是笑了笑:“没这么复杂。你把名字给改了吧,我听着别扭。”

那女孩明显愣了,顿了顿皱眉头:“我名字怎么碍着你了?”

岳峰没理她,一仰头就喝干了酒,然后杯口朝下,示意已经喝光了:“就是听着不舒服。”

那女孩也是有脾气的,加上平时九条宠着,明显就不高兴了:“那凭什么啊,你说改就改,你谁啊你!”

说着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哼一声调头就走。

大家都不说话了,大部分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陪酒小姐闹别扭,倒也不值当跟她生气,关键是看岳峰怎么下台,九条看着岳峰笑,岳峰也笑了笑,很是无所谓地往椅子里坐了坐。

那女孩都快走到门口了,九条忽然就发火了,他把面前的酒瓶子往地上一掼:“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角了!现在就敢冲我兄弟掉脸子,下一步是不是该骑我脖子上撒尿了!”

这一下来的突然,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几个跟陪酒小姐正腻歪的也借着咳嗽做掩护各归各位,那女孩被九条吼的一哆嗦,站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我这儿,峰子说的,就相当于是我说的,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说是改个名字,就算让你把名字改成屁,你也得这么放着!”

那女孩是打心眼里怕九条,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赶紧伸手去摘别在胸口的牌子,看得出手都在打颤,岳峰知道九条是在借题发挥,但是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也后悔了,做这种工作的女孩子,多半都是生活所迫,本身已经挺可怜,他并不想难为她们:“别当真啊九哥,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你看你把人吓的。”

那女孩子走过来,把铭牌搁岳峰桌上,嗫嚅着不敢说话,岳峰抽了张纸巾给她,话还是向着九条说的:“九哥,你说句话,不然这姑娘得吓一晚上。”

九条哈哈大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棠棠,峰子给你求情,你看你多大面子,坐下吧。”

那女孩被九条这么冰火两重天,先前的气焰早没了,擦着眼泪在岳峰身边坐下,岳峰心里也后悔,帮她夹了几筷子菜:“吃点东西吧。”

九条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清清嗓子:“峰子,正好大伙都在,有件事…”

岳峰抢在九条之前说话:“九哥,我这玩笑开大发了,你看这姑娘都掉眼泪了,我带她出去逛逛,给美女压个惊。”

九条眯着眼睛看岳峰,有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年轻人玩兴大呢还是故意对今次的话题避而不谈,不过他肯对别的姑娘上心也好,总比跟苗苗复合了做了秦家的女婿对他有利——秦家怎么样也是政府部门,在这个城市里呼风唤雨的,那时候想拉岳峰做左右手就难了,当下很是好脾气地笑:“也好,咱哥们之间的话,什么时候说都成。你刚回来,好好玩玩,棠棠这丫头挺不错,真看上了,好好处处,未必比苗苗差的。”

岳峰笑了笑,牵起那女孩的手往外走:“我试试。”

他拉着那女孩往外走,一出门脸色就沉下来,那女孩斟酌他的脸色,也不敢多讲话,只是默默跟着,一直出了夜总会,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岳峰这才反应过来,他松开她手:“你衣服呢?”

“在更衣室。”

岳峰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想回去,自己把外套脱了给她:“你先披上吧。”

那女孩接过来慢慢裹上,局促地看着岳峰,岳峰没注意她,皱着眉头看手机上黑皮刚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九哥有点不高兴,这事你迟早得谈。”

岳峰想回句什么,揿了几个字又按掉,抬头看到那女孩巴巴看他:“你住哪,叫辆车送你回去。”

“不去你那儿?”

这话倒提醒岳峰了,他掏出钱包,抽了500块钱递给她:“帮个忙,明儿九哥如果问起来,就说我跟你过的夜。”

那女孩咬着嘴唇:“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明明…没一起过夜。”

岳峰有点烦她:“不肯是吧,那算了。”

“不是不是,”那女孩赶紧摇头,说的有点吞吐,“你不用给我钱,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这么说倒是在岳峰意料之外,他看了那女孩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棠棠。”

这名字真心刺耳,岳峰皱了皱眉头:“我问你真名,这名字应该是进了店九哥给取的吧,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蒋…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