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丈夫如今生死不明,一大家子又过着囚犯般的生活,丘如意倒是得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发泄一番后,丘如意头脑越发的清醒起来,不由暗自思量起来今天宗人府送孝衣送来的细节。

宗人府的人并没有进得府来,而是由守卫官兵送入王府,即便是这样,连衣服带包袱,仍是搜了数遍,才将之放在前门上,防止夹带到这种地步,难不成靠着这几件衣服传带来的消息,她们就能逃出府去?

她虽没经过这些事情,却也觉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直到吃饭时,仍是盐水拌米饭,也只三个孩子面前,各多放了一小份的盐水煮青菜——这青菜还是卢王妃从前闲极无聊,忆苦思甜种着玩的,如今倒是成了郡王府嫡孙唯一的加餐了。

三个孩子初时也吃不下,这几天倒也习惯了,也不再哭闹,安静地吃着面前的清茶淡饭。

丘如意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守卫如此森严,若是府里没有存粮,他们是不是就会被活活饿死在王府里?

先前还只当大行皇帝事忙,衣食小事,不放在他心上,且他们还有得吃,也想着低调,便没有多事,但今天看来,无论是大行皇帝还是新帝,竟是想置府中众人于死地,王府有何特殊处,竟让他们忌惮于斯?

那丈夫战败一事,是否大有玄机?

丘如意忽然不敢多想,身为臣子,皇帝要臣亡,王府众人如何能逃得性命去?

这顿饭吃得格外的沉重,卢郡王等人亦是心事沉沉。

虽然不得进宫去,卢王府里仍然按着时辰哭灵。

趁着休息的机会,安世茂走到父亲跟前,小声商议道:“这次咱们府上怕是劫数难逃,不如儿子休了周氏,给她条活路吧。”

“那也得她能走出这府去。”卢郡王回头看着众人,低声道:“如今里外消息一点都不通,你向谁说话去。”

太子妃亲自命人送孝衣来,明摆着是不欲人为难府内,可事实上,府中看管比从前更严了,大有风雨欲来这势。

袁氏在后面听到,心痛如绞,她跟着丈夫历经世事,却从来没有遇着像现在这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形。

看朝廷的架势,竟像要将他们困死在王府一般。

莫非儿子真的犯下灭门大罪?

虽然她的儿子为人如何,她心里清楚,可这时却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若真是如此,虽是灭门大罪,不过大楚向来对宗室宽容,或许可以留下这三个孩子的性命。只是没了大人的庇护,大的痴,小的太年幼,他们又能活多久。

袁氏含泪回头看向儿孙们。

安天祐正呆跪一边,安天祝和安天祥则年少不知事,各在睡在母亲怀里。

袁氏心疼地看着孙子们,心道反正都活不成,还哭得什么灵,乐得享受一时是一时,便要命丘如意等人送孙儿回房休息。

不过,终久是深入骨髓的谨慎占了上风,上面的话也就袁氏脑中过了一下,此时也只道:“送孩子去耳房歇一歇吧,到底还小呢,着人好生看着,别惊醒吓着了。”

丘如意妯娌二人便亲自抱着孩子去了耳房,安天祐见母亲起身,也忙站起来牵着母亲的衣衫,一同过去。

丘如意看着小儿子熟睡的小~脸,又见大儿子乖巧地依在自己身边,便伸手揽他入怀,想到将来可能的结果,不由泪水模糊,低声对周氏道:“稚子何辜!若将来能有活命的机会,你想着法子抓~住吧,我不会怪你的。”

☆、第二九一章 揭露秘密

周氏苦笑:“能有什么法子?出首大哥吗?若真有其事,大义灭亲,我也乐得做。可是,分明不是,为了活命,连良心都不要了,嫂子把我看得也太低了。”

丘如意向周氏致谦道:“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府里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与其大家都死了,将来连个喊冤的人都没有,倒不如有人含耻忍辱,努力挣出个命来,以图将来为家人洗涮冤屈。如今咱们家,也就你还能有点活下去的机会。况且即便是灭族的大罪,说不定孩子还能被宽恕,你若能活着出去,也能照看他们点。”

周氏摇头:“若活,大家都活,若是死,怕是府里一个人都不会留。我父亲任着刑部侍郎,这种事我比嫂子懂,府里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如今也没法子可想,只等熬到大行皇帝入陵,新帝登基,一切也都有结果了。一动不如一静,好歹让自己死得有点尊严,省得弄出那般的丑态来,徒惹世人笑话。”

丘如意暗叹,她就怕众人活不到那一天,虽然这个猜测,一时找不出根据,但她心里直觉告诉她,这么静等下去,必会成为事实的。

周氏是出来的小姐,不缺风骨傲气,便是丘如意从前也信奉“宁死不弯”,为此也闯下不少祸来。

只是后来去到边关,见识了诸多血腥,后来又做了母亲,反倒越发珍惜起生命来,认为人来世间不易,能活就不去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便是为了孩子,丘如意也不愿坐以待毙。

进来时间也不短了,丘如意轻声问安天祐:“你也陪着弟弟们睡一会好不好?”

安天祐摇头,丘如意命人看护好孩子,便牵着他的手,和周氏一起默默出来,正好到了时辰,众人又齐哭起灵来。

丘如意心里到底不放心,窥着空隙,叫来管事,叮嘱他夜里务必巡视好府内,尤其是厨房、粮仓和水井。

管事点头离去,丘如意转身,看见卢郡王也正往这边来,忙行了礼,抬眼见卢郡王看着管事离去的身影,丘如意便又解释了一番。

卢郡王连连点头:“很好,很好。”

丘如意忽然心中一动,问道:“父亲,咱们家是不是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招了人的眼。”

卢郡王闻言一愣,继而叹道:“我也想知道。就算是抄家灭族,也不该这样,当年我跟着你们爷爷被拘禁那会儿,也没这样不近人情过。”

看样子卢郡王果真不知情了,丘如意道:“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种日子能把人逼疯了,还是得想个法子才好。”

卢郡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看看吧。”

丘如意也没有办法,只得低着对回去哭灵了。

虽然府里有心等下去,但显然有人却等不及了。

这日,管事悄悄回报:夜里似是看到可疑人影在粮仓附近转悠。

卢郡王等人心惊,越发加强看管,不想,没几日,两个小的孩子忽然莫名拉起肚子来。

家里众人都不免慌了手脚,忙去求守卫官兵寻个郎中。

这次任凭丘如意巧舌如簧,也没能说动守卫,直至卢郡王亲自相求,那人才叹口气,悄声道:“不是我铁石心肠不帮您,实在是帮不得。那日帮府上传话的石校尉已经被革职返乡了,上头说了,若是再徇私,项上人头不保。”

众人心凉,太子这是要逼死卢郡王府吗?

幸而安天祐前世久病成医,多少懂得些诊脉药理,趁众人往前院时,趁机给两个弟弟把脉诊视,又细细查看了他们排出的粪便,方松口气。思忖片刻,往园里看了一圈,见着那小片菜地,仔细研究一番,才发现原来是被人撒上了药。

府里对饮食看管极严,想来那起子人寻不到机会,便在此撒了药,也算聊胜于无了。

虽然菜被洗净,却多少也沾了点,安天祝二人年幼,便中了招,幸好不算太严重。

安天祐不由冷笑:安世弘果然知道遗诏,梁王还没入土呢,他就等不得了。

得想法子出去,不然等到新帝登基,这府里上下怕是活不下几个人了。

安天祐去找了董先生,由董先生出面,向卢郡王毛遂自荐道:“学生从前倒是学过几天医,虽不算精通,寻常小病倒也能瞧准几分,不如就让学生试一试。”

卢郡王闻言,如得了救星一般,惊喜不已,急忙拉着他往孙子屋里去。

董先生一番诊脉,道:“没什么大事,是饮食不洁引起的,待我开点药给小公子们服用,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于是默下解毒方子,卢郡王接过看了,见药并无不妥,便递给了袁氏,丘如意和周氏也凑上来看,幸好是些府里常备的寻常药材,不然又有得饥荒了。

妯娌二人各自放下心来,丘如意带着人往库房寻去,袁氏亲自照看孩子,又让周氏亲去厨房查看。

董先生便被让到了东边厢房暂待。

丫头婆子们上了茶,便退了下去,董先生见房内无外人,便低声对卢郡王道:“方才怕吓着少夫人们,所以学生没敢说实情。其实小公子并非是饮食不洁,而是因为中了毒,幸好中毒尚浅,几服药下去,就能好了,只是园子里的青菜以后就别入口了。”

安世茂从旁听到,惊讶道:“中了毒?难道园子里的青菜被人施了毒。是谁这么狠,下此毒手。”

卢郡王抬手止住,深深打量董先生道:“是本王眼拙了,看不出来先生不只文章好,还知医识毒。”

不怪卢郡王如此,董先生当年能做安天祐的先生,身家清白是必须的。

他的底细早就被安世诚摸得一清二楚,虽然是想当然的一清二楚,但其履历上也确实没有学医一节。就算他读书涉猎广,自己钻研了医书,只是这能识毒解毒,可非一般医者能做到的,何况一个乡间的私塾先生。

安世茂也觉出不对劲来,却见安天祐不知何时正站在跟前,忙伸手将安天祐扯到自己身后,满脸警惕地看着董先生。

“若是能被郡王一眼看透,我真真是辜负了先帝爷的厚望,干脆撞死算了。”董先生对天拱一下手笑言道。

☆、第二九三章 王府火起

卢郡王就是一个享清福的闲散王爷,又一向谨慎,安世茂也只领件无关紧要的小差事,故只能从安世诚这里打开缺口了,事实上大行皇帝也确实这么做了。

所以只要顺着大行皇帝意思,出来指证安世诚卖国投敌,必会引起安世弘的注意力,到时再寻机在人前喊冤,倒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而这个指证的人,还必须有一定的分量,才能引起上至太子下至黎民的注意,丘如意当仁不让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别看丘如意早前与周氏说得头头是道,真到了自己身上,才明白有时候名声和良心,比性命重要的多。

她狠不下心往丈夫身上泼脏水,也怕事情一旦开了口子,事态便可能会发展到不可想象更不是她能控制的地步,一失足成千古恨。

也许事情还没真到最危急的时刻吧,也可能最后关头在她夫妻名誉与儿子性命之间,她会选择后者。

但现在,她认为还不能走这步极可能陷人于深渊的臭棋。

安天祐一眼看去,自是明白这妯娌间的眼神官司。

他不会让自己母亲的名誉受丝毫的伤害。

卢郡王接收到安天祐的眼神,忙正正嗓音道:“既然咱们都没什么好法子,就按董先生说的做吧。”

董先生曾道,深宅大院,外面又把守森严,传递消息不易,此前曾与同伴约定,事态紧急时,可以燃火为号。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至少王府起火,宗室们便不能不过问了。

如今周氏管着厨房上的事,此时便道:“现在柴火倒足,柴房便有现成的,花园子里还晒了许多备用。“

丘如意想一想,也道:“那就烧花园子里的吧,地方空旷,又靠着后墙,那里又有浇花用的水井,万一蔓延到别处,也能及时阻止。”

周氏忙道:“对,柴房里的不能烧,到底靠厨房太近,又是饭食又是饮水,到时人多手杂,再被投了毒。粮仓那里,也得着重看守,别被人浑水摸鱼也一把火给烧了去。”

安世茂不和女人一起聒噪,只看着父亲。

卢郡王不由瞥一眼安天祐。

今日在外书房时,一提到放火,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粮仓。

显然安世弘打的主意是放火烧了府里的粮仓,一方面断了他们的粮,将他们活活饿死,也有可能趁火起时,灭了府中众人的口,粮食对府里众人太重要了,一旦起火,大家必会蜂拥而来帮着灭火,有心算无心,什么手脚做不得。

如此,那便如了他的意。粮仓都烧光了,他也不怕,反正外边的人接到信号,必会行动,到时由宗室出面,见府里情形,越发显得他们可怜,说不得就此彻底解围,若是运气好,再逮着纵火之人,指证安世弘,越发对府里有利了。

安天祐亦是赞同这个想法。

可是,袁氏等人显然不敢全然相信董先生,不肯将全部身家一掷而空。

当然也与她们身在后宅有关,平时关心的本就是些吃穿住行的琐碎小事,如今一到大事上,首先考虑的自然也是这些,况且,身为妇人,自有其细腻处,凡事总想留个后手,潜意识里觉得即便事不成,也不会一下子就断了粮。

眼看孩子立时便要没吃没喝的,当娘的怎会安心?

安天祐看一眼母亲,低眸接着再抬眼,冲着卢郡王点一点头。

皇帝的话,向来一言九鼎,岂会说改就改。

安天祐是示意他说出议定的计划,还是同意妇人们的决定,卢郡王不太确实,试探道:“老大家的说的也有道理。”

安天祐点头,唇边带了丝笑意,卢郡王心中大定,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决定了,茂儿随我去安排,夜深人静时就放火。”

是夜,卢王府后花园着起了漫天大火,映红了半个京城。

安世弘自然也被惊动了,不由笑了。

大行皇帝临去时在他耳边说的话,一日沉似一日地压在他的胸口,眼看丧期就要结束了,他被压得越发喘不上气来。

虽然他盼着丧期结束,好早日登上那个位子,可是一旦他登上那个位子,也就意味着不能再坐视不理被关着的卢王府众人了。

偏偏卢王府身家清白,安世诚的罪名也经不起推敲,放了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

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事。

安世弘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因为哭灵,丘玉~娟睡不踏实,听到人有喊走水,便急忙起身开窗,看到外面冲天火光,仿若多年前京城安刘之战的那夜,不由吓一大跳,急急往安世弘这里来。

丘若兰比她来得早,见她面带惊慌,便闲闲说道:“看方向,怕是卢郡王府走水了吧。”

丘玉~娟前世随安世平在外,宫廷密事本就知道的少,更没有丘若兰的详知后事的本领,安世弘又是个多疑性子,在此事上,并不曾与她交心提及,所以丘玉~娟虽觉得安世弘对待卢郡王府的态度有些可疑,却也只当是他疑心安世诚的原因。

此时听得是卢郡王府走了水,虽心中着急,但想到他府外众多官兵把守,一旦火起,定不会也不敢袖手旁观,毕竟京城建筑多用木料,若任由火势蔓延,损失不可估量,谁也承担不下这个责任。

有那么多人帮着,救起火,倒比别家更快了。

所以丘若兰没看能如愿看到丘玉~娟一脸的着急相。

安世弘早就命人出去查证了,不多时内侍回来报:确实是卢郡王府着了火。

安世弘假意叹气道:“好好的怎么就着了火呢?明日让宗人府派人去瞧瞧,可有什么损伤,到底是宗室,不可怠慢了他们。”

丘若兰接话道:“就是,好好的,怎么就着了火呢,偏还在大行皇帝丧期。莫不是得了什么报应,只当他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神灵在天,早看得一清二楚。”

丘玉~娟闻言皱起眉来,轻斥道:“越发没规矩了。后宫不可干政,你多的什么嘴?便是平日家常话,也得注意,你身处高位,又在太子身边,无凭无据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免得扰了圣听,也误异了下面的人。”

☆、第二九四章 全盘托出

俨然一代贤后的做派,丘若兰不服气,欲要再辩,安世弘却对她道:“太子妃说的极是,你规矩上确实不行,今日就不要睡了,去偏殿抄写宫规十遍,长长记性。”

丘若兰不敢使性子,只得去抄写宫规,安世弘又命人好生送丘玉~娟去歇息。

丘玉~娟知道安世弘一向克制,虽留丘若兰在偏殿,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失德的事,便放心地起身离去。

偏殿已燃起灯烛,丘若兰只得喝上一大口茶提神,认命地抄写宫规,安世弘步进来,笑道:“既然写不下去,就罢手吧。”

“唉,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偷懒,明天的日子就难过了,太子妃殿下必会亲自查看的。”丘若兰轻摇着一张素净的小~脸哀叹道。

丘若兰本姿容殊丽,现在一身缟素,烛光折映下,越发显得眼眸水润,安世弘素了这些时日,不觉有些意动,忙别开眼,定了定神,笑道:“你也该好好学学规矩了,不然如何担得起重任。”

丘若兰嘟嘴道:“我一个良娣能担得什么重任,上面横竖有太子妃呢。将来得爷怜爱,也不过一个妃位就打发了,上有皇后,下有皇长子的生~母,我算什么。”

安世弘笑道:“既然如此,等出了孝,你可得好生伺候着,争取早日生出个皇子来,你就知道我的话必不会落空的。”

丘若兰心中雀跃。

安世弘总算有点良心,还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正身着华丽的皇后服饰,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接受天下百姓的顶礼膜拜。

就在丘若兰心中激荡时,恍然中听见安世弘轻声说道:“今夜里的大火,烧得真是痛快,一夜的光景,该什么都没有了。到底是赖以存活的粮仓,自然都会跑去灭火,火大困了人,也是没法子的事。当然了,他家还有个傻~子,想来不明白粮食的重要,没去帮忙,倒是可以偷得一条命来。”

丘若兰下意识地接口道:“不行,这个孩子留不得,留下他后患无穷。”

说过后,丘若兰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不由抬头看向安世弘。

安世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看来良娣知道不少事啊,你倒是说说看,如何留不得,又为何留他后患无穷?”

丘若兰再熟悉安世弘不过了,见他这样,不由冷汗涔~涔,不敢拿谎言支吾,更不敢说出事情真~相来。

安世弘等得不耐烦,逼视着她,冷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长兴帝传位给安世诚的遗诏?”

传位给安世诚的遗诏?

无论是史书还是前世,丘若兰都不曾听说过,此时被安世弘逼问,脑子发懵,转不过弯来,呆呆看着安世弘。

安世弘怒喝道:“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怪不得你一开始就想法设法要嫁给他,原来早就知道他将来是做皇帝的。可惜任你百般算计,他却不看你一眼。你倒是机灵,求而不得,便转而求其次,找上了孤,可笑孤还信了你的满口鬼话。”

原来长兴帝要传位给安世诚。

丘若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这才是安世诚的嫡长子大楚的成祖帝,得以登上帝位的最主要的原因么。

无论前世今生还是史书里,安世诚都是在对敌作战时,被自己人出卖而战死沙场,如今看来,内里竟是如此乾坤。

丘若兰急忙整理情绪,跪地哭道:“卑妾实不知遗诏一事,若是知道,又怎么会隐瞒太子殿下?你是卑妾的主夫,卑妾一生的荣宠皆系于殿下~身上,自是想殿下之所想,急殿下之所急。这样一个大隐患,卑妾不知便罢,若是得知哪怕一丝一毫,定会告之殿下,早早除了这个隐患的。”

安世弘对丘若兰一向极为了解,见她声泪涕下,表情不似作伪,已是信了她几分,谁知听到最后,脑中蓦然想起从前事,不由黑下脸来,冷笑:“你敢在我面前撒谎!说不知道隐患,那你告诉我,从前为何屡次针对安世诚夫妻。”

“卑妾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说谎!卑妾针对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丘若兰大声呼冤。

“哦,不是这个原因。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妇人心性?因爱生恨?少拿这些话来唬人。”

看着面前知晓秘事一脸阴冷的安世弘,丘若兰想了想,觉得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秘密,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便有气无力道:“实在是因为卑妾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安世诚并没有做皇帝,而是他的儿子即了皇帝位。原本告诉您的,只是卑妾担心殿下会因此对卑妾生出误会来,便想着凭自己之力,悄悄去了隐患便是,也免得让殿下忧心。”

安世弘闻言大怒,一脚踢向丘若兰:“贱人!不知误我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