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世诚闯宫

殿外众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太皇太后的召见。

安世诚尤其着急,生恐自己来得晚了。

前方是阳光照耀下的富丽堂皇的宫殿,看在安世诚的眼里,却恍如阴森的阎罗殿,此时在里面历劫是自己的妻儿。

安世诚恨不能将宫墙盯出个洞来,好让他看到妻子的情形。

明明只隔一道宫墙,却如万丈深渊,遍布荆棘。

安世诚看一眼面前的众位叔伯们,强迫自己安下心来。

这么些王公应该可以给太皇太皇一些压力吧。

既然是他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么他就该保他一世无忧,只要能保得这孩子的性命,除官除爵,他都不在乎。

几位王公一边等待,一边小声劝慰卢国公父子。

也有几个同卢国公府相交不深被齐郡王硬拉着来的,此时也暗自在心里嘀咕。

卢国公府也真是霉运照头,日思夜盼的小孙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才方有此一劫,也更是卢国公府的劫数。

世间胎死腹中事,或者生出后长不成,人的,也多有发生。

若平日里,卢国公府因意外失去这个不知男女的胎儿,除却亲人的一时伤心,长远看,对卢国公府也没太大影响。

可是一旦卢国公府未出世的小孙儿折在今日,卢国公府不敬先帝之罪也就做实了,还不知太皇太后如何处置卢国公府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是一知道孕事,为避嫌疑,自己悄末声儿地处置了,也就不会有今天之事了。

如今胎儿保不住,还连累一家子受惩处,这个孩子真是个来讨债的了。

况且心中坦荡,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甚而要避去边关?

岂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难怪太皇太后不肯放过了。

虽然这话儿,也不好当着卢国公父子的面说出来,可卢国公久经世事,哪里还看不出众人心里藏着的这点小心思。

卢国公不怨恨众人有此想法,若这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会理智而冷酷地认为将这个不合时宜的胎儿落下,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不只他,府里众人皆明白这个道理。

他初听消息时,心里也是先涌上欢喜,妻子亦是先开心后又才有了悲恸,他也看到儿子眼中实实在在的喜悦,更看到儿媳眼中欢喜地带着的祈求,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虽尚未与孩子谋面,可在同一个府里生活多半月,已当他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便再也狠不下心来硬除了他去。

因为他心里总还存着一丝侥幸。

本朝国孝期间产子,并不少见,毕竟没人能预测皇帝会崩于何时,因为安氏一族子息不丰,上头也多欣慰安氏再添新丁。

当然,国孝期内有孕,是万万不能姑息的。

儿子的为人以及对先帝的赤城,上头岂会不知,儿子是做不出不敬先帝之事?

他们家之所以对此事藏头露尾的,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行,事偏激?

安氏宗族是有人为全大局,虽是先帝崩逝前怀的胎儿,也仍私自落下胎,可那都是妾侍丫头们怀的,将来也不过是个庶子,哪里能同他国公府里的嫡子长孙相提并论。

卢国公不由掩面泪涕:“说来说去,都是我没有本事,本是喜事一桩,却弄成见不得人的模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到底是姓刘的,而皇上又太小了,指望不上。可笑,到头来,仍然保不住。若先帝还在,该有多好。他当年不过才八,九岁,便知维护安氏宗族。罢了,护不住自家的骨肉,也怨不得别人,是那孩子没福。”

齐郡王苍白了脸,上前给了卢国公一巴掌,喝道:“你发什么噫症?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放蹶词。”

卢国公吃这一掌,不由打了个激灵,他想到能踢腿能打拳的孙儿,就这么没了,心中痛极,不提防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想到方才自己口里所言,直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得齐郡王的当头捧喝,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真要细究出来,句句诛心。

众王公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卢国公竟还能胆大如此,皇宫大内就敢说这些话。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况且卢国公的话虽大逆不道,却未尝不是众安氏宗亲心里话。

不然当日,也不会宁可辜负先帝厚恩,也要舍小皇子而另令立他人为帝。

可惜北地一战,无暇商议立谁人为好,国不可一日无主,为安民心,平复战乱,匆促中只得依了太皇太后,立了小皇子为帝。

如今小皇子不足半岁,如今这天下便是刘氏一族的天下,安氏宗族倒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今天是卢国公倒霉,明日倒霉的又是谁?

众王公兔死狐悲中,又生恐惧:北地已被刘氏收入囊中,眼看刘氏日渐坐大,万一再起了图谋安氏江山的心,安氏众人哪里还有活路。

众人沉默下来,里面的侍者也正好走了出来。

卢国公父子忙提起精神,带众人迎上前去。

哪在,侍者口内却吐出句让人寒心的话:“太皇太后谁也不见。”

安世诚的心便沉了下去。

卢国公也不由闭了眼,口内喃道:“这都是命。”

众王公知今日事不能善了,心也更加的凄凄起来。

既进不得宫,便是众王公皆舌烂莲花,此时也无用武之地了,便劝卢国公父子道:“你说的对,这是他的命,你们也尽力了,一切都是天命吧。”

安世诚不认命,他的孩子是那样的调皮可爱,绝不是短命的人。

他握紧拳头,红着眼,恳求侍者道:“请大人再帮着通传一声,臣请求面见太皇太后,臣要自辩。”

众人叹息,这不过是做白用功罢了,太皇太后决定要做的事,谁能改了她的主意。

侍者也面无表情,木然看着安世诚,眼里含,着些怜悯以及少许的轻视,身子仍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安世诚暗叹一声,不再废话,直接伸手将侍者往后一扯,就要往前闯去。

众人没想到安世诚会如此动作,俱傻在那里,倒是那侍者反应快,大叫:“大胆,擅闯宫者死”。

☆、第二四七章 一场误会

卢国公才恍过神来,急步上前,一把拖住儿子,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死一个还不够吗?”

安世诚深吸一口气:“父亲只管放心,死不了的。儿子手无寸铁,便是闯进去,大不了丢官罢职,贬为庶民,又或者再次被拘禁。从前父辈们能过的日子,儿子也过得。”

卢国公意动,叹口气,松了手。

有素来与之交好的,见状,忙忙劝道:“孩子犯傻,你也跟着犯起傻来。一时冲动,后悔莫急。这是你府上第一个孩子,格外心疼也是常情,若他有知,也定不愿因他而累及全家。今日就此罢了,只当为这孩子积福了。况且这个孩子去了,你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就是为了那些孩子着想,也该行,事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拘禁的日子很好过么。”

安世诚强压回泪意,咬紧牙关,叹道:“叔父说的极是,还会有其他孩子的,既然是‘其他’,那便不是眼前的这个了。我安世诚的子孙,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使尽手段,却绝不能拿手足的性命来换取。”

卢国公却一把抱住儿子,两行浊泪流了下来,痛哭起来:“儿啊,认命吧。”

原来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禁卫军已在门前罗列,若敢上前一步,刀剑立时便招呼到身上去了,哪还有机会面见太后。

安世诚也知自己错失良机,再无机会闯进宫去救妻儿,身子一松,跪倒在了地上,眼泪亦随之崩落在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梁王脸上动容,深叹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安世诚的前面,一撩袍子也跪身在地,对内侍请求道:“请大人帮着通传一声:我要见皇嫂一面。”

侍者不由迟疑起来。

梁王这些年比之卢国公等人还要低调,却没有人敢小瞧他一眼。

比如,无论哪个王公,即便是最得太皇太皇看重的齐郡王,谁见她,不恭恭敬敬地道一句“太后娘娘”,现在则是“太皇太皇”,也只有梁王这些年来,能有这个脸面可以叫一声“皇嫂”。

论和皇帝的血缘,梁王比大多数的宗室要亲近,论战功,梁王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安氏的天下,倒有一多半乃是他打下的,他一人之力,足以顶刘太师父子,故先皇在时,极为宠信梁王,梁王也得以权势赫赫,荣耀无比。

也正是这个原因,梁王招了刘氏一族的眼,被处处针对,后来先皇没了,梁王便龟缩起来。为避祸,手中兵权几乎尽数散去,自己也鲜少在朝中发言,若非他今日排众而出,安氏众人险些都忘了他本非猫而是虎了。

“罢了,皇嫂若不想见臣弟,就请听臣弟一言。”梁王也不愿难为内侍,便请内侍代言,义正言辞道:“我安氏一族子息本就不丰,当年险些破国时,又折损多半,如今不过区区几家,皇兄每每提起,皆心中唏嘘。先帝秉承父志,更是贴心庇护安氏一族。当日先帝在时,便极力称赞安世诚,先帝一向圣明,臣弟愚钝,便信安世诚一定是至纯至忠之人,必不会做失礼于先帝之事,如此,他妻子腹中胎儿便是无辜,既然无辜,想来先帝也厚看到此子能存活于世。故臣弟恳请皇嫂顺应先帝之意,以让安氏子息繁茂。”

梁王言罢,郑重叩一响头。

安世诚感激地看向梁王,卢国公也上前一步,跪在旁边。

齐郡王众王公却踌躇起来。

他们佩服梁王,果然是战争上历练出来的,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了铮铮铁骨。

只是他们若真随了梁王一同跪去,倒真成了逼宫之势。

逼得急了,太皇太后发作起来,众人得不了好。

若是不跪,显又有负卢国公当时的恳意哀求。

侍者也是一脸的为难。

太皇太后既然已经说了不见,他再凑上前去回禀,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若是不理不睬,得罪了众人事小,万一传话不及时,误了事情,太皇太后转过头来治了他的罪,他岂不是冤得很。

罢,伸头缩头都躲不过这一刀去,他还不如做点好事呢。

侍者转身从刀剑阵里走过,眼睛不由一亮,大声喊道:“小的见过世子夫人。”

安世诚闻言,立马起了身,往前一步,虽刀剑架在脸前,仍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去。

果见丘如意正由几位宫人引着往这边走来。

丘如意脸上尚算平静,唇角也含了丝笑意,走动姿态仍如往常一般优雅,再看身上衣服,还是来时的那身,也和来时一样的干净整洁。

安世诚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禁卫军们也收了刀剑,丘如意走到众人面前,福一礼道:“妾代腹中胎儿谢过众位伯叔父。太皇太后召妾过来,只不过是话些家常,倒是妾本出身低微,见识浅陋,当时惊惶失措,让国公爷和世子误会了,也害得诸位伯叔父们白白担心一场,妾在此向诸位伯叔父谢罪。”

原来是虚惊一场!?

众王公面面相觑,刚起身的梁王脸上收起脸上的尴尬,一派风清月朗,笑道:“不必客气。你也不用心怀不安。你腹中胎儿乃是我安氏一脉的骨血,不容闪失,只要平安无事,再怎么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是情愿的。”

梁王话锋一转:“只是,皇嫂被臣等误会,不知何样的伤心,臣弟有罪,请太皇太后责罚。”

说罢,梁王又对着宫门跪下请罪,众人也忙一起跪下。

随侍而来的女官便笑道:“诸位大人只管起来吧。太皇太皇并不怪罪你们,她虽姓刘,却是安氏宗妇,岂会不关心安氏血脉?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太皇太后还要处理国事,各位大人也请各回各位,多多为皇上分忧便是了。”

卢国公的一张老脸赤红,众人也各自尴尬,赞一通太皇太皇圣明,便各自散开。

女官自回殿内回禀,太皇太后听了,笑道:“连卢国公兔子大的心胆都敢发出怨声,果然是被逼急了,梁王都不能袖手旁观了,若丘氏被灌下,药,那才对景呢。我好像错失了个好机会,真不该一时心软啊。”

☆、第二四八章 佛堂祈愿

女官不解道:“这是何苦呢,如今逼出了梁王爷,他手中看似散了手中兵权,可当日散去的哪个不是他的心腹,如今遍布各处,他今日又一幅维护安氏宗族的模样,若是那些人起了坏心思,太皇太后岂不是又要多费心神了。”

太皇太后笑意未达眼中,眼中炽意却更盛:“这样才热闹。我还以为安氏已被刘氏打压得变成绵羊了呢,却原来还有血性在,为了个未出生的胎儿,都能如此劳师动众,倒是我小瞧了他们。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女官越发不解,只是自从先帝离去,她虽是心腹,却已然猜不透主子的想法了。

不提女官如何去猜测主子心意,只说安世诚坐在车中,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温柔地环抱着妻子,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腹部,感觉着仍然存在着的突起,才真正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后又小心翼翼道:“关于这个孩子,太皇太后做何主意?”

他不信太皇太后真是让丘如意陪她家常,先不提其中各种不可能因素,只说丘如意自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直以笑脸相视,身为枕边人的他,不难感觉到妻子的强颜欢笑。

丘如意紧闭了双眼,虚弱说道:“先别提这个了,回府再说。”

安世诚也知妻子受的惊吓远胜于自己,便也不说话,只管抱着妻子,轻轻拍打着。

丘如意也渐渐平静也来,只要脸上越发的木然。

回到府里,卢国公夫人早焦灼万分地等在二门上,见众人回来,忙迎上去,丘如意勉强一笑,算是见了礼。

卢国公忙对妻子解释道:“无事,只是一场误会。”

安世诚则扶着妻子回了房。

刚一进房,丘如意便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安世诚吓一跳,急忙扶住妻子,定定看向她,心惊肉跳地问道:“太皇太后让人灌你药了?”

丘如意摇头,却仍哀哀地哭泣。

安世诚稍安,拿着自己的衣袖帮丘如意擦泪,温声哄劝道:“不哭了,啊,不哭了。我知你受了委屈,不过太皇太后既然授意你说了那些话,说明她不会再动这个孩子了。虽然今天咱们自打自脸,脸面上不好看,只要能保住孩子,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离开京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丘如意仍是悲不可抑,安世诚心里越发没底起来,小心问道:“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丘如意努力止住悲声,回答道:“太皇太皇让我以腹中胎儿起了毒誓…”

“说是…如果若怀于先帝崩后,这个孩子日后…会受万箭穿心而亡。”

丘如意越说越悲,断断续续好半天,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安世诚闻言,倒是松一口气。

他向来读的是圣贤书,自不信鬼怪之事,后又于沙场征战,见多了生死,越发不在意。

虽知丘如意也不甚信这些,不过想来,到底是有关腹中孩儿,少不得关心则乱,这才如丧考妣,痛哭难抑。安世诚相信,只要时日久了,她就能淡望掉了。

倒是此时,仍笑劝道:“我们做事磊落,不欺鬼神,想来鬼神也不会理会这个誓言的。”

丘如意闻言反而更悲,哭道:“可是这个孩子明明是先帝崩后才有的呀!这事情骗得了人,可骗不了神佛。神佛面前,岂会容咱们偷梁换柱说什么山高路远不知先帝崩逝?”

安世诚神情一僵,默默无语,这何尝不是他心中一道难过的槛儿。

倒是丘如意提起神佛二字,福至心灵,想到婆婆在府里也设着个小佛堂,立刻起身一阵风地跑了去。

安世诚大惊,不解何事,急忙追了出去。

夫妻二人一路奔出院去,丫头婆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在后面跑,直到进了小佛堂,安世诚心里一松,忙伸手止住众人,自己则紧跟着走了进去。

便见丘如意虔诚地跪在佛前,压抑悲痛,口内念念有词:“佛祖及各神灵在上,信女丘如意有事相禀:信女逼不得已发下毒誓,固然是信女自己行~事不妥,但与腹中孩儿无关,还请佛祖及各位神灵明察。信女生前定勤于佛事,一生茹素,死后愿堕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只求将信女孩子身上的毒誓移到信女身上。”说罢又磕头不止。

安世诚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妻子,心中生起悲凉,慢慢上前,与妻子并肩跪下,双目紧盯佛像,掷地有声:“上天有好生之德,当日既然让这孩子投于我家,想必自有上天的用意。我安世诚行~事自问无愧天地人神,亦会好好教导孩子。只要这个孩子确实品行端正,就不该受那苦难。毒誓已然出口,神佛若不能熟视无睹,我既生为大丈夫,理应护住妻儿,况本是我有负先帝在先,后又身历战急,手染鲜血,就请将毒誓应在我的身上吧。”

卢国公夫妻早就得了消息,安世诚夫妻搞出那么大的仗势,想不知道也难。

因不知到底何事,心中着急,便也赶了过来,恰看着安世诚扶着瘫软无力的丘如意步出佛堂,便把目光都集于安世诚身上。

安世诚脸色早恢复正常,平静笑道:“儿子方才在小佛堂里烧了柱香,不想倒惊扰了父母,还请父母见谅。”

卢国公夫人连声道:“这是应该的,今日大家都得平安,皆是神佛保佑,既然咱们已经来了,那就也去上注香吧。”

卢国公虽知事情未必全然如此,不过今天的事情也实在太过起伏了,他久经世事,尚且觉得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这对小夫妻?

于是,拂须颔首,也跟着妻子去了小佛堂。

神佛面前一通倾诉祈祷,虽不知事后是否灵验,于人心却是极大的安慰。

回到房中,丘如意好似又找回了主心骨,难得安定下来,一时又叫过苏嬷嬷吩咐:自此以后,她的饮食中不得出现荤腥。

苏嬷嬷闻言,心里有了数,也不立时退出,只管拿眼看向安世诚。

安世诚便笑道:“少夫人出去折腾这半天,腹中已饥,先让小厨房上点清淡的粥,给少夫人暖暖胃。”

☆、第二四九章 全面攻击

苏嬷嬷退出房去,安世诚便温声劝妻子道:“何苦如此呢。我说过,那个誓言不会成真的,便是成真,也只会应在我身上。你们是我的妻儿,今日没能护住你母子,已让我羞愧万分,你现又如此,自让我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