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又下决心拨了她电话,却没有人接。
后来,小璐说无焉要自己准备见什么人,后来又补充了一句:“不会今天下午真是她妈妈,老人家要求见你吧?”
听到这话,他好像觉得自己有点高兴。
哪知后来无焉却只字不提,自己终于忍不住问她,她却说:“是程茵啊。”闪烁其词。
无焉一撒谎便会故意在他面前撒娇,掩盖过去。
彼时,他的心有点空。
忽然,他听到无焉在门外掏钥匙。
他猛然站起来,却又觉得不妥,急忙坐下。
“你去哪儿了?”他劈头就问。
“我见程茵来着。”
“你为什么要朝小璐打听我的事情?”他说出第二句话来,形容更加恼怒。
苏念衾第一次发现,原来恶人先告状就是他这个样子的,只是不知道那些恶人们是不是和他一样心虚。
无焉反常地没有与他回嘴,静静的。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有我的原因。你若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他怕无焉询问他,于是只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生气。
“我……”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她站在门口,蹲下来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去,像一只鸵鸟,平时所有的伶牙俐齿,大胆古怪都全然不见。
苏念衾察觉不对,站起来:“无焉?”语气依然僵硬。
她没有理他。
“无焉。”他开始担心,走来,最先摸到无焉的头。
随即与她一同坐在地毯上。
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男人。苏念衾在心里道歉,一说出口却变成:“以后不许这么晚回家。”
无焉还是不理他。
无焉没有出声,仿佛一只钻进堡垒的寄居蟹。
苏念衾在旁边不知所措。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苏念衾不敢去想,可是越不想,心却越揪着疼。
他顿了顿:“明天我带你回苏家。”这句话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勇气。
却没想无焉突然抬头:“不!”
苏念衾一震。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桑无焉跳起来,“苏念衾,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去哪儿?你凭什么要我去你家?”
“你说你是我什么人!”苏念衾愠怒。
“一个无权利了解你的暖床工具!”桑无焉不甘示弱,“你说你长在孤儿院,我就真的傻乎乎地以为你是孤儿,为你哀怨为了难过,你在旁边看戏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你觉得你有钱,装着不让我知道,很逗趣是不是?什么臭钱,什么苏家,我不稀罕!”
苏念衾闭了一下眼:“要是你不想去也罢。”站起来,冷冷地说。
“苏念衾!”桑无焉更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向人打听的是你,不去的也是你,怎么还能说我霸道?”苏念衾转身背对她,语气又恢复了他以前说话时常带的那种嘲讽的味道。
“你!”桑无焉说不过他,气极后一跺脚,摔门而出。
为什么苏念衾要这个样子。
她已经够苦恼的了,明明就是苏念衾不对,他还没有一点解释和安慰,还要朝自己发脾气。她本来不是真的生他的气,只是觉得有点难受,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些。所以才对他使点小性子,只希望他温柔地哄一哄就行,甚至说句软话都成。但是,他为什么总是那个样子。
桑无焉一想到此,又想振臂大吼。
“苏念衾,你这个白痴!白痴!”
说话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
做事情也不询问别人的意见,从未用“好不好?”、“好吗?”、“你看怎么样?”这样的句型。完全是直接下达指示,不容更改。
她逃得匆忙居然忘记带手袋,钱包,钥匙统统在里面。跑出来了又不能这么没面子地回去,只好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回到程茵那里。
她从门口的踏毯下摸索到钥匙。
“你被苏大少爷撵出来的?”程茵问。
“程茵,你别拿我开涮。”桑无焉呈大字躺在沙发上,像一只被打败的小猫。
“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决定要爱就得爱到底,不然两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是他先伤害我的。”
“他怎么你了?”
“我都还没和他理论,他倒先质问起我来,口气那么坏。”
“据我所知,他一直都这毛病,你以前也不太介意。”
“我……”
“那是因为你以前是站在强者的立场上看的,你觉得和他的残疾相比你有优势所以不介怀。但是现在苏念衾突然从孤儿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自卑了。自卑让人敏感,这是你常说的话。”
“是这样?”
“怎么不是。说不定他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
“我手机也在手袋里。”桑无焉叹气。
“那可好,落个耳根清净。”程茵吹了口刘海,“正好惩罚一下敢对我们桑家大小姐发少爷脾气的苏念衾,让他今晚担心个够。干脆我俩再一起拜个佛,诅咒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寝,吃东西被卡死,喝水被呛死,洗澡被水淹死,如何?”
“他真的会很担心的。”桑无焉听程茵那么说有些心软。
“那你自己跟他联系。”程茵说着准备把电话扔给她。
“不!我还没气过呢。”桑无焉迅速把头藏到枕头底下。
(2)
不过她的火气终究比不上苏念衾。
那晚苏念衾本来是要追出门的,结果刚到玄关慌忙间一磕,绊倒在地还“哗啦”一下打碎了鞋柜上的花瓶。
玻璃碎到地上,水洒了一地,他手臂一蹭便割破了皮。
余小璐闻声跑下来扶他,却正惹到苏念衾的怒火:“不用管我!”
他从玄关又折了回去打开钢琴,突然猛烈地弹起《拉德斯基进行曲》,完全不顾这是凌晨一点或者两点。
邻里街坊被他吵得纷纷亮灯。
若不是余小璐和物业的保安一一去赔不是,恐怕会无一不去报警。
等事态平息后,余小璐凝视着苏念衾钢琴前的背影说:“其实我很羡慕桑小姐。”
“念衾你、我、姐姐三个人一起长大,你一直都那么骄傲又冷淡地对待所有人,一直以来我以为那是你的本性。看到桑小姐才知道,不是。她能让你恼怒、欢喜、沮丧,只需要一颦一笑就可将你的喜怒颠覆。我甚至……”余小璐摸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我甚至羡慕她能使你发这么大的火。”
苏念衾顿了顿,淡淡说:“我累了。”
“不需要出去找她吗?”
“不用。”
他回房,关门。
苏念衾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类型。一关门站了不到半会儿。就掏电话,接通了却听见铃声在客厅里回荡。他随着铃声寻去,摸到桑无焉的手袋,手机、钥匙、钱包、身份证……无一不在里面。
苏念衾顿然色变。
“念衾,怎么了?”余小璐在楼上早听见电话响。
“我必须去找她。”
沃尔沃驶出小区。
“你确信距离这么远,她也能走路走到程茵那儿?”余小璐一边掌着方向盘拐弯一边朝两边人行道探望。
苏念衾不说话,胳膊肘撑在车窗上支着下巴,在脑子里飞速地寻找着桑无焉能去的地方。
余小璐看了他一眼说:“念衾,你不要着急。这一带治安还不坏。”
“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苏念衾半晌之后冒出句话。
“你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人需要别人照顾。”
“无焉不同。”
“那她也没有照顾好你。若是她知道你会这么着急就不该如此任性,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余小璐看了看表。
“小璐,”苏念衾转头说,“很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可以下车一个人找她。”
“念衾,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余小璐叹气。
汽车到十字路口的红灯处停下。
“咦?”
“怎么?”苏念衾放下手臂,转头问。
“那人背影像桑小姐。”
女孩正在过马路,一副疲惫的模样,转过侧面来,果然是桑无焉。
“是她。”红灯一停,余小璐拉档。
“不要叫她。”苏念衾突然说,“在后面跟着她就行了。”
于是,桑无焉在前,车在后,两者之间保持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车子挂着低档,一直磨蹭了二十分钟才跟着桑无焉回到以前的住处。然后目送她上楼。
“灯亮了。”余小璐说。
苏念衾洗澡时才发现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那花瓶本来是在钢琴架上的,不知道谁没有知会过他就随意地放在鞋柜上面。转念一想,除了桑无焉以外还会有谁,乱放东西是她的本性。
她不愿意跟自己回去,苏念衾沮丧,一切和他意料中的差不多。
他配不上她。
早上被铃声吵醒,苏念衾摸索了半天才接起来。
“无焉啊,我记得你是今天答辩……”
苏念衾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蓦地从被子里坐起来。
“无焉?”桑妈妈问。
“不是……伯母……是……”苏念衾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说话有点结巴。
桑妈妈听见男声也顿时一怔。
“苏先生?”桑妈妈理了理头绪。
“是我。伯母。”他竭力用一种不是睡梦初醒的语调回答。
“打扰你了。无焉呢?”
“她昨天把电话落在我这里了。现在大概在学校。”苏念衾强调了昨天二字,替桑无焉遮掩。
“哦。”桑妈妈好似大大地松了口气。
“苏先生。”
“伯母,您请说。”桑妈妈格外客气,让苏念衾大感前途不妙。
“你知道,因为某些你的原因我和无焉的爸爸并不赞同你们来往,为人父母的心情不知你是否理解。对此我亲自去过A城。无焉和我大吵一架。虽然她脾气被我们惯坏了,但是还从来没有这么和我说过话。她是我女儿,她固执地要和你在一起,不惜和我闹翻,事到如今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好随她。”
苏念衾表情逐渐冷凝,这些事情他竟然统统不知道。
“无焉从小是我们家的至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和她爸劳累了大半生,就是为了让她不吃苦,不受累,找个合适的人过一辈子。如今她却为了你牺牲了我们为她安排的一切,所以希望你也好好对她。”
“我明白。”
苏念衾放下电话,沉默良久。
(3)
在桑无焉的世界里,最大的烦恼无非是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妈妈太唠叨,若是讲得有理想一点就是这世界不够和平。
但这仅限于苏念衾闯进她视野之前。
程茵的话使人信服,但是除了一点:她说苏念衾会担心,但是如今过了三天,这个男人尚不思悔改,居然没有以任何形式在她面前出现。
桑无焉很窝火。
她去办公室,突然看到吴谓捧着一本书,《边城》。
叶丽揶揄:“我的神啊,吴谓你这么有文学素养,居然看名著。”
吴谓摇头:“啧啧啧,看这是什么社会,看花花公子的被人崇拜,看大师作品的被人鄙视。”
叶丽捅了捅桑无焉:“看他多得瑟。桑无焉,上。”她知道就桑无焉能收拾他。却没想桑无焉讨好地对吴谓说:“吴哥,你那书能借我用几天吗?”
“你干吗?”吴谓紧张地掩住爱书。
“我看看。”
其实,她不是看。她突然想起来上次苏念衾去订这个书的盲文版却没有了。盲文书的种类,少得可怜。她想她帮他读一遍,然后录下来。
录个东西,在这种地方是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还有吴谓帮忙。
但是书太长了。
吴谓问:“你不会是去什么地方做义工吧。给盲人用?”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桑无焉,原来录出来可以给很多人用。于是,坚定了她的决心,甚至还找了些儿童读物。这个事情几乎消耗掉她所有的空闲,甚至减弱了对苏念衾的怨念和思念。
她站在录音室里,正巧聂熙进来。
“对一个立志做主播的人,嗓子很重要,千万不要过度使用。”聂熙说完便离开,留下一杯水。
第四天、第五天……
苏念衾仍旧不出现,桑无焉几欲抓狂。双方谁也不想先向对方妥协。
吴谓殷勤地约桑无焉去看电影。
桑无焉果断拒绝。一抬头,不知道墙上什么时候贴了一张宣传单,电台附近刚有一家自助西餐新开张。桑无焉摸了摸裤兜里为数不多的零钱有点想咽口水,就是这些钱还是她从叶丽那里借的。
吴谓见桑无焉的眼神再也挪不开,于是趁机说:“听说这家味道挺不错,晚上我请你去尝尝?”
桑无焉看了吴谓半天,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忍痛说:“不用,我比较喜欢吃食堂。”然后苦着脸违心地离开。
桑无焉嘴里念叨:外面的花花世界好美好,苏念衾,你再不来我就要爬墙了。
下午,叶丽像捡到宝一样乐呵呵地回到工作室。
他们最近和聂熙一起在台里负责一个明星系列的公益宣传广告,插播在谈话节目里。
“你们猜下午谁来?”叶丽偷乐。
“李小龙。”为了照顾叶丽的情绪,桑无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这丝毫没有影响叶丽的兴致,满脸喜色:“是一今。”
什么?!桑无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真的?”王岚抬头。
“熙姐说的。因为是公益广告,他经纪人早就同意。先前是约其他地方录制,本来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行,但是早上经纪人突然来电话说,一今愿意亲自来我们录音室一趟。”叶丽滔滔不绝地解释。
“又可以见到他了。”叶丽双眼放光。
“别忘了带你的照相机。”王岚揶揄。
“他矜持得像个贵族。”
矜持他个头!桑无焉在心里反驳。
当苏念衾和余小璐出现在工作室门口的时候,全部人员几乎是列队欢迎。桑无焉躲在人群后面,看到苏念衾:胡子刮得很干净,衣服很整洁,精神颇佳。桑无焉气结,电视上心爱的人不在后,男人不都是很潦倒的吗?他怎么还能越活越好……
苏念衾像变了个人似的,待人和善且亲切。“鄙姓苏。”居然和善到自报姓氏。
余小璐看到后面的桑无焉,本想发音,却被苏念衾轻轻止住。
这下桑无焉明白了,他哪儿是来负荆请罪分明是示威!
“桑无焉你戳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苏先生他们倒水!”主任呵斥。
“哦。”桑无焉要死不活地应了一声,还不忘背着主任狠狠地剜了苏念衾一眼。
她抽了个纸杯,接了满满一杯滚烫的开水端过去,心中默念:烫死你,烫死你,烫死你……
她递给他,有模有样地说:“苏先生,请您喝水。”
他没有迟疑便伸手来接。
桑无焉看到他的手,顿时犹豫了下。水盛得又满又烫,虽然隔着两层纸她也嫌烫手,他眼睛不好使,要是打翻了真烫着了怎么办。
她气鼓鼓地说:“我放桌上,你要喝自己端。”最后还不忘补充,“小心烫。”
广告只需要苏念衾说短短的一句话,很快就搞定,况且苏念衾一向办事效率很高。但是还需要拿去重新编排,请苏念衾在录音室外稍等片刻。
苏念衾坐在椅子上,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知何时只剩他们俩。桑无焉此刻才发现,苏念衾手边一直拿在手里的纸袋子里装的是她的手袋,里面是她所有的家当。
桑无焉顿然觉得营养不良了几天的肚子在叫嚣,还有大餐在招手。
苏念衾却一脸悠然,既不朝她这边望,也没有要和她说话或者主动还她东西的意思。他在轻松地等待。
你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主动答理你,没门!桑无焉鼻子一哼,离开工作室。
刚到门槛,就遇见吴谓过来。
“无焉--”吴谓叫住她。
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遇见这个灾人。
“你晚上真要吃食堂?”
桑无焉努力地将身体往走廊里挪了挪,希望苏念衾听力再迟钝些。
“真的不营养。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正好赶一场电影。”吴谓穷追不舍。
桑无焉暗暗叫苦,希望他快走,不然苏念衾说不准冲出来杀人。
杀人?!
桑无焉转念又想,反正不是杀我,他要来气我,我为什么不能气他?于是她转头说:“那家西餐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应该不错,因为我也没去过。”吴谓诚实地嘿嘿笑。
“牛肉随便吃?”
“当然。”
“看了电影过后,我回家不方便。”桑无焉眨眼。
“我会送你。”
“那你有口福了,要知道我室友冲的咖啡……”
“桑无焉!”
她来不及说完,就即刻被苏念衾粗暴地打断。
桑无焉转身便看见满脸怒容的苏念衾。
苏念衾捏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办不到!”
苏念衾哪管她的驳斥,拉着桑无焉的手臂就走,虽走得很慢但是那大力的钳制却不容桑无焉反抗。
“苏先生。”吴谓跑到前面客气地劝说,完全不知所谓。
他挡住苏念衾的去路,语气依然客气:“苏先生,请您有话好好说,无焉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我代她道歉。”苏念衾来之前主任吩咐过,这个人脾气古怪所有工作人员不得懈怠,所以他还算有点心理准备。
桑无焉想,这个吴谓还靠得住。
苏念衾听他一口一个无焉,更为火大。无焉两个字也是他叫的?
“你们是恋人?”他不悦地问。
“不是。”吴谓窘迫地否认。
“那就是说你管不着。”
“为什么?”
“因为她桑无焉是我苏念衾的女人!”苏念衾铁青着脸字字真切地说。
回家的路上,桑无焉在后座一直笑。苏念衾的脸微微泛着红色依然像冰块一般绷着,紧抿双唇。余小璐一边开车也一边忍俊不禁。
“小苏啊,你好可爱!”桑无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苏念衾显得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桑无焉又效仿着他的口气重演刚才一幕,说“她是我苏念衾的女人”。接着摆了个很酷的姿势。
“你闭嘴!”苏念衾终于忍无可忍。
(4)
桑无焉眉毛一横:“你敢叫我闭嘴?你敢对你的女人说闭嘴?苏念衾你活腻了是不是?看我使出独门绝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就伸手指去捅苏念衾的胳肢窝。
刚开始他仍能装得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说“别闹!”最后还是不堪折磨地被桑无焉拉下水,开始反抗,脸上僵硬的表情再也不见。余小璐在前面开车,会心地微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在他的世界里那么不同。
她就是苏念衾那黯然无光的生命里的开心果。
闹到一半,桑无焉突然停手,好像在沉思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苏念衾摸到桑无焉额头都笑出汗来。为什么吹着空调还这么爱流汗?到了酷暑可怎么办,他想。
“宣传画上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