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来吧。”他从阿姨手中接过镊子。
换了一块新的棉花，沾上酒精，握住陈若的脚踝，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圈住。
“你要是当我女朋友我就轻点？”
苏瑞懒懒地说，一脸戏谑，好像只要她一拒绝就会把整瓶酒精撒上去。
“你，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他淡淡说，脸上带点笑。
苏瑞是有些恶趣味的，见她红着眼眶的样子就惹不住想要欺负她。
那团棉花吸满了酒精，他都没稍微压一压就往伤口处涂。
“痛……”
陈若痛的牙根都在颤抖，想把腿收回来却被那人牢牢抓住不放。
他得逞后坏坏地笑，抬眼，看到陈若眼眶更红了些，睫毛扑闪一下，眼泪就落下来。
忽然间，很少会有内疚感的苏瑞难得地有些不忍。
“不就擦个酒精吗，哭什么。”
他伸过手去想去揩掉她的泪，被她扭头躲开。
没办法，苏瑞压掉了一些酒精，在伤口上轻轻抹上一点，就用嘴吹一会儿，伤口碰上酒精的刺激感立马就消了一些。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格外认真，陈若可以看到他睫毛下的阴影。
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十分坏。
苏瑞抹一下就吹一会儿，来回弄了有四遍才停下。
她曲着腿坐在床上，只要苏瑞头再低一点就能看到她裙子下的阴影。
苏瑞深呼了口气站起来，去一旁桌子的纸巾盒上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他差点就要忍不住了。
陈若实在太清纯了，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清纯，让他舍不得亵渎。
嘟嘟。
手机震动的声音，是宋词发来的语音。
——那人被你打的胃出血了，还没到医院就晕过去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理呢。若若没事吧，你们现在在哪呢，我去找你们。
苏瑞直接把语音放了出来。
“胃出血？严重吗？”陈若心一惊，她没想到那一脚下去居然会这么厉害。
苏瑞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很生气，不屑地哼哼：“胃出血才好呢，你这刚被他弄哭呢！”
抬眼看她眼眶还红着，睫毛上还沾着些水珠。
“是被你弄哭的。”
陈若动了动腿，指着刚刚涂了酒精的腿给苏瑞看。
“哎，小姑娘，我给你的手包扎一下。”
阿姨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贴上纱布：“腿上还好一些就不用贴了，我想你们手总要写字的，还是包着比较好一些。”
陈若心中有些感动，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谢谢你啊阿姨。”
“哦哟，不客气的。”
苏瑞趁着陈若包扎，回了个语音。
——我直接送她回去，你就不用过来了。
他听宋词提起过陈若是和她一块住的。
苏瑞背着陈若出了医务室。
太阳下山把空气都染成了暖暖的橘色，空气中有些花香，温度也降了些，苏瑞闻着背上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不由得心情大好。
不过陈若有些忧心忡忡。
这一礼拜她连续目睹了两场打架，这一次又是胃出血这么严重。
“苏瑞。”陈若趴在苏瑞背上唤他。
“……你再叫一声。”
“嗯？”
“好听。”
苏瑞实在是太喜欢陈若的声音，酥酥麻麻的感觉。
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来，让陈若有些晃神。
“那个人……你要怎么办啊？”
“李秋阳？”
陈若想了想，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低低地嗯了一声。
“能怎么办，反正没死人。”
“……”
他肩膀很宽厚，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右耳旁的淡痣，下巴收紧，轮廓分明。
陈若第二次被人这样背着走，第一次是小时候爸爸背着她放学回家。
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出月考成绩。
班主任教化学，拿着一摞化学答题卷和成绩排名表进班级。
陈若第一名，林中瑶第二名，相差6分。
两人每次考试都差的不多，可林中瑶总是考不过陈若，这让心性极高的她一贯看不惯陈若。
班主任是个很严肃的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不苟言笑。
她的课大家总是格外安静，就连宋词也很少睡觉。
“好了，这次我们班考得不错，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要跟大家说。”她稍稍停顿，看起来面色不大好，“刚才学校通知下来，我们班要和八班进行学习互助小队的活动。”
底下瞬间就闹腾起来。
说是学习互助，实际上不过就是让一班带动八班的成绩罢了。
班主任拍了拍讲台，让大家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或多或少会对这个有些意见，不过这是学校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这个互助小队目前定下来是持续到高二结束。”
班主任顿了顿继续说，“这次的原则是优生带动差生，中等生互相竞争，同步提高。所以按照第一名与最后一名这样的原则来搭配。”
这话一说完，宋词就拿手肘撞了一下陈若。
她正在看刚发下来的化学试卷，她错了两个选择题，边听边在心中运算。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宋词，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班主任就继续说。
“我报一下名单，第一组，陈若和苏瑞。”
这次她知道为什么宋词要撞她了。
好像总有那么一种情况，在某件事情之后，你和一个人的联系就莫名其妙增多，路上时常能看到他，耳边时常有关于他的消息。
……
“宋词和段清念。”
宋词是一班的最后一名，段清念是八班第一名。
宋词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酸奶用吸管戳开，猛吸一口，也不管老朱现在就在讲台上。
陈若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酸奶扯到课桌下。
“你怎么了？”
宋词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很生气的模样。
“不想和这种花心大萝卜一组！”
学校有一块表扬墙，上面会贴上每次考试前30名同学的照片，虽然那种照片总是拍的不好看，不过段清念的照片倒是挺清秀的。
陈若回想起段清念的样子。
那是一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很干净又很舒服的长相。
再侧身看宋词已经怏怏地趴在桌上了，后脑勺对着陈若。
她想起昨天篮球赛时宋词好像就因为那瓶可乐在生气。
老朱后来又交代了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宋词微微动了动，可最后也还是没有提出来。
而昨天苏瑞陪陈若一起去了医务室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又那么一点的改变。
她想就这么提出自己不愿意也不合适。
更何况，苏瑞这样的人对这种活动应该不会有兴趣吧？
名单就这么确定下来。
下课后教室吵起来，阳光洒进教室铺在宋词的背上。
然后突然坐起来，猛地踹了一脚桌子。
引来前桌一个男生俞粒的骂：“宋词你要死啊！”
宋词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吭声。
……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陈若还以为物理老师提前来上课了，也没抬头，从课桌里掏出物理书。
“陈若，苏瑞找你！~”怪怪的尾音。
“靠！他找你干嘛？”宋词探着头向外张望。
陈若抬头，苏瑞果然站在门外。
她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出教室，有些不自然地问：“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
他的眼睛亮亮的，低着头反问。
“喂！你想干嘛啊！别想调戏我们若若！”宋词也跟着陈若走出教室，推了一把苏瑞，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
苏瑞完全无视宋词，眼睛直直地看着陈若，“听说那什么活动里我们是一组的？”
“……嗯。”
陈若心跳杂乱无章地跳起来。
她好像总是不想和苏瑞扯上关系。
不明所以。
“那今天自习课我来找你，去图书馆。”
她想起来老朱好像的确说了如果互助小队要学习的话，自习课可以去图书馆。
“苏瑞，你不是吧，你成绩比我还差哎！”
苏瑞嫌弃地看一眼宋词：“没大没小，我已经帮你叫好段清念了。最后一节课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陈若回答，转身就走。
留下宋词一个人在原地抓狂。
——“谁让你叫他啊！”
……
下午最后一节课就是自习课了。
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宋词突然从书包里翻出一只口红和一个便携卷发器。
这是前不久十佳歌手比赛时宋词带来了，她得了第二名。
她低头对着镜子偷偷涂了一层淡淡的口红。
因为位子靠墙，又是中间，正好旁边就有插座，又偷偷摸摸地弯着腰卷了一个小卷发，柔顺地铺在背后。
陈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虽然已经抱怨了好几遍和段清念一组，可是还偷偷化妆，一会儿去图书馆的书包也已经装好了。
“真好看。”
陈若低声夸了一句。
倒让宋词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见前男友还是要打扮一下气死他。”
陈若心想都在一个学校平时难道没见过你吗。
一晃就下课了。
陈若刚整好书包就发现苏瑞和段清念已经到了，不想再惹人注意的她立马就和宋词走了出去。
刚才还闹闹腾腾的宋词，一下子就禁了声，低头，鞋子在地上来回摩擦着。
段清念在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了，在最乱的八班，但是成绩却还是这么好，长的又瘦又高又白，很讨女生喜欢。
“带数学卷子了吗，月考的那张。”
段清念走到她面前。
“靠！”
宋词不耐的皱皱眉，跑进教室翻出了刚考的那种试卷。
“走吧。”
苏瑞和宋词两个从不学习的人走在最前面，而陈若和段清念则跟在后头。
“你还卷了头发啊。”
陈若听到苏瑞低声对宋词说道，带着些不明的意味。那声音其实也不低，陈若和段清念都能听到。
她注意到身边的段清念嘴角一动，扯出一抹笑。
宋词听了就提手掐住苏瑞腰间的一处痒肉，瞪了他一眼。
风川一中每年都有一大笔的政府拨款，图书馆刚刚翻新过，亮堂得很。图书馆的桌子是圆桌。
苏瑞把宋词推到一张桌子边，回头对段清念说：“清念，这里。”
然后才一把拉起陈若的手臂，到隔壁一张桌子上，接过她手中的书包放到桌子上。
“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陈若打开书包，拿出纸笔，俨然小老师的模样。
“告诉我，怎么追你？”
苏瑞嬉皮笑脸，一手托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陈若。
陈若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心想这人怎么总是把追不追的挂在嘴边。
不想再理他，自己打开书包拿出今天老师刚布置的数学作业，静下心来开始做，完全不把一边的苏瑞当回事。
右手受了伤，写起字来不是很顺，有细微的痛意。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陈若看着试卷，苏瑞看着她。
终于忍不了了。
她有些恼，苏瑞一直在旁边这样看着，让她连题目都看不进去。
偏过头瞪他，直直地撞进他的目光里。
“你不要看我了。”
“陈老师你这教人态度不行啊，我们班老师可每节课都让我们抬头看他的。”
苏瑞还是老一副样子，轻浮得很。
陈若决心不再理他，把头绳扯下，用头发挡住自己的右脸，也挡住右边苏瑞的脸。她的头发不长，刚刚到肩膀的样子。
一侧的空调吹出阵阵凉风，到膝的裙子被吹的往上缩了几厘米，露出白皙纤细的一小截大腿。
操。
苏瑞在心中骂了一声，终于移开了视线。
另一张桌子上。
段清念拿过宋词皱巴巴的数学试卷，上面赫然的一个数字——27.
只对了4个选择题和1个填空题，大题全部都是空白的，也没有订正，段清念皱了皱眉。
“你们班的数学平均分靠你一个人都能拉下两分吧。”
“哼。”宋词朝天翻了个白眼，“那是我们班成绩好。”
段清念递给她一支红笔，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148分。
只是因为漏写了一个单位扣了两分，但是整张试卷都用红笔订正满了，几乎每一题都写了解题思路。
“按照我写的把错题都订正好，我一会儿给你讲。”
她低哼一声，就接过笔乖乖订正。
段清念看了她一会儿，红唇不开心得撅着。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谁生气了。”宋词白了他一眼。
“不就拿了瓶别人的可乐吗，你要不开心以后你给我带水呗。”
“你以为你谁啊，谁要给你带水！”
宋词扔了笔，气鼓鼓的，手伸过去想揪他的脸。
他们那张桌上噼里啪啦地一阵响，陈若抬头，看了那方向一眼，轻轻皱眉。
“他们初中就这样，我都习惯了。”苏瑞解释。
陈若还是看了会儿，迟疑着开口：“可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不会打起来吧？”
“分手？”苏瑞懵了下，而后了然，朝打闹的两人那看了眼，“宋词告诉你的？”
“嗯……阿楸！”
陈若打了个喷嚏，食指在鼻子下揉了揉。
图书馆的空调开得也太冷了。
她把喷嚏的声音软软的，拖着长音，有些好笑。
苏瑞扬起一边的嘴角，手绕过她的椅背。
“冷了？”
苏瑞放下手机，张望了一圈，另一侧的电脑房里有几个认识的人：“你等会儿。”
他站起来，走进电脑房，径直朝那两个人走过去。
“大头，借个校服外套。”
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来逃自习的，电脑上还开着游戏，看见来人有点吃惊。
“瑞哥还来图书馆呢？”
那个被叫“大头”的男生把桌上的校服扔给他，苏瑞接住。
“你要校服干什么？”
苏瑞看了外面一眼，指了指外头端端正正做作业的女生，笑道：“我媳妇儿冷。”
那两个男生来了劲，都站起来向外张望，想看看苏瑞女朋友是何方圣神。
苏瑞两巴掌拍在他们头上：“看什么看，对你们嫂子尊重点。”
陈若背对着他们，他们也看不清正脸，只不过从背影看过去好像很普通，没什么印象学校有这号人物。
两人笑了笑，打趣：“瑞哥还金屋藏娇呢？”
远远听见陈若又打了个喷嚏，苏瑞没在跟他们聊，拿着衣服出去。
作业写到一半，眼前突然一黑，头上被改了件外套。
陈若取下来，怔怔地看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冷嘛？”
“……谢谢。”
苏瑞揽着她的脖子，靠近，两人鼻尖几乎靠在一起：“那——以身相许报答我？”
第10章 第10章
苏瑞一问出那句话，陈若握着外套的手就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不知道该不该穿。
“这就被吓到了？”苏瑞哼笑了声。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搭在苏瑞的发梢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远远对着电脑房探出来的两颗脑袋白了一眼。
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生这么有耐心过？
苏瑞拿过那件外套，抖了抖，披在她肩上。
陈若被她的动作吓了跳，本来就受伤的手一下子没抓稳笔，掉落在地。
滚到他脚边停下。
她弯下腰去捡，两侧的头发扫过脸颊。
苏瑞眸色略微一暗，忍不住想要欺负她，大手伸出，盖在她的后脑勺上。
陈若捡起笔，却被他压着脑袋起不来。
他力气很大，完全不知轻重，她只能攀住椅子腿支撑身体。
指关节都泛白。
“你放开！”陈若挣扎着，因为头朝下满脸通红。
“求我啊。”苏瑞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手上稍稍用力。
陈若恼了，大声喊他名字：“苏瑞！你怎么这么烦呐！”
拖着长长软软的尾音，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却对苏瑞有杀伤力。
他添了舔唇，回味从她口中喊出的那个名字，心想，怎么这么好听？
玩心大起：“叫爸爸就让你起来。”
如果苏瑞这时候认真地感受一下，就能感觉到陈若的身子整个怔了下。
她脸朝着地，眼眶里慢慢积蓄起泪水，沾湿了睫毛，苏瑞没看到，手上还在用劲。
另一张桌子上的宋词总算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冲过来推开苏瑞的手。
“没事……”宋词最后一个“吧”字还没问出口，就看到陈若眼角泛着湿意，鼻尖通红。
苏瑞这会儿也有点慌乱。
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怎么就哭了？
陈若朝宋词轻轻摇了摇头，哑着声：“我先走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可能没事？
她把桌上的试卷都放回书包里，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就要走。
“你哭什么？”苏瑞抓住她的手腕。
陈若头都没有抬，视线停在手腕上，格外冷淡：“放开。”
苏瑞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也被这两个字激得下意识放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件外套在刚才就滑落在地上
宋词看着她走出图书馆，也有些不明所以，掐了苏瑞一下。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呀！”
“我不就按了一下她的头嘛，谁知道她这么容易哭呢！”苏瑞觉得自己很冤枉。
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刚才陈若的态度让他有些难堪。
“不应该啊，她平时脾气很好的，我还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呢。”
苏瑞恼羞成怒，很不耐烦，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不就让她叫声爸爸嘛，这么开不起玩笑，没意思。”
宋词眼睛蹭得瞪大：“你让她叫爸爸？”
苏瑞随便应了声，坐下，两腿大咧咧岔开。
“你他妈有病吧！你以为什么玩笑都能乱开的吗！”
宋词丢下这么一句话，冲出去追陈若，留下苏瑞和段清念两人面面相觑。
……
晚上钟昊叫了好几个朋友一块儿去酒吧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