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如果有什么人不是识趣地闯进来,怕是得被眼前的一幕活生生地吓死:只见身穿锦衣卫华服之人披散着头发,如同泥塑大阿福一般被大理寺卿抱在怀中,两人唇贴着唇,坐在大理寺卿怀中之人乌黑的发趁着雪白的皮肤,唯独脸上见着了一抹不知因何而起的红晕。
帐子中安静得可怕。
唯闻煮着茶的壶中水沸发出“咕噜咕噜”冲撞壶盖的声音,以及唇舌交替之间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白术被吻得浑身血液都逆流了——牛狗娃的身子尚且年幼,然而里头住的可却不是什么小孩,哪里经得起这种挑拨。
君长知放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让她腰都软了下来。
秉着最后一点理智,在两人稍稍分开时,将那还想要凑过来的人一把推开——君长知却只是微微一愣后,顺势退了开来,抬起手用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慢动作抹去了唇边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唾液,一顿,而后笑道:“果真味道不错。”
白术被他笑得心惊肉跳。
简直可以用丢盔弃甲来形容的狼狈。
白术:“我我我我我——”
“唔,”君长知收敛了笑,稍稍凑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白术只能看见对方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白术正瞅着出神,便听见他缓缓继续道,“回吧,明儿还早起上路呢?”
白术:“……啊?”
君长知顺手给她挽起发,簪子插好固定住:“晚安。”
白术:“…………”
原谅她一生放浪不羁见识少,她就没见过比这更像个妖物的太监,白无故点燃别人的火还不包管给人家熄灭!
忒不是东西!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见白术不动,君长知又稍稍挑起眉:“还不走?是不是想留下来做全套?”
白术:“……”
做全套?
…………这个流氓。
站起来把手中的杯子一放连连后退几步,白术站在几米外一个安全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会儿靠坐在桌案边正懒洋洋地瞅着自己的年轻大理寺卿,盯着他那高挺的鼻尖看了一会儿,半晌哼了声,也学这君长知的样子挑眉,勾唇,忽然笑眯眯道:“全套?大人倒是能做完大全套才是!”
言罢,看见不远处那男人脸色一变,之前那慵懒得意神情一扫而空,垂下眼眼中也不知是怒火还是怨念……见他这副模样,全然没了平日里那趾高气昂的纠结模样,白术咬着舌尖又忽然后悔了——想想哪个男人愿意被提起那方面的隐患啊,她这不是捡着人家的痛楚戳么。
原来欺负自己心上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开心。
原谅她上辈子就没谈过恋爱,压根不懂这方面的事儿……这么琢磨着,这会儿她脸上的笑也跟着收敛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目光闪烁而真诚地瞅着君长知,缓缓道:“抱歉,我不是故意……”
“道什么歉?”没等白术把话说完,君长知便微微眯起眼抬头看向她,嗓音依旧沙哑低沉,却显得不急不慢,“是本官孟浪轻薄你在先,现在倒是你反过来同本官道歉?”
这回白术是彻底不敢吱声儿了。
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满脑子都是想抽自己大嘴巴丫子的冲动,想了想,一步上前拽着君长知的袖子,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她先挺了挺一马平川的胸,又拍了拍豪情万丈地说:“我以后不说你了,再也不说了——不光我不说,还不让别人说,以、以后我这个做锦衣卫的罩着你,谁再敢在背后说你什么的,我我我给你揍他们!”
言罢,不敢再看君长知脸上是什么表情,像是扔烫手山芋似的扔了他的手,转身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大理寺卿那冷艳高贵的帐子!
就像是生怕君长知再叫住她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似的,白术头也不回地出了帐子,将那拉门放好,站在冰天雪地的室外,这才猛地吸气吸入一口饱含冰雪气息的凉气,等那几乎快热得沸腾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她伸出手捂住的脸,发现那温度高得简直吓人。
“要死了要死了,老子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白术嘟囔着往前走了几步,听着那雪在自己的靴子底下被踩得发出“嘎吱嘎吱噗”的声音,然后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嘎吱嘎吱”就算了,那一声“噗”是怎么回事?如同从梦中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十五、十六还有十七三名锦衣卫,这会儿正身着正装,要佩绣春刀,三人勾肩搭背手挽手站在不远处,正满脸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脑子里“轰“地一声嗡鸣,白术炸了。
白术:“你们都听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
白术吼完,站在她对面原本还拼命绷着脸的三名锦衣卫“嗷”地就笑开了,各个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十五:“没听见什么,就听见某人跟君公公袒露心声,发表宣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好浪漫的哟,我要是君公公我都感动死了嘻嘻嘻嘻。”
十六:“你是不是欠揍?人家海誓山盟的就包括不许叫人家君公公‘君公公’——哎呀,哈哈哈我又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来打我呀!”
十七:“都严肃点!严肃点!哎我说小白,你这就是真跟他好上了,恭喜恭喜顺便能不能让他少给咱们穿点小鞋最近路已经很难走了看在咱们给他养了一年媳妇儿的份上……”
白术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十五、十六、十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那天当值的宫人便看见一个矮子锦衣卫举着绣春刀追在三名笑得像疯子一样的锦衣卫后面在雪地里一路狂奔,直到四个人打打闹闹来到天德帝的帐子跟前,帐子里的人似乎心情不佳地问了句“外头闹什么呢”他们这才消停下来。
需要站职的锦衣卫报了声便进帐子去了,留下那个最矮的在外面跳脚,绣春刀塞回刀鞘,冲着那三个跟自己挤眉弄眼停不下来的人挥舞了下拳头,她这才转头往回走,那一脸杀气腾腾,哪怕这会儿锦衣卫不同往日威风,寻常的宫人见了都不由得退避三舍,似乎是生怕惹了这小煞神。
途径君长知的帐子,此时帐子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外头守着君府的家仆,见白术是个脸熟的这会儿又是皱着眉气急败坏的模样,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找自家少爷,先是一愣似乎是想要进去通报,然而还没动便被她抬起手阻止了,白术做了个噤声的声音,见那家仆退回来,莫名地站回原位。
她独自站在帐篷外,想了想里头的人应该已经安睡……愣了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怒气没绷住,又像是个傻子似的笑了,冲着那守在门口的小哥招招手,待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夜里给窗子开个缝,这关得严严实实仔细憋坏了。”
“夫人走前便交代过好好照顾少爷,小的自然省得,劳烦大人劳神,”那君府小厮笑道,“夜里风凉,您也早回歇着吧。”
“唔。”
白术摸摸鼻子点点头,又咧嘴笑了笑,走了。
打点好了一切,那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停不下来,闷头往回赶准备回去睡个大美觉,结果刚往外走一会儿没几步,便一头撞上了另外个人,白术没吭声后退了几步,倒是那人“哎呀”了一声,像是被撞得不轻。
白术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北镇王。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是满脸惊慌的户部孔大人。
当今户部分四部分:一曰总部,掌天下户口、田土、贡赋;二曰度支部,掌考校、赏赐;三曰金部,掌市舶、库藏、茶盐;四曰仓部,掌漕运、军储——这孔大人便是司官着仓部,曾经是兵部左侍郎曹瑞安曹大人的属下,后来被调职到户部的仓部。
仓部官管漕运,管军储。
白术一看见他那张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煞白的小脸,再看看北镇王,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两人天大的狗胆,就在天德帝的眼皮子底下也……
岂料,这会儿不知所措的似乎只有白术和那孔大人,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北镇王本人却是冷静得很,见了白术,忽然笑了,指着她的脸道:“我认识你,今天那个小个子大力气的锦衣卫。”
白术一愣,连忙弯腰行礼,北镇王收了表情,蔫了吧唧地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讲究,全然不顾身后的孔大人一副火烧屁股似的拙计模样,目光倒是饶有兴致地在白术身上转了一圈,片刻时候似乎有疑虑地“唔”了一声,忽然冷不丁便要伸手来抓白术的脉门——
白术这也算是训练过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躲避的姿态——那北镇王一抓不成,也不再执着,反倒是缩回了手拢了袖子:“抱歉,是本王妄行了……只是瞧见一名侍卫小哥戴着簪子,颇为奇怪。”
白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君长知给她那“街头爆款”,想了想说:“王爷见笑了,属下那日出外职,街边见着买着好玩的……”
“女人用的东西,还是西番贡品,做工精致,宝石也是完整的原石雕琢而成,本王什么珍奇宝贝没见过,又岂会单独看差了这一样?”北镇王笑了,“这样的东西街边如何买得到?哪怕便是买了,寻常人用了怕也是逾越大罪——”
白术见他笑得一脸暧昧,忽然想到了今天下午的“力妃”梗,知晓这是这位王爷彻底误会了她和天德帝的关系还正以为他们在搞龙阳,此时却也不好解释,只强调这簪子确实是长安街今年流行款,之后便匆匆告别了面前的王爷,再抬脚往锦衣卫的帐子走去。
到了地方一头扎进去,便看见自家师父舒舒服服地靠在那烤火泡脚,见白术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掀起眼皮子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有人跟我告状说见我家小徒弟进了君大人的帐子,老半天都没出来——你看见那孽徒了吗?”
“看见了,”白术拍拍胸口往他身边一坐,“这会儿滚回师父身边了,唔,热水还有没有了?我也要泡脚。”
话一刚落脑门子上就挨了一下——
“要泡脚自己打水去,还指望老子个当师父的伺候你啊?”
白术“哎呀”一声捂着额头,想了想,正想说些什么,一转头,便看见这会儿比自己高了一个多脑袋的纪云忽然安静了下来,这会儿双手撑在塌子边缘,身体微微向前倾,正侧着头看着自己,那黑亮的眸子在烛光之下显得尤为明亮。
白术被他盯得心里头“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心虚。
“怎、怎么了?”
“没什么,”纪云轻笑了声,“一脸惊魂未定,遇见谁了?”
白术将回来路上的事儿告诉了纪云,还把脑袋上的街头爆款被认作是真品的事儿也当笑话说了一边,纪云闻言,也不多评论,只是“唔”了声,显得特别心不在焉,白术用肩头去撞他,却见对方面瘫着脸,忽然抬起手,用那有些粗糙的拇指腹在她的唇上飞快地摁了一下。
白术“嘶”痛了一声退后:“你干嘛!”
“肿了啊。”纪云嘟囔着说,“晚上吃东西烫着了么?“
“啊?啊……“白术恍然点点头道,”烫着了啊,二十一个不留神儿的——“
“哦。“
纪云点点头,然后撇开了头,半晌,正当白术不安地瞅着他担心这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才听见对方用平静的声音说——
“看什么看呐?泡脚自己打水,收拾好睡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二天整理行装上路,大理寺卿君大人拢着袖子站旁边指挥家仆下人把东西收拾好——全程都感觉不太自在,总觉得人群里有那么一双眼睛巴巴地瞅着自己,下意识地往锦衣卫那群人看去,却又发现某个最有可能这么盯着他看的人压根不在。
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队伍最前面皇帝的马车,顺手抓过一名扛着东西的小太监,那人本来就扛着重物呼吸如老牛拉破车呼哧呼哧的,冷不丁被拽住一脸不耐烦,回头一看,却看见君长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惊赶紧收敛了不恭敬的表情诚惶诚恐地问:“大人?”
却见大理寺卿一脸心不在焉:“去锦衣卫那把他们二十八字号给本官叫过来……”
小太监:“喔。”
“若她不在,便问问上哪去了。”君长知略一沉吟,“她这旬不应当是这时候当职……”
那小太监被他说得云里雾里,没整明白索性搭腔:“兴许是万岁爷临时叫去吩咐事儿了呢,那锦衣卫大爷们可都是忙得两脚不沾地——”
那小太监话说一半就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他也不知道自个儿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惹了眼前的爷不高兴,反正现在他就知道眼下这位大人是确确实实地阴沉下了脸。
“谁都可能忙得两脚不沾地,”君长知面无表情道,“除了她。”
小太监:“……啊?”
就为这事不高兴啊?
虽然有耳闻最近都尉府上差事都往大理寺走,但,大理寺也不管发人家锦衣卫的月俸啊。
“没事,”君长知松开了手,“去吧,若是真到万岁爷那儿了跟本官说声便是。”
言罢,见那太监忙不迭地行礼扔下手里头的东西往那一群身穿飞鱼服上等侍卫斗篷的小群体方向去了,这才收回目光,上了马车,等了一会儿队伍出发了也没见那小太监来回话。
煮上了茶等待片刻,却不知为何总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浮气躁得很,等了一会儿便是不耐烦了,掀了马车的帘子正想让马车外的下人再去问问,却又在探头望出去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我这是干嘛呢。”
年轻的大理寺卿嘟囔了声,缩回脑袋正要放下帘子,忽然脑门上便被“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砸了,他微微一愣挑起眉,低下头却发现是一个松果滚落到脚边。
松果拿起来看了眼,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往道路两旁的林子边看去——寒冬中只剩下四季常青的松树依旧葱郁,白雪压得枝头沉甸甸的,当君长只向外看去,便看见道路旁某排树枝桠轻轻晃动。
若不注意,甚至要以为是风吹的。
要么就是有小动物在枝头跑动。
不过……这时候松鼠可都冬眠了。
不着痕迹地浅浅勾起唇角,那松果在手掌间掂量了下,随机只见他手头动作一顿,紧接着指尖一弹,那松果吃了力道飞出去没入林中,没等一会儿,便又听见“啪”地一声轻响,似是打到了什么东西。
枝桠间传来一声几乎要被吞噬在寒风中的“哎呀”叹息。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暗算本官?”
君长知稍稍扬起了声音,对着那瞬间安静下来的松柏林道。
果然没等一会儿,便见枝桠居然猛烈晃动,随机从树上轻盈地落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她似乎还是轻功没学到家,落地上晃悠了下才站稳了身子,拍拍屁股站起来,打了个口哨,从队伍后面响起一阵马蹄声,没一会儿,一匹身材没那么高大却颇为健骏的母马赶了上来。
君长知瞅着那人身手还算利落地翻身上马。
稍稍一扬鞭子,夹夹马肚子轻呵一声赶了上来——来到君长知的马车边上,她顺手扶了下腰间的绣春刀,转过头用眼角斜睨他一眼:“那么大力做什么,还专捡着三里穴打,腿都打麻了。”
与语气之间倒是没多少小女儿的娇嗔。
反倒是真真正正的埋怨多一些。
“学艺不经便休要嘴硬,”君长知笑着揭穿道。“你自己看看那松柏枝桠多茂密,这样我也能瞧见你三里穴长哪,当真成了神仙不成?”
白术脸上挂不住:“反正就是打中了——我若摔下来拧了脖子,您这可就是谋害朝廷命臣——”
“朝廷命臣都在后面老老实实地骑着马,没哪个是蹲树上用松果砸人的,幼稚。”
“什么幼稚,”锦衣卫眉眼之间尽是不服,“正中眉心,方才若是刺客,您就死了。”
“若是刺客你死在我前头,真当暗卫没跟来怎么着?任由你在树上蹲着?还那么大动静——听闻锦衣卫可都是要学隐术的,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吧?”君长知嗤笑摇头,“他们倒是看得清楚一个锦衣卫从树上掉下来的情景,晚上床头有话题可乐呵了。”
“我骑术了得,你看我可以松开缰绳,然后——来打您。”
白术伸手要去揍君长知,后者顺手一掀帘子挡了去,并顺手扣住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顺口答道:“那是自然,别忘了,你骑术是我亲自教的。”
“……”
平平常常一句话,说出口后味道却好像哪里不对。
两人皆是愣在原地,对视一眼又觉得尴尬无比,君长知撇开眼甩开白术的手,后者“哎哎哎”了几声,用颇为窘迫的声音道:“又没干嘛!害什么臊啊!”
“本官害臊?笑话。”马车里含糊的声音响起,“某人倒是该去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面的猴子皮肤是谁的脸。”
“……”
两人一来一去倒是玩儿得挺开心,看得周围随行的宫人们都看直了眼——当从这君家的小公子入宫当值,给人的印象可都是不苟言笑,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做了大理寺卿后更是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冷面阎王……
这厢倒是像个正常凡人了。
然而旁人不知晓的是,他们看来已经是破天荒的破冰,在某些人眼中看着却又不是那回事——
白术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腾出来敲敲那关上的马车窗。
“大人。”
“做什么?”
“您笑一下能死么?”
“能。”
“……”
“没事便回去,在这闲晃像什么话?”
这是恼羞成怒得下逐客令了啊……刚刚还好好的抽什么疯?白术郁闷地摸了摸鼻尖,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今儿她还真的有正事,于是稍稍压低身子凑近了马车边放低了声音道:“这还真有事,您赶紧出来,我昨儿晚——”
话还没落那马车窗外加帘子一块儿掀开了……
“……”
“……”
白术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白净的俊脸,从她的角度看,正好可以看见君长知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犹如一只蝴蝶在煽动自己的翅膀,配合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大人?”
“做什么?”
“我亲您一下成么?”
“……………………………不成!”
那近在咫尺的脸缩回去了。
白术眨眨眼,此时反应过来自己又孟浪奔放了一回,撇撇嘴摆正身子屁股落回马背上,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没谈过恋爱一要那什么就有些收不住,一边又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看了眼马车里,里面光线暗她也看不清此时君长知是啥样,片刻之后,才听见里头传来声音——
“方才的话说完。”
“啊,我说完了啊,”白术说,“我就问我能不能——”
“不是这个!”
“啊?………喔,那个。”白术囧得要死地抬起手挠挠头,“我说,昨晚从您这回去时候——”
“什么叫从我这回去,你也就打从我帐子前头………路过了那么一小下!”
“大人,你这样敏感卑职没法跟您好好说话。”
“…………………………”
里面一时间没人出声儿。
白术正琢磨君长知是不是就这么气厥过去了,正想伸脑袋去查看一番呢,这时候,便见君长知主动凑来边上,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瞧见什么了?”
“……”白术盯着他侧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摇摇头说,“算了,不告诉您了,差点忘记了您可是主张取缔锦衣卫的主力干将——”
“你要不说就是欺上瞒下!知情不报!”君长知抓狂道,“用不着等锦衣卫倒台,本官现在就有本事办了你!”
白术肠子都悔青了——大清早起来脑子不好使光是狗腿子附体什么都想跟上司说,独独忘记了这其中的厉害,若是再让眼前的人动了什么心思,他们锦衣卫岂不是要被他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