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允圣熙发现自己从没有那么力不从心过。
那些围绕在他和允洛身旁的那些林林总总的琐事,他根本无力去面对。
和医院之间的一切交涉,他交给席末去办。
他知道自己欠了太多人,席末,或者…允洛。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有什么话好说?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就已经花费掉了允圣熙的所有精力。
医生嘴上倒是说允洛没什么大碍,可从那么高的安全梯上滚下来,昏迷后,再醒来,允洛看着允圣熙,虽然怎么也不喊疼,但她的痛苦,汇集在她的眉梢,她的眼角,她每一次的皱眉,脸上每一次的颤动,她眼中每一次的光芒的流转,都在告诉允圣熙,她很痛,很痛。
面对这样的她,允圣熙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敢触碰她。
她的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放在床边,他很想握住她的手,可是,内心恐惧。
他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的表情,让自己的心没那么痛。
“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
她看着他,似乎想了想,之后,虚弱的点头。
允洛没有告诉他,就在半小时前,允圣熙去院方那里补办陪护手续的时候,她的病房来了几个记者,逮着机会,一直抓着她拍,揪着她问。
问的问题,还是那些。
乱伦…
这个字眼,允洛已经听得麻木了。
可是,有个记者,决口不提这个字眼,只是声声地质问她:“这段关系,是谁先开始的?是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会害了彼此的一生?!”
允洛听她这么问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很痛,很痛——
原来,是她胸口那里的伤碰到了床头柜的尖角。
最后,还是被允洛用铃唤来的护士带着保安赶到了允洛的病房。
保安们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记者赶出去。
允洛疼得在床上痛成一团。
她胸口原本肋骨就摔断,做手术留下的伤口,在刚才的混乱中撞着了床头柜,缝合处立刻崩线。
允洛疼得快要窒息,最后凭借最后一点清明,拉着护士的手:“这件事…不要告诉,不要告诉他…”
后来她痛昏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又怕护士小姐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而因此坏了事,所以,昏睡的梦中,都急的额头冒冷汗。
幸好,她再醒来的时候,允圣熙已经坐在了病床边,看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刚才那段插曲。
护士已经在她昏睡的时候,替她重新缝合了伤口。
伤口缝合了,可还是痛,更痛。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允圣熙的那句话:“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
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
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
…
…
好?
她还好得了吗?
离开?
她还…离开的了吗?
席末偶尔会来看她。
这一次,席末再来看望她的时候,正是傍晚。
允洛对圣熙说:“想吃苹果。”
允圣熙便拿了苹果去洗。
看着允圣熙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后,允洛对席末说:“能不能…把寇儿带来?”
说这话的时候,允洛抬头,看着席末,席末背窗而站,夕阳的余晖,照在允洛的眼睛里,那是…类似于末日般的阳光。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除了要处理和医院之间的一些事,必须去办公区,其他时候,允圣熙几乎不迈出这个楼层半步。
一是因为外头记者太多,另一个原因,是他放不下允洛。
仿佛角色调换一般,曾经,是他,一见不到她,就全身感觉怪异。
此时,允洛变成了当初的允圣熙。她总要看到他在身边,才能安心入睡,乖乖吃饭。
允洛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允圣熙重新预定到香港的机票。
等待允洛痊愈的日子里,随后的某一天,席末来医院探望,还带来了一个人一道来看他们。
当时,允洛刚睡下,允圣熙为她掖好被角,就听见了敲门声。
开门的时候,允圣熙看见席末,点点头,正要偏身让席末进屋来,却在视线不经意往下方一扫时,愣住。
允圣熙呆了片刻,朝外走了半步,转身就把病房门给带上了。
寇儿被允圣熙一直盯着腿,有些别扭,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膝盖上:“我来看看允洛姐姐。”
允圣熙眼神滞了片刻,视线调转。
半天,他嗓子哑然地问:“你的腿…”
寇儿笑着,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此时,允圣熙坐在长凳一角,正与寇儿的轮椅一般高。
允圣熙不知视线要投向哪里,看了眼靠在不远处墙壁上的席末。
席末回了允圣熙一眼,随后,席末直起身子,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到了这两个人面前,他倒是没再看允圣熙,而只是轻轻拍一下寇儿肩膀:“我去抽根烟,你聊完了,打给我,我来接你。”
寇儿仰起脸,对着席末点点头。
这个走廊,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围安静的可怕,允圣熙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是允洛叫席末把寇儿带来的。
如果不是允洛开口,寇儿想,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允圣熙了吧!
寇儿想了想,只说:“席末带我来的。”
闻言,允圣熙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