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二十多年的饭,苏默第一次萌发了想掐死安澄以外的女人的念头。
尤其当他跟在两个女人身后,还被极尽讨嫌。
没好脸色的走在伦敦最繁华时尚的街区,这种强烈的感觉就溢满全身,简直怒不可言。
莊小南陪着安澄走在前面,沿途无心观望身旁名店里奢华得无与伦比的名牌商品,只觉得背脊发凉,活脱脱要被苏氏冰山冻成千年寒冰,直接发配到南极囚禁万万年。
敢挑拨他和爱妻的关系!
汗…
一边走,莊小南一边心虚的对坚定的安澄劝道,“算啦,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何必计较这种小事情?”
她怎么知道这八百年前就平息了的‘初/夜事件’放到想不起任何的安名媛这里就成了大事,哪里晓得人家心里正在株连九族。
“小事情?”安澄的眼神此刻也挺凶残,想起之前苏默对自己的恶整,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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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到他们从小到大,细细‘盘问’了莊小南,才知道原来她安澄是给苏默欺负长大的!
怒啊怒!怒到火星!
应了张乐汐那句话:他苏默就是怕安澄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苏公子没人欺负,也就无法活得舒坦了。
可惜张乐汐不在,没人真相。
时装秀场上没找到Alberto大师的影子,莊小南挺失望的,倒是安澄觉得没所谓,反正她现在记忆混乱,偶尔脑子里蹦达出某个画面就想起来一点,至于这位大师…真是一点映像都没有。
没有见到,安澄反而有些轻松,莊小南这样的同辈还好,可是如果见曾经很仰慕的长辈,会很尴尬的…
今天出门以前,由庄园里的私人医生替安澄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说只要断了恶性催眠,很快记忆就会完全恢复。
那样的催眠本来就是种潜移默化,幸而对身体没有太大危害,如果再深入催眠,就会导致精神上的疾病,听上去,挺可怕。
看了一场T台秀后,便被小南拉到商业街区购物。
这个世界上,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莊小南可是得到司徒老师的特赦来伦敦游玩一个礼拜,半年没见到安澄,就算她现在没什么记忆,曾经的阶级有情稍加培养就旺盛滋生了,苦了苏默,愣是跟在二人身后,成了华丽的陪衬。
一家时装店的超大试衣间内,换着漂亮的裙,旁边的人因为大清早说错话,这一路又收到苏某人的冰山目光胁迫,莊小南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心里压力过大的情况下,开口了,“澄澄啊,其实早上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是过去式了,你干嘛和苏默怄成这样啊~”
那次他们飞车坠海,第二天莊小南去看她时,她不是说了吗?
之前发生的种种,她都原谅他了,旁人轻易就能看出,这感情看似来得轻巧,其实实属不易,一路那么艰辛都走过来了,如果苏默不在乎她,会刀山火海的拼命闯,都要把她带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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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小南语重心长,安澄不是不懂,叹息,她也不瞒她,“可能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的原因吧,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默,有时候觉得他很亲近,有时候又离我很远,总觉得自己不是很了解他。”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小南揭她伤疤,“少拿你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当借口,我看你对我挺和谐啊~以前好像你就没怎么了解你家苏大公子吧?可你怎么跟我说的~只要他对你好心在你这儿就成了。”
“我以前真那么说过吗?”给自己套了裙子,转身让小南给她拉拉链。
她现在真是对以前没个准,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啊…
小南愣了下,似是在想安澄以前到底说过这话没有。
“不管有没有说过,你现在就是在瞎折腾!也不出去悄悄,你家苏默多英挺俊俏的万年帝王攻,趁人这会乖得跟小猫似的,就好好共建和谐社会吧,现在这样的男人少了,走在街上很容易被其他心怀不轨的女人拐走的!”
斜眼干瞪,“莊小南,其实你是苏默的闺蜜吧?”
如果莊小南不是苏默的闺蜜,为什么这一路上都在替他说好话呢?
但有一点她说对了,那位有妇之夫苏公子,确实走到哪里都能万众瞩目,就连站在服装店外接通电话,都有异国美女上前搭讪。
这让换好新衣走出来就望见那幕的苏太太情何以堪…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两个打扮性感入时的女郎一人拉着苏默一只手,笑靥如花,像是想请他去喝一杯。
现在正逢时装周,走在伦敦繁华的商业街中心街头,总是会遇到热辣大方的美女帅哥。
他们生长在开放的国家,表达感情的方式直白又热情,而苏默本就有混血血统,高挑的身材,迷人的幽眸,墨黑的健康的发,极具东方气质的五官,在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异国他乡,总是吸引人眼球的。
似乎彼时他还为察觉来自店内安澄的目光,而里面的人也只站在试衣间外看着他面带微笑的推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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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绅士风度不减,也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仅仅看着,就是这个时候,安澄觉得对那些女人,苏默的态度是不同的。
即便是笑着,温和从容,眼底却有明显的疏离与冰冷。
而面对她时,则是毫无保留。
“看看~”莊小南立刻煽风点火,“我刚怎么说的?你家苏…”
没说完,身旁的人已经沉默的抬起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
莊小南眸光一闪!有戏看!
…
时装店外,苏默保持着仅有的耐心,不厌其烦的对搭讪的两个火辣美女解释,他结婚了,并且不想和她们去‘喝一杯’。
心里担心着安澄出来看到怎么好,现在小丫头什么都想不起来,敏感得像只猫,他不想她想太多。
思想之余,忽然两只被抓住的手同时解脱,安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跟前,将那两个女人的手一把甩开,口气超级霸道的质问,“请问你们对有妇之夫就那么感兴趣吗?”
就算再开放热情,也不能窥视别人的老公不是?
两位英国美女就这么扭着翘臀讪讪然的走了…
安澄回头瞟了苏默一眼,西装笔挺沐浴着阳光的男人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子,眼里含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怪事,安澄纳闷,以往这种时候他不是会打趣两句么?
笑…笑什么笑,笑得她心里发寒。
本来准备随时回击他的玩笑话,却也奄息旗鼓…
回想刚才自己的英勇表现,又觉得有点窘,干脆也不说话,佯装自然的把头一扭,往店里走。
就在她刚转身的同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个黑影压下来,苏默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老婆,你比以前温柔多了。”
“…”
意思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爆发得很汹涌是吧?
好…好,姓苏的,你行!
晚上在外面的西餐厅吃了晚饭后,莊小南因为一通电话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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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第一次来伦敦的莊小南抱着绝对要玩够本的心情,顺便逃避一下两位痴心男的追求。
没想到段子璐和安腾飞在S市不知因何故见面,还差点为了她大打出手,最后又神奇的达成一致,决定一起来伦敦要个结果。
三个人的感情,总会有一个被抛弃。
遗憾莊小南还没有想好,所以收到风声连塞纳河都没有游览就跑路了。
走时她对安澄说,人来的时候带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她,大概对她恢复记忆会有帮助,就放在庄园别墅的书房里。
晚饭的气氛不是很好,无关苏默以前那些花花肠子和近乎BT的整人方式,而是…
有时候安澄觉得苏默近在咫尺,而有时候,他就算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触及。
其实,她害怕他离开自己。
晚归,回到别墅就去找小南说的特别礼物,发现原来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画。
莊小南告诉过安澄,她们是S大油画系的学生,而且画作的右下角用画笔轻轻浅浅的勾了一个‘澄’字,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她以前画的。
画面里金色的主色调,阳光洒了一地,弯曲狭长的道路两旁是极富地方风情的二三层阁楼,一抹修长的身影在画面正中不疾不徐的走着,道道笔锋充满爱意。
安澄知道,那个人是苏默。
一副未完成的画,也许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就连苏默都不知道他的宝贝老婆到底想表达什么,而安澄只需要一眼,就能体会其中深刻的含义。
静静的看着画里只有背影的男子,轮廓模糊的与笼罩在他身上的阳光融合在一起,不知怎的,就能让人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他能为她带来阳光和希望一样。
忽然安澄就明白了,曾经苏默在她生命里占据着怎样一种地位,在她心里是怎样一种感情。
不自觉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那个背影,这是记得所有时,她眼中苏默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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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身后,那个男人见她望着那画陷入沉思,忍不住问。
其实对这画,苏默是看不懂的,虽然他知道那是奔牛之路,里面那个人影是他,可了解安澄如他,也有不明白的时候。
用‘爱人’作画是司徒遥开的一个玩笑,为什么她会画那个时候的他?
他不知道,那时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远,安澄才意识到,她对苏默是怎样一种感情。
那是情归深处的无可替代。
所以当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视线里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爱人’时,这背影就深深的映入自己的脑海里,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提醒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回头望着苏默,安澄好像在他沉默英俊的脸上探究着什么,末了问,“你…喜欢我什么?”
这一问,苏大公子就懵了。
喜欢她什么?
娶她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总不能说因为从小看到大,后来发现其他女人怎么看都不如她那么顺心顺眼,所以才娶了她吧?
或者扯个谎,用甜言蜜语哄哄她开心?
苏默已经不想再骗眼前的小丫头了,所以很认真的思考了下,他说,“因为突然有一天意识到你是我想牵着手过一辈子的人,所以就娶你咯。”
安澄半信半疑,这算是…回答?
“除了以前骗我的事,还有没有别的?”她用审问的眼神盯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质问。
他摇头,淡淡的笑了笑,苏默笑起来很好看,性感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似有流光在转动,“不会。”
回答是那么简单,笃定。
安澄好像大松了一口气,随即也跟着笑起来,傻乎乎的用她才从莊小南那里学回来的语气说,“到底喜欢是习惯呢,还是习惯呢,还是喜欢呢…”
伸手抱她入怀,下巴抵在她额头上亲昵的磨蹭,想到这一年发生的种种,苏默心有余悸的搂紧她,低叹,“这种习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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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澄睡在单独的房间,苏默则在她隔壁休息。
这里是他的外公阿拉德公爵的庄园,名副其实的英国贵族,苏默的母亲是…私生女。
听说,婆婆很是爱护她这个媳妇,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会误以为安澄才是苏纪然的亲生女。
而在这座庄园里面,连花匠对他们的态度都异常恭敬,即便还没见过公爵本人,安澄也看得出来,他在这个家族里,地位非同寻常。
无疑,苏默真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
蜷缩在床上发着呆,想起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安澄现在的状态和第一次来这里时颇为相似。
她在想,凭什么苏默会喜欢她,还对她予取予求无怨无悔呢?
总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真的好想快点想起一切…不知不觉,睡意绵绵和合上了眼皮。
梦境里,眼前重新出现了画面…
她似乎站在广阔的平原上,风吹着快要将她淹没的草海,她抬头看向低沉的天空,流云变幻,阳光从云朵之间的裂缝里穿透下来,像是有了碎纹的镜子,清晰残破的将她映照在其中。
强光闪痛了她的双眼,片刻失明后,她看到一条宽阔的马路,暗夜无边,苏默走在前面,她抬起脚步用尽权利向他跑去…
怎么样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背影消失。
“苏默!!!!!”她在心里大喊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发出声音。
霎时间,整个时间好像只剩下了自己,她转头回望曾经的路途,走向她的却是L。
她平时最尊敬的父亲,脸孔冰冷漠然的向她举起手中的枪,然后,扣动了扳机——
…
“安澄?”
黑暗中,她惊得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苏默充满关怀和担忧的面容。
他还在隔壁的房间处理文件,忽然听到安澄尖声叫着自己的名字,着实吓得心都漏了半拍,冲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做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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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的看了苏默半响,安澄急促的呼吸着,游移在现实和梦境之间…
好一会,她才断续的颤抖着说,“我…梦见你在前面走,我追不上,然后你不见了,我父亲…他杀了…”
“好了!”苏默心里像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不让她把那个‘我’字说出来,将安澄抱了个满怀,“我不会走的,哪里都不去。”
他绝对相信,如果L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亲情有何可念及?
一想到这半年他都不在她身边,如果她有什么危险,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安澄这个人了。
就算有,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安澄,身和心就像被齐齐挖空了一块,自责、不安…通通涌了上来。
“你不会走吧?”伸出手颤颤的抱着苏默,安澄埋在他胸前问,他已然成为她唯一的依附,除他以外,再没有什么了。
“不会的…”
沉沉的应了她一声,苏默低头看向她,安澄也莫名像是回应什么一般抬起头与他对望。
时间在静默的空气中凝结,她透彻的眼眸里投射出苏默的倒影,似有期待的涟漪在荡漾,下一秒,将她深深的吻住!
寂静的夜,只有两个心相互慰藉。
情愫如同艳红的蔷薇,绽放得妖娆火热,一个吻,可以表达的感情太多太多。
安澄显得有些局促,却不想抗拒,她任由苏默忘情的吻着,被眼泪模糊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放大的脸孔,心跳如雷鸣,鼓噪着她耳膜的还有交织在一起的急促的呼吸。
太久没有拥抱她,此刻苏默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他对她的爱意,吻是毒药,欲是沉沦,爱情是时上最奢侈的飘渺。
手边稍稍一松,兴许就不见了。
他只能抱紧她,在她身上探索,追寻,点起沸腾的火花…
安澄颤抖着,几乎要窒息,不由自主的迎合,凭着本能给与回应,身体的记忆远比脑海中的更加深刻。
夜色太浓,只愿不小心就一起白了头。
最美丽的谎言(01)
太久没有缠绵,苏默还是压抑着克制住了自己。
一场欢爱之后,两人相拥在一起,没有过多的语言,却心意相通。
夜很深,很静,隐约能听到外面蝉鸣的声音,月光从半圆的阳台洒进来,为昏暗的房间铺上一层柔光。
方才的激情,还残留在大脑最深处,安澄好一会才缓个神来,没思想没深意的望了苏默一眼,没想到他也在看着她,嘴角带着惯性的弧度,一副餍足的模样,仿佛对刚才的激情时刻回味无穷。
不自觉避开了视线,脸也跟着嫣红。
感觉记忆的碎片在重组,在浓情忘我的时刻,她仿佛看到了很多以前的画面,就像是打开了尘封许久的匣子,某些东西在源源不断的将她填满,充实。
从此不再孤寂。
而苏默,与她亲肤相贴的男人,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苏默哑笑了声,在她额间浅吻,“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
老夫老妻,呃…确实是老夫老妻,安澄支吾道,“老夫老妻就可以不要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