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扼杀

听那老头这么一说,倒触动了何健飞的心弦,他依稀听哪个人讲过,在南方曾经流传一种非常邪恶的方子,据说可以永葆青春,当下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死婴汤?”那老头点头道:“不错,原来你也听过。老佛爷正是一直在用这个方子,以前还收敛点,不敢明目张胆的拿人,只是找那种吵架的诛九族的来用,后来年纪大了,喝汤的次数多了,材料渐渐不够用了,就直接拿人了,那可真是令人发指的罪孽啊。”李老伯大惊道:“不是吧?怎么会有这么惨无人道的方法出来?”何健飞道:“我听说死婴汤是直接连皮带肉吃了,既然这样如何会有什么尸体呢?”那老头道:“你那是普通的方子,老佛爷那个是改良过的,直接拿活生生的婴儿墩,把那口气憋在胸口里还没出来就死了,这样出的才是精华,再拿一堆名贵的中药材熬成汤,那尸体就已经是没用的了,可以丢了。就是靠着这样,老佛爷才一直看起来那皮肤还是跟当贵妃一样的光滑。”

这段话说出来之后,何健飞和李老伯都感觉极其恶心想吐,何健飞勉强问道:“那这死婴跟你家又有什么关系?”那老头道:“你们想这种不见得人的事总要善后啊,那太监们本来想自己运出去的,老佛爷说给外人看见是宫里的人做的不好,叫找个外人送出去埋了,就找到了我家。我家祖上本来死活不肯接这个活的,你们想想,就算那婴儿不是我们杀的,但是帮着他们淹没罪行那也是为虎作伥,阎王老子都在下面记着的呢。后来禁不住上头恐吓,说要不做不仅不给我们卖猪,还要抄家,又说许给我们一块地,专门用来埋尸体,以后不做这事了你们要卖那块地也成,就这样利诱威逼之下,我祖上为了整个家族的生计,无奈只好答应了。但这一答应,却为以后的日子埋下了大祸根,我们家族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祖上一直都后悔,哭着说,早知这样,当初宁愿杀头也算了。”

何健飞道:“这理不通,你们家既然帮着老佛爷干了这事,她应该对你们更加另眼相看才是。何况以后还要靠着你们继续善后呢?怎么你们都沦落到这里来了?”那老头道:“原本一直就相安无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有一天,外面突然有了宫里吃死婴汤的传言。这东西,无风不起浪,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迟早纸包不住火,要捅出去的。老佛爷哪管得了这么多,震怒之下开始查,那些太监为了保住性命,都一致栽赃说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然后一道圣旨下来,要诛我们九族。”何健飞道:“我知道了,你们必定是为了逃命才来到这里的。”那老头道:“没有错,我家祖上全族连夜逃到了这里,威胁说要是敢杀我们,就挖出那些尸体,告知天下。老佛爷派了大兵去杀我们,但是清兵是很信这些东西的,哪里敢过去?没法,只好警告我们说可以留我们性命,但是世代不能出村,也不能跟村外的人通婚,否则杀无赦。我们一族就在这块地方安居下来了。”

何健飞冷笑道:“恐怕安居不了吧?下面埋着那么多惨死的怨灵,尤其是婴灵,那是所有怨灵当中最可怕的。”那老头叹道:“谁说不是呢?夜夜都听得见小孩子啼哭的声音,直哭到你的心里,头皮发麻,身子僵住了动不了,然后就开始接着连续死人,大片大片的死。原本我们族人丁极旺盛的,三四百人,瞬间就没了一百多,平均每天就要搞十场丧事,于是人心开始涣散慌乱,大家涌到我家门口去哭,说这样受折磨宁愿出去死了算了。”李老伯好奇道:“那你们怎么解决的呢?”那老头道:“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我家族的幸运还是不幸,族里刚好有一人对风水学极为痴迷,什么经商做官科举他全不顾的,就天天在家钻研那些风水图,家人都骂他败家子,久了大家都叫他风水先生,每当有人说他,他总是乜着眼看人道:‘等着罢,我们家做这出子,迟早有一大劫,我是来解救大家才这般辛苦的呢。’疯疯癫癫的,也没人理他,不知道是机缘凑巧还是真给他说中了,我们家族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何健飞笑对李老伯道:“民间的能人异士本来不少。你们肯定去找那风水先生了?”那老头道:“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吊儿郎当的来了,只说了一句:‘这里煞气重了,要镇。’我祖上忙问他怎么镇,他说,现在不死了好多人吗,建墓地,用墓地的风水镇,这叫以毒攻毒的法子,我们家族的人死也是枉死,也有煞气,只是煞气没人家的重,所以要靠墓地的风水来调,重了压过去了就可以保我们家永世安宁,因为总会有人老死病死的。”何健飞道:“这话不错,你们自然照着办了。”那老头道:“可不是,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后来就大兴土木开始造墓地了,盒子里面的第二张相片就是建好之后的。”

何健飞忙掏出看时,还是那几个人,身后却再也不是荒凉的空旷地,而是连绵不绝的墓丘,依山而建,形成一种极其奇怪的合围之势。何健飞道:“此人厉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阵势应该是龙脉之势,虽然此地不是龙脉,但你们本来也不为权势用的,龙头向下,意为震慑冥界,看来这风水先生名不虚传,算是把风水给用活了。我虽然对这方面研究极少,但是看这架势,必是行家,这下你们该安宁了吧?”那老头道:“若是安宁了,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建了这墓丘之后,的确死的人少了很多,但还是每个星期会有人死,而且更恐怖的是,很多墓丘上都出现了裂缝,修补之后第二天又裂开了,还有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古藤死死的缠住那些墓碑,我们挖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些藤的根在哪。接着就不停的有人说被托梦了,说全身被绑得透不过气来,很难受。我祖上慌了,忙又请了那风水先生来计议,他疑惑的说:‘这可奇了,你们埋了多少婴儿我是算着的,这墓丘之势又是最强之势,不可能镇不住的。除非这块地另有古怪,还是要打听清楚好。’于是族里面派了几个人乔装打扮出去探听信息,结果这一探听,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何健飞忙问道:“怎么了?”那老头道:“当初许我们那块地的时候,是由一个官员负责的,他不乐意白给我们一块地,就在这上面做了手脚。这地原本就是婴尸地!”“什么?!”何健飞和李老伯均大吃一惊:“原本就是婴尸地?”那老头点头叹道:“以前外国人打进来,到处都死人,而且那时穷,好多人家生了小孩都养不活,许多就饿死或者病死了,死了之后按照当地的风俗,都不葬在自家门口的,都要远远的捡块地葬了。坳头村这里地势偏远,又有大山包着,好多人都运到这里来,又没有钱买棺材,只好用张破草席卷了,有些甚至连草席也没有。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后来发生一次大饥荒,饿死的婴儿小孩无数,都运到这里埋了,这块地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婴尸地了,而且坳头村方面五百里内再无人家,因为大家都知情,没人敢在附近住。”何健飞和李老伯面面相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是连龙脉之势也镇不住了,只怕阎王老子亲自来了也未必买得了帐。”

那老头道:“消息打探回来,大家都慌了,女人都在哭,男人凑在一起愁眉苦乱的吸烟。我祖上找那风水先生,他仰面长哭道:‘天绝我族,天绝我族!’我祖上哭着求他继续想办法,他流泪道:‘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非常歹毒,而且为了镇住这里,又种下冤孽,何苦呢?冤孽不停的增长,就算能镇住,长久下来,我们还是要全灭的,既然这样,还不如现在死光了算了。’我祖上道:‘只要有法子,再歹毒都要一试,全族人的性命就系于一线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种下冤孽不要紧,只要人活下来了,以后慢慢想法子消就是了。你难道忍心看着你这些亲戚们一个个惨死,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吗?’说得他低了头,半晌,长叹道:‘我学这风水原本为了救人,现在却要害人,老天,我也迫不得已啊。’”何健飞冷笑道:“就是那几个盒子的事了?你们也真做得出来!”那老头反问道:“如果是你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人白白的死?这难道不是罪孽,况且救自己的亲人本来就是天性,到你父母死了,你哭着嚎着,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只想着救。不好多人明知道没救了还大把大把扔钱去延长生命的吗?”一席话说得何健飞没有了言语,想想自己当初何尝没有动过镇压冬蕗的念头呢,看来造化弄人,世间有很多事连慈悲也无法解得了。

李老伯道:“老哥,你且说下去。”那老头接着道:“我祖上问那风水先生是什么办法,那风水先生说:‘要镇压也不难,下面埋的不都是婴儿吗?我们也埋几个是了。’我祖上道:‘埋了好几个了,也没见好,难道要全埋了才算?’他冷笑:‘我说的不是那种莫明其妙死了被埋的,我说的是我们直接杀了就埋的。’他这一句话惊天动地,大家吓得目瞪口呆,虽然都有了心理准备要做歹毒的事情,但是要杀自己的孩子却实在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我祖上不解:‘为何要我们动手?’他沉默,良久才道:‘埋的那些都是没钱治病病死的,或者没钱吃饭饿死的,所以煞气很重,要想压过他们,必须要在死这个环节上做功夫。有什么能比被自己的亲人杀死更痛苦更仇恨的呢?你们不仅要亲自动手,而且还要告诉他们是故意要杀他们的,让他们恨你们恨到骨子里头。’我祖上吓出一身冷汗道:‘只是这婴儿都没有意识,怎么听得懂呢?’那人道:‘现在没意识,成婴灵之后就懂了。’”何健飞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那老头继续讲述:“我祖上道:‘若是真的只有这种办法才救得了我们全族,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之前建墓丘的时候说过,是为了让我们的人煞气压过他们,自然可以保佑全族。可是现在如果我们亲手杀了那些婴儿,他们记恨我们,就算煞气能压住,又怎么能保佑我们呢?’那人道:‘自然这个婴儿的办法是另外一番道理,不是简单杀了埋了就了事,风水学中有一旁门左派,专讲治煞之道,当中就有讲一些古老的阵法,都是民间传下来的,能集中煞气抵对敌方,但同时又能克制其怨气,犹如大禹治水,引而不断,巧妙曲回,保管既伤害不了自己人又能压住他们。’我祖上听了,欢欣道:‘既然有这样的好法子,那是必定要做的了,目前没有什么比保住全族人性命更要紧的事了。’那人冷笑道:‘你们先思量思量再夸口,做这事,全族的人的确是暂时保住了,不过我们这些做事的人,那是犯下滔天的罪行,下到下面除了受苦,就是沉沦恶鬼道,永世不得转生的。另外,我也已经说过了,这件事终究阴骘,并非长久之计,日后如果阵法被破,或者婴灵冲破封锁,又或者我族后人为解此冤再树他孽,灭族是迟早的事。’我祖上沉思良久,长叹一声道:‘只有日后再想办法了,要我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死亡,我无脸面下去见历代祖宗。只是现今族中好说歹说也有十几个婴儿,难道全杀了不成?’那人道:‘自然不是,待我推算出生年月,阴性为强的自然最佳,选六个就是了,选一紫檀木盒装下,埋于指定地点,阵法就成了。’我祖上又道:‘不知是如何个杀法?只希望尽量平和的好。’那人道:‘既要压住煞气,平和点又如何做得到?——怕是你们从未听过的最恶毒的杀法,与老佛爷喝的死人汤有异曲同工之处。’我祖上大惊失色道:‘莫非是要把他们关在盒子里活活憋死?’那人道:‘正是,唯有如此,婴灵的恨力才能达到最强。因此盒子是关键,必须要极好的,不透风的。’我祖上只瞠目结舌,半晌,也没有法子了。”

何健飞道:“既然已经计议妥当,你们就该实施了。杀了这六名婴儿,可保你们村世代安宁,但这些盒子被挖出来是近期的事,我听说这块地一直都有问题,莫不是你们镇压过程中又出了什么差错?”那老头叹气道:“正是这样,那风水先生回去便要了各个婴儿的出生日期推算,因为这件事是极隐秘的,除了几个人,大家全然不知,我祖上只说阵法成了之后再给大家交代。因推算出来六名婴儿,便以各种名义骗了过来装在盒子里,却不料其中有一个遇到了麻烦。那婴儿是一丧夫的寡妇所生,唯一的命脉自然爱护有加,恨不得含在嘴里化了才好,那天我祖上他们过去拿人,刚好那婴儿发烧生病,正急着请大夫看治呢。我祖上去到他们家,见一片忙乱,也没料到会病得这般重,一时没了借口,半晌才说认识一个好大夫,想接婴儿去看病。那寡妇自那婴儿出生就寸步不离,也要跟了去,我祖上说不用了,那地方一堆男人,你抛头露面不方便。那寡妇死也不肯,说反正男人没了,这脸是用来养孩子的,怕这么多干什么?非要跟了去,就怕有个万一,还能见孩子最后一面。我祖上没了办法,只好回来,五个婴儿早已闷死,那风水先生道:‘事情要尽快,若再拖下去,等他们尸体都腐烂了,这阵法也就废了,难道再杀六个不成?再说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出生日子的了。’我祖上说:‘那孩子病重着呢,女人非要跟了来,我难道不许?能不能找别个代替?’那人道:‘推算日子要好几天,怎么拖得了?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一直拖怕这阵法的威力就减弱了,必须要新死的才好。’我祖上道:‘我也不想拖,但只是没法子。’那人冷笑道:‘你连这么歹毒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怕做多一件吗?’我祖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沉默片刻,一咬牙道:‘为了全族,我什么都做,日后到地下我再给他们负荆请罪去。’”

第十九章逃

何健飞听到这里,好奇心起,问道:“是什么法子?”那老头道:“以前的族长权力很大,你们应该听说过,甚至可以私设刑罚,处决人命。当时为了个快字,我祖上无可奈何,先开了个全族会议,诬陷那寡妇有奸情,要求以族刑惩罚,然后知道此事的人一一出来昧着良心指证。那寡妇自然呆若木鸡,随即哭死哭活的发誓绝对没有,要求大家彻查。我祖上说:‘已经彻查清楚了,要不开这大会丢人么?你不必再说了,这是家丑,我们不想外扬,你只静静的去了,牌位我们还给你供上,你该满足了。’那寡妇哭道:‘天地良心,我要真做了这事,教我乱箭穿心而死。’我祖上冷笑道:‘我们族刑中没有这一套。’当下叫了人拖那寡妇出去,就有人来她怀里接那个婴儿。那寡妇哪里肯放,撕扯了半天,我祖上急了,忙下台来亲自抢了那婴儿道:‘你去就去了,老扯着孩子干什么?这还是我族的人,我们自然会对他好,你乖乖的去吧。’那寡妇突然把眼睛一睁,大喊道:‘我知道了,你们要陷害我,是为了要我的孩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已经要了五个孩子去了?你们是不是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为什么那五个孩子还没回来?我不准你动我的儿子,我要跟你们拼命!’这样猛地一下喊出来,我祖上心里咯噔一声,眼见下面观望的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我祖上知道若再不控制形势,后果不堪设想,当即跨步上前,一脚狠狠的踹在那寡妇的肚子上,骂道:‘做了丑事还如此嚣张,看来对你仁慈也是没有必要的了,来人,装她入猪笼,丢下河去!’那寡妇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看着我祖上怀中的孩子,满眼都是怜爱之情,落泪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今日死便死了,血债总要血来偿还,我们这个族早就该不要了。’先时还喘了一会气,后来慢慢的就不动了,蜷缩成一团,脸色发黑。奇迹般地,在我祖上怀里一直大哭个不停的婴儿刹那安静了下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上下打量他母亲的尸体。见我祖上一脚踹死了,大家都躁动起来,我祖上厉声道:‘我是一族之长,自有断决的权力,虽然现在非常时期,可是这种丑事我也容不得它发生。这女人欺辱祖宗,蔑视长辈,受此酷刑,并不为过!’人群静了下来,我祖上顾不上再解释什么,匆匆的抱着那婴儿回家,递给了风水先生,锁在盒子里,等他一气绝,就立刻按照事先定下的地点埋下去了。这阵法真的灵,从那刻开始,村子里面就再也没有死过人了。”

何健飞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能告诉我那埋好的地点是怎么排列的吗?”那老头道:“盒子里第三张照片上面树有木牌子的地方就是。”何健飞拿起来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是……”那老头沉重的点点头道:“没错,这六个婴儿的排列地点如果按照一定的顺序连起来的话,就是一个‘血’字。那些婴灵想要的是血债,我们也就以血阵对抗,以暴制暴,以邪压邪,终于保住坳头村三十年安宁。”何健飞道:“那风水先生不是说只要镇压下去了,就会没事的吗?为何只保住了三十年安宁呢?”那老头道:“奇就奇在这里,照说这事办得那是一丁点都没错,但那风水先生埋了婴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嚷嚷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推算了半天也推算不出来。我祖上以为他疯病发了,也就没怎么理他,直到有一天,有人来报我祖上说,那风水先生暴毙了。我祖上大惊,带人来看时,只见他还半躺在床上,床上设了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几碟小菜,尸体的手里握着筷子,很明显是吃饭的时候突然去的。大家都觉得是意外,也没怎么管,我祖上细心,慢慢的查探每一处地方,终于在他握着筷子遮掩下的衣袖上发现了用汤写下的两个字:‘眼睛’。我祖上看到这两个字,全身颤抖,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被人抬回去之后,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全家人在哭也不晓得,只是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半晌用手指艰难的在床沿上划下‘逃’字,一连划了五个‘逃’字,划到第六个的时候,手一软,就走了。”

李老伯忙问道:“眼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祖上看到会惊吓而死?”那老头道:“我们捉去的最后一个婴儿,也就是那死去的寡妇的儿子,在背上有个很奇怪的象老虎眼睛的胎记。”李老伯悚然道:“难道是那婴儿报复?但是他刚死,又被你们阵法锁着,怎么出来报仇的啊?”那老头道:“我祖上到底想到了什么,已经永远是个不解之谜了。当时围绕逃还是不逃,家族里面发生了很激烈的争论,最终选择留的占了大多数。大家都厌倦了这种惊惧折磨的生活,都想过过安宁的日子,而且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清兵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呢,也许只是我祖上太过敏感吧。最终,我们赞成了留这个错误的决定,从此将我们家族送上了葬送的不归路。”

“我祖上死的第三年,我们家人去扫墓,却蓦然发现在墓丘上,有一条自南而北,横贯其中的裂缝,就跟当年镇压不住时候墓丘上纷纷出现的裂缝一样,我家人吃了一惊,四处找有什么蛛丝马迹的时候,在草丛中翩翩飞来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上就有一个很显眼的虎眼睛,在我祖上的墓碑上点了三点,就飞走了。回去之后,我奶奶就吓病了,大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以为又要死人了,谁知道却相安无事,虽然不时能见着那只奇怪的蝴蝶,但是大家都渐渐麻木了。麻木归麻木,我奶奶还是走了,走之前她老泪纵横,说看到了地狱,看到了我祖上,还有那风水先生都在受苦,大家毛骨悚然,赶紧烧了无数的钱给三个人,又讨论了半天要不要给那寡妇立碑的事情,但想及家丑不能外扬,摆明是枉死的人命,也就只好作罢。”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十年,忽然就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我最开始跟你们说的那件族长脸色大变的事情。那妇女生出的小孩在背部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虎眼睛胎记。我们都说他是来偿命的,他杀了我们村里大概几十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跑到大学里面去了。但是我们家族一直就人丁不兴旺,很多都没能生出儿女,再这么一折腾,基本也就没有什么人了,留下几个老弱病残的,搬的搬,走的走,只剩了我一个,在这里等他。毕竟是我家害他成这样的,也是该我来结束这场漫长的血债,那风水先生的话到今天终于都应验了。”那老头不胜唏嘘的讲完这一段历史,李老伯也沉默了,他不能怪那祖上,毕竟如果是他,面对全族人的性命,他也可能会选择铤而走险,是该怨谁呢?老佛爷?清兵?还是造化?

何健飞拿掉相片,见盒子里还躺着一本残旧的线装本,问道:“这个又是什么?”那老头答道:“是那风水先生留下来的东西,也没人看得懂他写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有用,所以一直保存了下来。”何健飞道:“能借给我看看么?”那老头道:“你拿去罢,如果你们是真心想解开这个谜,那么东西就送给能用的人。佛家弟子以慈悲为怀,我想你们不会打诳语。”何健飞惊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老头指指他手腕上的佛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了一层极淡的光晕:“这个地方怨气重,你随身带了这些有反应的东西,必是懂这行的人。反正我们家族也亡了,就当作帮其他人做做好事吧,也为我们积点阴德。”

看着老头郁郁独行的样子,李老伯感慨道:“一开始我听故事,实在是恨极了他们家族的人,现在反而有点可怜他们了。毕竟造化弄人,怎么可以简单以对错区分?”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不作声的阿强笑道:“说点好的吧,血色诅咒的渊源终于有点眉目了。镇压煞气的阵形是以‘血’字为排列的,这跟血色诅咒必然有一定的联系。”何健飞道:“没错,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东西,这个血阵从来就没听说过,既然是民间流传下来的阵法,现在应该也已经失传了,只希望风水先生能留下一点记述,帮我们破了这血色诅咒的谜底。”说着,又闷闷不乐道:“这样看来,果然是我们挖出盒子的错了,导致死了这么多人,无意中干了一桩孽事。”阿强道:“不知者不罪,你离开之前留下铜鹿舌镇压,还此地一片安宁就是了。以后等哥哥道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超度。”何健飞笑道:“那些婴灵如此厉害,人家用歹毒的血阵才勉强压住,难道你认为我用铜鹿舌就可以轻易制服?”阿强道:“时至今日,你还认为这里跟当初一样不成?”两人对望一眼,心知肚明,哈哈大笑,留下不明所以的李老伯还在大叫:“喂,你们两个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跟当初不一样了?那些婴灵解脱了吗??”

就在何健飞等人密锣紧鼓的查探血色诅咒渊源之际,巩勇那边也开始了异常艰难的解谜过程。在刘灿利的倡议下,他们找出了所有谭星莞留下的资料和作品,开始查找这三首怪诗的解谜之道。但是谭星莞生前已经很少动笔,动辄是上万字的小说,毫无关联,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刘灿利又提议将沈放的资料翻找出来看,顿时整个学生会被弄得鸡飞狗跳,连正常的工作都搁置下了,巩勇哭笑不得,觉得这不是办法,正要说两句,突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神色惊慌道:“博士来了!”巩勇皱眉道:“什么博士?外国的么?”那人惊觉自己表达错误,忙喘着气补充了一句:“女博士来了!”见大家还是茫然不解,那人气得挑着脚道:“被笊死的那个女博士回来了!”

一句话惊起睛天霹雳,所有人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巩勇斥道:“都死了怎么会回来?再妖言惑众我处分你!”那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没骗你主席,有两个部长亲眼见到的,他们被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在哥哥道入口等你。还有……”他嗫嚅了一下,才道:“在哥哥道上新发现三个同学的尸……”“什么?!!”刘灿利不等他说完,咆哮道:“我不是说了吗?把哥哥道两边用水泥封死,怎么还会有人跑进去?”那人神色恐惧的道:“就是这样才可怕,按照你的意思,全都封死了的,我们也是通过监控视频才发现的。现在都不敢宣扬出去,连警都不敢报,想着先安置了学生再说。过来问问主席应该怎么办?”他这么一说,连巩勇都有点慌乱起来了,说:“我去看看。”刘灿利也忙道:“我也去。”巧儿道:“你们没个会法术的人跟着不安全,我陪同你们去。”徐传也刚想说去,突然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沉静的坐了下来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镇守阵地好了。去太多人反而危险。”巩勇点头道:“那我们走。”随即一群人呼啦就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沉寂起来了,徐传看看门口没有人走过,装作无事的样子起身拿了一面镜子放在窗台上,假装整理资料的样子,用眼角余光的死死的盯着镜子里面,只见不多久,镜子里面一道黑影一晃,草丛里有微微的响动,接着又恢复正常了。果然啊,谭星莞留下的这三首怪诗看来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徐传在欣慰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他赶紧给何健飞发了一条短信:“速回。”窗外,一棵古榕上,一个白衣的女孩微微摇晃着双脚,头发随着风向轻轻的飘动,静静的看着在忙着按字的徐传,良久,将脸别在了一边……

巩勇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两个部长都快瘫倒在地上了,只是还勉强站得起来。巩勇见了他们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是怎么看到那‘死去’的女博士的?”他特地加重了“死去”两个字的音调,那两个部长战战兢兢的道:“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就在刚才,我们商量去西门超市逛逛,走到这里……”刘灿利不留情的打断道:“这里不是被封了吗?你们也都知道的,这里四处都不通,要说去西门,也不会到这里来。”两个部长对望一眼,都红了脸道:“我们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朝这边来了,然后我们就……”刘灿利啐了一声,道:“然后呢?”两个部长道:“然后我们就看见那白衣的女生不见了,倒是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在那树脚下不知道在划什么,我们没了兴头,就问那女人看见有一白衣的女子跑过去吗,那女人不答话,只是蹲在那里用手指在树皮上划啊划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没多想,后来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我们都打了一个寒颤,那女人的长头发飘了起来,我们清楚的看见她的手上,竟然满是那种被笊破的痕迹,还流着血!我们当场就大吼大叫着往后面跑,谁知道突然刮了一阵狂风,她就不见了,我们知道有蹊跷,就让人回去跟你们说了。”

“白衣女孩?”巩勇跟刘灿利的脸都有些苍白,巩勇道:“你们的小命能保住真是奇迹,我三番五次的强调这段路附近不准人靠近,你还是部长呢,倒是带了个好头,真不愧是先锋模范,回去给我写份检讨来!”那两个部长灰溜溜的走了,刘灿利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校园双雄手下何曾有这么窝囊的部下?”这句话把巧儿逗乐了,抿着嘴说了一句:“现在的学校又何曾有校园双雄这种风云人物啊!”刘灿利哭笑不得的看了巧儿一眼,巩勇已经在那边叫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只见树脚下歪歪扭扭的被划了一个“血”字,旁边还跟着一个“x”的符号。刘灿利道:“这是女博士留下来的?”巩勇道:“应该是,难道她还没去轮回?她是不是要向我们表达些什么?”巧儿猜道:“可是为什么她又不写清楚呢?后面拿个x代替,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血什么?”巩勇道:“不管了,先照相下来,免得没了。”

照相完毕,巩勇打电话叫人关掉了路上的摄像头,他不想查探这件事情也泄漏出去。刘灿利道:“你不叫人,怎么扒开这堵墙?难道靠我们三个?那干到明年去了。”巩勇放下手机道:“我当初叫人建这座墙的时候,留了一处稍微低矮的地方,只要一架梯子,我们就能爬过去了。校园里再度死人,若是传出去必然人心涣散,恐怕谣言四起,但是若不说,又有违我们实事通告的原则,让人左右两难。”刘灿利道:“我的意见是直说,怕的让他们回家,不怕的留下来,命是最珍贵的,我们不能为了学校的利益而罔顾学生的命,毕竟何健飞师兄查探过程紧张并不顺利,可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揪出元凶,不如让学生避避难,都没人了,看他怎么杀。”巧儿笑道:“但是这样一来,你们的名声就没了。”巩勇道:“灿利说得没错,名声要来干什么?我们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这个位置。你回去就发布通告吧,学校那边我来挡住。但是也要小心控制谣言,尽量公布真相,安抚好学生暂时离校,另外安排人手挡住那些爱造谣生事的媒体。”看着两人神色从容的谈着有可能是学校史上空前绝后的学生大驱散运动,巧儿不由心生敬佩,这所学校即将发生大动乱她是预料到了,但是没料到会有两个如此出色的人物出来,这样看来,学校或许躲得过这场劫也说不定。

第二十章尸毒

巩勇不知从哪里搬了一个梯子来,先爬过去了,刘灿利嘲笑道:“你连梯子都准备好了?”也爬过去了,剩下巧儿一个轻盈的一跃,也过去了。走在这条耸人听闻的哥哥道上,巧儿显得万分的谨慎和小心,她将一尊观音净瓶小像拿了出来,托在手上,走一步就紧张的看一眼那净瓶,惹得巩勇笑她:“难道你担心那净瓶会漏出水来?”巧儿正色道:“正是怕这个。这像感应很灵,若是周围有动静,净瓶会立即报警,我不怕别的,就怕那棍子会出来作乱。”刘灿利道:“说起来,你也不够那棍子打的,连徐传都被逼疯过呢。”巧儿道:“没交手过怎么知道?徐传师兄那是粗心,没带齐法宝,所以着了他的道。真有那么厉害,他早就出来大开杀戒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呢?”说着,就来到了出事的地点,远远的看见前方躺着三个人,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心情也随之沉重了。

走到近处,却发觉那尸体似乎有点异样,再走近看时,三人都诧异不已,差点就惊呼出来。只见那三具尸体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一般,全身泛着一种绿油油的色调,还散发着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刺鼻臭味,乍一看去,还以为全身被海苔包住一般。巩勇正要用手翻动尸体,巧儿叫了一声:“别动,那有可能是尸毒!”巩勇忙不迭的缩回了手,问道:“什么是尸毒?”巧儿道:“身体如果超过了腐烂的期限,但是因为怨力的作用没有腐烂,这个时候身体就会发生病变,产生一种毒素,那就是尸毒。期限越长,尸毒越厉害,这三人恐怕是尸毒发作而死的。”刘灿利看了一下四周道:“可是他们怎么进来这里的呢?到处都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巧儿道:“那就只能说明这三个人是在外面遇害的,然后凶手把他们抛尸到了这里,算是对我们的一个挑衅。但是凶手很奇怪的又不愿意跟我们正面对决,只是不停的想绕开我们杀人。”巩勇想了一下,对刘灿利道:“事态严重了,我们立刻报警吧,同时通知所有学生,暂时离开校园暂避。”巧儿道:“等一下,两位主席,这件事有蹊跷,如果你们急于发布命令让学生离开,我怕反而遂了凶手的心愿,可以趁乱大肆杀人,现在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是看起来毕竟他似乎心有忌惮,不敢过于显眼,我建议暂时压下,等何健飞师兄回来再行商议。”刘灿利道:“巧儿说得极是,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巩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急躁了。”

待到傍晚何健飞等人疲倦归来,发现又坐了一屋子的人,何健飞喜形于色道:“你们猜破诗谜了?”巧儿摇摇头,沉重道:“不是,校园又死人了。”何健飞一怔,道:“然后呢?”巧儿道:“死得不同寻常,似乎是中尸毒而死。然后有人见到了死去的女博士,留下了一串难以寻思的符号。”说着把符号递给何健飞看,何健飞一看上面一个“血”字,心里猛地一跳,对巩勇和刘灿利道:“你们不是把那条路封起来了吗?”巩勇道:“就是这样才诡异,他们明显是在外面遇害的,凶手抛尸路上分明就是挑衅。”何健飞沉默半晌,才道:“有向同学们取过证吗?”巩勇道:“没有,想着等你回来计议一下,原本我想着让学生暂时离开学校避难的,但是巧儿担心会让凶手趁乱杀人,所以还是低调处理着,师兄的意思如何?”何健飞道:“低调处理是对的,避难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不可能把所有学生都赶走,这样势必引起外界震动,反而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冤鬼路还在的时候还不是不停的死人,但是校园并没有涣散,要相信学生的人心不是那么脆弱,况且这件事可能并非是哥哥道所为。”

巧儿惊讶道:“师兄为何这样说?”何健飞道:“以前因为哥哥道而死的人都是嘴里凄厉的喊着‘哥’字,哥哥道因此而得名。但是这次如果是为尸毒所杀,不象哥哥道一贯的风格。”巧儿道:“那难道会有另外的凶手?”何健飞反问道:“你说呢?哥哥道是谁在操纵?是棍子还是那白衣女孩?”这么一问,大家都不说话了,何健飞道:“哥哥道如果是棍子在操纵,那这次就是白衣女孩所为。两次的风格截然不同。”巧儿道:“师兄的意思是说,校园里存在两个凶手?”何健飞用一种沉重的眼神缓缓的扫过众人,看的大家心里有些发毛,只听得何健飞一字一句道:“三个凶手!加上血色诅咒那个,学校在经劫,而且是大劫。能不能避过这个劫,就靠各位了。”

刘灿利突然开口问道:“李老伯,如果是你当主席,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李老伯没想到问题这么快一下子转到了他的身上,呆了半晌道:“我……我先去找阿强。”全屋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冲散了些许压在众人头上的乌云。就在这个时候,徐传又朝何健飞使了一个眼色,何健飞会意,跟着他出到了门外。徐传道:“谭星莞那三首诗果然重要异常,今天差点被调虎离山,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做好备份了。”将今天的事,如此如此说了一遍。何健飞默不作声,三人都有嫌疑,就是目前的徐传,难道也是可信的么?事态纷繁复杂到如此地步,的确出乎他所料,现在似乎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阿强和李老伯。抽丝剥茧也有半个月了,什么重要的头绪都没扯出,哥哥道这个坎能顺利越过去吗?向来自信满满的何健飞第一次有了动摇的迹象。

送走众人,何健飞疲惫的躺在床上,对阿强和李老伯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鬼怪们,反而是仇恨与猜忌。这出真把我搞累了,原想着他们很快能猜破诗谜,没想到最后搞成这样一摊子,看来谭星莞那条线还是得我们三个去走才成。”阿强道:“累点就累点,安全为上,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看尸体呢。”何健飞依言上了床,却并没有躺下,只是开了床头灯,拿出那本风水先生留下的书,翻了开来。

那本书完全是讲坳头村的事情起始的,因此一开篇就引起了何健飞的注意,书中详细的描述了关于接到这个棘手差事的前因后果,并且这样描述道:“时京都中,时有路人听得婴孩哭泣之声,寻而不见,因而骇异,传言四起,太后迁怒于我族……虽则尸埋他地,然而所经之处,无不沾染怨气,况路只一条,不知几何魂魄逗留路上,伺机寻仇。族人逃亡之中,多有莫名发病而死,众人只道不惯劳累,再不料为冤魂所杀。天理报应,其实昭彰,岂容有漏?”后面又讲了逃亡到坳头村经历的系列磨难,又说道:“余昔日捻指算到必有今日,已先行前往该地查看,风水不算甚坏,是上天怜悯我族替罪之故。”接着详细叙说了采用血阵镇压的来龙去脉,与那老头所说差不甚多,但是令何健飞失望的是,书中并没怎么讲到血阵的历史,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血阵之说,民间早已有之,甚为歹毒,有施法之人身受同等苦而死,惨不忍睹,然屡有人用之,盖因其压制功效显著之故。”

再看下去,何健飞就有点意兴阑珊了,那风水先生不肯说血阵的来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更见不得人的手段必须隐讳于人,还是惧怕说出血阵之后有外人破坏阵法,导致灾难又起。何健飞又翻了两页,眼皮渐渐的合了上来,正准备丢了书去睡觉,一句话却不经意的映入他的眼帘:“事出之后,余曾悄然前往埋盒之地,起盒查看,发现盒有裂缝……”有裂缝??这一下,把何健飞的睡意全吓没了。他精神抖擞的看了下去,却越看越惊心:“裂缝之事百思而不得其解,并非血阵之道,因族中为杀人之事已略有人心动乱,岂敢张扬?只悄悄补了了事,过几日后查看,补痕尚在,裂缝再无,心下甚惑,只恐血阵已坏……”写到这里,后面嘎然而止,再往下翻去,却都是白纸,看来那风水写到这里的时候就遇难了。

何健飞毛骨悚然,赶紧下了床,去找出那盒子来观看,阿强见他忽而睡眼惺松,忽而精神一振,知道必有缘故,也忙跟着过来看,只见何健飞拿出盒子,却并不打开看,只是将手轻轻的在盒上抚摸,阿强轻声道:“怎么了?”何健飞转过头来,惨白的脸色吓了阿强一大跳:“你看,这盒子上有裂缝……”阿强吃了一惊,认真细看,果真那六个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有一条非常明显的补痕,裂缝就在补痕的中间,因为人的眼睛错觉的问题,补痕上的裂缝一直被他们忽视掉了。何健飞在一边补充道:“那风水先生的书中说道,他生前就发生了裂痕,那补痕就是他留下的,后来再去看,就没裂缝了。”阿强接道:“但是现在我们挖出的盒子上却又有了裂缝,何健飞,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何健飞颤抖着音道:“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但是我没有证据来证明。你也知道,盒子出现裂缝,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时间,阿强也沉默了,半晌才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是很大的坏事,看来血色诅咒难解了。”何健飞道:“不仅是血色诅咒,还有那防空洞的十个血字,三十六具残骸,恐怕都要棘手得很了。事情查探到这个地步,我隐隐的觉得,在这裂缝,在这血色诅咒的后面,隐藏着一个还要深还要歹毒的阴谋,血色诅咒,绝对不是仅仅死三十六个人那么简单!血色诅咒的复起跟哥哥道的出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他蒙了,谭星莞的事要再次放下了,这件事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阴谋已经逐渐浮露水面,再不加以控制,校园真正的噩梦时代就要降临了,这绝对是比冤鬼路更大更压迫人心的噩梦!”

这一个晚上,何健飞都没睡好觉,第二天起来只觉得头象灌了铅一般沉重,没奈是何,挣扎着起来,见李老伯也是鼻音很重,原来老年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最近劳累太过,天天傍晚才回去,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因此何健飞就决定今天轻松一天,只去看看尸体,休息一下。何健飞这样安排,阿强也决定留在宾馆看顾李老伯,不跟着出去,最后就何健飞一人来到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门前,却惊讶的发现只有徐传和巧儿两个在,巩勇和刘灿利双双缺席了。巧儿解释道:“我打了电话过去了,他们两个可能都感冒了,说有些耳鸣。”何健飞讶异道:“耳鸣?”巧儿道:“说是耳朵里乱糟糟的,老是听得见一些古怪的声音。”何健飞道:“你有没有问他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巧儿一愣道:“我这没问……我以前也耳鸣过,都是杂音。”何健飞道:“你去问清楚点好。一个人耳鸣还说巧,两个人都耳鸣那就是有古怪了。”巧儿忙道:“那我去看好了,麻烦徐传师兄带路。”接着匆匆就走了。

徐传看着巧儿的背影,脸倏地一红。何健飞对徐传道:“你觉得巧儿的嫌疑大么?”徐传踌躇了一会,象是下了很大勇气似的,对何健飞道:“我想对于巧儿我已经丧失了判断她是忠是奸的能力了。”何健飞暗暗好笑,道:“为什么?”徐传红着脸,用脚蹭着地上的沙尘,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想……我想……我应该对她有点……”何健飞笑道:“我觉得也是这样。不仅你,我看巩勇跟刘灿利他们都有这意思,要真她是奸细,岂不是只有我才能下得了手?”一边笑着,一边往校门方向去了。徐传一怔,正揣摩着何健飞这是纯粹讲笑呢,还是另有所指,却见何健飞早大步流星走了,忙喊道:“哎哟,等等我。”

学生的尸体还摆在校医院的太平间,今天就要移送给警察局了。那看守的学生都是巩勇跟刘灿利打过招呼的,都是常晓君的手下,也都认得徐传,见徐传后面虽然跟着一个陌生人,也没问,点点头让他们直接进了。何健飞一进那冷冻间,就被吓了一跳,尸体上都没有覆盖白布,裸露着躺在铁床上,全身泛着一股恶臭和绿油油的象油漆一样的光。何健飞道:“这校医院的人太恶心了,人死为大,怎么一点都不尊重死者,连块蒙脸的布都没有?”徐传道:“师兄你错怪他们了,你认真去看看尸体,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盖白布了?”何健飞上前看时,只见那尸体皮肤上凝结着一滴滴绿色的小水珠,用纸巾抹拭了,马上又有绿色的水珠沁出来。何健飞看着纸巾上那一大滩绿色,神色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是中尸毒而死,怎么会有绿色的水珠不停的渗出来?”徐传道:“那只能说明不是中尸毒而死的,凶手第一次用了一种古怪的杀法杀人。通过初步法医鉴定,没有任何皮外伤,内脏器官也一切正常,没有衰竭的气象,血脉流动也正常……”何健飞道:“都正常那怎么会死?”徐传道:“给出的诊断原因是身体大量缺水而死。”何健飞讶异道:“全身缺水而死?为什么会突然全身缺水?这几天天气又不热。”徐传道:“这正是古怪所在,打个生动的比方吧,这三个人死的时候,就好像凶手造出了一个高温的大蒸笼,把他们放在里面蒸煮,使得身体受不住高温的煎熬,大范围出水而死。”何健飞道:“但是这诡异的绿色又是怎么解释?是毒吗?”徐传突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缓缓的道:“不,不是毒,检验报告的结果很奇怪,说这绿色的成分跟青苔是一样的。”青苔?何健飞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立刻想到了那条通往防空洞的真正哥哥道上厚厚的血苔。

“巩勇主席,巩勇主席……”还没到得门前,巧儿已经一连声的叫开了,从最尽头那间房间里传来招呼的声音:“我在这里。”巧儿推开宿舍门,里面只有巩勇躺在最靠窗的下铺上,神色憔悴,旁边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并几瓶药,见巧儿进来,笑道:“这里是男生宿舍,你是怎么上来的?”巧儿笑道:“我说是学生会的,主席有工作交代我呢,再说这里的学生都去上课了,你巩勇大主席廉洁清白,我一个女生上来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所以就放我进来了。”一席话说得巩勇哈哈大笑:“好,幸亏我平时还有点英名,要不就全让你毁了。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带何健飞师兄去看尸体的吗?”巧儿吐了吐舌头道:“徐传师兄带去了,就是让他给说了一通呢,说不关心你们,赶我来问你们的病情了。”巩勇笑道:“也不是什么病,就是没睡好觉,起来头痛得很,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就休息算了。你跟他们说,我明天应该就可以好了。”巧儿摇摇头道:“叫我来问问你耳鸣怎么样了呢?”巩勇皱眉道:“晚上耳鸣有点厉害,白天好点了,也看了医生,说是没什么事,可能因为休息不好的原因,吃了点药。”巧儿道:“听到有什么声音了吗?”巩勇道:“不好说,杂七杂八的,好像还有人在放唱片,里面有唱歌的声音。”巧儿抿嘴笑道:“耳鸣还能听歌,那比我好多了,我耳鸣听到的都是很刺耳的声音。”巩勇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是那种裂开的唱片,配上已经走调的唱片机,牛叫都比那个声音好听。”说得巧儿前俯后仰。

正说着话,突然从半空中坠下来一个东西,巧儿被砸了个正着,哎哟一声赶紧跳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很可爱的娃娃木偶。巧儿拿着那个木偶发愣:“这个是……”巩勇道:“这是我做的,前几天刚刚做好,想着挂起来当装饰,没想到跟你这么有缘,那就送给你好了。”巧儿见那木偶造的唇红齿白,煞是可爱玲珑,又惊又喜道:“真的?不能反悔啊。”巩勇道:“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巧儿欢喜道:“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你平时经常做这木偶吗?”巩勇笑道:“你等下去刘灿利那里不?说不定也会被砸一下,我当初跟他一起去学的一个手工制作课程,回来就常常自己做木偶送给同学了。”巧儿笑道:“既然这样,我去看看刘灿利,拿多一个,刚好凑成一对。说起来,巩勇大主席,你跟刘灿利倒还真的配极了。”巩勇一怔,立刻正色道:“我对男性没兴趣。”巧儿愕然,半晌,捧着肚子笑得岔不过气来。

第二十一章樱花路上的骨灰

刘灿利显然没有巩勇那么有精神,巧儿进来的时候,他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只是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痛苦的哎哟连天。巧儿见他形容枯槁,吓了一大跳道:“你病得这么重,怎么还不去医院?”刘灿利道:“我怎么晓得,哎哟,会这么厉害,昨天晚上都还,哎哟……”巧儿忙道:“算了算了,你不要再说了。何健飞师兄叫我来问问你,耳鸣都听到些什么?”刘灿利道:“一个女人,哎哟,在唱一首走调的歌曲,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参杂着,哎哟,我快疯掉了。”巧儿问道:“是不是一个走调的唱片机在放一个裂开的烂唱片的样子?”刘灿利看了巧儿一眼,虽然头痛,却忍不住笑了:“你肯定先去巩勇那里了。”巧儿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他那里了?”刘灿利道:“昨天他跟我通电话了,我们讨论了半天耳鸣的心得。你去看他,他怎么样了?”巧儿道:“比你好多了,看你的样子还是去住院比较好吧。”刘灿利咬牙道:“不住,医院里面吵得很,不用耳鸣我都可以崩溃了,还是宿舍安静一点。”

刘灿利眼睛一瞥,刚好瞥见巧儿手中的那个木偶,道:“巩勇那家伙病了不好好休息,还做这个烂玩意?”巧儿道:“对了,听说你也有呢,要是还有多的话,给个我好吗?”刘灿利苦着脸道:“谁喜欢做这东西?上那个该死的什么手工制作课还是他拼死拉了我去报名的,一个月划破手五次,回来还兴致勃勃的非逼着我一起做不可,真象个女人!我书桌上抽屉里有几个,你要全拿去送人,我都早想扔垃圾桶了。”巧儿听说有几个,大喜,赶紧拉开抽屉看时,只见里面躺着几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不是脸肿了就是头发象干草一样,还歪眉斜眼狰狞恶狠的鬼头,龇牙咧嘴的瞪着自己,瞬时尖叫一声,把抽屉一关就逃了过来,喘着气对郁闷不已的刘灿利道:“那个……我支持你的决定,还是早扔了的好。”刘灿利没精打采道:“小姐,你太打击人了……”

“师兄,要是没什么的话,我们还是出去吧。今天警察要来接手了,要是看见我们在里面呆久了,会问的。”徐传对着绕着尸体走来走去端详就是不说话的何健飞无奈道。何健飞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个不是哥哥道的东西啊。”徐传忙过来看时,只见一个尸体手中紧紧攥着一些野花和杂草:“这是……”何健飞道:“满天星,还有樱花树的幼芽,这些都不是哥哥道上有的。”徐传道:“那这是哪里的?”何健飞道:“在校园里,只有樱花路上有。”徐传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何健飞顿了一下,才淡淡的道:“因为这些是我亲手种的……为了纪念一个人。”

辞别徐传,何健飞一个人来到樱花路上,说不清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的走过这段路了,他在刻意的回避,不仅在回避这条路,更为了回避心中那一段沉疴的痛,他一直庆幸哥哥道没有牵扯到樱花路,没想到,最终宿命还是将他牵引回这里,难道这条路真的是校园挥之不去的噩梦吗?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何健飞一眼瞧见了草地上被抓了一把的痕迹,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去,只见周围的草丛确是有被压过的迹象,也就是说,这三名同学真正的遇难地点并不是在哥哥道,而是与哥哥道相距不远的樱花路上。在被压的草丛旁边,一簇灰白色的粉灰引起了何健飞的注意,在粉灰的旁边还有些许木头的屑末,何健飞沾了点粉灰放进口中细尝,忽然全身一震道:“这是……骨灰?!难道在樱花路上真的又发生了什么?”

漫天绝艳的樱花在风中缓缓的飞落下来,覆盖在那凌乱的满天星上,又再盘旋着起来,飘向遥远的天边,这一刻凝美的风景因为那灭绝的血腥而多了一丝哀怨和凄美,更多了一丝惊悚和悲恸。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居然又选在樱花路上捣乱?我要找出来非好好算帐不可!何健飞紧紧的抓着那一簇满天星,神情悲愤而毅然。在远远的一棵樱花树上,在弥漫的花色中,坐着一名白衣的女孩,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何健飞,良久,摇摇头,低低的道:“我终归要出手的,终归要的……”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却是医院的电话,说李老伯耳鸣厉害,要住院了。李老伯也耳鸣?何健飞真的大大震惊了,他赶紧飞快的跑到校医院,刚好撞上在走廊里面闲逛的阿强,神色严肃的对何健飞道:“事态不妙了,看来这耳鸣有古怪,我们住的那间房怨气冲天,周围盘旋着不少恶灵,怪不得他会病这么严重。”何健飞奇怪道:“你自己本身是怨灵,怎么有可能感觉得到怨气冲天?”阿强道:“不是我感觉的,你又有一个同伴来了,在宾馆等你呢,你快回去吧,小李已经没事了,这边有我,不用担心。”同伴?何健飞一头雾水的又赶回去了。

迫不及待的推开宾馆房间的门,只见一个男生穿着滑稽可笑的道袍,但是头上却戴了一顶时髦的现代帽子,不伦不类的穿了一双旅游鞋,正临床眺望风景呢。何健飞哭笑不得,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他几乎第一时间猜出了来人是谁:“孤星寒?!”那人回过头来欣喜的道:“你回来了?”何健飞松一口气:“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原来这孤星寒也并非等闲人物,当年佛道两界俗家弟子甚多,各门各派暗中竞争,闹出了不少祸事,五台山住持智能大师因此提出举办第一弟子赛事,决出佛教道教第一弟子名额,以平纷争,也可以激励后人。何健飞凭扎实的根底和高超的法术功力不太费力就夺得了“佛家第一弟子”称号,而孤星寒几乎跟何健飞在同一时间到达终点,也轻松夺得了“道家第一弟子”称号。这孤星寒是终南山掌门天机道长的入室弟子,原名陈星寒,天资聪慧,机敏乖巧,年幼时因为被推算出命犯天煞孤星,该当一生孤老,怒而上终南山拜师学艺,发誓以自己所学来改变命运,因此又经常被法术界人谑称为“孤星寒”,久而久之,孤星寒倒成了他的正式称呼了。

何健飞打量着孤星寒那一身装束道:“我知道你想发扬道教,但是你是俗家弟子,没必要老是穿着道袍到处跑吧?穿就穿了,我拜托顺便连道冠也一起戴了,你戴着个毛线帽算什么呢?你出去两秒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被抓起来!”孤星寒道:“不是我不想戴啊,那道冠好重啊,我戴了两天头都给勒出血痕来了。”何健飞道:“那你就连道袍都不要穿了。”孤星寒正色道:“怎么可以呢?我身为道家弟子,一举一行都要为发扬道教文化而努力,虽然势单力薄,但是能感染一个人算一个人,能教化一个人算……”何健飞啼笑皆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我怕你了,你穿吧,穿吧,爱穿哪套穿哪套去。说正事,你怎么会来这里?”孤星寒道:“我是被师父召回来的,说是你这里出了大事,叫我火速赶过来,出了什么大事啊?连你也搞不定?”“出了大事?”何健飞摸不着头脑道:“我这里的确是有点事,只是比较棘手,找不到头绪,还在继续查探而已。出了大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孤星寒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师父说,你这里要出大劫,就是智能大师坐化前说的那两句话:七道轮回,樱花厉魂。”何健飞大吃一惊道:“什么?我师父说的那两句话是大劫??”见何健飞这么吃惊,孤星寒倒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道是我师父说多了?还是我误解了?但是我师父一直都说,智能大师是因为参悟佛道大劫所以心力交瘁而死的,但是他虽然悟破了这个劫,却也不知道怎么解,所以我师父还有你师兄他们一直都在计议,想着先派我们过来打探一下,再行商议。我跑过来之后才发现徐传,巧儿他们都过来了,这么大阵仗你怎么还蒙在鼓里?”何健飞道:“大师兄没跟我说什么啊,既然掌门们要出手,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我就可以从此抽身了,真是阿弥佗佛。”孤星寒道:“我看未必抽身得了,这次为什么独独派了我们三个下来,师父说,我们都是劫数中人,等劫数完了才能回去呢。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啊?”

何健飞无奈,只好将血色诅咒,哥哥道,棍子等事一一说来,孤星寒听得很是过瘾,末了还不停的问:“然后呢?然后呢?”何健飞两手一摆道:“然后都病了,然后就跟你坐在这里谈了半天,然后就该去吃饭了,我早饭没吃,离饿死不远了。”孤星寒只好去叫了外卖上来一起吃,何健飞又问他道:“我听说你遇到阿强前辈了,说我们这屋子里面怨气冲天?我怎么没感觉到?”孤星寒道:“那怨灵似乎是被刻意驱赶到这里集中的,我看是有备而来,你前脚一走,它们后脚就跟着进来了,你又把法宝全部带走了,阿强前辈自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何健飞道:“说起这凶手,实在有点奇怪,你也听过冤鬼路的事吧?但凡这种怨灵,要不就正面交锋,要不就偷袭解决掉你,但是这次校园里面出现的凶灵行事飘忽,躲躲闪闪的,又不敢跟你会面,又要暗地里时不时的杀一两个人,感觉好像在捉迷藏一样,不知道想干什么?”孤星寒道:“他要能会面早会面了,一定是实力不够,在拖延时间。”何健飞道:“我也想到了可能是拖延时间,但是实力方面只有比我们强的。”说着将那次乾坤镜脱手的事告诉他了。孤星寒讶然道:“连乾坤镜都被打败了,看来真是大事了。哎呀,后悔没将七星龙泉剑带过来。”何健飞哭笑不得道:“别老想着法宝了,第一弟子比赛的时候你也这样,差点违规了。”

正聊着,巧儿回来了,见到孤星寒,大喜过望,笑道:“太好了,星寒师兄也来了!何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道家第一弟子。”孤星寒笑道:“谁要你介绍?我们熟着呢,每次龙华会上就我们两个捧香。”巧儿笑道:“对了,我忘了,两个第一弟子怎么会互相不认识呢?这下子强手都凑齐了,可有好戏看了。”何健飞苦笑道:“敢情你们都是来看戏的?”忽然一眼看到巧儿手中拿着的那个可爱的木偶,道:“你买的?”巧儿道:“不,是巩勇送给我的,他做木偶的工夫好厉害啊,不比得某人。”何健飞道:“某人是谁?”巧儿将刘灿利那几个鬼头的事说了一遍,大家哈哈大笑,何健飞道:“你不要我要,哪天把那几个鬼头拿过来瞧瞧,能刻成这样也是极品。你那个木偶能拿给我看看吗?”巧儿把木偶递给何健飞,何健飞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面孔,心里突然冷笑一声:木偶……鬼头……一起上手工制作课,这些互相之间并无关联的事情,却有一条隐藏的线索全部串起来了。看来校园的三大谜题,即将有一个要解开了!

那边却听得巧儿咯咯笑着在向孤星寒讲述两个人耳鸣听到唱片的事情,孤星寒匪夷所思道:“听到有女人唱歌?这算什么耳鸣?我怎么从来没得这种耳鸣过?都唱些什么?”巧儿道:“不光是唱歌,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在一起,他们听不清楚。”唱歌?何健飞心中一动,问道:“巩勇跟刘灿利哪个病重哪个病轻?”巧儿也不知道何健飞问这个来干什么,答道:“巩勇病轻,刘灿利要重。”何健飞暗暗点头,只是自己寻思去了,腰间的手机又响了,却是李老伯打来的电话,说听到了女人唱歌的声音。何健飞问道:“你听得清楚唱什么了?”李老伯道:“不太清楚,只依稀听得一句好像是什么在樱花下,听了那歌头痛得很,也睡不着。”何健飞道:“我知道了,我等会送你个东西,你就不会耳鸣了,现在先睡觉吧。”

巧儿惊讶道:“师兄你还会治耳鸣?”何健飞挂断电话道:“恐怕不是耳鸣,我想我已经解开了哥哥道之谜了。”“真的?”孤星寒跟巧儿两个人矍然立起:“谜底是什么?快说!”何健飞道:“常晓君不是说过了吗?小武死之前,一直凄厉的叫喊着哥啊哥啊。”巧儿道:“可是据说他没有兄长,家族中他最大。”何健飞道:“常晓君理解为哥哥之后,小武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说明常晓君理解错了,我们也都理解错了,此哥非彼哥。小武那时处于死亡边缘,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出简单的句子了,他拼命要尖叫的,要留下的,只能是给后人的死亡警告,以及对凶手的真正揭露!那个哥,不是哥哥的哥,是唱歌的歌!在哥哥道上死亡的人,除了昨天那三个,都是死于一个女孩歌声之下的,这就是哥哥道的真相!”孤星寒道:“是不是他们的耳鸣给了你提示?”何健飞道:“其实我早就怀疑哥哥的含义应该是同音字了,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是什么字比较适合,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歌声既然能让他们三个人头痛不已,那么自然杀人也没问题了。这次是白衣女孩手下留情,也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下次她就真的会出手取人性命了,只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呢?她跟那根棍子还有血色诅咒到底有关系吗?”孤星寒道:“你到本校去查查不就知道了?”何健飞道:“她连孙中山像都不惧怕,难道不能是外校来的吗?七道轮回,樱花厉魂,七道轮回,樱花厉魂,看来师父所讲的真正的大劫不是哥哥道,不是棍子,不是血色诅咒,而是这个白衣的女孩,是这条一直看上去没有关联却背后丝丝紧扣的樱花路。真是宿命,校园恐惧的温床都是由这条路而起,不知道它有没有彻底安宁的一天。”

第二十二章灾劫

孤星寒和巧儿对望一眼,均感惊骇,何健飞说着说着大发感慨,自然是见到他一手解决的冤鬼路再起波澜,有点心灰意冷,孤星寒换了个话题道:“那个女孩的实力如何?”何健飞道:“既云大劫,难道会等同平反之辈吗?你师父既然说我们都是劫数中人,我想我们也应该做好准备了。”巧儿不禁问道:“什么准备?”何健飞缓缓的扫了他们一眼道:“身为佛家道家弟子,降妖伏魔本是己任,就算是牺牲性命也不在话下。既然是大劫,肯定要死一两个人的了,哪次大劫不是伴随着血光之灾……”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住嘴了,只是黯然的看着窗外,观音伶仃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也不忍说出口。普陀山正是观音修行的所在地,而巧儿正是普陀山的弟子,这次劫数会以她的牺牲为代价吗?

巧儿听了何健飞一番话,心中怦怦乱跳,她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若说降妖伏魔,她是义不容辞,可是论及生死,她终究涉世未深,一时之间不知从何答起,只是看着孤星寒。孤星寒挺了挺胸膛道:“生死之数我早已看破,反正都是宿命,如果能为苍生而死,反倒是荣幸了。你也疲惫了,先下去休息吧。”何健飞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招呼,打了个呵欠直接往床上倒了。孤星寒示意巧儿跟着她一起出来。

出到走廊上,走了一段距离,巧儿才对孤星寒道:“孤师兄,我的心跳得好厉害。”孤星寒笑道:“我知道,刚才房间里这么静,都听出来了。你是被何健飞那一番话吓到了吧,他说的也没错,每次劫数几乎都会死人,你很怕死吗?”巧儿脸红了,低下头道:“那倒不是……只是说到死,觉得有点……有点可怕,可能我毕竟还是不能从容面对这些吧。”孤星寒微微一笑道:“但是他没说必定死的会是你啊,你放心,我既然来了,一定会保护你的。也有劫数没有死人的例子,这些都是命,可以自己去更改的。”巧儿美目一扬,含笑道:“真的?”孤星寒温言道:“从小到大,我有哪点骗你了。”

深夜,风势开始变大了,昏暗的月光下,重重的树影在纷繁的穿插,象张牙舞爪的恶魔一般,在肆意的扭动。就在哥哥道旁边的那条血苔小路上,一个人影窜进了防空洞,他来回的走着,显得万分急躁。“笃笃笃”外面传来了一阵棍子敲地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慢?”那人总算松了口气,那棍子道:“我现在行动很不方便,何健飞的警觉性太高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知觉。我觉得他已经知道哥哥道的秘密了。”那人道:“何健飞是不简单,可是这件事我们做得那么隐秘,他未必猜得破。”那棍子道:“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讨论何健飞,现在计划很紧迫,你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多杀点人?我怕我赶不及了。”那人冷声道:“时机还没有到,暂且按捺一下吧。我也知道你心急,但是他们现在还很团结,总要等到他们人心离散,涣散成沙才好下手,要不我们自找苦吃了。”那棍子道:“他们不是知道有内奸了吗?有没有互相怀疑猜忌呢?”那人道:“何健飞这人隐藏得很深,他到底怎么想我一点都了解,所以现在在他们没有明显的分裂行动之前,我们最好按兵不动,你还是慢慢来,隔段时间杀几个,不要太轰动就可以了。你要相信我,我会找出办法让他们互相攻击互相残杀的。”那棍子沉声道:“你也要小心,别被他们认出来了。总之我得手之后,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的。”那人顿了一顿道:“愿望?什么愿望?”那棍子道:“以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的你一定有了。”那人默不作声,半晌长叹一声,掉头离去。

何健飞原本想着终于能睡个好觉,谁知道不到6点,房间的门铃就响了。何健飞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却不由愣住了,来人竟是那天跟他们讲述缘由的老头。何健飞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那老头道:“那天我跟着你回来了一趟,所以知道了。”何健飞暗自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一老头都能轻易的跟踪自己,开始往里边让:“找我有事吗?”那老头摆手拒绝了入房,道:“我就一件事忘记说了,那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个人跑你们学校去杀人了吗?”何健飞又惊又喜道:“你知道?”那老头道:“不知道,但是说起你们学校来,我昨天晚上倒是想起来了,五十多年前你们学校曾经有两个人也关注过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并且还象你一样来调查过,但我看他们不象是佛门的弟子。”何健飞惊讶道:“有人来调查过?是怎么样的两个人?”那老头回忆道:“具体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两个男生长得都挺好的,说话很有礼貌,都拿着个小本子,在边问边记,对了,边上那男生生得文文静静的,也不爱说话,很多时候就只笑着看另外一个男的问人。”

何健飞听到这里,早等不及了,飞也般的冲回房里,手忙脚乱的找了一张旧相片出来,指着上面其中两个人道:“是不是这两个?”那老头一看,点头道:“是,怎么你会有他们的相片?他们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来过了,他们去哪儿了?”何健飞只是将相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喃喃道:“天啊,天啊,居然是这样!”半晌才冷静下来,道:“他们……他们都早就已经死了。”那老头惊惧道:“是被那人杀的么?”何健飞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正在查,但无论如何,你放心,这桩冤孽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那老头突然老泪纵横,拉住何健飞的手道:“我说孩子,你就别查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这件事情都上百年了,要能办得下来早办了,这些年我冷眼看着好多人为这件事死了,也不忍心,反正又没犯着你,能放手时还是放手吧。”何健飞心里一阵感动,但是他轻轻的抽出了手,对那老头道:“你不是说我是佛门弟子吗?既然入了这个道,就有这个道的规则,血光之灾本来就会有的,再没有人去管这个世道就乱了。所以总要有人去管的,要不就会一直不停的死人下去,所以在苍生面前,个人的生死并不可怕,也不值得惧怕。”

孤星寒住的是何健飞的隔壁,早被他们吵醒了,也不好露面,只是躲在门后静静的听他们在说话,见那老头走了,方闪出来对何健飞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何健飞掩饰不住兴奋之情道:“这可是一个大发现,这两个人原来早就注意到了血色诅咒,也早就去调查过了。”说着将相片递给孤星寒,孤星寒却不认得相片上的三个人,何健飞一一指出道:“这是沈放,中间的是张君行,右边的是谭星莞。”孤星寒也听闻过这三人的事情,包括冤鬼路中的君婷事件,一看自然知道何健飞的兴奋原因所在:“张君行和谭星莞曾经调查过血色诅咒?怪不得了,看来那根棍子的确非这两个人之中一个莫属了,只是会是谁呢?”何健飞道:“是谁我们终归会查出来的,但是这个讯息同时也告诉了我们一个不容忽视的情况,或者说,一个让我们高兴不起来的情况。张君行和谭星莞都是51年死亡或者失踪的,在他们生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调查血色诅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都是早有目的早有准备的,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构想,会不会是这两个人达成了一致,联手利用血色诅咒颠覆校园,所以才会相约去调查?否则没有道理,校园双雄已经压制住了血色诅咒,他们还对这件事抱有极大兴趣显得十分反常。”孤星寒接口道:“但是他们之后起了矛盾,互相争斗,互不相让,结果两败俱伤,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死了之后一直没有利用血色诅咒力量作乱而直到今天才重出江湖的缘故,两虎相争,终有一胜,不知道胜的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呢?”何健飞笑道:“你先别太兴奋,现在虽然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但是别忘了,这些全部是我们自己凭空推理出来的,很多关键的环节都没有证据支持,如果一个证据都没有找到,这个构思再天衣无缝都要全盘推翻了。”孤星寒道:“那是自然,不知道你想从哪里开始查起?”何健飞沉吟道:“张君行或者谭星莞他们的法力都来源于血色诅咒的谜底,他们还没有完全猜破,所以那棍子只是敢偷偷摸摸的杀人,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所以不妨先破了血色诅咒的谜,知道谜底之后就好办了,或者剥夺他们的法力,或者援用血色诅咒对抗他们,暂时缓解学校的危难。”

讲到这里,何健飞突然想起徐传说的内奸的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孤星寒提起,猛然记起他跟巧儿在走廊亲密聊天的模样,心想,算了,还是不要告诉的好。那边刘灿利的病已经大好,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管理学生会繁杂的事务,反而先去看了还呆在宿舍的巩勇。巩勇正在做木偶呢,见他进来,吓了一大跳:“做贼啊?这么偷偷摸摸的,还左看右看。”刘灿利在他床边做下,忍住笑道:“我来看看巩勇大主席,怎么?病还没好啊?不过蛮有精神的啊,打算做几个木偶?”巩勇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刘灿利继续装腔作势道:“这木偶呢,做的再漂亮,送一个也就够了,送得多了,你是鼓励她开木偶店吗?”巩勇一听这话,将手中的木偶狠狠的砸了过去:“你说什么呢?再乱说,我处分你!”刘灿利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处分啊,我看看你用什么理由处分我?阻碍主席拍拖?”巩勇哭笑不得道:“别乱开玩笑了,谁说我喜欢她?”刘灿利反问道:“你说呢?那个木偶你做出来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我每次说要,你都说难得有一个精品,要留着做纪念,不肯给我,我还记得上去抢来着,被你给活生生拖下来了。凭什么她来了那死木偶早不掉晚不掉,偏那个时候掉?掉也算了,又凭什么左不砸右不砸,偏偏砸到她?你给我解释解释,解释不出我处分你!别跟我说这是缘分,这种老土的理由要把我牙给酸掉了。”一席话堵得巩勇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才道:“你觉得是什么理由?”刘灿利肯定道:“阴谋,绝对是你的阴谋。”

巩勇啼笑皆非的往上坐了坐:“你这家伙,看来我不揭穿你的画皮你是非要逼我到底了。说起这件事,你心里未必没有鬼。难道你敢否认你不喜欢她?”刘灿利一怔,巩勇已经接道:“你那几个鬼头木偶何尝不是不愿意给我?凭什么人家来了说全给都行?你说啊,你倒是说啊!”刘灿利抓抓后脑勺,无奈道:“行了,行了,我跟你拍胸脯保证,朋友妻,不可欺,我让给你就是。”“让个屁!”枕头,被子还有杯子等等一股脑全部向刘灿利砸了过来:“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有种公平竞争!”

但是巩勇很快发现,公平竞争的选手远远不止他们两个,在何健飞的房间里,他们看到了跟巧儿熟络到不行的孤星寒,两个人经常在一边耳语,神态亲密,毫不避嫌,眼尖的巩勇同时还看到,以往不拘形迹的徐传今天明显坐得很偏远,尽量不把眼睛朝巧儿那边望,脸上明显有一种失落的神情。巩勇马上明白了大半,纵然心里有点着急,不过他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坐下来了,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等巩勇问话的刘灿利着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孤星寒就道:“这位是巧儿的男朋友么?”巧儿一愣,俏脸一红,别过脸吃吃的笑了起来。孤星寒怎么想到会有人这么直白的把这个终南山上下都知道却都不敢提的问题那么轻松就问出来了,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虽然暗恋巧儿日久,但总是没有捅破那层纸,虽然也试探过巧儿,但这小丫头总是不正面回应,自己也就不敢轻易表白。饶是他平时机敏,现在也手忙脚乱,只是茫然的看着何健飞求救。

何健飞自然知道这其中内幕关系,这似乎已经是法术界中公开的秘密了,传闻两个人的师父也很有意撮合他们,不过毕竟双方都没有表态,所以大家还都是观望着,这个时候心中憋笑已经很久了,见孤星寒不停的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求救,只好勉强开口道:“灿利快人快语,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外人看来倒是挺配,不过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可能要麻烦你派记者采访一下他们两个才行,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八卦。”话刚说完,巩勇和徐传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刘灿利这才发觉自己突然了点,尴尬一笑道:“两位别误会,我不是八卦,我就是……顺口问出来了。”他差点说出是“为了巩勇急”,被巩勇瞪了一眼,赶紧改口。

“哐啷”一响,却是李老伯推门进来了,见了满屋子的人,惊喜道:“你们开会啊,幸好我还赶得上。”何健飞笑道:“谁说开会?我一起来就个个都来这里坐着了,把我这里当公园了。”巩勇笑道:“我们就是担心现在事情的进展,过来看看。”何健飞点头道:“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哪个不关心?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出来,查探这件事本来就是要越隐秘越好,天天这么一大群人呼啦来呼啦去的,反而暴露了目标。巩勇,刘灿利你们是学生会主席副主席,每天都往我这里跑太引人注目,这样我们查探的事想不暴露都不行了。现在学生们都猜呢,是不是这宾馆住了下任校长?”巩勇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少来了,这点的确是我们的错,关心太过,忽视影响了。”徐传心里却“咯噔”一声,何健飞明显开始排查内奸了,先把巩勇跟刘灿利清除出查探队伍的行列。何健飞接着道:“剩下来的人也太多,不能都聚在一起,分成两组好了。我是习惯了跟李老伯和阿强前辈搭档的,我们这金三角还是一组好了,剩下的你们三个一组。”徐传心里一震,这么一来,等同于他,孤星寒还有巧儿也被排除在外了,何健飞真正相信的只有校园双雄两个,可是怎么会连他都怀疑上呢?明明内奸是他提出来的呀。

第二十三章裂缝

周围的人都同意何健飞的说法,巧儿问道:“那我们这组查什么?”何健飞笑道:“问你旁边的那个人去,好歹是道家第一弟子,不是来这里混饭吃的,要不终南山白派下来了。”孤星寒道:“是咯,不要不相信我,我自会带你们去查。”何健飞将孤星寒拖到一边,低声道:“你小心看着他们两个,他们都是学艺不精的,还要注意那个白衣女孩,要是见了就跑,千万不要抵抗。”孤星寒疑惑道:“见了就跑?”何健飞道:“你我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既然是佛道的大劫,肯定要师父们出手了,我们只负责清理这些外围的障碍,千万不要触怒她丢了无辜人的性命。”

送走这些人,阿强才进房来笑道:“这算什么?清君侧?”何健飞道:“现在查探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走漏出一点消息出去,就有可能全盘皆输,我不得不慎重啊。”李老伯道:“话虽这样,但是难道连道家第一弟子也不可信?”何健飞笑道:“我疑心很重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一直是和我一起过来的,我连你们也怀疑。”阿强哑然失笑道:“虽然这样说不错,但是会不会太影响内部团结?他们都是聪明人,未必猜不出来你的含义。现在大敌当前,如果自己先分裂了,那就正中了内奸下怀了。”何健飞道:“所以这是把双刃剑,走着瞧吧,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慢慢逼出那个内奸的狐狸尾巴!”“孤星寒走出房间,首先陷入了沉思,当初下山时师父跟他说的一番话还言犹在耳:“此次大劫虽然是佛道两派都有的劫数,却主要是针对佛门,而佛门之中,五台执掌牛耳,更是首当其冲。何健飞虽然聪慧异常,也恐怕悟不破这其中的劫数,何况他现在是五台入室唯一俗家弟子,又是劫数中人,只恐心智不稳,反被魔化,这样一来法术界就堪可忧虑了。因此为师派你下山,一来也是帮助佛教同门共同灭妖伏魔,二来一定要秉持道心,暗中便宜行事。这次大难必有人死,不必过哀,如果劫数解了,才是我们的大幸,否则我们几代弟子都要不得安生了。”天机道长的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孤星寒揣摩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什么叫何健飞反被魔化。对于这位年长自己两岁的佛家第一弟子,孤星寒向来佩服得紧,虽然辈份相同,不好叫师兄,但是何健飞对他向来是大哥哥的模样,法术造诣方面也领先自己不少,如果他都被魔化了,自己小命估计也难保了。还有,师父说的暗中便宜行事似乎是叫他绕开何健飞单独行动,这么说来师父他们并不信任何健飞能在这次劫数中还站在法术界一边,这怎么可能?何健飞对佛门,对佛义的忠他是最了解的,难道这次大劫真的有些人为不能预测的复杂因素掺杂在里面?怎么样又算便宜行事呢?孤星寒连这次事件到底是因何而起都不清楚,好容易搞懂了君婷事件,又无端端的跳出一个白衣女孩来,看何健飞的样子也是一头雾水。对敌人一无所知,这样还打个鬼胜仗?,劫数中人,劫数中人,莫非师父是叫他们四个专门来赴死的,以解此劫?

正胡思乱想间,巧儿从后面赶上道:“孤师兄,我们这组怎么行动?”涉世未深的巧儿看上去仍然兴致很高,对于他们这些俗家弟子而言,各门各派都不轻易派下山行动,好容易有了一次机会,怎么会不趁机出出头呢?孤星寒的思绪这才被打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徐传,心想:他怎么看上去特别低落一样?孤星寒想了一想,还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本来想着自己先去看看资料,但又怕被人看出他现在还不能掌控局势,涣散人心,忽然想起谭星莞有三首怪诗留下来,一直未能解开,忙道:“我们去解开谭星莞的诗谜好了,那个冤魂的身份不是一直不明吗?老是悬着也不是个事儿,知道了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有了明确的对象,我们就可以找到他的弱点,将其击破。反正何健飞他们现在专注于血色诅咒的解谜,我们正好两边开花,形成合击之势。”巧儿展颜笑道:“不愧是孤师兄,我们之前也分过组,也说要解这诗谜,但是总没解成。”孤星寒笑道:“你们解了多少天?”巧儿堵嘴道:“就半天,下午校园就死人了,大家就都抛开手了。”“啊,死人了?”孤星寒轻轻的叫了一声,随即回过头去,自言自语了道:“怎么会这么巧……”这句话的声音极轻,连巧儿都没有听到。孤星寒隐隐明白了何健飞分组的含义——这里面有内奸!

何健飞那组由于一直在主线查探,目标明确,讨论起方向来轻松得多。何健飞向两人说明了张君行和谭星莞已经在生前专门调查过血色诅咒的事情,并大致讲了他和孤星寒的推理构想,引来两人的唏嘘。李老伯还是力挺谭星莞道:“我觉得不象,没有动机啊。你说张君行借用血色诅咒的力量是为了向小虎报仇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谭星莞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借用这种歹毒的力量最后还得用生命作为赌注?”何健飞笑道:“都说了是构想,就知道你会急,抛开张君行还是谭星莞的问题不谈,先解决血色诅咒的秘密再说。”李老伯不解道:“不是已经解开了吗?就是这盒子啊,那个图书馆的死灵必定是那死去的孩子投胎转世来报复的。”何健飞道:“好,那我问你,如果他是来报复的,为什么报复到学校里面来了?”李老伯语塞,何健飞又道:“我再问你,血阵是一个民间压制的阵法,通过这个阵法的力量将煞气发扬到最大,那么那个婴灵是怎么突破血阵出来的?你别说跟阿强前辈一眼,人家那是条件太特殊了。”眼看李老伯还是没答出来,何健飞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血色诅咒明显不仅仅是一个诅咒,也是一个通过诅咒来提升自己功力的方法,照这样说,那个死灵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诅咒不停的提升功力,直至天下无敌。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设置一个什么谜底,让猜出的人可以吸收自己的功力?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谜设得有点不合情理吗?”

李老伯抢着道:“第三个问题我知道,我来回答你,必定是他要报仇的人已经不在了,心愿已了,所以觉得留在这个世上没意思。”何健飞笑道:“胡说!没意思就去轮回,还霸占着图书馆吓人干什么?还要假惺惺的跟我们说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没有。”阿强道:“恐怕另有目的。”何健飞道:“另有目的是肯定的,不仅在人间界会有人利用人的情况出现,冥界也有。毕竟鬼是人变成的。”阿强听他话外有因,问道:“你是不算查出了什么?”何健飞道:“这几天我虽然在睡大觉,还在闲逛,但那是为了稳定内奸的心,事实上我已经派人暗中查探了校史,资料也已经回馈到我这里来了。”李老伯疑惑道:“你查校史做什么?”何健飞道:“要弄清那个死灵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从村庄跑到学校,必然要查校史。”阿强道:“你查到了么?”何健飞从床头柜中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扬了扬道:“查到了,事实已经相当清楚了,那个死灵抛弃村庄来到学校的确是为了延续报仇的路。1934年,我们学校建校,一个名为孙永贵的神秘人出资三千万,成为学校的第一大也是绝对股东。你们知道这孙永贵是谁吗?”

阿强和李老伯都问道:“是谁?”何健飞嘴露微笑:“便是那老头祖上的亲弟弟!”李老伯惊讶道:“什么?他哪来这么多钱?”阿强点头道:“不奇怪,他们是给宫里进贡的,以前积蓄应该很丰厚。”何健飞道:“关于孙永贵此人,我也查了一下,民间的轶事很多,说他家资不明,家里经常请和尚和道士来作法,搞得乌烟瘴气的,也有说他经常晚上做噩梦,甚至有一次尖叫着光脚跑出门外的,所以民间都传说他的钱来得不干净,是杀人放火抢来的,又叫他做‘杀人贵’。”李老伯咋舌道:“这谣言真是可怕。”何健飞道:“他接掌学校不久,图书馆就出事了。后来孙永贵大为紧张,频频开会,又不顾校其他董事的反对,请来所谓的法师作法,却一点用也没有,后来孙永贵仓皇出逃,暴毙于路上。我后来去图书馆外面转了一圈,挖到了这个东西。”说着拿出一个弯弯的有点发亮的薄铁片状的一个物体出来,李老伯辨认了半天道:“怎么觉得有点眼熟?象铜鹿舌多点。”何健飞道:“就是铜鹿舌,但这是不标准的铜鹿舌。铜鹿舌之所以具有镇压的功能,在于它使用了铜这种能吸聚气息的物质,再铸成鹿舌的模样,上面刻有咒文。但是这枚铜鹿舌不仅打造弯了,表面粗糙不平整,而且也没有刻一个字。我拿去检验了一下,发现这也不是铜,而是铁,不知道孙永贵请了什么骗钱的法师来,最终送了自己的性命。”

李老伯道:“既然孙永贵已死,那死灵还留着干什么?”何健飞道:“孙永贵虽死,但是有一独子,自幼送往青城山学道,回来之后重掌校园,颇有一番作为。这也是挖出来的,但是从痕迹上看,明显是后面埋下的。”说着又拿出来一片东西,这次李老伯和阿强都认出来了,是标准的铜鹿舌。何健飞道:“这也是为什么血色诅咒一开始能狂杀三十六人之多,后来却只能一个一个的杀的缘故。若不是这些铜鹿舌,阿强前辈,你跟他可真要有一阵好打了。你们想想,平白无故受制于人,忍气吞声五十多年,现在叫你放弃你干吗?肯定不干!所以他想出了血色诅咒之谜这个办法,更放出诱人的消息,说只要猜破他的谜底,就能得到他的功力,引诱张君行或者谭星莞步入了这个圈套,成为他报仇大计的一个重要部分!”

李老伯问道:“什么报仇大计?我怎么还是听不明白?他被压制了,想要报仇跟血色诅咒谜底有什么关系?”何健飞道:“要解答这个问题,首先要解答那个图书馆的死灵到底是谁。”李老伯道:“咦?我不是说了吗?那婴灵啊。”何健飞瞪眼道:“第二个问题已经说了,血阵这么厉害,婴灵怎么冲出来的,你都没回答。”李老伯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冲出来的,但反正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何健飞道:“什么证据?”李老伯道:“那盒子上不是有裂缝吗?就是他冲出来的证据。”何健飞笑道:“不好意思,那不是你的证据,是我的证据。正是这些裂缝让我坚信,血色诅咒传说中的那个死灵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婴灵,也绝对不是这六个婴灵中的任何一个!他根本就不是婴灵!!”

“什么?!”由于太过惊讶,李老伯“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那……那你说是谁?这些裂缝怎么解释?”激动起来,李老伯甚至有点颤音。何健飞指着那些盒子道:“抛开婴灵如何有这么大的能量破坏阵法不谈,如果真如你所说,裂缝是证明婴灵冲出来的证据的话,那么裂缝只应该有一个,而不应该每个盒子都有。总不会每个婴灵都这么强大,都冲出来了,那为什么现在我们只看得到一个呢?”李老伯一怔,何健飞已经接着道:“血阵的原理是通过煞气的流通方向设置一些障碍,从而达到最大,这种集中于一点的阵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内部非常坚固,你要想从中破坏那是非常困难的。那么这种阵法的弱点是什么呢?跟内部破坏相反,就是外部破坏,象我们那么轻松把盒子挖出来,就把这阵法给破了。所以要选地点,要埋得很深,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说这……这裂缝是外部破坏的结果??”何健飞安详的道:“其实你认真看看裂缝就知道了,由内而外的裂缝是由细到粗,而且在里面一般还会发现小裂缝,而我们看到的裂缝是由粗到细,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会发现盒子外部分布着几条小裂缝。另外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风水先生之前不是说他曾经发现盒子裂了进行了修补吗?如果如你所说,裂缝发生之后,那些婴灵就应该已经逃逸了,为什么后来这盒子上又出现了裂缝?而且还出现在修补过的那条痕迹上,这不明显的报复心理嘛。所以做这事的灵,一定不是盒子里面禁锢的婴灵,而是外来的灵。”

李老伯道:“你的话也讲不通,外来的灵不断的破坏这个盒子干什么?”何健飞道:“所以我说要解开这外部的灵的身份先。看他这么轻松可以找到盒子下手,肯定是村里的人。”说到这里,何健飞笑着向李老伯眨眼:“猜到了没?”旁边的阿强早知道答案了,只是笑着不说。李老伯“啊”了一声,醒悟道:“是那孩子的妈,那个寡妇!!”何健飞道:“没错,正是她,几十年来假借婴灵之名残害村人,甚至潜入校园伺机报仇的死灵正是她!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不是婴儿的灵体,而是一个成人的灵体。”李老伯道:“可是那声音明明是男的啊,而且不是说后来出生了一个男孩长大成人到处杀人吗?”何健飞道:“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只要有一定的法力,就可以附身控制心智。阿强前辈不做过吗?而且天长日久,也可以吸收被附身那人的精气,幻化成他的模样,阿强前辈现在不就不是他本来的面目吗?”话刚说完,阿强郁闷道:“何健飞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拿我举例子?”

李老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精心布置了一个滔天大谎的竟是一个女人,但是丧父丧子之痛本来就比一般的仇恨要深,心结难解,因此怨灵存世,何健飞这么解释也并无不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缺失的环节:“对了,何健飞,你曾经说过,一个刚死的人要想拥有大法力那是基本不可能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阿强,比如冬蕗,难道那个女人死时吸收了那些埋在地下的婴灵气息不成?”何健飞道:“她就是想吸,那些婴灵也不干。纵然被族人背叛而处死,她也是那个村庄的人,地下的死灵容不得她,她必须另找出路。正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她想到了这些盒子,想到了这盒子里面装着的她的儿子,所以有了盒子上的第一道裂缝。那时盒子刚埋下去,阵法没有完全形成,所以她可以轻易破坏这些盒子,但是很不幸的,风水先生感觉到了这点异常并发现了这个漏洞,及时作了修补。她不得已潜伏下来,等自己功力增强之后再有了第二道裂缝,将盒子里的婴灵煞气全部吸收,成就血色诅咒的恐怖力量,跟随元凶到学校伺机复仇。”‘李老伯道:“等一下,那风水先生是谁杀的?好歹也是学过点东西的人,那寡妇又刚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把他杀掉?”何健飞笑道:“谁跟你说了那风水先生是那寡妇杀死的?”李老伯奇怪道:“那是谁杀死的?”何健飞道:“那老头不是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们了吗?说他临死前在衣服上画了一个虎眼睛。”李老伯道:“是啊,就是从那虎眼睛我推断是那寡妇杀的。”何健飞道:“你也会说那风水先生并非普通人,如果是那寡妇杀的,他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还要留下虎眼睛误导众人联想到婴灵那边去?他就该直接写寡妇二字。”李老伯被何健飞这么一说,也顿觉不妥:“照你这么说,难道会是那些盒子里的婴灵杀的不成?”何健飞笑道:“成是肯定成的,也只有这么解释了,他必定看到了凶手,要留下警告,自然是用最显眼最触目惊心的标志。”李老伯道:“不对,你说过的,血阵不仅能够将煞气扩展到最大,还能压制他们本身的怨气不针对村里人,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能杀死风水先生?”何健飞道:“你忘了一个细节了,他曾经挖出过盒子细看,在挖出盒子的瞬间,阵法就被暂时破坏了,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了他致命的因素。”李老伯恍然大悟,风水先生错综复杂的死因之谜也终于解开了。

第二十四章血

一直在一边看他们两人对话的阿强出声道:“既然都明了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讨论这个女人到底利用张君行或者谭星莞做什么了。”何健飞道:“其实这个问题如果猜破了女博士留下的字谜,也很简单了。女博士在树皮上留下了‘血x’的印记,明显是向我们提示跟血色诅咒有关,可是她为什么不写全名,而是留了个血字后面有个x符号呢?关键在于那个x,我一直在猜那个x代表什么,一开始我被巩勇刘灿利他们误导了,也是想到是不是代表什么难以表明讳言的字眼,但是后来我研究了那女博士的字体,我终于发现那个x并不是英文字母里的x,因为那女博士写这个字母的时候,习惯把最后一划拖得很长,而我们从巩勇留下的照片中看到的x确实对仗非常工整的,那么还有什么符号是酷似x而又工整过x呢?”李老伯爽快的摇头:“猜不出来。”何健飞瞪了他一眼,阿强在旁边答道:“乘号。”

何健飞拍掌笑道:“正是!那个x不是字母的x,而是加减乘除的乘号符号,女博士故意写得比字体小很多,也是怕外人误解,可是很多人还是误解了。”李老伯道:“等等,你们知道了这个是乘号又能代表什么?血乘以什么?这还是一个谜!”何健飞道:“这个从常理上来推理其实并不难,女博士为什么要留下符号?因为要警告我们凶手或者是即将发生的灾难,而从字面上意思来看,暗示凶手显然不太符合,那么就只有暗示将来发生的灾难了。而这个乘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数目,女博士在暗示数目,暗示什么数目呢?只能是死人的数目,这么一来,整个字谜的中心思想就清楚了,她在暗示死人是有规律可循的,规律就是这个血乘以。那么就回到李老伯的问题上来了,血乘以什么呢?女博士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提示,而从那两个部长所讲述的话来说,女博士是有充分时间来留下完整提示的,她为什么不留?原因只有一个,她认为这样已经足够了!因此,‘血乘以’后面的对象就清楚了。”李老伯忙问道:“是什么?”阿强代答道:“血乘以血,就是血的次方。”

何健飞道:“没错,她留下的提示就是死人数目就是血的次方。这样一来,也间接揭示了那个寡妇的整个庞大的精心布局。”李老伯忙打断道:“等等等等,你们两位,血乘以血还是血,没揭示什么啊,怎么可能代表死人的数目呢?”何健飞忍俊不禁道:“血乘以血自然还是血,哪里是这样乘的?人家乘的是笔划啊,血是六划,再乘以六,就是三十六划,所以血乘以血的真正谜底是四个字————血色诅咒!”李老伯惊叫一声:“什么?血色诅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强道:“等等,何健飞,不对,血色诅咒不是三十六划啊。”何健飞道:“的确,按照正常的算法,不是三十六划,而是我们必须按照特殊的算法来算。你看。”说着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那四个血字,阿强道:“你是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何健飞道:“我跟你去探图书馆的时候偷偷照下来的,我当时总觉得这四个字诡异,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所以拍下来供日后查找。”

阿强仔细辨认了相片上的字,道:“是对的,没有什么不妥啊。”何健飞道:“我并不是说字写错了,而是这四个字写在这上面你不觉得有点不太合时宜吗?”阿强惘然道:“不太合时宜?你指的是什么?”何健飞指了指相片的右边角,刚好照到了半块铜牌子,上面写着“閱覽”二字,应该是图书馆内悬挂的规定牌示“閱覽須知”,阿强猛然醒悟过来:“繁体字,当时图书馆用的还都是繁体字,而这四个血字却是用简体字写的!”何健飞笑道:“正是这样,我就是看了满眼睛的繁体字,一下子看到了熟悉的简体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正在此处。当时简体字刚刚推行,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用繁体字,一下子改不过来,那么为什么这四个字偏偏要用简体来写呢?我一直怀疑其中有什么奥妙,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是昨晚我去散步的时候无意中想通了一个细节,才终于明白这四个简体字的含义。”

李老伯早就忘了追问血乘以血为什么会得出血色诅咒这个问题了,听得入神的他追问道:“什么细节?”何健飞道:“清末商贾人家都是惜财如命的,而且那时女子无才便是德还在盛行当中,向来他们族中的女子一般也不怎么读书认字的,只以针织女红为主。所以那寡妇未必识字,她只有在图书馆栖身之后才有机会认字,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她不会写繁体字而只会写简体字的缘故,因为当时的图书馆为了相应号召,进的大部分书籍都是简体为主,繁体为辅,她不明外界的习惯,自然以为简体才是主要使用的字体。”李老伯道:“太牵强了吧,也有可能她两种都会,只是想用还在推广期的简体字来吸引人们的注意。”何健飞笑道:“就知道你会说牵强,别急,我还有第二层证据,你们认真看相片上的血字,跟我们平常书写的有什么不同?”

阿强跟李老伯都认真辨认起照片上的字来,过了一会儿,阿强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血色诅咒这四个字在钩折处都是断开的,想来就是那寡妇从来没学过认字,自己看着书学的,并不知道钩折是连笔,这个每个钩折都算作两笔的话,四个字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划!”何健飞笑道:“对了,正是这样!这就是血色诅咒的谜底,三十六条命,三十六道血笔,第二重诅咒!”李老伯道:“我虽然听明白了你关于三十六划的解释,可是我还是不懂,血色诅咒的谜底跟这笔划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说过,这寡妇利用血色诅咒这个骗局是想让张君行或者谭星莞为她办事,我怎么没看出她有这个阴谋来?”

何健飞解释道:“是我没说明白,这样跟你从表面上一重重解说吧。首先是血阵,血是多少划?六划,对应六条性命,这六条性命通过一个固定的阵形将煞气集中到最大,如果那寡妇破坏了这个阵形,吸收了这六个婴灵的怨气,那么就等同于她本身继承了这个阵法的力量,换句话说,这个阵法并未因为六个婴灵的消失而消失,反而借助那寡妇的诅咒而活了下去,那个诅咒是什么?就是血色诅咒,从一个‘血’字发展到‘血色诅咒’四个字,我们可以看出阵法或者说那寡妇的力量突飞猛进了一个层次,由最初的只能逐个杀村人,发展到一次性可以杀三十六人,这代表什么?代表那个阵法也有一套自我完善自我增强的规律,虽然我找了半天资料,还是没找到这个民间的阵法资料,但是我们凭借现有的事实完全可以推出这个力量发展的规律是什么,就是女博士为我们留下的那个字谜——血的次方!血是第一重诅咒,六乘以六,是三十六,对应三十六条命,血色诅咒就是第二重诅咒,因为大量铜鹿舌在图书馆周围的埋下,第二重诅咒显然无法满足寡妇报仇的需要,因此她必须进行第三重诅咒。第三重诅咒是什么呢?就是三十六乘以三十六,一千二百九十六!第三重诅咒也是那个寡妇利用张君行或者谭星莞实施的阴谋就是杀够一千二百九十六人,成就力量的第三次提升,冲破图书馆的铜鹿舌结界!!这也正是血色诅咒的真正谜底,是校园里连续死人悲剧的真正源泉!!”

何健飞这番慷慨愤慨的话也同时让阿强和李老伯极大的震惊了,这两位曾携手共同对付这个名震当时的一代传说的校园双雄,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输得彻底的对手却在暗中潜伏忍辱偷生进行着更为阴毒的策划,最终毁了51届两个人才,也间接毁了52届学生会。一千二百九十六人。这个数字大得除了让人咋舌之外似乎没有办法再作出别的表情,它比冤鬼路杀的人的总数翻上两倍还要有多,而这一切妄图毁灭校园的阴谋,却只是出自一个并不识字的丧子母亲之手,仅仅是为了报一百年前那一夺一踹之恨。阿强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相片,长叹一声道:“仇恨真的能够深到这样的地步吗?世世代代,只要有一脉存在,就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于上千无辜的生命也在所不顾。可是真毁了那一脉,仇恨就能解开吗?就能真正放手去轮回吗?我看也未必。”何健飞知道他想到了冬蕗,心中感伤,微笑道:“仇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对仇恨的执念,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东西,之所以放不下,都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放下,不舍得放下。”

李老伯道:“既然你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你会去感化她吗?象感化冬蕗一样。”何健飞沉吟半晌,毅然道:“不,虽然佛以慈悲为怀,不忍开杀戒,但是妖魔鬼怪不在赦免之列,罪孽深重者,灵山之水也不能净化,只有镇压绝杀。在最开始,那个寡妇是值得同情的,她杀人也是因为满腔的愤恨,纵然血腥满手,只要她愿意去地狱洗清罪恶,还是可以获得轮回机会。可是到后来,她执着于长久的仇恨,扭曲于报复的情感,利用他人实施如此灭绝人寰的大屠戮计划,心已被魔化。既已成魔,那么没有感化的理由,也没有感化的必要,佛最痛恨的不是妄念,而是毒意。她已经超出了冤屈的范围,就是天地也不能容她了。”李老伯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你准备要……”何健飞点点头,把手放在脖子下,作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另一方面,孤星寒一行人来到文学社准备再行解开谭星莞怪诗之谜,就当他们刚刚来到文学社门口的时候,孤星寒突然感觉到肚子剧烈疼痛,头冒冷汗,蜷缩在地上完全动不得,徐传和巧儿都慌了手脚,赶紧送他回宾馆,因商量要不要送医院,孤星寒执意先睡上一觉看看有没有好转再说,两人只得作罢告辞回去。两人一走,孤星寒立刻由萎靡不振变得精神抖擞,刚刚还痛得在床上拼命打滚的他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冲到窗口前轻轻揭起窗帘的一角观看,只见巧儿和徐传交谈着什么走得越来越远。孤星寒吁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何健飞也真不够意思,有内奸也不及时通知,差点坏事。只是不知道是谁,应该不会是巧儿,难道是徐传不成?没办法,看来只有自己行事了,这次真给师父说对了,便宜行事。”

来到茶几旁边,孤星寒把从巧儿那里抄来的三首怪诗一起摆在桌面上,最先引起孤星寒注意的是“赠张君行”那首诗,如果这是谭星莞故意留下为了引起他们注意的,那么谭星莞在写诗的当口必然已经预测到或者已经处于跟张君行友谊破裂的阶段,两人既然互为仇敌,那么他还写下“赠张君行”这首诗,必然是有所暗示。依据何健飞的推测,谭星莞要么是忠,要么是奸,如果是忠,那么这三首诗就是留下来揭示张君行罪行的证据,如果是奸,那么这三首诗就是为了日后混淆世人视听掩盖自己行动的幌子,两种可能性都很大,而这三首诗写得晦涩难解,孤星寒也曾在来的路途上钻研过一阵,自然是无功而返。照这样看来,谭星莞设的不是一般的诗谜,既然他有意留下这三首无尾之诗,似乎是在暗示这三首诗应该联系起来解,但是又没有再给出方法提示。以诗解诗?孤星寒心中一动,莫非谭星莞要求的解谜方法是用他留下的怪诗去解另外一首怪诗?也就是说,这三首怪诗,只有一首是真正隐藏谜底的,而其他两首,只不过是分开两把锁的钥匙。那么哪首会是隐藏谜底的诗呢?孤星寒将三首诗的来源对比一看,就立刻明白了,其中两首是他在临失踪前交给他同伴的,流动性很大,湮灭的可能性也很大,以谭星莞谨慎的性格,不可能将隐藏最终谜底的诗以这样的方式交付,因为就算失去了解谜的钥匙,也并非没有可能解出谜底。如果他是谭星莞,就算抱有一丝希望,也会拼死将那首隐藏谜底的诗留下来,以求后人终有一日能解出。

既然这样,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从那老婆婆手中得到的诗是解谜的两把钥匙,而真正要解开的诗谜是“赠张君行”这首,谭星莞也特地用张君行这个醒目的名字提醒大家这首诗的存在正是见证了他与张君行恩怨的产物。孤星寒首先抛开那首“赠张君行”的诗,潜心研究另外两首诗起来。首先是“六美吟”,孤星寒看了半天,除了完全看不懂那句子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之外,连句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也没看懂,有些时候上下两句毫无关联,转接得非常生硬,似乎是生堆硬砌而来,完全不象是谭星莞的水平。他为什么要作出如此拗口又云天雾里的诗句呢?无论是要揭示张君行的罪行还是要作为自己残杀他人的幌子,搞得如此生僻都有违本意啊,难道其中另有曲折?

孤星寒想得头痛死了,把诗丢开,望着窗外飘扬漫天的樱花,嘴里喃喃的道:“六美吟……六美吟……樱花吟……六美吟,六美吟??”突然想到了什么,孤星寒急速的转身,匆忙来到茶几面前,低下腰去看那首诗的句子:“六美吟应该是吟诵六位美人的啊,怎么诗中完全看不见有写六位美人的词句呢?难道每一句代表一位美人?”孤星寒又将六美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觉得更象写一个人的。题目与诗词内容完全不符,这是谭星莞故意留下的一个隐藏暗示还是他由于匆忙疏忽造成的呢?如果是前者,他到底想通过这个来使解谜的人注意些什么呢?生堆硬砌……六美吟……不伦不类的转折……无头无尾……这些零散的片段在孤星寒的脑海里不断的飞旋,直飞旋到他的眼睛前面也飞旋了无数团团围绕的小星星。孤星寒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努力,躺在床上休息恢复脑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太阳穴不是一般的疼。

孤星寒气得乱骂:“这谭星莞到底要搞什么东西?有才也不是这样来玩人的,什么烂诗谜,根本就解释不通,他当这天下人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啊!象阿强前辈多好啊,出个诗谜又有水平又能雅俗共赏,你要是不会出谜就用最蠢的嵌字方法也成啊!”等一下,嵌字?孤星寒“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题目与内容不符,还有那些生硬的转折,没有尾巴的诗,难道这些这些所有的不协调,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嵌字?!!

第二十五章拉开血腥的帷幕

孤星寒冲到茶几前面,一把抓起那张写着“六美吟”的纸,紧张的读着每一句诗,太阳穴的疼早就不觉得了,脑子里面就像装了一个高速率的马达,在超频的运转着。“六美……六美……六……美……”孤星寒痴痴的念着,半天呆呆的放下纸张,仰头望天,半晌身子突然猛地一颤:“难道六美的含义是那个?如果真是这样嵌字的话,那么这六个字会对应哪首诗呢?”孤星寒的眼光朝旁边扫去,第二首诗只有短短的四句,显然的,嵌字的目标直指最终隐藏谜底的诗——《赠张君行》!怎么会这样?孤星寒又糊涂了,如果靠嵌字就可以轻松猜出来谜底是什么的话,那么还用第二首诗来做什么?谭星莞会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把他想要说的话那么轻易的暴露在世人面前吗?孤星寒颓丧的坐倒在沙发里,苦笑着道:“谭大哥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Y何健飞这边讨论已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李老伯正在询问什么时候对那个寡妇动手,阿强主张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解决,否则杀多一个人,她的功力就增强一分,而且目前那个棍子明显不知道那女人另藏鬼胎,还很相信她,万一夜长梦多,他也赶到支援,就更加难办了。何健飞却还在犹豫,他倒不是怕打不过那女人,更不是怕那根棍子突然出现暴露出什么深不可测的实力,他真正惧怕的是那个白衣女孩。他到现在也没搞懂女孩跟棍子跟血色诅咒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同伴吧,杀人又是分开不合作的,说不是同伴的,又为什么三番四次帮他救他。上次徐传在哥哥道被逼疯看来并不是那根棍子的功劳,更大可能是那白衣女孩间接出手了,压制住护身符,因而造成徐传的错觉,以为那根棍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这次贸然出手压制血色诅咒甚至棍子,会不会激怒白衣女孩?那就十个何健飞加十个阿强也不够她打。

正僵持不下时,门突然被敲响了,何健飞警觉的摆摆手,阿强和李老伯两人当即住口,何健飞开门看时,一道娇俏的身影已经迫不及待的窜了进来。“巧儿,什么事?”虽然心中诧异,何健飞脸上仍然含笑问着。巧儿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心的神情,她一把扯住何健飞的衣袖,踮起脚来,似乎整个人都要扑入到何健飞的怀里,何健飞吓得倒退一步道:“你……你到底什么事?”巧儿带着哭腔道:“孤星寒出事了!”何健飞一怔,问道:“出什么事?”心中暗想,不妙,难道白衣女孩这么快出手了?巧儿急着将孤星寒突然生病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为了引起何健飞的重视,还加油添醋了一番,说孤星寒痛得在地上乱滚,头撞到一棵大树上肿起一个大包也不觉得疼,双手一直按在肚子上不停的揉,哎哟哎哟叫得很吓人。肚子痛?何健飞正愕然间,眼睛一转,忽然明白了孤星寒的用意,忙忍住笑。李老伯在旁边插嘴道:“怎么我觉得他像是怀孕了?”何健飞终于没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发现不妥赶紧闭嘴,不过已经迟了,巧儿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何健飞只好道:“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他,顺便说服他去医院如何?”巧儿转怒为喜道:“那有劳师兄了。”

何健飞跟巧儿两个人出来,一路走过无言以对,何健飞见巧儿无精打采,情绪很是低落,跟之前的神采飞扬判若两人,心想,看来传言是真的,他们两个既然心意相通,为何就是不肯互相表明,真是怪事。徐传他们看来要痛苦一段日子了。因想着让她开心一下,于是何健飞感慨道:“我去过普陀山,风光真的妩媚万端,让人留连忘返,气候也是四季宜人,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皑皑,冷得要死。我经常跟大师兄说:我们这里这么冷,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理论,我们庙里也该是时候进化出一群小企鹅来了。”巧儿“噗嗤”一笑:“师兄,你咒你自己宝山,小心给你师父听到,招到天上骂你一顿。”何健飞道:“我以前跟师父也说过的,他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那有什么办法?小子,你资质这么差,也只有我这座破山肯要你了。”话没说完,巧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一扫之前的忧郁。

一阵凉风柔柔的吹了过来,随即有淡淡的香气从远方飘来,巧儿眺望四周道:“好象,附近有花园吗?”何健飞“嗯”了一声道:“不远是樱花路,那里两边都是樱花树,正是樱花开的季节,所以附近香气弥漫。”巧儿道:“我知道,你们学校非常著名的樱花路,我听人说过,当樱花飘满整个天空,踩着那一片柔软的粉色,任由花瓣飞落在你的肩膀上,那是一副多么绝美的风华!有谁能够想到呢,这里之前还是一条嗜杀人命的恐怖小路?我自从来到学校之后,还没有去过这个著名的景点呢?师兄,我们去走走好不好?反正那条路去孤星寒那里也很近。”走樱花路?何健飞的眉头立即皱起来了,但是看到巧儿如花的笑靥,想着她好容易开心起来,又不忍拂她的意,内心挣扎了一段之后,不甘不愿的道:“那……那就走吧。”

巧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健飞的不快,象是出笼的小鸟,扫尽阴霾,又唱又跳又笑的,在何健飞身边团团转,直闹得何健飞哭笑不得。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大簇大簇的完全盛开的花朵挂满枝头,却脆弱得经不住任何震动,只需要轻轻的一阵风声,就足以飞起漫天的粉红,在你眼前肆意的飘舞。巧儿早已被这景色给陶醉了,她呢喃唱着歌,尽情张开双手享受这樱花抚摸的温柔,此时此刻,人花共舞,容颜如花,花入人景,那种绝代的精致和美丽连何健飞也不由看得心中一动。“师兄”,巧儿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在花瓣的围绕下盈盈一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许说谎哦。”何健飞正要答“肯定”,转念一想,她要问我孤星寒是不是真的有病怎么办,改口道:“你只管说。”巧儿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幽幽叹了一声:“师兄,你说的一定会有人死是不是真的?”原来是这个问题,何健飞松了一口气,笑道:“怎么?吓到你了?你很怕死么?”巧儿脸一红,摇摇头。何健飞笑道:“正常的,谁不怕死?只是我们既然入了这个门,有很多时候,生死是顾不得了。”巧儿低低的道:“巧儿自小受师父教导,早就看破生死,我担心的是别人……”说到这里,巧儿只觉得难以启齿,将脸转过一边,长长的睫毛上依稀有晶莹颤动。

担心孤星寒?何健飞笑道:“看来我不该说这句,原本就是警告一下你们别太看轻了这件事,谁想到你当真了。”巧儿转过头来,咬了咬下嘴唇道:“我知道你不是纯粹警告,我也有直觉的,这次真的可能会死很多人。我师父也跟我说过的,我好害怕,我每天用不停的笑来麻醉自己,可是我真的不想不想……”说到这里,巧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轻轻啜泣起来,何健飞一愣,正想着怎么安慰,巧儿突然做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何健飞大惊失色,刚想挣脱她,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柔柔的说道:“师兄,我求你,我知道你和孤星寒虽然同为第一弟子,但是他比不过你的,我知道你的实力。你连冤鬼路都收服了,我请求你这次请无论如何拼尽全力,化解这次灾难,好吗?你知道吗?现在局势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凶险异常,有内奸……”说到这里,巧儿顿住了。何健飞身子一震,这是第二个跟他说有内奸的人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直单纯无比的女孩竟有如此的城府和心计,何健飞登时对她刮目相看,他想了一想,尽量平稳的推开巧儿,温言道:“你放心,我既然一力承担了这件事,便绝不会退缩。相信我吧,我看得清眼前的形势。”巧儿微微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远远的一棵樱花树上,粉红的簇拥中坐着一个白衣飘扬的女孩,静静的看着下面所发生过的一切,远远的凝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何健飞,你很想看到我出手吗?那就看吧,让你看看吧……”

何健飞由于巧儿情绪的变化,鬼使神差的没有注意到这条路上隐藏着一个最大的不对劲——中午时分原本这条路上应该是熙熙攘攘,但是现在却空无一人!樱花远远的飘来,落了一地的殷红,那么的触目惊心又千转柔肠,那是对死神的召唤,对命运的嘲笑。而校园最血腥的剧情,也从这里开始拉开了盛大的帷幕!

来到了孤星寒住的宾馆,何健飞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巧儿道:“你先回去吧,当着你的面我说他,怕他脸上不好看。”巧儿点点头,乖乖走了。何健飞冷眼看见旁边有一个小饭馆,忙走了进去。此时,孤星寒不仅太阳穴疼,还手疼,因为长期的擎着那张纸边看边想,无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了,躺在床上用热水袋敷手,一边难耐气愤的继续骂:“这个死谭星莞,估计是自己死得不痛快,所以拉上我,让我也好受不了。解不了就解不了,谁希罕你的谜底?”正骂得痛快,门外突然传来“噗哧”一笑。孤星寒大惊失色,难道是内奸?忙装肚子疼,哎哟哎哟叫得连天响,一边有气无力道:“进来吧。”门一推开,何健飞捧着一碗东西正在忍笑看着他:“我来请道家第一弟子安,不知道好些了没?”孤星寒一愣:“是你?你一个人来了?”何健飞把那碗东西递给他,道:“给你弄了点药,喝下就不疼了。”孤星寒看了一眼那碗里的东西,一碗淡黄色的汤,里面还有糊状的东西,心有余悸,哪里敢喝?蘸了一点一尝,赶紧连勺子都扔掉了:“这是巴豆?!你想拉死我啊??”

何健飞笑得前仰后合:“我怕你装得不象,过来弄点东西帮你,你还不领情?”孤星寒苦笑道:“行了,你真不够意思,有内奸也不告诉我,万一我没发觉,真的漏了什么风声,那不完了?”何健飞止住笑道:“不是这样说,万一你是内奸呢?”“万一?”孤星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是道家第一弟子啊。”“有规定道家第一弟子不能是内奸吗?”何健飞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用勺子不紧不慢的拨拉着汤里的东西。孤星寒哭笑不得道:“照这样说,你也有可能是内奸。”何健飞展颜一笑道:“你要找得出证据来我就认了。”孤星寒这次可真的是啼笑皆非了:“算了,不跟你胡搅蛮缠了,不管是不是内奸,我如果破解了诗谜,你要不要听?”何健飞悚然动容:“你破解了谭星莞的诗谜?”孤星寒道:“没有完全破解,只是破了一点点,这谭星莞我怀疑他不是人。”

孤星寒拉着何健飞来到茶几边道:“你看过这三首诗没?”何健飞道:“看过是肯定看过,但是没认真解过。”孤星寒把自己的思路跟何健飞说了一遍,“他题为‘六美吟’,但诗中根本没有六美,如果把诗中每个动作单独分开,借喻一美的话,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个美人,所以题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代每句诗中有‘美’含义的字。而这些字在每句诗中的位置,正是解开这首赠张君行诗的钥匙!”何健飞边听边点头:“没错,这首诗是嵌字诗,谭星莞将六字信息隐入其中,而‘六美吟’则指出了字所在的位置。既然如此,那谜底应该出来了啊。”孤星寒苦笑道:“出来了等于没出来,而且第二首诗怎么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何健飞道:“你先把你解出来的给我看看。”孤星寒依言比划道:“首先是六美的嵌字,诗中的第一句很明确就是那个‘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说了,是‘美’字,列第四位,第三句只有‘纤’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红’字第一位,第五句有点难度,但是照前面两个‘颜’字都排除的情况来看,着重点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后一句‘秀’字,第六位。综合起来,顺序就是:七四三,一七六。按照这个顺序从《赠张君行》这首诗中提字,结果就是‘君、布、依、笔、紫、碧’,乱七八糟,完全解释不通!”

何健飞跟着念了两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道:“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出,这只是最初的一层结果,谭星莞应该是用答案再设了一个谜,而这次解谜的提示隐藏在第二首诗那里。”孤星寒叹气道:“我想过了,但是完全无计可循,你看看这第二首诗写些什么?送给谁?走了的人。谁写的?下去的人。为什么?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怎么解?跟那六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健飞道:“这第二首诗也并非完全不可解,最起码第一句是看得懂得。送给谁?那个走了的人。谁走了呢?自然是张君行,跟《赠张君行》遥相呼应。谁写的?自然是他自己。可是什么叫下去的人呢?似乎是谭星莞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失踪或者死亡,所以写下了这首预言结局的诗。为什么?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谭星莞的意思是说张君行的死亡方式跟他一样的。可是张君行是怎么死的呢?算了,别去管他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谭星莞是忠是奸都不知道,就算解出来不过是个幌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孤星寒道:“的确,但是我想如果要做幌子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心思,有没有可能我们忽视了另外一种潜藏的局面呢?”何健飞动容道:“什么局面?”孤星寒道:“你想想,他们由于互相争夺血色诅咒的力量,最后反目成仇,有可能张君行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胜利,成者王败者寇,谭星莞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但是他未必甘心张君行只手遮天,所以把隐秘的关键留了下来,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张君行得到,这是人心狭隘的可怕。”

何健飞仔细想了一想道:“果然是有这个可能,我忽略了。既然这样,那谭星莞的诗是非解开不可的了,但是你这样推断是建立在那根棍子是张君行的基础上,万一这个前提就已经错了呢?”孤星寒道:“反推,通过诗的谜底反推,如果我这个推断是正确的话,就能从诗谜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何健飞的心中却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有个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收拾掉血色诅咒,逼那根棍子露面,不就知道是谁了吗?但他并不愿意把这个计划告诉孤星寒,不是怕孤星寒是内奸,是怕孤星寒跟他人走的太近,把这个绝密消息给透出去了,当下也没有表示反对。

第二十六章校园大乱

回去的时候天已昏黑,何健飞来到樱花路与哥哥道的交界处,望着这两条截然不同却又息息相关的路,踌躇了一下,还是迈步朝樱花路上走去。樱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灯光静默的拉长了人影,花瓣仍然在柔和的飞舞,何健飞知道自己进去的并不是现实的场景,而是被法力封闭造出的幻境,也就是说,那个白衣女孩现在正在某棵树上冷冷的盯着他。何健飞没有胆怯,他的心中早已视生死如无物,无念无求,所以无惧,他只是太想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甚至他期望能跟这个从来不肯以正面示人的大劫亲口说上两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希望能感化她,就像巧儿说的,让人死得再少一点,让这校园的安宁来得更早一点。何健飞默默的走在那条铺满柔红的路上,鞋踩在娇嫩的花瓣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突然的,他站住了,脸上满是一种看不出的复杂神色。他听见了歌声,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歌声,那种让哥哥道震悚一时的歌声,但是很奇怪的,他听见的歌声异常的清晰,没有任何杂音的干扰,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是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唱得如此痴情,却又如此决然: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何健飞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他抬起头仰望四周,却只见茂密的樱花在欢快的飞舞,在空中百折千转,漫天的粉红中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听到歌声继续清晰的传来,却一改前段温柔缠绵的风格,换了一种凶狠的声调:我终年受难,全因你的无情和凶残。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将思念逐一烧完。

我的手拿起了剑,

我的眼里充满复仇的火焰。

何健飞的身躯微微颤抖一下,他的手心感觉到了一股沁入心脾的冰凉,他翻开掌心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瓣调皮的樱花已经窜入了他的手中,在花瓣的边缘,缓缓的流过一滴光晕映耀的莹澈,最终渗入到他的掌纹中。歌声早已停了,何健飞怔怔的看着那瓣樱花,忽然,象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用力的攥紧了拳头,花瓣被挤压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团,被他远远的抛飞在空气中,与那些轻盈的花瓣一起,随风起舞,随风扬起,一直扬起到那个白衣女孩的脚边。洁净无尘的白衣裳最终没有留纳这片被摧残的花瓣,它孤零零的坠到地上。何健飞早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白衣女孩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终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去收服血色诅咒吧!”何健飞“啪”的一声推开门,就是一句高分贝的话蹦出来,把正在看电视的阿强和李老伯同时吓了一跳。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你态度怎么转变那么快?刚明明还极力反对的。”何健飞白他一眼道:“转变了还不好?省得你长篇大论罗哩八嗦的不停劝我。”阿强笑道:“难道你知道了那件事?促使你下定决心了?”何健飞道:“哪件事?”阿强道:“咦?你不是遇见了巩勇吗?他应该告诉你今天校园又死了三个人了,两个是哥哥道上死的,死前凄厉的叫着哥字,还有一个是全身发绿而死的。他忙着回去处理善后,还要向校方和学生做交代,就走了。”何健飞惊讶道:“又死了?这次是两个同时出手了?”阿强道:“你真没遇见他?那奇了,你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何健飞道:“你管我变化怎么这么快呢,反正下定决心就是好事,我们今晚下手吧,夜长梦多,反正都要动手的。”阿强笑道:“我早就这么跟你说了,你不信。”

何健飞又道:“巩勇我是没见着,不过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有学生在集会,都群情激昂的,不少女生还在哭,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李老伯“咳”了一声道:“没别的事,就为死人这件事,你说要是一下死几十个还好,现在隔几天死几个,把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校园里已经人心涣散到快要分崩离析的地步了,谣言四起,都说这学校有问题,不少家长来到这里要求退学,好多学生都卷铺盖暂时回家了。”何健飞紧张道:“难道学生会没有什么动作平息不成?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人心啊,人心动乱,毁的是学校的百年基业啊!”李老伯道:“你以为我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学生会也只能安抚大家,也要大家听你的安抚才成啊,只怕学生逃散这个局面是避免不了了。”何健飞脸如死灰,繁荣鼎盛的圣洁之地终于也到了兔死狐悲的境地,自己拼死努力还是挽救不了这个颓势吗?看来那个白衣女孩还是决定出手,已经出手了……

何健飞颓丧的坐倒在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道:“走了好……都走了好,校园里总要迎来那次决战的,这是大劫,是谁也跑不掉的。”说着对阿强凄然一笑:“这是法术界还你们的债,还那些欺骗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压制你们的债。报应轮回,终是不爽。”阿强对何健飞出去一趟回来神情大变一早就觉得有点惊异,见现在他似乎心灰意冷,更加确定他一定出去猜破了什么事,见他这么沮丧,也不好提,只好转了个话题道:“大劫过后不就是安详了吗?学校百年基业,百年繁荣,人脉之气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相信学生,相信学生会吧。有感伤这个的,不如想想今天晚上怎么解决图书馆的事。狗急跳墙,那个寡妇的实力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不可不防。”何健飞无精打采道:“我知道,晚上9点之后我们就出发吧。我去看看孤星寒怎么样了。”说着,也不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何健飞神态大变,让李老伯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阿强道:“他是不是压力太大失去信心了?”阿强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压力大吗?”李老伯道:“没觉得啊,所以我才觉得莫明其妙,是不是他在孤星寒那里听到了什么受打击的话了?”阿强沉吟一会,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你先在这里准备一下,如果你晚上要跟着去的话,我出去看他一下。”“阿强,”李老伯突然叫住正要准备出去的阿强,阿强回头道:“什么事?”李老伯欲说还休,半晌才很为难的开口道:“今天巩勇来通报信息的事情的时候,有件事我瞒着你们,没有说实情,不好意思。”阿强道:“哦?是什么事情?”李老伯警惕的朝门口望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低声道:“校园人心已经涣散了。”阿强眼神一紧道:“什么意思?”李老伯道:“你现在去学校,保证见不到几个学生,就在今天下午,局势已经失控了,绝大多数学生已经收拾行李离开学校了,学生会大部分干部也撤走了,只剩下几个骨干还撑在那里。校方已经去省里汇报检讨了,媒体上面全部是耸人听闻的谣言。我当时听了还不信,到得校门口一看,吓了一大跳,哭的,喊的,慌慌忙忙的拦出租车的,什么都有,简直就象战争爆发逃难一般。我后来又找到巩勇刘灿利,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是奈何学生会也没人好用了,他们自己都通宵了几个晚上。”

阿强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就算死几个人,也不至于人心动乱如此啊。”李老伯道:“有人故意散步谣言,说校园被人下了一个诅咒,叫血色诅咒,不离开校园的人都要死。我怀疑是那个内奸干的。”阿强一怔,李老伯已经接着解释道:“我想着何健飞劳尽心力,要是给他得知这个消息,不是大大打击他的士气,毕竟冤鬼路时期他拼死也是为了保住校园这一脉的繁荣昌盛,刚才回来又那副神色,我更加不敢说了,稍微的试探一下,就连精神都没有了,你说我还怎么敢说真相出来?”阿强乍一听到,也一下子没了主意,他关注的不是何健飞的情绪,而是校园动乱的根源和后续发展的严重后果:“那巩勇他们打算怎么办?”李老伯道:“巩勇他们已经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束手无策了,所以才来问我,说如果是校园双雄在位,会如何处理这次危机。我不好答,说答应回来问你。阿强,你会怎么处理?”

阿强怎么想得到李老伯居然问出这个问题来,哭笑不得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又不是我们的时代,问我们有什么用?”李老伯忧心忡忡道:“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两个小伙子没经历过大事,一下子方寸全乱了。好歹我们也是从这个校园里出来的,你忍心见到学校基业毁于一旦吗?”阿强沉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嘴角微微一扬:“办法不是没有。”李老伯又惊又喜道:“是什么?”阿强道:“现在还不能说。”李老伯急道:“还不能说?学校就快散架了!”阿强道:“内奸是谁知道吗?”李老伯一愣,阿强紧接着道:“所以不能说,那个内奸看来本事不凡,他能让校园大乱,他也能让我这个办法为他所用,现在只有静观其变,尽早找出那个内奸。我先出去看看何健飞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他是领军人物,他的倒下将对这唯一仅存的士气打击殆尽,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可不想这仗以我们提前告输为结局!”

嘴里说着要去看看孤星寒的何健飞,此时却疲惫的靠在宾馆的天台扶手上,茫然的看着天上隐隐若现的星星,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你觉得哥哥道比冤鬼路如何?”阿强淡淡的语音从背后传来,何健飞身子震了一震,回过头看时,阿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抱膝坐在那里看星星。“冤鬼路……”何健飞心里这个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东西:“哥哥道跟冤鬼路不一样,冤鬼路毕竟有温情存在,冬蕗前辈因为心中还有爱,所以最后会被感化,转世轮回,这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阿强问道:“如果冬蕗没有被感化怎么办?”何健飞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强道:“我是说,如果冬蕗拒绝感化,你打得过她吗?”何健飞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细细想了一会道:“应该打不过。”阿强一笑道:“那哥哥道跟冤鬼路还有什么区别?”何健飞愕然,片刻,摇摇头道:“还是不一样。”却别过头去闭口不谈原因。阿强道:“如果冤鬼路那时,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也失去了信心,冬蕗她会感化吗?”何健飞身躯轻轻战栗了一下,仍然没有回过头来。阿强接着道:“答案是肯定的,不会。我知道很艰难,可是有些路,就算再荆棘满布,你都要一步一步撑过来的,不仅仅是为你自己。正因为我爱着冬蕗,所以才宁愿自己痛苦,也希望她能摆脱这存留世上的折磨,快乐的去轮回,而将满手的血债自己一个人来背,也正因为她还爱着我,所以清楚继续对抗下去并不是她原本的心愿,放手才是最终的宿命。”何健飞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阿强淡淡一笑:“猜?不,我从来不去猜测命运,我只关心我做好了什么。我明白你身上的压力,什么佛家第一弟子,不过是个带着光环的包袱,你毕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过,既然你选择做这个领头人,就得下定决心把这个队伍带下去,你的背后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性命,现在的你也绝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活着。当一个人身上系上了太多的重担之后,就意味着你要痛苦的斩断某些羁绊,而选择大局,选择你们佛家所说的苍生。苍生为重,善念为本,这样才能荡涤这校园的灾劫。”何健飞苦涩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早就有了选择,只是有时还要有个适应期而已。”阿强笑道:“我相信你会走过来的,我和小李会一直支持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搅你。”说着起身离开。

第二十七章宿命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