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晨紧张的挡在林鸢茵的身前,低声对她道:“割破你的手。”林鸢茵一怔:“你说什么?”星晨道:“封印绝磐的盒子。”林鸢茵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个回事,长老那边已然出手,只见他轻轻挥了挥那条流苏,星晨的额头上突然绽放出万道白光,一个月牙形光芒闪闪的物体从他额头中飞了出来,径直回到了长老的手中。“月牙宝石?”林鸢茵失声叫道。与此同时,星晨的身子一软,昏倒在林鸢茵怀中。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月牙宝石跟身体是融为一体的么?莫非星晨已经遇害了?“星晨?!”大惊之下,林鸢茵伸手去探星晨的鼻息,果然已经毫无动静,但看星晨脸色却仍然如常。林鸢茵心神稍定,转眼却见长老一帮人气势汹汹冲了过来,慌乱之间,猛然想起星晨的话来,赶忙将手指放在口中狠狠一咬,鲜血飞溅出来,林鸢茵一个反手将昏迷不醒的星晨背在背上,将手指朝绝磐盒子的方向猛地一挥,鲜血立时溅了几滴在盒子上,“咝咝”两声,盒子上起了袅袅白烟。这个举动吓住了长老和空民大师他们,趁他们一停滞,林鸢茵拔腿就跑。
“给我留下背上那个孽种!”长老最先反应过来,拐杖一挥,那条怪蛇风雷电掣的冲了过来,就在此生死危急关头,盒子突然微微开启了一条缝,一道黑光从里面射出,所到之处,木草枯死,土地开裂,黑烟顿起,尘土弥漫,长老他们吃了一惊,驻步不前,直到黑光消失,林鸢茵已经逃之夭夭了。“绝磐怎么会帮他们?”空明大师大惑不解的问道。长老黑着脸道:“估计是星晨出的主意,灵媒介质跟神界冥界相通,以血为介,暂时唤醒绝磐力量,阻止我们的追杀。哼,你逃得过一时,逃得了一世吗?”空明大师道:“但是不管如何,绝磐毕竟落到我们手中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长老道:“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必定是南下五台山,我们一路追去五台山去。”“追去五台山?”空明大师惊道:“绝磐尚未启封,星晨又被你收服,你们这里难道还有可以操纵绝磐之主?”长老道:“现在还没有,但是……”空明大师不等他说完,忙忙道:“那我们上去五台山不是找死?”后面天机道长等一干人也附和道:“没错啊,他们有紫金钵啊。”
“各位,各位,且听我说,”长老举起双手道:“若是只有我族追上五台,那是必输无疑,可是有诸位掌门方丈跟着就不一样了。紫金钵是什么?是你们人界镇界之宝啊,它怎么舍得杀人类呢?何况智能那老秃驴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什么慈悲吗?他要敢对你们大开杀戒,那么五台山将被天下人所唾弃,所不齿,紫金钵最后也会离开五台山的。而且现在敌心涣散,正是追击的好时机。”此言一出,空明大师等人面面相觑,最终面露喜色,长老分析的丝毫不差,只是,他漏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至关重要的因素。
杨淙搀扶着吴刚英跌跌撞撞的走着,吴刚英昏昏沉沉的口中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林鸢茵毕竟没舍得下重手,再加上杨淙力气不够,好几次摔倒在地上,这些颠簸让吴刚英不久就清醒了过来。“她居然打昏我?!”清醒过来的吴刚英怒不可遏,林鸢茵的心意他虽然早已知道是事实,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敌我不分他还是接受不了:“我要回去找星晨那小子!”杨淙哭笑不得的紧紧拉住他道:“都已经走了不知道有多远了,哪里还能找得到?而且星晨并不象你想象中那样就是绝对的敌人,我们走之前,林鸢茵他们已经被狐族的包围了,是他们掩护我们才得以冲出来的。你还要回去送死不成?”吴刚英吃惊道:“狐族的包围他们?星晨不是狐族的吗?怎么内斗起来了?”杨淙道:“我见那为首的老头神色凝重,还有你师父他们也跟着一起来了,似乎两派言归于好,一齐向星晨和林鸢茵发出了挑战。星晨的脸色也很沉重,不象内斗,恐怕星晨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很深的内幕,或者就跟第九间课室的传说一样,埋藏了双重扭曲的真相。总之,我们现在寡不敌众,回去等同送死,既然冲出来了,就该一鼓作气上五台山才是。”
吴刚英脸色阴晴不定,事情变化太快已经超出他的预料,星晨在他心中早已是根深蒂固的敌人,却在一瞬间成为共同抗敌的同盟,他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更觉得可悲,因为自己尊崇无比的师父如今却肮脏不堪的站立在了截然相反的对立面。这是信仰的摧残,这是荣誉的倒塌,相比这件事,星晨只算是一个小问题而已。想到此处,吴刚英早就心灰下来,忍住想哭的感觉,低低长叹一声道:“算了,我跟星晨的决斗……以后再说。不回去救他们么?”杨淙反问:“救得了么?我们只能相信星晨了,走吧,再拖延下去,他们就会有人追来的了。”
吴刚英正要拔脚,突然他的胸前爆发出一道白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色,白光迅速黯淡下去,吴刚英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东西时,却发现里面掉出了一个小的稻草娃娃。杨淙道:“这是什么?”吴刚英一看,脸色大变道:“坏了,林鸢茵他们出事了!”“什么?”杨淙吓了一跳道:“你别胡说!”吴刚英急急道:“我不是胡说,我刚才被敲晕了,居然忘记了这事。方才我跟星晨准备打斗时,我怕这小子逃跑,所以偷偷在他身上放了一个稻草人。这稻草人在法术界中名为‘寻根人’,是一对一对的,一个放在对方身上,一个放在自己身上,可以时时感应对方的所在,是用来追踪厉鬼用的。”杨淙心慌意乱道:“你直接说发生什么事好了?刚才那白光是怎么回事?”吴刚英道:“白光是回光返照。”“回光返照?”杨淙当场呆了:“你说星晨……”
吴刚英举起那个小小的稻草人说:“你看。”在阳光的照耀下,杨淙可以清晰的看到稻草人的四肢和头部开始枯萎,就象被火烧焦了一样开始分岔,开散,吴刚英在一边缓缓的道:“就在刚才,星晨突然没了最后一丝气息。”杨淙头一晕,眼前闪过一片黑色,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吴刚英赶忙扶住她。杨淙定了定神,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沙哑声音问道:“什么意思?星晨死了吗?”回光返照之后紧接着自然就是死亡,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杨淙明知故问,吴刚英当然不能坦然回答,此时他心中的慌乱和恐惧不亚于杨淙,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在现在生死存亡的崩溃边缘撑下去,他用混乱的头脑想了一阵道:“我不能断言,这稻草人不能判断生死。”
吴刚英的这句话给了杨淙力量,杨淙挣扎着站稳道:“那林鸢茵呢?”吴刚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星晨既死,林鸢茵估计存活机会也不大,这是最让他痛入骨髓的地方,也是差点将他击溃的地方,面对着已经脆弱无比的杨淙,吴刚英终于忍不住泪水盈出眼眶:“我们回去救他们吧,救不出,就一起死。我师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绝磐又落到了他们的手上,我们已经彻底输了!彻底的输了!接下来反正都要死在他们手中的,还不如一起解脱还有个伴。”杨淙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泪滑落脸庞:“你是可以判断他们生死的是不?你刚才在安慰我是不?”吴刚英羞愧难当,摇摇头,又点点头。
“告诉我,吴刚英,你是因为你师父才入的佛门吗?”杨淙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吴刚英惊愕莫名,他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很小就入了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好像是说我命硬,得入佛门消灾。”杨淙道:“我帮你回答了吧,不是。因为你如果是因为师父才入的佛门,你信奉的就是师父,那么师父站在了狐族的那边,站在了贪欲的那边,你也应该跟他同一战线才对。可是你没有,你叛师出逃,你为绝磐背负了一身血债,你信奉的是佛,而不是你师父。佛的宗旨是什么?”吴刚英的嘴唇突然颤抖了一下:“普救苍生,渡化苦难。”
杨淙流着泪道:“我不想你说我冷血,但是跟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你会为了林鸢茵放弃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吗?或者这样说,你会为了这个沉重的打击背叛佛吗?”吴刚英看着眼前这个刚才柔弱到不堪一击的女子:“可是绝磐已经在他们手里,我们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希望。”杨淙将自己温暖的手放在吴刚英的手掌中:“希望是人创造出来的,绝望也是。我们本来走的就是一条对抗天命的道路,你还要奢望上天能赐给你什么呢?套用你刚才一句话,反正我们都要死的,那就不如抗争着死去,总算不辜负星晨和林鸢茵掩护我们逃出的苦心。为了佛,请你我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说到最后,杨淙泣不成声,吴刚英也终于沉默,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这个小团体的中心,但是走到现在,他终于知道,根本比不上林鸢茵和杨淙这两位女生的坚强。在被星晨误解最痛苦的日子里,林鸢茵没有丢失前进的目标,而在遭受重大伤亡打击的时刻,杨淙也没有模糊追求的信仰,而他,却一次次的倒下。师父的事所造成的巨大心理冲击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吴刚英握紧了杨淙的手,为了佛,为了苍生,他只能选择伤痕累累的一路走下去。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继续朝五台山的方向艰难的进发。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林鸢茵背着失去神智的星晨也在跌跌撞撞的奔向五台山。最后一丝残存的良知分成不同的两条岔路,殊途同归的通向佛教最后的圣地——五台山。
五台山上,紫金钵放在方丈室的几台上,钵身大震,发出“嗡嗡”急促的响声,迸出万道金色的光芒,层层扫涤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围在几台旁边的三人都脸色凝重,智能大师叹气道:“绝磐沦陷了。”禅月大师跟孤星寒都吃了一惊,随即又默然了,这是意料中事,仅凭吴刚英一人就是借他神兵天将也敌不过狐族的倾巢而出和法术界的联手,他们只是心存幻想,而命运残酷的将幻想提前击破。禅月大师小心翼翼的选择词汇道:“师父,我们是不是已经……没有胜算了?”
智能大师淡淡一笑道:“胜算是什么?在命理中,只有注定跟变数这两种。佛说,苦海无边,世人往往被利欲熏昏了心,只记得这变数,而不记得这注定。天命可逆,但是也不是绝对可逆。这逆与不逆,不仅在于天,更在于人。人天不能一体,则不可逆。”孤星寒偷偷看向禅月大师:“你听懂了没?”禅月大师其实也是一片茫然,不过对着比他小几十岁的孤星寒,无论如何这张老脸也拉不下,点点头道:“当然听懂了。”孤星寒欣喜的问道:“那你给我讲讲什么意思?”禅月大师沉稳的坐着,从容的回答道:“师父的意思是说,绝磐被抢走已经是事实了,天命注定它是要被抢走的,不可逆了。”孤星寒愣了一愣,咕哝道:“这不废话吗?”禅月大师:“你说什么?”
“禅月,”智能大师突然回过头来,正准备教训孤星寒的禅月大师条件反射的站起来道:“是!”智能大师拿出一道符道:“你到山下去布一个离魂阵,布完之后将此符放于中央。”禅月大师提醒道:“师父,这离魂阵对妖无效。”智能大师道:“我知道,你照做就是了。”禅月大师不敢多问,道声“是”捧符退出。孤星寒也赶忙跟着退出。“孤星寒,你留下来一下。”智能大师慈眉善目的说道。孤星寒全身一颤,忙扯住正要退出的禅月大师低声道:“智能大师不会是看上我这么聪颖机慧,想传位给我吧?我不能背叛终南啊。”禅月大师也低声道:“你放心,我们这里又一个比你还聪颖机慧,他都没有机会,何况你?”
见禅月大师离去,智能大师道:“你坐下。”孤星寒忐忑不安的坐回蒲团上,看着智能大师捻着花白的胡须,半晌才道:“天机有否教过你七星龙泉剑的有关法术?”孤星寒心想,不会是来偷学终南法术的吧?答道:“不曾教过,因为弟子还年轻,纵然聪慧异常,但是……”智能大师抢先一步打断道:“终南的传统是未曾演练法术,先要通读经史,师侄虽然不曾习练,但是想必熟识龙泉剑的有关咒语。”孤星寒想了半天,道:“理论上可以这么说。”智能大师道:“好,你想不想救终南?”孤星寒大喜:“大师有法子了?”智能大师道:“老衲也是孤注一掷,你须依我这样做。”当即附耳这般这般的说了一番。
孤星寒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叩头道:“弟子刚才是说大话,这事弟子万万不敢做。咒语是一回事,可是用起来也是一回事。师父常训导弟子,说不能强而为之,万一这样伤害到龙泉剑,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智能大师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又不是强而为之?人世之命运,系于你一念之间。现下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孰轻孰重,师侄自己掂量吧。”说着起身离去,孤星寒呆呆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光,半晌,颓然低下了头:“师父,为什么有了龙泉剑你还不满足啊?”
智能大师淡淡一笑道:“胜算是什么?在命理中,只有注定跟变数这两种。佛说,苦海无边,世人往往被利欲熏昏了心,只记得这变数,而不记得这注定。天命可逆,但是也不是绝对可逆。这逆与不逆,不仅在于天,更在于人。人天不能一体,则不可逆。”孤星寒偷偷看向禅月大师:“你听懂了没?”禅月大师其实也是一片茫然,不过对着比他小几十岁的孤星寒,无论如何这张老脸也拉不下,点点头道:“当然听懂了。”孤星寒欣喜的问道:“那你给我讲讲什么意思?”禅月大师沉稳的坐着,从容的回答道:“师父的意思是说,绝磐被抢走已经是事实了,天命注定它是要被抢走的,不可逆了。”孤星寒愣了一愣,咕哝道:“这不废话吗?”禅月大师:“你说什么?”
“禅月,”智能大师突然回过头来,正准备教训孤星寒的禅月大师条件反射的站起来道:“是!”智能大师拿出一道符道:“你到山下去布一个离魂阵,布完之后将此符放于中央。”禅月大师提醒道:“师父,这离魂阵对妖无效。”智能大师道:“我知道,你照做就是了。”禅月大师不敢多问,道声“是”捧符退出。孤星寒也赶忙跟着退出。“孤星寒,你留下来一下。”智能大师慈眉善目的说道。孤星寒全身一颤,忙扯住正要退出的禅月大师低声道:“智能大师不会是看上我这么聪颖机慧,想传位给我吧?我不能背叛终南啊。”禅月大师也低声道:“你放心,我们这里又一个比你还聪颖机慧,他都没有机会,何况你?”
见禅月大师离去,智能大师道:“你坐下。”孤星寒忐忑不安的坐回蒲团上,看着智能大师捻着花白的胡须,半晌才道:“天机有否教过你七星龙泉剑的有关法术?”孤星寒心想,不会是来偷学终南法术的吧?答道:“不曾教过,因为弟子还年轻,纵然聪慧异常,但是……”智能大师抢先一步打断道:“终南的传统是未曾演练法术,先要通读经史,师侄虽然不曾习练,但是想必熟识龙泉剑的有关咒语。”孤星寒想了半天,道:“理论上可以这么说。”智能大师道:“好,你想不想救终南?”孤星寒大喜:“大师有法子了?”智能大师道:“老衲也是孤注一掷,你须依我这样做。”当即附耳这般这般的说了一番。
孤星寒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叩头道:“弟子刚才是说大话,这事弟子万万不敢做。咒语是一回事,可是用起来也是一回事。师父常训导弟子,说不能强而为之,万一这样伤害到龙泉剑,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智能大师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又不是强而为之?人世之命运,系于你一念之间。现下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孰轻孰重,师侄自己掂量吧。”说着起身离去,孤星寒呆呆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光,半晌,颓然低下了头:“师父,为什么有了龙泉剑你还不满足啊?”
这边厢,狐族长老和空明大师密谋议定的灭门五台山却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什么?灭门五台山?亏你说得出来!”天机道长“唰”的一声站起,背流冷汗:“开什么玩笑?终南山要这样子做,天降万劫都不过分。还不如直接将我们派给毁了来得痛快!”其他掌门纷纷道:“不错,虽然这次五台冥顽不灵,但毕竟是佛门圣地,跟它对抗,不仅情理上我们没占一丝上风,而且门下弟子也会人心不服。这样做万万行不通!”长老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已经被空明大师阻止了:“长老,让我来跟他们说。”
空明大师走到众人中间,对天机道长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曾经老衲也一度以为,佛门就该精心潜修,道家就该培本固元。可是,后来的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改变了老衲的看法。十届盂兰盆会,六届佛教大典,八次开光礼仪,五台仗着它是首席佛门圣地,频频对我们发号施令。终南本来是道家圣地,不关佛家什么事,五台居然以佛门圣地之名也对道家的事指手画脚,吩咐他们要配合要做这做那的,这不滑天下之大稽了吗?第一次听说管人还管到外面去了的!五台这么猖狂,我们自认为公平的老天对它下降了什么劫数惩罚吗??没有!话又说回来,五台凭什么这么目中无人呢?不就是有那件人界至宝紫金钵吗?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五台是怎么得到这件至宝的?是他们的祖师在一次法术界围攻扫荡鬼界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的。照说,围剿大家都有份,不少门派还死伤惨重,按功劳按辈份五台都没有资格得到宝物。可是他们的祖师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是什么紫金钵选择留在了五台山,所以才会在他面前现形,就这样紫金钵从此留在了五台山。这是赤裸裸的抢掠!老天又给了什么惩罚给五台呢?没有!现在绝磐出来了,五台唯恐我们谁得到了这个绝磐要压过他们,又开始散布谣言,说什么那是冥界的宝物,人不能用。你们也看到了,我最心爱的徒弟吴刚英已经被策反了。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天理昭彰,什么公道慈悲,全都是放屁!五台拿这套谎言骗了我们多少年。要是真的公道,它为什么不拿出紫金钵来我们好好比一场,强者占之?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天,什么所谓的报应,真正的公道应该是弱肉强食,应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紫金钵的机会已经失去了,难道你们还想失去绝磐的机会吗??”
一席话说得人群起了躁动,天机道长摇头叹气:“五台号令道家,实在过分了点。只是,绝磐既然得到,五台自然收敛,为什么非要与五台为敌呢?”空明大师冷笑道:“道长太过单纯了点。智能那老头阴险得很,我们只要低估他一分,就等着被暗算吧。我们得到绝磐,五台山岂会轻易放弃?必然大举来犯,挟正义之名,非把那绝磐抢走不可。先动手为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灭了它!”天机道长一个寒颤:“我认为不妥。五台虽然过分,毕竟份属同门,但是狐族何尝不是对绝磐虎视眈眈?贫道认为,应当先灭异族,再内部纷争。”
空明大师没想到天机道长会这样说,暗地里吃了一惊,正想着怎么对付时,长老已经笑吟吟走了上来:“道长是痛快人,老朽喜欢。话挑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坦诚相告。没有错,我们狐族的确是有将你们灭之而后快的计划,但是那计划必须要依靠妖狐才能实现。你们也看到了,星晨叛变,我不得已摘了它的月光宝石,诸位都是明白人,就算我们狐族有心再炼一个妖狐,也要再等上上百年了,何况不一定成功。不是沦落到如此境地,我们狐族是万万不肯与你们法术界联手的。道长刚才所虑漏了一件,我们灭了五台,我们就多了一件宝物——紫金钵。我们可以订下约定,灭门五台之后,我们公平竞争,强者占之,永不反悔,如何?若是现在窝里斗,那就正中五台下怀,若你们还想继续被五台这样欺凌,老朽也没话好说,狐族自当孤军奋战,誓死不弃生灵的尊严。”
长老说得天机道长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来,龙虎山的掌门又道:“狐族向来心思诡秘,言而无信,五台毕竟一诺千金,凭什么让我们选择狐族而非五台呢?”长老仰天大笑:“五台一诺千金,那是因为它现在是圣地,自然要有圣地的样子。不是圣地了,谁能知他们的言行会怎么样呢?狐族诡秘也是跟你们学的,只是现下我们实力衰弱,法术界要灭我们并非难事,该担惊受怕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这么白占便宜的事情,众位掌门怎么就是斗大的眼睛一点都不见呢?”说得龙虎山的掌门羞愧的低下了头。空明大师见状,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愿意摒弃成见,那就一起来共商大计,看如何灭门五台,重振法术界声威吧。”
天机道长道:“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上五台就是了。现在有绝磐,紫金钵敌不住,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长老道:“未必,这绝磐既然是冥界镇界之宝,使用之人自然也不寻常。若是凡人强行使用,也不过能使出这绝磐的一成功力,对付紫金钵连自保都成问题。”天机道长道:“那长老的意思是谁才有资格用这绝磐?”长老笑道:“道长不要疑心,眼下各位的功力老朽都十分佩服,打赢五台不是问题,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打五台,就得让五台一分胜算都没有。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一个潜在的危险,这个机会要是被五台得了,恐怕我们都要粉身碎骨了。”
空明大师一惊:“是什么危险?”长老冷着脸树起一个手指道:“星晨。大家都知道星晨是我族妖狐,身躯乃灵性之躯,又受月光宝石功力浸染,法力非同小可,能将绝磐的功力发挥到七成以上。如果星晨相帮五台,很有可能压制住我们这边的绝磐使用者,使绝磐的功力大打折扣,须知绝磐也是灵性之物,喜爱强者。这样一来打赢五台的变数就多多了。”天机道长疑惑道:“据我所知,妖狐只要取下了月光宝石,不出三日就将死去,而他们逃往五台,最快也要五天,长老担心什么呢?”长老一时语塞,半天才道:“五台决不甘心星晨就这样死去,必然想尽千方百计留住它的魂,冥界知道宝物在我们手中,自然也会尽力帮助,到时真让五台抢走月光宝石,复活星晨岂不坏事?”
空明大师道:“长老说得没有错,还是先解决星晨,反正绝磐在我们手中,五台不敢轻易来犯,灭门只是迟早的问题,大家意下如何?”少林方丈道:“可是现在他们分两边逃跑,长老能确定哪边是星晨的吗?”长老微微一哂道:“我根本就没有确定。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既然不能分辨哪边是星晨,不如两边都追击,四个人全部死完,不是更加慎密?”天机道长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太多血债的话恐怕……”空明大师阴冷的一笑:“道长,难道你今天下来抢夺绝磐的罪孽会比这些血债更轻么?若天要责罚,我们所有的门派早该灭门了,五台也不用那么紧张了。”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是时候该重整天下的秩序了。”
实体书 第四部 魂祭(下)
禅月大师正在打量自己布下的离魂阵,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掠过一丝风声,回头喝道:“是谁?”智能大师道:“你布好阵了么?”禅月大师道:“师父你怎么亲自下来了?有什么事吩咐徒弟上去就是。”智能大师道:“现在他们已经出兵开始两路击杀了。”禅月大师一惊道:“击杀谁?”智能大师道:“自然是吴刚英他们四个人。”禅月大师颤音道:“那……那怎么办?我们跟他们拼了。”智能大师瞪眼道:“拼什么?你拿紫金钵跟绝磐拼?那是送死!情势紧急,禅月听令!”禅月大师马上跪下道:“弟子接令。”智能大师道:“吴刚英在距离五台山脚东南面一百公里处,你持我禅杖,速速前往救援。”说毕,将禅杖递给禅月大师。禅月大师不解道:“那星晨那边……”智能大师长叹一声:“绝磐一出,人心将乱。星晨那边强兵云集,不是你能抵挡的。快去吧,他们两个有天命承受,自会有贵人相帮。你只安全带吴刚英两个回来就是了。”人命关天,禅月大师不敢再问,急急下山去了。智能大师打量着这已经布好的离魂阵,半晌,长叹一声,道:“祖师爷,绝磐一事,终酿大祸,法术界经此劫难,不知道还有没有元气化解七道之劫了。天亡我五台啊!”说到最后,掩面痛哭。寺中突然放出万丈光霓,紫金钵似有所感,嗡鸣不绝,一时间,寺中众人哭声纷起,惨云密布,不堪睹视。
虽然狐族嗅闻之术天下无双,可是只能辨别逃跑路线,不能辨别哪方是什么人。不过长老多留了个心眼,虽然说两边都追,但是星晨昏迷,林鸢茵负重前行,必然速度缓慢,因此将法力较高的手下和自己、空明大师天机道长等高手一起赶赴迟缓的一方,而剩余的去追另外一方。谁知道老天特地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林鸢茵虽然负重前行,但是知晓情势危急,激发本能的求生意志,因而这几天来都在透支体力,不断变换各种交通工具,快马加鞭。
反观吴刚英和杨淙并不知道大难临头,相反见一路行来,平安无事,想必狐族抓获星晨和林鸢茵,所以放弃追踪,则明显放慢了速度,又加上吴刚英受伤不轻,时不时的要下来买药修养,反而停滞缓慢。等到长老他们赶上围攻了个出其不意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吴刚英正在地上调息养气,杨淙在旁边帮他换药,突然冲出一群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两人顿时也跟着傻眼了。两路人马傻眼对傻眼的望了半天,天机道长失望的道:“不是星晨这边啊。”吴刚英一听,大喜:“你们没抓到林鸢茵他们?”长老恼怒道:“呸!关你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慢?”吴刚英反口道:“我们走得慢你们不开心了?要不是这么慢你能赶上我们吗?”长老气得用手指指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逆徒!”空明大师冷着脸从后面转了出来,一见是师父,吴刚英的脸也阴沉下来。两人僵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杨淙见势不妙,赶紧凑近吴刚英悄悄的道:“赶快解决掉你跟师父之间的事吧,迟早都要面对的,早解决早好。”吴刚英点点头,上前仍然按照往常的师徒之礼拜见道:“师父。”空明大师厉声道:“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师父,就该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吴刚英突然笑了起来,从那笑容中,空明大师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吴刚英深沉的声音在空荡的上空响起:“什么是岸?哪里是岸?佛说,贪、嗔、怒、欲皆为苦海,慈悲作舟,秉持心定,方能渡化。师父曾经为岸,如今是海,这个选择我无法理解,也不能左右。人要为魔,佛亦奈何。只是你不该将落迦山卷入漩涡,可怜我们派数代声威,毁于一旦,弟子甚至无脸面对五台,面对苍生。”落迦山弟子听吴刚英这么一番沉痛之极的说话,均相顾骇然,低头羞愧不语,不少人热泪盈眶,想唤一声“大师兄”,偷眼觑一下愤怒的空明大师之后都选择了沉默。
空明大师又气又急,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笨嘴拙舌的吴刚英此刻却象换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落迦门派弟子本来大多不愿意下山,被自己强迫了来的,如今被吴刚英这么一煽动,更加人心不稳。空明大师急于驳倒吴刚英,稳定人心,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闭嘴!你说我天理不容,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叛师叛道,有什么资格觑指责他人,评断是非?”
空明大师料定“叛逆师门”是吴刚英的软肋,他必定目瞪口呆,不能答言。谁想吴刚英并没有气急乱跳,反而回头向杨淙露出一个古怪而温和的笑容,一直站在身后沉默不语的杨淙也微微一笑。彷佛达成了某种默契般,吴刚英已朗声说道:“弟子正想了结此事。师之所以为师,师因为师父乃佛家弟子。现下师父弃佛而去,弟子仍是佛家子弟,当归本溯源,认佛为师。我今天在此立下誓言,吴刚英与落迦山从此断绝恩义,互不相干!”说完,跪在地上朝呆若木鸡的空明大师叩了三个头:“谢师父养育教导之恩。磕头之后,师徒情分从此烟消云散,你我各奔西东!天有所谴,刚英一力承担。”
吴刚英这一招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天机道长更是偷眼回觑自己身后的一众门徒,暗想:孤星寒那厮失踪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偷上了五台。要是他也来这么一招,难保终南山不动乱。吴刚英血性方刚的誓言让落迦门人无不感动万分,有三个人当即跨步上前,对空明大师跪下道:“弟子今日也自断落迦情义,从今往后,不再是落迦弟子。”随即起身站到吴刚英那边,齐齐对吴刚英行礼道:“见过大师兄。”吴刚英含笑回礼。一人含泪对吴刚英道:“其实我们还是落迦山的弟子,在我心中,大师兄才代表了那座真正的落迦山。”吴刚英心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又忍住,抽剑出鞘,对空明大师等人勉强笑道:“话已说明,接下来动手就轻松多了。”
空明大师气了个脸红脖子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长老见情势不妙,忙出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自以为这样做,很出风头是不是?你也不想想凭你的实力,够我们这里几个打的?”吴刚英淡淡一笑:“我早置生死于度外,男子汉豪爽一点,不要在那里唧唧歪歪的,开打就是了。”长老怪笑道:“你还不够资格挑战绝磐,你要能幡然醒悟,向你师父认错,我保你不死。”吴刚英刚想啐一口,树林里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阿弥佗佛,人家痛下狠心断恩绝义,心向我佛,你怎么还纠缠拉扯人家不放?”长老吃了一惊:“谁?!”一个身披袈裟,身材微胖的和尚走出笑眯眯的向空明大师等人合十道:“弟子禅月见过众位师叔。”
吴刚英等人又惊又喜道:“禅月大师?”长老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禅月大师阴阴的笑道:“清高的五台终于都肯出来见人了?”禅月大师坦然道:“五台无愧于天,什么时候不能见人?”吴刚英急急一把扯过禅月大师道:“别跟他废话,星晨和林鸢茵到了五台吗?”禅月大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吴刚英心下一沉,那边长老已经高声叫道:“大家上,杀了他们,给五台一个下马威!”众掌门本来就害怕面对五台指责,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当即摩拳擦掌,一时间,众多法宝交相辉映,虹霓迸现。
“且慢!”危急时刻,禅月大师将禅杖往地上一拄,禅杖焕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将众法宝的光芒压了下去:“这里已是五台山脚。五台乃佛门圣地,当日各派祖师约有誓盟,不在五台开杀戒。师父念及各位师叔开战心切,特命弟子拄此禅杖下山传话,这两人关系天下安危,五台是保定了。请各位师叔网开一面,家师自会在山上设宴,以待各师叔,各位师叔意下如何?”
空明大师见到禅月大师,眼睛里差点没冒出火来:“什么圣地?这里离你的山脚还起码有1公里,就算你强划为你的范围,五台山我们这次也闯定了!”众人听了这话,立即鼓噪起来,禅月大师见势头不好,忙喊道:“各位师叔,你们扪心想想,强闯五台是违背各派祖训,如此失信于人,将来我们法术界如何面对山下的百姓苍生啊?”空明大师啐道:“呸!你先问问你们五台有脸面对苍生不?我们这次是为了恢复法术界秩序,重归天理,就算有冒犯,祖师在地下也会谅解的。”长老呼道:“说那么多干什么?套用吴刚英大师的一句话,直接开打就是了。”
禅月大师哭笑不得,正想再说几句,性急的龙虎山掌门已经按捺不住,祭起罗汉金丹喝道:“两仪开法!”直接朝禅月大师打了过来,金丹是龙虎山镇山之宝,禅月大师不敢怠慢,一个转身,用禅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念声:“苦海渡舟!”泛起一道光墙,灿若繁星,把金丹勉强挡了回去。一个金丹还可,但数十镇山之宝纷纷出动,禅月大师就无可奈何了。尤其是见到天机道长抽出七星龙泉剑,对应天上七星北斗,煌如彩霞,禅月大师当即脸上失色,扯着吴刚英道:“你们快跑!”吴刚英豪气冲天道:“怕什么?我们拼一下,赢不了再说。”
禅月大师急道:“拼什么?他们那都是本派独一无二的宝物,光龙泉剑一个我们就赢不了。家师有令,一切撤回五台山再做打算。”吴刚英不解道:“他们法宝这么厉害,上五台山也没用啊,而且会带累五台。”禅月大师一边抵挡一边道:“五台有历代祖师结下的结界御壁,他们未必那么容易攻得上来。”正说话间,龙泉剑已经攻到,禅月大师忙拿禅杖相抵,两器相撞,北斗发力,将禅月大师整个人都掀翻在地。吴刚英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扶起禅月大师,禅月大师抛出一把佛珠,布出一个天罡阵,道声:“跑!”吴刚英忙拉起杨淙,招呼两个师弟,随着禅月大师抄小路而去。
空明大师等人被天罡阵一阻,待破阵之后吴刚英他们已经逃之夭夭。空明大师挥手道:“追!以他们的速度上不了五台。”禅月大师这时真钦佩智能大师的预知能力,虽然他很质疑离魂阵对众多法宝有多大作用,但此阵复杂宏大,好说歹说也能阻一段时间,当下变动阵法,钻了进去。长老他们追到山脚离魂阵处,空明大师不屑道:“我看禅月的脑子是进水了,居然用这种弱智阵法来拦我们。这下五台的脸要给丢尽了。”当下便要入阵。天机道长忙道:“且慢!五台是智能大师主持大局,在山脚布如此大阵,不可能是禅月自作主张,恐怕是智能大师的主意。他向来慎重稳当,布这么一个无用之阵,怕是要引我们轻易入阵,里面必定有诈。”空明大师踌躇了一下,道:“这……难道不进?就这样放他们跑了?”天机道长道:“依贫道看,不如先进一个探探虚实再说。”九华方丈玄信大师出来道:“老衲自告奋勇进去看看吧。”
玄信大师小心翼翼进阵,连走了十几步,阵法静悄悄的毫无异动。玄信大师回头对天机道长道:“没发现什么不对。”天机道长对空明大师道:“我对佛门阵法不熟,请大师帮忙看看,阵法是否有什么古怪?”空明大师认真打量了一会,道:“一切正常。”长老在旁边插嘴道:“会不会是五台在唱空城计?”天机道长摇头不说话,捻着须暗想,此阵明明平静如水,为何总觉得暗隐凶光?空明大师忍不住了,对玄信大师道:“你可知破阵之法?直接破了算了。”玄信大师点头,朝阵中央走去。
一阵冷风刮来,天机道长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中忽然一动,抬头见阵法上空乌云密布,忙对玄信大师喊道:“停下!快回来!”玄信大师愕然不知所措,阵法中央突然迸发一道金光,阵法变动,石裂树移,天机道长见情势危急,忙抽出七星龙泉剑,大喝一声:“乾坤扭转!”龙形白光从剑尖喷涌而出,活生生劈开一条路来,天机道长冲入阵中,将脸色雪白的玄信大师拖了出来。空明大师惊疑不定道:“发生了什么事?”天机道长喘着气道:“五台果然作了手脚。贫道曾见过五台布此阵,只觉得跟今天所布大不一样,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刚刚突然悟了出来,以前布阵上空是万里无云,天气如常,而现在,你们看,刚刚还晴朗无比,怎么可能走了几百米便乌云密布?这个阵必定不是离魂阵!刚才我们若贸然冲阵,只怕现在已经困在阵中幻境,出不来了。”玄信大师出了一身冷汗,恨恨道:“五台真是阴险!”
一人全身焦黑破烂,惊惶失措的突然从旁边小路冲出,跪在长老面前磕头哭道:“大事不好了!”长老正为离魂阵的事情烦恼,没好气的道:“哭什么?怎么不好了?”那人哭道:“我们跟着普陀、华山他们去围追主上……”长老打断他道:“他是你哪门子主上?”那人忙掴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去追主……星晨,但是失败了。他们现在已经逃上五台了。”“什么?!”长老勃然大怒:“对付一个毫无法术的丫头你们也能让他们跑了?你们怎么不当场自杀?还好意思回来见我?”那人哭道:“本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但是没料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我们的人已经死伤大半了,几个掌门也晕了过去。”这下子连空明大师、天机道长等人都震惊了,齐声喝道:“快说是怎么回事?”
原来华山、普陀等门人会同狐族部分人马追击林鸢茵过程十分顺利,纵然林鸢茵想尽办法,但仍然连车带人被围堵在距离五台还有数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中。林鸢茵见避无可避,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出来跟大队人马正面对阵。普陀玉清师太见林鸢茵现身出来,只道她已放弃了抵抗,大喜过望道:“我的乖乖,快把星晨交出来,我免你不死。”林鸢茵微微一笑,打开车门道:“他就在这里,你们敢来拿么?”车的后排座位上,星晨静静的躺在那里,神色安详,双目偶有翕动,额头上还存留着月光宝石的印记。众人慑于星晨余威,一时竟然都不敢靠近,唯恐他还会起来。林鸢茵在旁边缓缓的抽出一把匕首,嫣然一笑道:“师太知道灵媒介质么?”玉清师太心神一凛:“你想要干什么?”林鸢茵笑道:“我猜,长老和绝磐应该取追吴刚英他们了,距离此地不会太远。我若滴血入地,暂时开启冥界入口,冥界感知到绝磐气息,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呢?”玉清师太紧张道:“你不要乱来可,我不是答应保你了吗?”林鸢茵望望星晨,凄然一笑道:“他若不在了,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眼看生死难以逆转,突闻一人沉声说道:“丫头,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地面忽然开始猛烈摇晃,沙土飞扬,石裂墙倒,林鸢茵大惊,忙扑上去护住星晨身体。玉清师太等人好容易稳住身体,连连问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捣乱?”地面上裂出一道大缝,白烟氤氲中一个老头衣衫褴褛,手持一怪异手杖缓缓的升到地面,恰好挡在林鸢茵面前。狐族众人一见那老头均骇然变色,有的甚至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叫着“长老”。“长老?”玉清师太糊涂了,长老不是带人去追吴刚英了吗?那老头笑道:“师太看样子不清楚狐族的情况?我是狐族前任长老,因为反对妖狐,被狐族锁于幽冥地狱奈何桥下,历经千劫万苦,尝遍严刑酷吏,妖狐特赦,才能重见天日。”林鸢茵一听,暗暗叫苦,又来了一个敌人了。玉清师太壮着胆子道:“这次追杀也是狐族意愿,长老既然有罪,应当在冥界好好反省,为何想出来阻挠?”那老头仰天大笑道:“我有罪?哈哈哈。”突然笑容一敛,冷若寒冰的眼神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看的所有人不寒而栗。那老头不疾不徐的道:“我有罪与否,老天有眼,自有判断。我今天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保住星晨。”那一瞬间,林鸢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狐族的人更是怀疑听错了:“为什么?你不是最反感星晨的吗?”那老头道:“没错,以前我的确是非常反感他,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也正因为如此,我跟他打了一架,他亲自把我锁入冥界,身受万苦。可是,从今天起,我将尊他为最神圣无比的主上!!”
一时间,冷风瑟瑟,杀机碰撞,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刺骨的凉意。玉清师太咬着牙道:“长老真打算大战一场?”老头冷冷一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见恶战无法避免,玉清师太再无犹豫,放出普陀金莲,那老头只站着不动,手杖顶部忽然发出绿色的光圈,光圈所到之处,狂风顿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金莲被活生生挡了回去。只听得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林鸢茵看得心惊肉跳。风声平静后,狐族和法术界门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面容焦黑,仿佛被火灼烧过一样。几个掌门已经晕倒过去,剩下几个人慌慌张张夺路而逃。那老头也没有去追,回头对已经目瞪口呆的林鸢茵喝道:“丫头还不快跑?”林鸢茵鼓起勇气问道:“请问你为什么要救……救他?”那老头看了一眼星晨平静的面容,叹了一声:“等他醒来让他告诉你吧,现在,我要回去了。”说完又从裂缝中缓缓降下,裂缝合拢,地面恢复原状。林鸢茵忙护送星晨上五台去了。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打在众人头上,长老听完那人讲述,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他怎么会出来的……怎么会……”
禅月大师那支队伍最先到达山顶,智能大师早在寺门口等待,见他们上来,欢喜迎上去道:“我佛保佑,总算来了。”吴刚英和三名师兄弟早拜倒在地。智能大师忙扶起道:“你们受苦了。”又笑呵呵对杨淙道:“女施主以柔弱之身,辅佐刚英师侄认清迷途,佛性之高,老衲自愧不如。”杨淙脸一红,抿着嘴看着吴刚英笑。孤星寒也探出头来凑趣道:“吴师兄气度实在令我敬佩。”吴刚英一抬头猛然见众伽裟中一道袍显眼的乱晃,一直紧绷的神经立即条件反射,举剑就劈:“奸细!”“哐”原来是禅月大师拿禅杖挡住了,把吓得魂不附体的孤星寒扯了过来。智能大师道:“师侄误会了,孤星寒也是痛心终南所为,才投奔本派的。”“原来是这样。”吴刚英觉得不好意思:“我给他赔个礼好了。”正找人时,孤星寒早躲进寺里去了,无论其他人怎么叫就是死活不出来。
正叙别间,眼尖的杨淙发现山路上有一个匍匐的身影在艰难的挪动。“林鸢茵?”众人纷纷抢上,已经快虚脱的林鸢茵一抬眼见大家拥着一胡子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急急而下,心中料定那必定是智能大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诉道:“求大师救救星晨。”说完,心底的委屈仿佛一泄而尽,泣不成声。智能大师忙扶起她道:“快起来,把星施主抬回寺里再说话。”吴刚英乍见林鸢茵,悲喜交集,有许多话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见众人忙乱,二话不说扛起星晨大步流星就往寺里跑。
禅月大师突然想起一事,忙扯住智能大师道:“师父,众师叔现在在山脚集合,说要攻上山来呢,那离魂阵是不是……”智能大师甩开他道:“现在没空管这事,有阵法挡着撑多久算多久。”跟着吴刚英上去了。落伽三个门人不解:“离魂阵对人不是不起作用的么?”禅月大师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师父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那阵似乎真的有点用,否则这么久他们怎么还没攻到山上来?”
山脚下,空明大师正急躁的走来走去,摆动着双手道:“难道我们这么多门派久这样被一个破阵法困住了不成?传出去要给天下笑掉大牙了。”天机道长道:“反正他们都已经上去了,跟五台正面一战势不可免,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转头对玄信大师道:“大师能将离魂阵的原理告诉贫道么?好仔细参详参详。”玄信大师道:“离魂阵势从佛渡化孤魂典故而来。相传我佛夜闻孤魂嚎哭,心生怜悯,前往探视,发现罪业深重无法轮回。我佛发大宏愿之心,召观音传谕。观音以柳叶为刃,将魂与罪业分开两半,准许其轮回转世。离魂阵就是仿观音柳叶而成,分隔魂魄,击恶渡善。”天机道长捻着须道:“这样说,阵中央应该是一个柳叶的形状。”玄信大师点头道:“正是。”天机道长道:“那大师可见到阵中央有什么异样?”玄信大师回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好像有一点黄色东西,不确定。”“黄色?”天机道长沉思片刻,突然“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是符咒!难道是那个符?”
“嘭!”吴刚英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他和星晨已经双双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寺中紫金钵忽然嗡鸣不绝,放出万丈金光罩住寺院。禅月大师叫道:“紫金钵辨认出妖狐,封锁住寺了。”智能大师赶到寺门前,从袈裟上摘下一颗玉珠,弹入寺内,高声叫道:“异类亦可修善,众生只要向佛,尽皆平等,我宝何苦固执如此?”玉珠弹到紫金钵上登时粉碎,紫金钵嗡鸣声逐渐消失,金光也消弭不见。智能大师自己扛起星晨,直往方丈室去了。众人急急尾随,却被智能大师拒于门外:“老衲检视期间,各位在外面稍等。”
半晌,智能大师才出来,脸现异色,众人赶紧围上前去,智能大师欲言又止,转头问林鸢茵道:“星施主可曾对你透露过他的来历身份?”这也一直是林鸢茵的心病,不禁全身一震:“大师知道了他的身份?”智能大师皱眉道:“不好说,照理说,如果是妖狐,月牙宝石是融为一体的,不可能被摘下。很显然他不是妖狐,但是现在身体处在一个非常奇怪的状态,既不象死亡,又不象活着,有点濒死的征兆。”林鸢茵一惊:“求大师救他。”智能大师正待说话,寺门后面传来巨大的嘈杂声,智能大师点头叹气道:“先不说这个,眼下估计要有一场恶战了,唉,都是五台的劫数啊。”话音刚落,小沙弥惊慌的跑进来报道:“狐族和各派掌门都站在寺门外,杀气腾腾的,方丈快过去看看吧。”吴刚英咬牙切齿道:“终于来了吗?”智能大师道:“请林施主带同星施主去后殿暂避。禅月,传令下去,所有弟子排班跟我出去迎敌!”禅月大师忙道:“弟子这就去传。”
长老等得正不耐烦,要不是顾虑自己没敢怎么用绝磐,早就冲进去了。按捺了半天,才见寺门缓缓的开启了,身着黄色僧袍的众僧人都分列两边鱼贯而出,簇拥出袈裟披身的智能大师。长老哈哈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上这五台,想不到见一见智能大师如此的难啊。怎么样?遗言写完了没?”吴刚英反唇相讥道:“也是你最后一次上五台了。你的遗言拿过来给我参照参照。”智能大师只微微一笑,没有还口,反而将目光放在众掌门身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昔日的同门,不少人都羞愧得低下了头,智能大师有感而发:“不知哪年哪月,还能再举行盂兰盆会了。狐族愚昧,不可能破下面的法阵,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呢?”
长老朝天机道长努努嘴。智能大师道:“我猜也是你,不知道天机师弟有没有将我动过什么手脚告诉大家?”天机道长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空明大师怒道:“你自己暗地里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几辈子的老脸已经丢了吗?”智能大师忽然哈哈哈大笑三声,这三声洪亮如钟,中气十足,震得众人耳朵纷纷嗡嗡作响,智能大师将禅杖往地下一拄,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殆尽,换而用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众人,直看的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长老知道智能大师气势压住了自己这边,心知不妙,正要出面挽回颓势,智能大师已经朗声说道:“天机不敢说,我来说!这离魂阵大家都知道,是观音菩萨为了渡化冤魂留下的柳叶化身,可是,你们只知道这个典故的上半部分,不知道它还有下半部分。观世音渡化冤魂之后,向佛祖复命,说道:‘众生苦者,我佛何不悯悲?’说的是什么意思?说的是众生的苦,要比这些冤魂还要悲痛,佛祖怎么不怜悯呢?为什么众生的苦会更悲痛?因为生者有思,有思则有魔。冤魂求的只冤魂求的只是超生轮回,别无他想,而生灵贪欲之大,几可为魔。魔既然生,世俗就乱,因此苦海只存于人世。佛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对观世音说:‘持此咒去,当可化魔渡人。’观世音将此咒贴于阵法之中,离魂阵就不再是那个可分化冤魂罪业之阵,而是击震人化为魔之阵!各位道那个咒是什么独门咒?就是我们平常用的最普通的驱魔咒!利欲熏心,背佛弃祖,你们已经不是佛道弟子,你们已经沉沦魔道!!”
这番话讲出来,众人脸上皆变了颜色,心中彷佛一只小鹿乱撞一般忐忑难平,看向天机道长时,他垂头不语,显然智能大师并没有撒谎。为佛道所唾弃,转而为魔,众人心中纵然早有准备,此时猛地戳破这层膜,还是接受不了。尤其是那些不明底里的弟子,面现惊惶,要不是两方对敌,早就四散走了。
这一回合智能大师大获全胜,吴刚英用钦佩的眼光看着他,心想,这些大道理我也懂得的,可是说出来为什么就是没有这般的气势?看来修为这东西还是偷不得半天懒。师父以前常说五台山是浪得虚名的无知教派,现在看来落迦山并不委屈。长老出位笑道:“是佛也罢,是魔也罢,我们都已经作了。佛魔不由得大师来说,事成之后自有定论。你们人类不是有句俗话说,成王败寇吗?说得再多,今日之战也是避免不了的。”智能大师点头道:“自然,紫金钵与绝磐向来水火不容,既然一同出现了,总要有个胜败向天下交代。”空明大师怂恿道:“我们也一起上,看五台能抵挡多久。”“砰!”禅杖重重的击在石板上,石板顿时裂开了四五块,沉闷的回音萦绕在对阵的双方人群缝隙之间,镇住了恼羞成怒蠢蠢欲动的法术界群体。智能大师手持禅杖,平静的道:“当日法术界各派祖师曾在此处立下盟誓,五台被尊为圣地,同门不得在此争斗。各位要做魔我智能拦阻不了,但是有必要进一步做一个叛师背祖的丧心病狂之徒吗?若真有抛开一切要与五台为敌之意,请先自绝门派,不要污了各位祖师的清誉。”
众人对看一眼,一时间均嗫嚅不敢前行。空明大师又恨又怒,大声叫道:“那是我们祖师受你们五台蒙骗,结下这荒诞的誓言。好,我就先跟落迦自绝门派,待我收拾了你这老秃驴之后再衣锦还乡,重修我落迦名声!”吴刚英一听这话,眼眶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好容易忍住,顿时被怒火所代替,持剑就想往前冲,禅月大师忙暗中拉住了他,道:“要打,马上就有的打了。”智能大师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好,有请长老请出绝磐,紫金钵也等这一刻好久了。”长老笑笑道:“好!”从旁边接过一个木盒子。大战到了最紧绷的时刻,决战双方往往不多言语,而气氛严肃到极致,众人都未曾见过绝磐庐山真面目,只是耳闻了诸多传说,都不由有些惧怕,纷纷后退,只有智能大师神态自若,接过用红布盖着紫金钵的托盘。紫金钵一早感应到绝磐的存在,颤动不已,只是黄符封着无法嗡鸣。
长老轻轻揭开木盒,木盒颤动了一下,突然从盒子的缝隙中爆发出一道青黑色的光,光波扫到紫金钵的时候微微凝滞了一下,只这一刹那,黄符消融,紫金钵蓦地爆发出万道金光,剧烈嗡鸣不绝。长老将木盒高高托起,喊道:“绝磐,赤斗荷你都能收复,区区一个紫金钵你会怕不成?”木盒的盒盖“砰”的一声打开,一面光彩夺目的圆形镜子缓缓从里面升出,光芒并不很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刺得睁不开。
禅月大师捏着一把汗,悄悄的对智能大师道:“能赢么?有几分胜算?”智能大师道:“十分。”禅月大师又惊又喜:“真的?师父怎么一直没有交底?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智能大师道:“我是说绝磐能赢紫金钵十分。”“什么?”禅月大师呆在当地,智能大师已经揭开了封在紫金钵上的黄符,紫金钵放出万丈金光,飞到半空,与绝磐遥遥相对。绝磐微微一震,已然绽放出虹霓遍天,霎时天地变色,两光相碰,飞沙走石,不少弟子站立不稳,早已摔得鼻青脸肿,巨大的冲击波差点把智能大师和长老两个对敌的也掀翻在地,紫金钵发出一阵悲鸣,金光蓦地放大了数倍,将原本咄咄逼人的虹霓挡了回去。“师父,你开什么玩笑?紫金钵打不赢你还力拼?拼完了人界还能留下什么?”禅月大师抱住智能大师的腿大叫道。智能大师悲愤道:“人界如果都完了,还留下这个紫金钵又有什么用?”吴刚英早被掀了几个跟斗,毫无防备的他被重重的摔到墙上,吐出两口鲜血,勉强看着智能大师,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老那边也不好过,除了他用拐杖勉强支撑着之外,其他人早已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空明大师找了一块大石头躲着,才免于被波及,初时见绝磐稳占上风,谁知后来紫金钵突然增大力量,现在两物相持,竟看不出何物为王,不由急了,踉踉跄跄的来到长老身边,喊道:“长老,为什么绝磐打不赢紫金钵?”长老就快站不稳了,勉强答道:“因为还有符咒封在绝磐上面。”空明大师急道:“那你赶紧扯下来啊。”长老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吗?绝磐的真正力量可怕无比,象你我这等功力万一镇压不住,给反噬了怎么办?”空明大师一时傻眼了:“那……那怎么办?这样拼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看你的功力就快耗尽了。”长老咬牙强自支撑着道:“如果这个时候还能出来一样法宝帮帮绝磐就好了。”空明大师毫无犹豫道:“好,我马上拿落迦镇山之宝出来。”长老破口大骂道:“你那个算个什么烂宝物,普天之下,还算能跟紫金钵平起平坐资格的就只有终南的龙泉剑了。还不快点叫天机道长过来?”空明大师醒悟过来,赶紧踉踉跄跄而去。
“什么?让我拿龙泉剑去对付紫金钵?”天机道长也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一听这个提议,立时不干了:“你当初跟我说是让我一起前去抢绝磐,抢回来后公平决斗来确定归属,这下好了,看看你都让我做什么了,先是让我去追什么星晨,后来又是什么你那不肖的弟子,现在居然让我对付五台?”空明大师道:“道长这是什么话?反正我们也跟五台翻了脸了,正面对决是迟早的事情啊。”天机道长道:“翻脸是一回事,对打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绝磐已经到手了,真搞不懂你们还打五台追什么星晨干什么,我们应该立刻回去公平决斗。”空明大师道:“我们也不想追,可是星晨是个重要的角色,长老说以他的功力,就算绝磐在我们手里,也照样可以追回来,所以此人不得不杀。”天机道长道:“他不是死了吗?”空明大师道:“死了就好了。道长先不要争论这些了,现在事态紧急,道长如果不肯出手,我们就功亏一篑了!”“可是……”天机道长犹豫道:“可是要我在五台打斗,还跟紫金钵为敌,我这可是犯了两条大戒啊。”空明道长咬牙切齿道:“自古要成大事,必然要心狠手辣,当年五台占据紫金钵时,可曾想到什么道义?道长,对付这等人就应当以小人之道待之。道长难道想终南永远屈居五台之下吗?”“屈居……”天机道长瞬时不言语了,半晌,痛苦的闭上眼睛道:“请历代祖师原谅弟子今日……”说到最后,哽咽不能出声,待他睁开眼睛,空明大师在对面的笑容正是灿烂无比。
禅月大师抬头呆呆地看着紫金钵放出的绚丽光芒,他从来没有看到它发威得这么久,这么厉害,从那夺目得眩耀中他嗅出了一丝不祥:“师父,不是说,紫金钵没有胜算吗?”智能大师道:“是啊,如果绝磐完全解放的话,看来长老他们也害怕反噬啊。”禅月大师脸上出现一丝喜色:“这样一来,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吧?”“不,”智能大师淡淡的道:“这是大劫,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禅月大师诧异道:“可是你明明说佛道大劫发生在六年后的??”智能大师脸上出现一丝惨笑道:“这是人界的大劫,六年后是佛道大劫,这次大伤元气,天绝我法术界啊!”
话音刚落,绝磐的左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亮点,初时并不是太醒目,到后来越来越大,光辉几可相争,禅月大师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是什么?”迷蒙间,却见智能大师脱下身上的金丝袈裟,递给禅月大师,禅月大师大惊:“师父你干什么?”智能大师正色道:“禅月听命,现在由你接掌五台掌门之位,临危受命,当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五台一点血脉!”说完缓声说道:“照顾好何健飞和田音榛两个,他们跟六年后的大劫有密切的关联,千万不能出事。”禅月大师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师父……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疯了……”智能大师直接把袈裟丢到禅月大师的身上,仰天长笑道:“祖师爷,师父,弟子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丧于龙泉剑之下,真乃法术界莫大的笑话!弟子没能力挽狂澜,愧对五台,愧对你们!”龙泉剑?禅月大师忙睁眼细看,果然隐约有龙气游动,刹那肝胆俱裂,厉声吼道:“天机你这个败类,为了绝磐你连人性都没有了,居然想灭门五台?!!”回身抱住智能大师喊道:“师父,师父,弟子不要这什么掌门之位了,要死就我死吧,五台不能没有你啊!”说到末尾,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师徒情深,智能大师也不禁眼眶湿润了,看着两人生死相扶,吴刚英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要比身上的伤口更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落伽山就没有这个福份?
五台山的寺庙门里,怔怔的站着一个人,沙石扑头扑脸的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没有躲避,只管注视着智能大师师父相扶的身影。半晌,孤星寒无力的倚倒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极度的不舒服,五台的灭亡竟然是终南在推波助澜,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闭上眼睛,那幕刻骨铭心的情景又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方丈室里,智能大师只留下孤星寒一个人对坐。孤星寒忐忑不安的看着对面的智能大师,智能大师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是带了龙泉剑下山的是不?”孤星寒局促不安的回答了一声:“是!”智能大师道:“当年我听你祖师爷讲经的时候,曾经听说龙泉剑的法术分为两个层次。”孤星寒道:“没错,第一层次叫发出术,即是召唤龙泉剑发动攻击,我们现在所学的所有道法都是这个层次的。”智能大师道:“那第二层次是什么呢?”孤星寒道:“我正为这个奇怪呢,当日问过师父,师父没说什么,我们门里的弟子也都不知道第二层次是指什么,应该是龙泉剑的升华之术吧?”智能大师摇摇头道:“龙泉剑的第二层次是跟发出术相对应的,叫召回术。”“召回术?”孤星寒又惊又疑道:“有这种法术吗?龙泉剑威力迅猛无比,一旦发出,哪有可能召回?”
智能大师道:“正因为如此,才更难练,才会是更高的层次。自古法宝要能发能收,那才叫运用自如,象紫金钵,也是有召回之术的。这么说,你师父没教你召回之术?”孤星寒摇头道:“连发出术我都没学全呢?”突然心神一动:“大师跟我提这召回之术是……”智能大师点点头:“我夜算天象,恐怕龙泉剑这次要给五台添麻烦了。”孤星寒“噌”的一声站起,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跟五台为敌那是师父万万做不出来的。”智能大师没有言语,良久,凄然一笑道:“师侄,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么?现在的世道还不够疯狂吗?绝磐的引诱让人心以摧城拔寨的速度沦丧,什么事都有可能。”
孤星寒的身躯狠狠一震,他没有再说话,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智能大师道:“当年你祖师爷临走之际,曾经送给我们一本书,上面记载有召回之术的咒语。但是这召回术极耗功力,万一使用不当,被龙泉剑反刺还是小事,恐怕身体碎为齑粉也不可料。我自知五台没有资格请求师侄这样做,但是为了天下苍生……”说到这里,智能大师顿住了,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摆放在孤星寒的面前:“做与不做,由你选择。”
做与不做,由你选择,兴衰成败,由你选择。余音不绝,一直在孤星寒的耳边回荡,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书,怔怔的看着封面“召回术”三个大大的字,外面的争斗更加猛烈了,掉落的沙石也更大了。走火入魔?碎为齑粉?孤星寒的嘴角边突然出现了一丝苦笑,他将书远远的扔开,无力的仰起头,眯着眼睛,嘴唇颤抖着,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边悄然滑落……
那边厢天机道长早已祭起了龙泉剑到半空,默念咒语,龙泉剑化为龙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紫金钵冲去,接近紫金钵的时候,龙泉剑忽然悲鸣一声,调头而去,空明大师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天机道长道:“龙泉剑不听指挥了,我多念几遍咒语吧。”几番争持,龙泉剑终于不情愿的再朝紫金钵冲去,眼见两物相撞,在绝磐的威力之下,紫金钵即将碎为粉末,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房内,林鸢茵痴痴的看着外面的混沌日月,转头轻轻的说道:“看来五台也没能保住,也许这就是命,命还是改变不了的。不过,总算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不能再连累五台了,你说是吗?”床上,星晨静静的躺着,眼睛安详的闭合成一条美丽的弧线,那月牙宝石的印记还在额头上残留着,里面发出点点微弱的闪光。“末日到了。”这是绝望的林鸢茵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噌”,只听得微弱的一声擦响,一个重重的物体摔了下来,砸得智能大师眼冒金星,定睛一看,却是刚刚在上空的紫金钵。那边长老刚好接住了绝磐,两对人马面面相觑,莫明其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天机道长惊惶的叫道:“哎呀,我的龙泉剑哪去了?”话音刚落,就见浓烟弥漫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双手捧着闪闪发光的龙泉剑,脸上满是毅然决然的神情。“阿弥佗佛”,智能大师宣了一个佛号,打破了这难忍的寂静:“我替天下苍生多谢师侄。”“你……你……”天机道长指着前方全身剧烈的颤抖:“你怎么在这里,孤星寒?!”孤星寒抿抿嘴唇,淡淡的道:“师父是否更应该问,为什么龙泉剑在我手里?”天机道长变色道:“你居然敢违逆规条,偷学召回术,真是大逆不道!”智能大师忙道:“跟师侄没有关系,是我给他的书,要说偷学,也是我的意思。”“大师也错了。”孤星寒低低的道:“我没有使用召回术。那本书已经给我丢了。”智能大师诧异道:“啊?那你怎么召回的龙泉剑??”孤星寒道:“大师也没有看出来吗?不是我召回龙泉剑,是龙泉剑自己回来的,而我就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天机道长忙道:“是什么话?”孤星寒朗声说道:“就算全山沦丧殆尽,也有我一人存留终南最后的良心!!”龙泉剑瞬间嗡鸣不绝相和,天机道长脸上失色,指着孤星寒颤抖道:“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空明大师恼羞成怒道:“大胆,居然敢对你师父这样说话,你还配叫终南弟子么?”孤星寒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们终南的事务,外人无权插手!”“你……”空明大师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孤星寒转向天机道长道:“师父,龙泉剑是终南镇山之宝,它护卫的是终南的道义,是终南的象征。当年弟子入门拜师,你跟弟子说,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若不然,将被天鄙弃,最起码,会被终南鄙弃。今日你我在战场上相见,你只道我大逆不道,背弃终南,投奔五台,其实到底是谁背弃了终南,龙泉剑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师父你如果看不清眼前的哪条路才是正确的话,那么就相信眼前这把龙泉剑吧!”天机道长脸色苍白的看着孤星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蓦地仰天长叹一声,将手中拂尘掷于地上,转头不发一言的离去。终南山的各门下弟子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孤星寒怔怔的看着师父离去的身影,狠下心肠,向终南弟子道:“终南规矩,龙泉剑视为掌门信物,众弟子听令,速回终南,重整门派!”孤星寒在终南本来威望辈份甚高,众弟子也早就不想掺合了,焉有不愿意之理?个个都欢天喜地的跑走了。智能大师欣慰的看着孤星寒,心道:终南有此弟子,命数未绝啊。
事起突然,长老和空明大师都没反应过来,其他掌门更是面面相觑,终南散去,对军心打击极大,连狐族的人马也出现了疲态。长老见势不妙,对空明大师道:“先撤到山下。”空明大师不甘心道:“这样就算数了?”长老脸色惨白道:“我的功力就快耗光了,万一让绝磐脱离控制那就得不偿失了,你看智能他还脸色如常,这场仗我们暂时输了,明天再作打算。”空明大师无法,只得对智能大师等人骂道:“今日就多让你们聆听一晚佛音,明天送你们去下地狱吧。”吴刚英一听这话,激怒攻心,忍不住又一口献血喷了出来。智能大师忙对众沙弥道:“快扶进去调养。”眼看长老人马渐渐退至不见踪影,智能大师终于撑不住,“哎哟”一声瘫倒在地上。禅月大师大惊道:“师父你怎么回事?”忙扶起来看时,智能大师面白气弱,丝毫没有刚才对阵洒脱的风采,断断续续道:“你……扶我进去……我的功力……也用光了……”禅月大师又急又痛,赶忙跟着几个和尚扶进去了。
林鸢茵和杨淙见众人平安无事的回来,自然欢喜的很,见到智能大师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这……”智能大师是他们最后的依靠,如果连他都成了这个样子,那星晨还保得住么?林鸢茵看着众人前前后后的忙乱着疗伤,思前想后了半天,终于一咬牙,挤进去对智能大师道:“大师,他们是冲着我跟星晨来的,反正绝磐也没保住,不如我们两个出去算了,留得五台血脉,将来好为抢回绝磐作准备。毕竟我们的命,跟绝磐相比,不算得什么大事。”“万万不可!”吴刚英一急,胸口一痛,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智能大师。禅月大师没作声,他倒是不排斥这样,毕竟师父不能没了,要不这局面靠谁来收拾呢?
智能大师微微一笑:“林施主不用内疚,这不仅是你们的劫数,更是我们的劫数。星晨的身份复杂,恐怕与绝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保不住他也就不用想绝磐的事情了。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总归有办法的。”林鸢茵含泪道:“但是这样僵持下去,大师能有几分胜算,我不想以我们两条人命换这全寺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啊。”杨淙道:“对了,这么多人来五台,说不定下面的警察会上来帮忙,这样危局就可以解了。”禅月大师摇摇头道:“没用的,他们用大雾封了山,用幻境做了结界,闯不进来的。”智能大师道:“都别忧心,先出去散散吧,让我好好想想。”
禅月大师最后一个走出房门,转眼却瞥见孤星寒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不说话。禅月大师欣喜道:“刚怎么不见你?这次五台能保得住,你居功至伟啊。”孤星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勉强笑了笑:“智能大师既然没有什么大碍,弟子要告辞回山了。”禅月大师一怔:“你……但是下面不是封住了山吗?”孤星寒道:“有龙泉剑,我出得去。”禅月大师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开心。”孤星寒叹气道:“师父没有回山,不知道去哪里了。终南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禅月大师凛然道:“没有回山,但是你这最后的良心还在啊,他不回,你就继任掌门之位!难道因为一个人就可以毁了终南?”孤星寒吓了一跳:“不……不,我不做掌门的。”禅月大师奇怪道:“为什么?”孤星寒忸怩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禅月大师啼笑皆非暗想道:“又是一个多情种。”当下说道:“也好,别连累你们这些外人,你就快回去吧,收拾收拾,你师父会回来的。”孤星寒点头告辞,禅月大师突然又叫住了他,半晌才道:“如果非让你接任掌门呢?你会选择回世俗吗?”孤星寒怔了怔,马上大声道:“我死都不做掌门,要真让我做了掌门,我这辈子就永远不出终南山山门!”房内智能大师听得清清楚楚,长叹一声:“冤孽啊冤孽,果然一切都是注定的。”
入夜,林鸢茵睡不着,起身出到院子里,头上的月亮星星分外耀眼,这大战前夕的黑夜竟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觉得全身寒噤噤的。林鸢茵依靠在栏杆上,回想起自己当初跟星晨相识时,两人一起查探第九间课室之谜的时候,他是如何孤傲清高,神采飞扬,又是如何俾睨一切,高高在上,可是现在,却只能不省人事的躺在那里任人宰割。如此剧烈的颠覆让她尝到了命运的可怕,明天她还能再看见太阳吗?跟星晨在一起更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杨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智能大师在前殿叫我们过去。”林鸢茵诧异道:“这么晚?现在?”杨淙点点头:“现在。”林鸢茵和杨淙匆匆的跑到正殿,立时被吓了一跳。气势宏伟的大殿外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全寺的僧人,他们裹衫革履,神色肃然,一见两人跑出,立即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他们,目光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林鸢茵心里暗暗掂掇,都说五台治山极严,果然名不虚传,外人都道五台是空有皮囊,一见之下,圣地之名能够延续真是情理之事,不要说落迦山拿不到绝磐,就算拿到了,恐怕也未必是五台的敌手。吴刚英夺得佛家第一弟子竟是早已注定失败,想起以前落迦山一直密谋靠妖狐之事反制五台的阴招,林鸢茵苦涩的一笑。
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两人独站在大殿的台阶上,两人的穿着都极为奇怪,智能大师脱了袈裟,穿着一件紧身的僧袍,脚上打了裹布,换了一双厚底的纳布鞋。禅月大师也没有穿往常那种正式的僧袍,除了跟智能大师一样穿着一件紧身的衣服外,还外加了一个小腰带,把腰部束得紧紧的,两只手的手腕上还加了腕箍,显得极为怪异。杨淙一看,差点失声笑了出来,林鸢茵却脸色惨白,蠕动着嘴唇道:“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智能大师见两人出来,只是微微朝她们点了点头,回头对面前的僧人道:“我夜观天象,金星处有残红,明天必然有血光之灾,不知道众弟子心意如何?”众僧齐刷刷大吼道:“誓与五台共存亡!”智能大师淡淡一笑道:“我知众位抛家弃子,来此修行,尝遍艰苦,为的是休成正果,涅槃之日,得见如来。所谓慈悲之心,原本便是神佛的宗旨,我们不过身体力行而已。我们既然入了这佛门,自然应当渡化世人,倘若渡化之人已经先行死去,那众生又指望谁呢?老衲心意已定,此次虽然是五台的劫难,更是我一人的劫难,不能因为我智能而毁了五台六百年圣地,众位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代表五台列位祖师谢谢各位。”场下起了一阵诧异的喧哗声,都看着智能大师有点不知所措。有一个僧人大声道:“方丈不想跟他们打,可是他们不会放过五台,要我们投降的话,弟子宁死不从!五台不是苟且偷生的地方!”他的话立即得到了所有僧人的一致响应。
智能大师微笑道:“我想诸位误解了我的话了。刚才我思来想去,他们并非完全冲着五台而来,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三样东西:我的人头,紫金钵还有星晨。如果这三样离开五台,那么五台就得以保全了。列位祖师辛苦几百年建下的基业,我想各位也不愿意就这样毁于一旦吧?渡化世人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懂得韬光养晦,避其光芒啊。”“什么?方丈离开五台?”林鸢茵错愕的看着智能大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中立刻炸响了锅一样,乱糟糟的,智能大师后面那几句话没人听得进去。几位年老的和尚急急问道:“方丈是五台之根本,不能轻易离山,我们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今天不是已经打了个平手吗?”智能大师神色从容道:“我没有轻易离山,这时已经是五台生死存亡之际,事急从权,祖师们不会怪我。今天一战之所以平手,完全在于狐族长老忌惮绝磐威力,不敢轻易发挥,但是不瞒各位,老衲已受重伤,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起来,紫金钵威力虽然非凡,但是这里面恐怕尚未有能自如驾驭它的人,五台明天一战必败!”
一时间,人群又平静下来,连智能大师都说必败了,看来五台这次劫难难逃。智能大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我心意已决,大家不必再劝。禅月是我闭门弟子,此次跟我一起出逃。至于何健飞和田音榛,我已有密令发出去,不准他们两个回来。各位也请切记,不要将他们两个牵扯进来。吴刚英师侄,你过来。”吴刚英从僧人群中走出,早已眼含泪光,就差点跪下去了:“落迦山出此败类,连累五台,真是我的羞辱。”智能大师道:“师侄别这样说,他们是人,人心本来脆弱,要不绝磐何以能蛊惑人心?落迦山有你一个,已经不愧为法术门派了。你和杨施主原本不是主要目标,因此我想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出逃了,待我们离开,他们精力有所转移,你们再伺机冲出去,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行会合。”说到这里,智能大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五台还是没能逃过这灭顶之灾,请师侄代为管理这寺庙,等我师徒二人归来接管。如果我二人无法归来……”说到这里,智能大师停住了,然后微微一笑。吴刚英禁不住问道:“那怎么办?”智能大师道:“天命自有指派,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掌这五台山的。”禅月大师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师父,智能大师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神色里却浸满了一种说不清的凄清之色。“天生异象,观音伶仃。”禅月大师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吴刚英早已深深的拜伏下去:“谨遵大师嘱咐。”
智能大师对众僧又道:“要交代的事已经交代完了,最后几句话是智能自己的心中感言,也赠予各位师侄弟子,智能为能和你们一起修行而骄傲,为能有这么多佛众而于心无憾。谢谢大家!”说完,智能大师深深的朝下面鞠了一个躬。“方丈——”众僧泣而下跪,看着这感人一面,无异于生死别离,林鸢茵和杨淙也不由落泪。
天上的星星明明灭灭,注视着烛光摇晃,风雨飘零的五台山。最后的佛家圣地,最后的大义留存,在这最艰难的生死关头作出了抉择,亦是最悲凉的抉择。
智能大师转头对林鸢茵道:“林施主是不是先去准备一下?天色马上就要亮了,我们要快点出发了。”林鸢茵哽咽在喉,半晌才道:“大师年迈之躯,不宜跟我们一起奔波。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星晨而来,既然是我带给五台这个劫难的,还是让我一个人带着星晨走吧。”智能大师道:“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带着他能逃到哪里去呢?此次劫难不仅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我当仁不让。星晨若是给狐族夺去,绝磐之战我们就永无胜算了。”林鸢茵心中一动,智能大师似乎话中有话,正待详细询问,智能大师却开始挥手让她回去准备。林鸢茵只好退了下去。
长老那边也是一团乱,终南的退场无疑对军心造成了重大打击。不少门派的掌门都郁郁寡欢,不少人甚至有了退却之心,空明大师又气又急,跑来对长老道:“长老,明天一战若不结果了五台山,那么我们这边的人就快跑光了。”长老脸色如常道:“大师放心,明天一战必赢,虽然智能不动声色,但是绝磐最后发出的一击力量非同小比,连我都差点受伤,何况正面抵抗的他?我想他一定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只不过撑着没有说出来。你等着吧,明天绝磐只要一放出来,保证五台全灭。”正说着,一个手下匆匆跑过来道:“长老,一切都布置妥善了。”空明大师道:“布置什么?”长老道:“布置天罗地网,以防他们出逃。”“出逃?”空明大师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五台是命脉,智能看重得不得了,死都要跟五台一起的。”长老呵呵笑道:“生死存亡之际,狗急了尚能跳墙,谁又能断定他会不会出逃呢?何况,星晨还在他的手中,他要聪明的话,就会千方百计保住星晨。大师应该也累了吧,先去好好休息吧。”
眼看空明大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长老拿出装绝磐的盒子,细细抚摸,半晌长叹一声,老泪纵横道:“主人,老朽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也没什么能报答你对狐族的大恩大德,就让我拼命为你灭绝了五台山,让你重掌绝磐之前报此血海深仇吧。”
五台山内,林鸢茵早已收好行装,杨淙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两人相对垂泪。吴刚英在旁边劝解道:“好了好了,又不是生死别离……”话没说完,已被杨淙打断:“不是么?”吴刚英气极败坏道:“别说丧气话。我们一定可以胜利的。”林鸢茵微微笑道:“都象你这么乐观就好了。”正说着,一个小和尚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下面狐族的人马把五台围了个密密麻麻,还到处去搜寻。”林鸢茵心里“咯噔”一声,原本机敏的她此时也茫然不知所措。智能大师及时一步跨了出来:“走,围个天罗地网也要走!不走只有死,走了还能做漏网的鱼。”杨淙道:“素闻大师精于天命,我想知道这次的胜算有多少?”智能大师决然道:“老衲不信天命,信自己!”说完,掉头离去。杨淙愕然,禅月大师苦涩一笑,轻轻的道:“如果师父你不信天命,为什么要收两个徒弟呢?”来到林鸢茵旁边,背起星晨道:“走吧。”林鸢茵点点头,放开了杨淙的手,依依不舍的看了杨淙和吴刚英一眼,跟着禅月大师出了后门。
好不容易聚首的联盟,在仅仅相聚了一个晚上之后,再次分手。
三人出得后门,还没走几步,智能大师牵动内伤,禁不住剧烈咳嗽了几下,禅月大师大惊:“师父,你的伤势没事吧?”智能大师忽然喝道:“禁声!”只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息息索索”的声音,显见是有什么东西走过。禅月大师和林鸢茵对望一样:“狐狸?”智能大师冷笑道:“好,好,这佛门圣地就护理快变狐狸山了。看来狐族那边已经想到我们会出逃了,那只老狐狸看来不容小觑啊。”禅月大师道:“师父那怎么办?你身上有伤,我又要顾及星晨,恐怕很难冲出去。他们数量太多了。”智能大师道:“不冲,我们赌一把,西方是佛光之地,也是五台风水生点,我们往西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林鸢茵听得心下一凉,忙扯住智能大师道:“大师,这种事情怎么能赌博呢?万一冲不过去怎么办?”智能大师道:“冲不过去唯有死而已,佛门弟子自入空门,就应当懂得舍生取义,林施主觉得现在的情势如果不赌博,难道能活得过明天吗?”
林鸢茵一怔,看向禅月大师背上的昏迷的星晨,凄然一笑道:“原来我跟你最后的时光就是今天晚上。也罢,我跟你哪次不是赌博,不差这一次。大师,我们走吧。”“你们若硬冲,必然死路一条。”静谧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禅月大师吓了一跳,护在智能大师身前,四周环望时,却不见有任何异常。林鸢茵道:“这声音好熟悉,我在哪里听过。”智能大师突然指着地面道:“声音从冥界传来。”“什么?!”两人都吃了一惊,难道冥界也开始介入绝磐争夺战之中?那他们就算怎么赌博也再无胜算了。
地面忽然裂开一丈有余,袅袅白眼中,一手持怪异拐杖的老人出现。林鸢茵叫道:“啊,又是你。你就是那天救走我们的……”张口结舌间才想起忘记问他的名字。禅月大师紧张得手心捏了一把汗:“救走你们的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智能大师捂着胸口站起来缓缓道:“我认得你,你是狐族的前任长老,靖河血难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后来星晨初立,你反对他的领导,被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火烤油煎,永不超生。现在星晨被击倒,他给你设的封阻力量有所减弱,你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俗世和冥界了。”那老人“桀桀”笑道:“一直听闻五台方丈智能善于精演天数,能知天上地下之事,现在看来,枉我活了六百年,终究还是不及你啊。”智能大师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长老此次突然现身,恐怕不是为了要向星晨报当年之仇吧?”老人道:“自然不是,否则我当初何苦出手相救这小丫头呢?我一生不计较个人恩怨,只为狐族大计着想。只是狐族不幸,出了几个败类,现已走上邪道,我亦无能,只能眼看狐族衰落。我想请问大师一个问题,人与妖能否共存?还是不共戴天?”
智能大师道:“我佛慈悲,原本世上万物皆能修行,生灵乃天之恩赐,哪有什么共存不共存的?狐族与人界之间因四界之战大伤元气,从此相互猜疑,只是按照老衲的想法,这扇门上本来没有锁,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打开,也许把门关上的恰恰便是自己本身。”老人哈哈大笑道:“看来大师是真慈悲,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人界有个俗语,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还是希望法术界最后能放狐族一条生路。主上经此一战,对狐族必定厌恶非常,假使他日能够醒来,还请大师相劝,别物伤其类。”智能大师道:“杀生本来就是佛门大忌,这点请长老放心。”
老人这才正色道:“我阻止你们下山,是因为狐族已经在山下布下天罗地网,山脚的每一寸土地都布了暗线,暗线直接牵到绝磐那里,你们只要一触动,绝磐就会知觉,立即对你们进行追杀,你们可以说是一出山必死无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林鸢茵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厮这么狠毒?”智能大师道:“长老可有妙计?”老人道:“我已经想好,待会我先下山,引发绝磐注意力,再撕裂他们的防线,你们趁机逃走。记住,西北和东南均是狐族的地盘,要逃的话往西南方向,想办法拖时间,好让主上尽快醒来,否则你们决无胜算。”林鸢茵急急问道:“星晨他会醒来吗?”老人道:“这就要看机缘是否巧合了。还有,记得别让冥界介入,无论如何要镇住他们。”智能大师道:“长老想跟绝磐抗衡?恐怕瞬间化为齑粉了,我们也没有逃脱的时间啊。”老人道:“放心,我毕竟做了狐族这长老有几百年了,不少都是我曾经的属下,不敢对我动手,而那些败类们也对我甚至忌惮,拼了这条老命,总能争取些许时间。”智能大师道:“阿弥佗佛,长老舍生取义,这笔功德会记在狐族身上的。”老人长叹一声道:“我一生血债累累,靖河血难涂炭生灵,也将狐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求什么功德不功德呢。只是今天你我结盟,也算是一大奇观,我死而无憾,哈哈哈。”大笑着便往山下去了。禅月大师望着他的身影感叹道:“想不到狐族也有这等生灵,可歌可叹啊。”智能大师道:“万物本来平等。天灵地秀不单单钟情于人类,这是上天怜悯我们,派贵人相助。少说废话,我们赶紧下山,看准时机便跑吧。”
“无知小儿,快给我出来受死!”长老疲累了一天,正酣睡间,忽然听得外面起了一阵很大的吵乱的声响,把他惊醒,紧接着便听到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心神一凛:他怎么出来了?正想着躲哪里去,一个老太婆已经冲了进来,惊惶失措的道:“长老……他……他来了。”长老烦道:“我知道,你且出去应对着,说我不在,我不想跟他碰面。”“你不在?”外面那个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紧接着一阵狂风刮来,火灭地摇,帐篷被连根吹起,老人独立在空地中央,周围簇拥着一群神色惊惧的狐族人马,都不敢上前,只是缩在一边瑟瑟的看着。
长老心中一跳,无奈已经现身人前,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喝道:“你怎么出来了?”老人冷笑道:“不错啊,羽翼丰了啊,对我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长老勉强道:“你……你不是该在十八层地狱受苦吗?你这是违反旨令。”老人仰天狂笑:“哈哈哈,畜生,我违反旨令,你把主上打得不省人事又算什么呢?你自己都废了主上,到头来还叫我听他的旨令,你倒是存心想让我笑掉大牙啊。倒是你,操控狐族,又该当何罪?”
长老怒道:“闭嘴!废你长老之位,也是经主人认可的了。”“该闭嘴的是你!”老人怒吼成啸,把长老吓得全身一个寒颤:“他已经不是我们主人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你们就是不听,能当我们主人的,必须要以狐族前途为己任,可是他心中已经只有复仇和欲望了,他不配当我们的主人!”长老气呼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够资格当?难道要指望星晨那个家伙吗?”老人冷笑道:“我看主上比他好多了。”长老喝道:“当初是你反对星晨,现在却来拥护他,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星晨非我同类,迟早会有异心,怎么能够当我们的主人?”老人道:“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们的主意,现在你们又矢口否认主上,到底是谁反复无常?到底是谁生了异心?狐族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都瞎了眼吗?我任长老400多年,你们说,我有哪一件事是为了自己,我有哪一次决定是包藏祸心,我有哪一次行动是别有目的?原本指望大家能够安居乐业,不至于流离失所,现在好了,为了争夺什么天下,结果天下没得,还死伤惨重,天下是狐族的,自然会给狐族,不是狐族的,你怎么抢也是徒劳。非要到狐族面临灭顶之灾的那一天你们才会幡然醒悟吗?”老人说到最后,声泪俱下。狐族当中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看着老人,眼泛眷恋之情。
长老见势不妙,忙大声喊道:“他祸乱军心,来人啊,快把他收拾了。”老人把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拄道:“我看谁敢上前!”长老怒目朝向几名带头的人,那些人都含泪下跪道:“属下不敢,不是他,我们连命都没有了。要我们对救命恩人下手,万万不行。”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道:“我是长老,你敢不听我命令?”老人大笑道:“长老?你不要忘了,长老权杖还在我的手上,权杖在谁手,谁掌长老位。你要真认为自己配当这个长老的,为什么不自己来抢抢这杖试试看?”这句话戳中了长老的心病,一直以来,就因为没有这个长老权杖,自己这个长老总是为人诟病,暗中很多人都不心服。可是他知道这老人的实力,当年靖河血难,挥杖杀百人的功力震惊天下,恐怕现在在地狱也有练功,越老越精通了,哪里敢上前,壮着胆子道:“念你曾经为狐族立下汗马功劳,我不想为难你,你若再不识相退下,不要怪我出动绝磐了。”
“绝磐?”老人的眼里浮上了一层复杂伤感的神采:“不错,我当年得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好像你这般欣喜若狂,以为天下就在我手,以为天都可以逆,你迟早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只会给狐族带来灾难。如果没有它,我们照样可以发动靖河血难,说不定,天下就已经是狐族的了。”长老以为他怕了,底气更足道:“废话少说,你倒是走不走?”老人“嘿嘿”笑道:“不走,你倒是拿来看看,我还没试过跟绝磐对抗呢。我看以你的功力,能把绝磐发挥到几分。难道你不怕我诱发绝磐反噬你吗?”长老一时语塞,半晌恼羞成怒道:“为了狐族,打不过也要打!”说完抢身而上,老人道声“好”,杖随身走,虽然已经老迈,但是身影灵动之处,显然比长老要高出一两筹。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长老已经接连吃了几招,头晕目眩,老人冷笑道:“长老大人,让你尝尝什么叫长老的绝招吧。狐魅月心,起……”拐杖头上喷出了两道诡异的绿光,交集在一起,化成一只九尾狐的模样,转而啮牙磨齿朝长老猛地冲了过来。长老万万没有想到老人竟然毫不忌惮,想取他性命,此时再去取绝磐已经来不及,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次必然命丧当场。
正在此关键时刻,一道白光突然从不知何处射出,将绿光击得粉碎,老人被震荡到心胸一阵剧痛,早踉跄退了两三步,嘴角沁出血丝。长老恍如梦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到颤抖的语音回响在上空:“主……主人?”老人捂住胸口,嘴角处现出一丝无奈的冷笑。一个雄浑的声音游荡在空气中:“羯芪,你居然敢违抗我,胆子不小。”长老道:“主人,这里交给我收拾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再伤神了,狐族的天下还得靠你呢。”老人仰天长笑道:“狐族的天下早就毁了,靖河血难过后就毁了,你费尽心机以为能得到什么呢?你已经不是我们狐族的同类了。”那个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动怒,只是悠悠的道:“你大逆不道,我现在没有时间来收拾你,你还是下去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地下裂开一个大口,卷起强烈的气流漩涡,老人被卷了进去,他拼命扒拉着地上的泥土,大喊道:“你已经不是我们狐族的同类了,你不配当我们的主人,你再也没有资格带领狐族了,你的心里只有复仇,只有血腥!狐族会毁在你的手上的!”长老听得脸上失色,白光散尽,地面恢复原状。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长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挥手道:“各守其位,别乱了阵脚。”
智能大师一行正在借夜色潜行,猛然间后面一股白光泛起,智能大师悚然回头,禅月大师道:“师父,怎么了?”智能大师惊疑不定道:“这股白光……好像是……”禅月大师不解道:“是什么?”智能大师道:“大事不妙,我们快点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杀掉星晨了。看来这次星晨的劫难大了。”林鸢茵听得心头怦怦乱跳:“大师是什么意思?星晨为什么会突然又有大劫难了?”智能大师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总之我们快走。他让我们走西南,肯定有他的打算,禅月,西南有什么著名的山?”禅月大师忙道:“西南有落伽山。”“落伽山?”智能大师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去那里?难道他想让我们……”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只是掉头继续往前走去。禅月大师和林鸢茵面面相觑,只好赶上前去。
长老那边根本不知道智能大师他们得脱牢笼,第二天仍然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上五台挑战,谁知道到得山门,只看见吴刚英倚着剑在门口打盹。长老一愣,五台怎么这么轻敌?空明大师见到吴刚英,眼睛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你这小畜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吴刚英起身懒洋洋的道:“怎么?我跟你们打你们还觉得委屈了?要知道,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你们打,免得你们做了枉死鬼,昨天他们好劝歹劝的,我才勉强答应出手。这是你们的荣幸。”长老素知吴刚英的性格不是那么爱戏谑他人的,心下警觉,止住了旁边气得双脚乱跳的空明大师,道:“五台方丈呢?怎么不叫他出来?”吴刚英道:“都说我都不够你们打的咯,何苦牛刀小用呢?”长老沉下脸道:“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我打进山门。”吴刚英道:“我愿意奉陪到底。”空明大师气道:“不用长老出手,对付这个小崽子我还绰绰有余。”
吴刚英眼睛里也冒出火来:“你这个败坏落伽山名声的家伙,我也早想跟你一斗了。”空明大师道:“你这欺师灭祖的叛逆,难道比我好得到哪里去?”长老一头雾水,见此状况,也不阻拦,决定静观其变。空明大师急需此战胜利来刺激士气,当下不遗余力扑了上去。吴刚英抽出宝剑斗在一起,双方各放落伽山法宝,虹霓遍天,煞是好看。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空明大师念出大明咒,配合佛珠圣光阵,顿时将吴刚英陷住,再两个回合,吴刚英手脚已经被佛珠绑住,不能动弹。长老见外面打得这么惊天动地,寺庙里面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心下起疑,叫人拿来山石摆阵一算,叫苦连天道:“完了完了,智能那帮秃驴已经逃出山去了。”空明大师正待处置吴刚英,一听傻眼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对我夸口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插翅也难逃的吗?”各大掌门也纷纷用怀疑的眼光望向长老。
长老明知必定是那老人声东击西让智能大师有了可趁之机,可是这些是狐族的内事,家丑岂可外扬,当下打了个哈哈道:“智能的功力大家又不是没见过,昨天我们都精疲力竭的,也是那老秃驴狡猾,只不过他身上有伤,能逃到哪里去?我们立刻去追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费点功夫而已,难道他还能上天不成?”空明大师闻言放开了吴刚英,原本想对他痛下杀手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只怕将来还能幡然醒悟,当下狠狠刮了他一巴掌,打得吴刚英天旋地转,等到清醒过来,大批人马已经不见踪影了。杨淙赶紧从庙门里出来,扶起吴刚英道:“怎么样?你没事吧?”吴刚英苦笑道:“师父可打得够重的了,可惜我没能拖太长时间,不知道智能大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杨淙道:“你不是说他不再是你的师父了吗?”吴刚英低了一回头,叹口气道:“是他把我养大的,又教了我这么多,我不是无情无义的,只要他肯回头,我……我还是会认他做师父的。”
“等等……别跑了。”智能大师上气不喘下气的叫住了前面的禅月大师和林鸢茵。禅月大师道:“师父怎么了?你的伤势有变?”智能大师道:“不是,我们也不能这样瞎跑,是时候该坐下来商量一下去哪里避避的问题了。”林鸢茵不解道:“可是,大师,狐族的人马追踪很厉害,我们如果在这里耽搁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被他们找到了。”智能大师道:“我们若是没有目的乱跑,天下就算再大,也会被找到的。那个人叫我们往西南跑,除了避开狐族的势力范围之外,肯定还隐藏着别的深层次的含义。”林鸢茵道:“什么含义?”智能大师道:“我跟他都知道,要想在这场战斗中抓住唯一的胜算,就是必须保全星施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想办法让他醒过来。”林鸢茵马上追问道:“我一直就想问了,为什么要保全星晨才能获得胜算?他就算再厉害,也是不能跟绝磐对抗的。难道大师要牺牲他来封印绝磐吗?”智能大师道:“非也,绝磐并非普通的法器,乃冥界镇界之宝,何况绝磐又吞噬了妖界之宝赤斗荷,两宝合一,威力非凡,不是普通的角色就能使用的。五台山门一战你也看到了,我是出尽全力,驱驭紫金钵迎敌,而狐族那边却是畏畏缩缩,绝磐光亮稍微强了一点,便忙不迭的回收功力,你道这是为什么?”
林鸢茵道:“对了,我也正在奇怪这点,照说他们太想利用绝磐灭了五台山了。怎么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们却偏偏瞻前顾后的一样?”智能大师道:“正是如此。绝磐功力太过强大,而且由于被封印了百年,怨恨极深,因此只需要稍微一点点的功力就极有可能产生绝磐能量的爆发。而一旦爆发,如果使用绝磐的人功力不足以强到可以压制绝磐爆发的话,那么绝磐会反噬主人,就像反噬赤斗荷一样。狐族那边正是由于忌讳这点,怕反噬给狐族造成重大损失,所以才没有出尽全力。要是真让绝磐爆发,五台山恐怕早就灭门了。”禅月大师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啊。绝磐灭不了五台,也同样灭不了天下。他们又没炼制出妖狐,师父还担忧什么呢?”智能大师长叹了一声道:“徒弟啊,天底下能操纵绝磐的,不止妖狐一个种类啊!算了,这是天机,我们不谈。狐族也深知这一点,他们要灭天下,要重夺陆界,必然会寻找能够操纵绝磐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在他们找到这个人之前,先把绝磐夺回来。”
林鸢茵道:“大师刚才说不能跟绝磐正面对决,现在又说要抢回绝磐,这不互相矛盾吗?不正面对决怎么抢?偷?就算狐族大意,绝磐也未必愿意给我们偷吧?”智能大师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可能,我们循理而作就是了。今天既然能逃得出来,就是天命不让我们绝,你们看着吧,自然会有转机出现。但是,现在星施主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禅月大师道:“师父,你看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智能大师道:“若星施主是真正的妖狐,则狐族不敢背叛,而妖狐一摘下月牙宝石,就会烟消云灭。从这点来看,星施主恐怕并非妖狐之身,至少现在不是。但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没参详得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信无疑的是,星施主平时施法及攻击五台山的力量必定来自于月牙宝石……”“什么?!!他还攻击过五台山??”林鸢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智能大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星施主误入魔道,自然要帮狐族,还曾震得紫金钵共鸣,这么强大的力量,历来只在妖狐身上出现过。妖狐也是要靠月牙宝石来发挥功力的。因此法力源泉的月牙宝石一旦丧失,星施主就迷失了神智,甚至连清醒的力量也丧失了。”
禅月大师哭丧着脸道:“这么说来,要救回星晨,得去狐族那里拿月牙宝石了?如果这样,那我宁愿去偷绝磐,可能这个还来得快点。”智能大师道:“那倒不必,我听说月牙宝石的法力源泉虽然主要来源于狐族的血祭仪式,也要依仗月光极阴之气的推动,才有月牙之名。既然狐族没有举办血祭,又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宝石,因此我推断这个月牙宝石跟历代妖狐额头上的不同,应该是只利用了月光极阴之气。星施主的身体一直以来习惯了借助月光极阴之气而行动,一旦月牙宝石被摘下,身体不能脱离习惯,就昏迷不醒了。但是他的身体里必然有一股原始的独属于自己的力量,只是受到月光压制,不能发挥,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完全没有月光的地方,将他放置三天,那么就应该可以苏醒了。”林鸢茵喜形于色道:“这太简单了。我们找个房子把所有的窗口都用厚厚的布帘围起来就是了。要不就找个阴天,云彩遮住月亮的时候。”
智能大师断然道:“不行!月光的极阴之气不等同于人肉眼可以看到的光亮,它可以穿透任何物体,就算是云彩遮住了,表面上看没有光亮,但其实极阴之气仍然在散发,星施主的身体仍然受到压制。”林鸢茵目瞪口呆道:“照大师这样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做到毫无月光了。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月亮。”智能大师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刚才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禅月大师突然颤抖着语音道:“师父……你……你难道是指那个地方……”智能大师点点头:“难道还有别的地方我们可以去的吗?”林鸢茵忙问道:“是什么地方?”智能大师还没来得及回答,禅月大师已经因为极度的惧怕而扑了上来:“师父,不能去那个地方!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地方一旦开启,所有的结界契约都有可能失效了,这么重大的责任我们难道负得了吗?!”智能大师反问道:“莫非你认为绝磐还有可能有放天下一马的慈悲吗?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反正后果都是天下的毁灭,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冒一下险呢?更何况并非一定不能成功。成大事者,要挽救苍生,只有破釜沉舟,而且为师一直认为,那个地方之所以当初留下来,就是为了化解这种劫难的。”
林鸢茵看不懂师徒俩的惊惶,她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们先别说这些,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智能大师对禅月大师道:“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会走今天这一步。”这才回过头来对林鸢茵道:“你听过四界之战么?”林鸢茵点头道:“但那不过是个传说,不一定是真的。”智能大师道:“是真是假年月久远,我们也无法断定了。但是据说当年四界之战落下帷幕之后,大家瓜分范围,好相互设立结界,隔绝种族。结果到了我们人间界陆界划分结界的时候,出了一段小插曲。就在结界最后整体完成的时刻,因为一小块地方的归属发生了争议,我们的先祖主张那该是人间界的,而冥界认为我们是在无理取闹,那块地方从存在开始就属于冥界。这场争执惊动了其他两个族类,精疲力竭的神界和妖界跑过来调解纠纷,发现那块地方处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上,刚好是连接冥界和人间界的一个天然的通道。无论是划归哪一方所有,都必然会使那一方拥有钻空子随意进出两界的可能。神界思来想去,就跟我们的先祖还有冥界说,大家都退一步吧,把这块地方让出来,给个缓冲,既不允许人间界的势力到此,也不允许冥界窥视,将来你们再有大的纷争,还能找到一块公平决战的地方,如何?人间界和冥界互相不服,一听此言,正中下怀,于是签订契约,把这一块地独独留出来。照理说,冥界当然属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只是我们几个就算能勉强下去,也呆不太久,更何况冥界向来对妖界也不甚友好,放星施主下午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所以只有那块地方是我们能去的了。”
林鸢茵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禅月大师这么惊惶失措?难道下去那个地方会对我们的身体有害吗?反正我是已经不贪恋生死的了,如果大师有顾忌,不妨让我下去陪星晨。”智能大师叹道:“不是这样说,我们入佛门之日,也早已视生死如解脱了。只是这块地方跟别的地方不同,两界各设的结界不是在一起的,而是分立开来,各自发挥作用这也就是说,此处的结界力量稍显薄弱,适合逐个击破。一旦两界结界破裂,那么冥界和人间界气息相通,后果不堪设想。”林鸢茵道:“不堪设想?会有什么后果?当年四界不就是连在一起的吗?”智能大师道:“那是当年,现在经过千百年的结界封闭,两边早已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相互碰撞冲击,恐怕除了神界,其他族类都要毁于一旦了。”旁边禅月大师插口道:“靖河血难的时候,狐族就是想依靠妖狐的力量保全自己一族,而妄图打开结界灭了人类和冥界,从而实现自己独霸冥界和人间界的目的。幸好他们最终也没找到地方在哪里。”林鸢茵道:“连狐族都不知道,难道大师知道?”智能大师缓缓的摇摇头道:“不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很久之前就失传了。但是,命数到了的时候,它终将会被人们发现的。”
林鸢茵丧气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们想去,也不过是白日做梦。”智能大师道:“虽然不能说确切知道在哪里,可是蛛丝马迹我们还是知道一点的。”“真的?”林鸢茵欣喜道:“大师说说?”智能大师道:“从古书上得知,这块地方应该在西南部位。”“西南?”林鸢茵惊呼出声:“你是说那个老人知道这个地方?”智能大师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但是他似乎的确是希望我们去那里,说明我跟他想法一样,只有那里,才能让星施主尽快醒来。”禅月大师道:“西南这么大,怎么找?”智能大师道:“或许有个人知道怎么找。”“是谁?!”林鸢茵和禅月大师异口同声。智能大师道:“有一种生物,非人,非怪,能自由来往人间界和冥界之间,前身是天上的神诋,但却受尽诅咒的痛苦。”林鸢茵讶然脱口而出:“堕落的女娲?!”禅月大师莫明其妙道:“什么堕落的女娃?”
顾不上跟禅月大师解释,林鸢茵急急的问道:“堕落的女娲是为了封禁第九间课室而设的,跟这块地方有什么关系?我们学校离西南部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智能大师道:“错了!堕落的女娲不是为了封禁第九间课室而设的,恰恰相反,她是为了解禁第九间课室而设的!”“什么?!”林鸢茵顿时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智能大师道:“这是狐族的伎俩,从目前我得到的情况来看,狐族内部分裂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现在追杀我们的,一股就是设立封禁结界对抗的。原本第九间课室的设立就是为了不让绝磐被世人发现,但是狐族处心积虑想拿到,就指使星施主和你联手,去展开一系列所谓的解谜行动,因为狐族知道,必须要灵媒介质才能依仗天生灵敏的彼岸相通气息去感应唤醒绝磐,才有可能破除第九间课室的封印,找到绝磐。”
林鸢茵两眼一黑,感觉身体摇摇欲坠:“你……你是说我跟星晨不过是他们手上的两颗棋子?”智能大师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你们严格的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进行,第九间课室解禁的那一天,不仅绝磐会出现,堕落的女娲也会出现,而他们就达到了一箭双雕的目的,既可以拥有冥界之宝,又可以趁机探寻那块神秘地方的确切所在。”禅月大师听出了智能大师话中有话:“你是说,堕落的女娲现在在那块地方?”林鸢茵道:“不可能,她明明在我们学校,除非她会飞天遁地。”智能大师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我知道,要培养堕落的女娲,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做到。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已经有狐族的人进去过那个地方。”“校长!”林鸢茵恍然大悟:“是校长!他肯定知道。第九间课室解禁后他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禅月大师道:“那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校长?”智能大师道:“林施主,你手上现在有没有有关他的物事,我们好作法追踪。”林鸢茵猛然想起来道:“有!我竟忘了这东西。”说着,从脖子上拿出一个拴着的物体出来,原来是那块小铜牌。林鸢茵把那块铜牌递给智能大师:“这是他藏起来的,当初就是根据这个铜牌的指示,我们才得以破解第九间课室的。”禅月大师疑惑道:“不对吧?明明让你们解开第九间课室之谜的是狐族长老,校长既然是另外一派人马,应当拼命阻止才对,怎么还放块铜牌协助你们解谜呢?”林鸢茵一听也糊涂了:“但是……但是的确是根据这块铜牌解谜的啊……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智能大师抚摸着那块铜牌道:“这个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禅月大师道:“何以见得?”智能大师道:“这不是自然界的铜,是狐族练出来的铜,一般来说,狐族练这个会大损元气,所以通常用来记录极其重要的文字。我想林施主他们解谜的时候可能是误打误撞或者是长老那边有意制造假象配合,这个铜牌应该不是为了解第九间课室之谜而用的。”林鸢茵道:“那大师能猜出铜牌上的意思吗?”智能大师笑道:“我又不是神,即便是神,估计也要等抓到校长之后才能知晓了。不过,有头绪总比没头绪好,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禅月大师自告奋勇道:“师父,你休息,我来吧。”说着,拿起铜牌,在地上划了一个圈,把铜牌放置在中央,双手合十,念声:“佛法无边,寻我根源。”只见铜牌上突然燃起了一阵绿色的火焰,火焰一闪一跳,半晌,火焰象是有灵性般突然剧烈抖动了几下,然后“砰”的一声向西南方爆炸成了星星点点的灰烬。林鸢茵忙不迭上前看时,铜牌上却毫无异样,完全没有火烧过的痕迹。禅月大师叫道:“师父,他现在在西南方的一个小渔村里。”智能大师疑惑道:“他怎么也在西南方?难道他现在正在那个地方避难?既然如此,我们也快点赶路吧。”
“好!”禅月大师忙背起星晨,智能大师突然喝道:“慢!”随后压低声音道:“狐族追上来了。”林鸢茵一阵紧张:“那怎么办?”智能大师道:“先避一避。”说着,拉着两人找到一处凹角藏了起来,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佛号,念声:“苦海迷障!”又对禅月大师道:“你身上有没有戴佛珠?”禅月大师道:“脖子上有一串。”智能大师道:“你给三颗给我就够了。”拿得三颗佛珠,智能大师分别埋在东西南三角,佛珠一埋下去,便起了一阵微弱的白光,三点连成两线,将三人以三角之势团团围住,刚布置好,就听得远远传来了谈话声和脚步声。
“哎呀,你走慢点罢,让你找人你那么积极干啥?”“要是找到他们几个有大赏呢!”“赏个屁!就算碰上了你能打得过五台的方丈么?只怕见了就死翘翘了。照我说,要是真找到了,该撒腿儿跑的是我们才对。”“那怎么办?要是真放他们走了,给主上醒过来的话,长老说,他会灭了我们整个族的。”“能怎么办?能收拾主上的另外有人,反正不可能是我们,也不可能是长老,别白白送命了。”“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声音?”“嘘!别乱说,这可是我们族的大秘密,反正狐族的好日子就快到了,我们就好好留条命来乐就是了。”
脚步声已经很近,林鸢茵甚至看到一双鞋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了,林鸢茵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佛珠微微的放着白光,柔和的挂在草的稍尖上,只听得那人道:“这里不知道长了些什么杂草,气味好难闻,我在这里站了一会,就感觉肚子里不舒服,头也晕乎乎的。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了这鬼地方罢。”脚步声慢慢的远去,而佛珠的白光也渐渐黯淡,直至消失不见。林鸢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有佛珠阵保护,否则这么平坦的地方早就被发现了。”禅月大师却神色凝重:“师父,听他们说话,似乎狐族找到了可以使用绝磐的人选了。”智能大师也一头雾水道:“照理说不可能啊,就算是现在举行血祭也来不及了,他们到底是找了谁呢?”林鸢茵道:“在这里乱猜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智能大师道:“说得是,我们走。”
三人一路躲躲闪闪来到了靠近西南边的林间小道上,连日以来,他们不敢去大路上招摇,甚至连吃饭也不敢与山下人家接触,只是依靠禅月大师拔些野菜用篝火煮了来吃,风餐露宿,憔悴了不少,只是智能大师的伤势好了很多。狐族人马好几次与他们擦肩而过,但由于智能大师及时发觉,布阵保护,都没能找到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一天晚上,智能大师还是象往常一样,独自坐在篝火边,凝望着星晨的昏迷的脸庞出神,良久,低低的长叹一声。“大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智能大师道:“林施主还没有睡吗?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辛苦得很,还是早点休息吧。”林鸢茵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我不困,大师不也没有休息吗?这几天来,无论再辛苦,你总是要在这里坐上很久,恐怕不是为了伤势的事情吧?”智能大师微微一笑道:“你冰雪聪明,我也没打算瞒你,的确,我一直在猜星施主的身份之谜。”林鸢茵道:“那大师猜到了吗?”智能大师道:“我知道一点,但是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所以我需要时间让心去接受它,然后才能分析它。”林鸢茵道:“星晨不是人,是吗?”智能大师道:“这点已经是共识了吧?”林鸢茵又问道:“那么,也不是狐,是吗?”智能大师紧紧闭着嘴唇,半晌,才道:“很抱歉,林施主,我想如果星施主的身份真的跟我猜的一样的话,那么他一定不太愿意让你知道。所以,我想,等他醒来之后由他亲口告诉你会更合理一点。总之有一点你记住,既然你打算将这条路走下去,那么就要做好面对所有恶果的准备。”林鸢茵静静的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星晨是什么,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我想,佛也会欣赏我的执着的。”“南无阿弥陀佛。”智能大师长宣了一句佛号,在月光淡淡的照映下,两个孤独的人影长长的拖在山坡上,彷佛预示着未来的命运波折而多舛。
次日醒来,三人整装出发,直奔西南的小渔村而去。历经半个多月,才终于到达。那里真是名副其实的渔村,村子很小,错落有致的几户房子若隐若现在层层密密麻麻的渔网后面,海边有很多船,但都空着,有些布满灰尘,看上去很久没使用过了。禅月大师惊异道:“现在并不是休渔期,怎么会看上去这么安静,都没有人出海打鱼?即便是休息,也该有人出来晒晒网什么的,怎么都闭门不出啊?莫非这村子已经荒废掉了?”林鸢茵突然尖叫一声道:“你们看!”
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忙举目望去,只见沙滩上所有的地方竟然布了一层广阔的白色的物质。禅月大师道:“是盐。他们在晒盐,可是这么一望无际的地方都在晒,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规模宏大的盐场呢。”林鸢茵痛苦的捂住头道:“不是盐,我能从那里感觉到强烈的怨恨气息。我好辛苦,我先退后了。”不容分说早远远的退到了很后面。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对望一眼,均感骇异:“不是盐,那是什么?”两人走到沙滩前,智能大师蹲下身去,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在鼻子边细细闻了一闻,蓦然间已经脸色大变:“这果然不是盐!这是骨灰!”“什么?!”禅月大师被吓了一大跳:“你说这沙滩上铺满的全部是骨灰?怎么可能?就算是火葬场也没有这么多骨灰?”智能大师也纳闷不已:“看来这里的确非寻常之地,我们务必要处处小心才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找个人家先投宿罢。”
三人来到一个看起来最破烂的房屋门前,林鸢茵首先敲了门,出来一个佝偻的老头见到他们三人神色惊慌:“你们三个……怎么进来的?”林鸢茵不解道:“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那老头猛然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赶紧改口道:“不好意思,这个村子你们不能呆在这里。回去罢。”说着,就要关门,禅月大师急了,赶紧上去把住那门道:“等等,老施主,我们是五台山上下来的僧人,因要赶路,现在天色晚了,求方便借宿一晚,也是心发善意。”“五台山?”那老头脸上出现惊疑的神色:“五台山乃佛家圣地,那里面的都是得道高僧,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智能大师施礼道:“阿弥佗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至于什么原因,说来话长,还请老施主千万行个方便。”那老头见智能大师气质不俗,半信半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拒之门外,进来吧。”因又看见禅月大师背上昏迷的星晨,道:“此人是谁?”禅月大师刚要说话,智能大师已经抢着道:“那是老衲路上救的一个途人,还请施点水喝。”
林鸢茵一进屋子,立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舒服的气息袭来,她勉强镇定住自己,举目四望,立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小孩,也是昏迷着的,旁边围了一家人,奶奶,爸爸和妈妈都愁眉苦脸的看着不说话。“这小孩发烧了?”林鸢茵脱口而出。老头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林鸢茵根本没有走近小孩就立时把症状点出,连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都感到不可置信。林鸢茵道:“我感觉出来的。老人家,你这个孙子恐怕不是普通的发烧吧?”老头惊惧的看着她:“你……”林鸢茵道:“你这个屋子很奇怪,怎么周围尽是些脏东西。这里面很脏,小孩子抵抗力差,当然会生病,我看你们还是……”话没说完,老头忽然指着她颤抖着声音道:“你……难道你是灵媒介质?”林鸢茵微微一怔道:“是啊,怎么了?”
“你……你们滚!”老头喘着气打开了房门,“老施主!”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纷纷惊异的阻止道。老头愤怒的眼神盯向不知所措的林鸢茵:“我们这里不欢迎灵媒介质。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杀了你!”不容分说就将三人赶出了屋子。
林鸢茵早吓得一动不动:“怎么会这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智能大师道:“奇怪,刚才他目露凶光的时候,他的身上竟然展现出来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一样的杀气。”禅月大师啼笑皆非道:“师父多虑了,这里一个小小的渔村,他一个世代捕鱼的农民,怎么可能会是将军?更加不要说什么杀人如麻了,看来是沙滩上的那些莫明其妙的骨灰都给我们的心里带来了阴影了。”
“为什么不可能?这里是四界之战的中心点,向来兵家必争之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了多少次惊天动地的大战,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被村民纵火焚烧,就成了现在这样。这沙滩是他们的战利品摆放地。”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回声,禅月大师警觉道:“是谁?给我出来!”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鸢茵的旁边,朝三人深深的拜了下去:“属下参见主上。”
禅月大师骇然道:“你是……”林鸢茵的眼里早就冒出火来:“主你个大头!没看到你的主上已经昏过去了吗?你还有脸出来?”“林施主别激动。”智能大师忙拦住她道:“你难道就是那个狐狸校长?”那人抬起头来,果然赫然便是出逃多日不见踪影的校长。校长道:“是的,不过我现在是老长老的人了。他命我在这里等你们,协助你找到那个结界封闭的地方。”“什么?”智能大师诧异道:“你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那你的堕落女娲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说到堕落的女娲,林鸢茵再也忍不住了:“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你对小晶她……她凭什么要为你们这些私利忍受这么大的痛苦?你想获得绝磐,你干吗不自己去变成堕落的女娲?她不过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女孩,为什么要剥夺她爱的权利,剥夺她生存的权利?你知道吗?她到现在还在为你辩护,还在相信你对她的真诚,还在苦苦等着你回来看望她一眼。不,你不会知道的,你根本不会知道她受了多么大的痛苦,你根本无法想象她现在的丑陋模样,你们所有人都抛弃了她,现在只有她自己还没有抛弃自己。”说到最后,林鸢茵眼圈红了,连连摇着头后退。堕落的女娲,这个美丽而血腥的传说背后葬送的不仅仅是一个花季少女所有的生命和热情,更埋没了天地之初赐予生物的怜悯扶持之心。
禅月大师惊讶的看着林鸢茵,没有见过堕落女娲的他根本无法理解林鸢茵现在的表情。智能大师只是暗暗叹气。校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悲痛之色:“我知道小晶对我的感情。我难道对她没有感情?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从小养到大的,谁没做过父母,谁又忍得?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立刻封住绝磐,不要说校园,这个天下都要毁了。当时狐族抢绝磐抢得很厉害,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是天下的太平总要付出代价的,要怨,就怨小晶她不好命吧。”
“我呸!”林鸢茵啐道:“凭什么不是你不好命?你们是为了一己私利把绝磐偷出来的,没想到镇不住,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为了天下安宁。我看你今天是走投无路了才投奔长老的吧?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校长叫苦连天道:“姑娘误会我了。是的,我当初的确是动了贪念,想占有绝磐,想做天下第一,但是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我绝不仅仅是为了贪念才偷走绝磐的。这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险恶内幕。”禅月大师喝道:“那还不快说?到底是什么内幕?”
校长道:“我来本来也是要告诉你们这些事情的。请允许我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狐族得到了绝磐。不,应该说,狐族一直拥有着绝磐,从绝磐吞噬赤斗荷之后,狐族就一直占据着它,因为妖界之宝已经没有了,再失去绝磐的话,就要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这件事惹怒了冥界,所以一直都在暗中想来破坏妖界。狐族锻造妖狐说是为了对付人类,可是更大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冥界。只有妖狐才有使用绝磐的资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锻造出来的妖狐是拥有不死的力量和永久的生命,但是只要使用了绝磐,就会一个一个的死去。这件事极大的动摇了狐族继续使用绝磐的信心。你们也知道,妖狐的锻造耗了狐族太大的元气了,这样下去,迟早都要被灭的。狐族认为是锻造妖狐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所以在五十年前就通过长老会议作了一个决定,决定暂时停止锻造妖狐,妥善保管绝磐,直到找到问题所在为止。就在这个时候,主上诞生了。”
“等一下,”林鸢茵急急的打断他道:“星晨是怎么诞生的?为什么要确定他为主上?那么说来星晨不是你们锻造的妖狐了?”校长茫然道:“我都不知道,这些都是长老会议的高度机密,从来没有人说。只是我知道,从那次以后,老长老表现得非常的烦躁不安,他常常跟我们这些心腹说:‘狐族这样迟早要被他们毁了的,不能这样做……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只是一次次的跟其他狐族的首领吵架。然后突然就得到了主上诞生的消息,怎么诞生的,在哪个家庭诞生的,以及是谁生的,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早上,新长老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对着老长老说:‘他是注定要做主上才诞生出来的,没有他,我们狐族才生存不下去!’老长老气坏了,把拐杖一驻道:‘你们这样做是要遭天唾弃的!天都不要我们了,还谈什么生存啊?这种毁乱四界的行为不能做!你忘了当初四界之战的协议了?违反协议的将永堕四界之底,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新长老脸色一变骂道:‘现在还谈什么唾弃不唾弃,就我们今天这个鬼样子,唾弃不唾弃都是一样的!与其等天来怜悯,还不如自立自强。你看着吧,主上的能量必然超乎我们想象之外。’老长老怒道:‘恐怕主上不是你们的终极目标吧?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你们玩的鬼花样!我跟着几代妖狐过来的,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们这样做,自己千刀万剐没所谓,但是带累了整个狐族我绝对不答应!那个什么主上你们自己供奉去吧!’这句话好像说到了新长老的痛处,他脸色有点青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道:‘好罢,今天我打不过你,我不跟你争。不过当主上成长起来之后,你最好对他尊重一点的。你要知道,就算加上长老杖,你也不够他打的。’然后悻悻的带着人离去了。”
星晨的出生原来是遭天唾弃的行为。这个结论瞬即震住了所有人,包括智能大师。林鸢茵不可思议道:“怎么就会遭天的唾弃了?一个生命的诞生是很正常的啊。难道说排斥了妖狐就是遭天唾弃?”智能大师道:“我猜,应该是星施主出世的时候,狐族采用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方法来提升他本人的功力吧。就像堕落的女娲一样,为天所不容,为天所不齿,这样的报应迟早会落在狐族头上的。”校长道:“何尝不是呢?老长老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到底用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方法,我们不清楚,只是隐约听说要比狐族血祭锻造妖狐更为血腥恐怖的法子。就这样,主上慢慢长大了,功力也越来越强了。老长老还是对他出言不逊,我们都很担心,这样下去,老长老迟早没有好下场的。但是老长老性格倔强,决不认错。终于,主上到了成年的一天。主上过来跟老长老要求拿绝磐,老长老拒绝了,然后大战就开始了。那场战役真的是惊天动地,十里之内的山坡都被他们俩给夷平了,狐族自己人都给主上误杀了不少。到处是血流成河,到处是狐狸的尸体,到处是砸下来的石块和血肉模糊的骸骨,那种情形不亚于靖河血难。那时候的主上真是血腥冷酷,翻脸不认人,连新长老都因为挡住了路被打飞了。我们吓得抱头逃窜,后来才听说老长老虽然用尽绝招,但是奈何主上实在太强了,还是败下阵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新长老极力主张杀他,主上却始终没有下手,后来只是打他入了冥界让他身受万劫之苦。”
林鸢茵没作声,她回过头去看星晨那睡着的安详的脸。那张完美如神的脸庞上满是静谧,眼睛微微睁着,嘴角处彷佛还带着他那惯常的似冷非冷的笑容。“林大小姐的推理能力真是惊天地动鬼神……”这个冷酷的男生唯独对她说起话来是说不出的柔和和动听,这个对谁都果断狠绝的男生唯独对她三番两次下不了手,她无法想象星晨大开杀戒时候的样子有多么可怕多么冰冷,可是她相信那是真的,校长全身颤抖的惊惧样子足以说明,还有狐族人马对星晨的敬畏也可以说明那场大战给他们留下了多么深重的心理阴影。
禅月大师正听到精彩处,见没了,忙问道:“然后呢?”校长凄然一笑:“然后?然后我们这些昔日的心腹就没好日子过了。可是老长老留了一招,把绝磐藏在了一个主上找不到的地方。主上天天跑去冥界折磨老长老,可是老长老绝口不提。主上没办法,只好跑来逼我们开口。眼见我们的兄弟一天被整死一个,我们怕了,还剩最后三兄弟极好的,晚上凑在一起商量,反正都是个死字,不如死得畅快点,偷了绝磐连夜逃出狐族,反他娘的去也。得到了绝磐我们就是天下无敌,再也不用怕什么主上和狐族了。计议得当,我们就抱着封印的盒子还有狐族的一些珠宝财产连夜逃了出来,在一个宁静的地方建立了一所高校,一方面也是迷惑狐族的幌子,因为狐族比较害怕这些书香圣地,另外一方面,我们也需要时间去研究怎么掌握这个绝磐。”
“不久,我们立马知道了当年为何老长老生命垂危之际都不愿意动用绝磐的原因。不是他不想用,而是实在用不了。绝磐实在太厉害了,厉害到根本隔着盒子你都控制不住。最恐怖的是,绝磐发出的微弱光芒也能伤人,控制人。绝磐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学校周围已经莫明其妙的死了好多人。我们的大哥,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在我们的眼前满面流血,疯狂的大吼大叫受尽痛苦死去,而绝磐只用了透过盒子缝隙的一道极其微弱的光芒就创造了这一震悚我心的一幕。那一刻,我知道,我永远都做不了天下无敌,因为这个英雄般的宝物绝磐,也只有英雄般的人物才能掌持。我放弃了,真的放弃了。可是我的二哥不愿意放弃,无论我怎么劝说。我万般无奈,终于决定自行将绝磐封印住。可是要封印绝磐谈何容易,我遍读群书,也查访了无数民间异士,也是天机凑巧,不经意竟让我知道了堕落的女娲这个阵法。这个阵法据说当年是在四界之战中冥界用过,结果触怒其他三界,联手封杀,后来再也没人敢用了。可想而知,堕落的女娲封印能力应该是全天下最强的,它既然能封印住冥界,那么封印住冥界之宝更加没有问题了。所以我动念头收了小晶做女儿,同时一直密谋各种准备工作。堕落的女娲要求太多太苛刻,需要很多世间根本找不到材料,比如脚这个东西,人间界和妖界都没有,最后我是在荒坟里面的一个恶灵身上抢到的。好容易配齐了所有东西,已经过去了整整18年。而小晶也长大成人了。虽然说堕落的女娲可以封印住绝磐,但是地方也要稳妥得当,否则狐族一旦找出,随时可以破解这个外部脆弱的阵法。因此我又开始绞尽脑汁,刚好当时在建教学大楼,为了能一劳永逸,我费尽心机想出了第九间课室的妙计,绝磐才终于告一个段落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虽然计划得十分完美。但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这个相信林小姐也已经知道了,就是有一份关于第九间课室的文件没有被销毁,流传了下来。而后我又发现因为我的修为和功力不够,堕落的女娲阵法并不成熟,不能完全封印住绝磐。绝磐还是能在月盛气阴的时候出来杀人,因此也就有了校园里非常著名的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本来恐慌到想找措施补救的我,听到了学生们畏惧的神色和一时间视教学大楼为禁地的举动,突然觉得这样在传说的幌子中应该挺安全的,所以就放任不管了。传说累积的色彩越来越神奇,人死得越来越多,学生会看不过去了,出手干预。我没料到居然有人真的窥破了第九间课室,找到了课室的本体。那个手持蜡烛微笑走向课室女生的瞬间场景的出现让我极为恐慌,我知道,借助她这个提示,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找到这里,发现这个秘密。正当我准备干预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在新生入学中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冷笑着看着我。我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瘫倒在校长讲话台上。那不是主上吗?这里毕竟还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了。而主上亲自出动来解第九间课室之谜更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还存一丝侥幸之心,因为没有灵媒介质的帮忙,他是找不到堕落的女娲。没想到……”校长看着林鸢茵苦笑一声。林鸢茵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轻声的辩解了一句:“我怎么想得到背后有这么多勾当……我就当是普通的传说了……再说星晨他说……”
校长长叹一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事还是谢谢林小姐,不是你,主上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不是你,主上也不会心念一动把老长老放了。“老长老是星晨放的??”三人异口同声。校长道:“是的,我也是听老长老说的。本来主上过一段期间就要去折磨他,逼他说出掌持绝磐的方法。可是有一天,主上来了之后,只是闷坐在一边,然后突然问老长老相不相信俗世的感情。”林鸢茵听得心“砰砰”乱跳:“然……然后呢……”校长道:“老长老觉得有异,就回答说,当然相信啊,生灵有情有义,才能在天地中立足。如果都六亲不认了,那跟石头有什么分别?主上若有所思,然后就把老长老放了,跟他说,狐族有二心,要杀他,但是他也不是省心的料,不会束手待毙,所顾忌者,只有一人而已。如果老长老能感念今天放他一马之恩,那么请代他保护这个人。”林鸢茵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他真的这样说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满足了,什么都满足了。”禅月大师道:“怪不得,我正奇怪呢,你们的长老为何甘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们出来?原来是跟星晨有这么个约定。”校长肃然道:“老长老是最重信义的人,既然允诺当然会做到。”智能大师道:“狐族尚且如此,何况人类?”两人对望一眼,想起门派纷争,围攻五台,都摇头叹气。
智能大师又道:“正要问你呢,听你口气,你似乎也不知道这块结界封闭之地在哪里?那你的堕落女娲是怎么锻炼成的?”校长道:“没错,锻炼堕落的女娲按照传统的做法,的确是需要到结界封闭之地那里才能一边侵受阳气一边侵受阴气。但是你们忘了,我有一个天然的优势条件——绝磐。绝磐是冥界之宝,在月阴之气盛时可以开启冥界的入口,而且绝磐放出的气息能够扭曲周围的空间,达到跟封闭的结界一样的效果。”智能大师道:“话虽如此,但是你难道公然在课室大楼里面锻炼堕落的女娲?”校长道:“自然不是,在这里我弄了一个小小的花招,我先想法把绝磐周围的环境调整到跟封闭的结界差不多,然后利用远程感应把小晶传送到那个地方去了。”禅月大师悚然动容道:“感应传送?你居然会这个?”校长道:“这是老长老的绝招,教过我。要不我怎么知道那个神秘的地方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里面呢?”
禅月大师惊喜道:“就是说我们找对地方了?”校长肯定道:“当然,灵媒介质已经告诉我们了,这里邪气这么多,正是最接近冥界的地方。”林鸢茵道:“但是村民都不肯帮助我们,我们自己寻找可能有点困难。”校长道:“他们当然不愿意帮助你们了。你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吧?他们表面上是渔民,这里表面上看上去是渔村,可是他们都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一群人。他们与世隔绝,世代通婚,维持着固定的人数。他们是当年结界设立之时就确立的守护者,使命就是守护这块神秘的地方不被发现和破坏。传说他们不属于冥界或者人界,而是直接听从于神界。”禅月大师吃了一惊:“神界派下的守护者?那岂非不是凡人?应该要有功力才对。”校长道:“那是自然,否则这个地方早就破了。我都能找到这里,难道上千年来不会有别的族群找到吗?他们身上有神秘的能力,能够抵御外来法器的一切攻击,他们世代相传,绝口不对外界透露任何秘密。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拿这里没办法,因为在这个陆界上,他们怕的只有一种人……”说着,校长径直将目光望向了正在呆呆的听故事的林鸢茵。
林鸢茵脸色发白道:“你说什么?他们怕我?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力,我……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我的能力仅限于跟彼岸沟通,这个能力根本不具有任何攻击性。”校长道:“我也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果他们不惧怕,刚才为什么听到你是灵媒介质就非要把你们都赶出门去呢?难道你们看不到他们眼光中的那种颤栗?那不是装的,是经历过生死大劫的人才能流露出来的神采。这个地方,因为那个神秘的结界封闭之地,已经爆发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场的战争了,他们从来就没有退缩过,也从来没有畏惧过,唯有对着灵媒介质的时候才会畏缩,想逃跑。所以,老长老猜测要想破掉这个秘密,必须要灵媒介质亲来,所以才命我在这里等你们的。”禅月大师道:“你们长老知道他们为什么害怕灵媒介质吗?”校长道:“目前还不知道。”禅月大师道:“那怎么破?就算灵媒介质亲来了,但是村民们这么害怕我们的样子,打也没得打,更不要说找结界封闭之地了。对了,你不是说你曾经利用远程感应传送过去那里得吗?我们能不能也这样过去?”校长惶恐的摇手道:“要不得,莫说现在绝磐不在我们身边,就算在,我们生灵也不能在绝磐真正的光芒下存活超过三秒的,除非我们变成堕落的女娲,启动那个可怕的阵法,否则是不可能传送过去的。更何况,只有女的才能变成堕落的女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