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枪》和《逃脱者》也要一起公映了。
《空枪》提档公布得不算早,那时候《逃脱者》的各种营销方案也早就计划完毕,广告投放的合同都签好了,《空枪》才宣布提档对打。
几乎把那边的团队弄了个措手不及。
但《逃脱者》已经撤过一次档,这时候,怎么也没办法撤第二次了,而且所有的合同也都敲定,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他们延后,只能这样跟《空枪》正面对抗。
公映的前一晚,沈彤才从F市赶回来。
她刚拿完摄影的大满贯奖,伴随着沉甸甸的奖杯一起落到她手上的,还有主持人的祝贺:“恭喜沈彤打破记录,成为最年轻拿到十大时尚杂志大满贯的摄影师。未来路还很长,希望她能为大家带来更多好作品!”
奖杯很重,也很漂亮,金色的碎光一帛一帛地散开,让她想起正午时候的日光。
她终于还是做到了。
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争议、多少非议、多少不信任的目光,不管这所有不一样的选择带来过多少雾与迷茫,但她仍旧披荆斩棘,拨雾见月,照得了荣光。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错,没有一条路是完全昏暗的,有时候承认自己,比否认自己要重要得多。
带着奖杯回了酒店,她澎湃的心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
她把奖杯放到桌上,不过一会儿,聂江澜也回来了。
明天就要公映,他也很忙。
沈彤以为他会紧张,特意点了熏香帮助他放松,谁知道他一回来,就看着床头的东西问她。
“一周没见,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主动。”
沈彤:“?”
知道他是误会了这个香,沈彤说:“你想多了,这个是放松神经的,不是帮助神经亢奋的。”
男人明显不信:“我要放松干什么?你希望我那种时候放松?”
……………
沈彤:“明天就要公映了,你不紧张吗?”
他正在解纽扣的手一顿。
沈彤继续问:“不着急吗?”
不焦灼吗?不想立刻看到成绩吗?
聂江澜忽然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急啊。”
然后他把扣子一颗颗解开,外衣脱下来。
沈彤感觉有点不太对:?
“很急。”
说完这句,他把皮带扔到一边。
沈彤:??
这说的是一个话题吗???
他点点头,关掉了卧室的灯。
“非常急,我忍很久了。”
沈彤:??????
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沈彤忽然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作死保存的一条微博。
——你还可以看他早上一颗颗扣得井然有序的衣扣,在晚上一颗颗崩开。
精华好帖,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骚还是我不修骚
第75章 最完整的心
第二天凌晨, 两部电影正式开始公映。
因为《逃脱者》从一开始底气就不足, 所以买了非常多的营销和广告, 软广和宣传页随处可见, 不少大V强势转发安利, 在结束上映的第一天,还有很多博主都晒票根说好看。
所以前一个星期,《逃脱者》的票房飘红,非常可观。
沈彤本想, 刚上映么, 也不着急, 好片子总会脱颖而出的,但等了好几天,发现《逃脱者》的票房一直都是盖过《空枪》风头的。
等着等着, 她开始慌了。
她问聂江澜:“看样子这个片子走势一直很好啊,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聂江澜看着她。
“就…融框架的盖过了原作风头, ”沈彤有点着急, 不知道怎么说, “我们不会会输吧?”
聂江澜低声一笑,再开口, 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
“你知道他们的宣发费用多少吗?”
沈彤:“啊?多少?”
“没一千万也有几百万, ”男人漫不经心, 悠悠道,“一个电影开头的票房高低,和宣传是息息相关的。他们投入那么多宣传, 一开始高点也很正常。”
“而且,”为了安抚她,聂江澜还特意点开某个电影软件,“你仔细看,他们的票房,其实是在走下坡路的。”
沈彤仔细一看,发现《逃脱者》的票房虽然整体算高,但确实一直在下滑。
而《空枪》,却一直在缓步上升。
“照这么发展,”男人揉揉脖子,“明天我们就要超了。”
说什么是什么,第二天,果然,《空枪》票房就赶超了《逃脱者》的。
微博上的口碑舆论也倒向了一边。
【《空枪》真的很好看,拖着我爸来看的,一开始他还不想看,说年轻导演能拍出什么,结果看完就问我这个导演是谁,拍的还不错哈哈哈哈哈!】
【果然不能信带节奏的营销号,之前都说聂江澜当导演不行吧,然后首页一直在吹《逃脱者》,结果我两个都看了,题材很相似的情况下,拍的好坏、细节处理、节奏把控都一目了然了,《空枪》确实完成度不错,好几个画面都挺美的。】
【《逃脱者》挺好看的啊,起码治好了我四个月的失眠,我一进电影院没看十分钟就睡着了。好片,好片,失眠的朋友一定要去看。】
【同志们!你们还没发现吗!《逃脱者》是抄袭啊,剧本改编抄的《空枪》啊,《空枪》有原著啊!】
就这样,两部电影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有人直接放出了两部电影相似之处,还有人不知道哪里招来了《逃脱者》的剧本,跟《空枪》原著做了调色盘对比。
讨论最热烈的时候,甚至话题一度被刷上前三名。
在这种舆论和实力的双重偏向下,仅仅只是第十天,《空枪》就成为当日票房冠军,领先《逃脱者》近三千万票房。
微博上自发组织起来的声援者,一度把#逃脱者抄袭#这个话题讨论至近八千万阅读量,《逃脱者》制片方甚至进入不要脸模式,开始删除帖子、封号,强制性把热度刷了下去。
这引来了更大的不满和反抗。
他们彻底把这手牌打烂了。
上映第十五天,《逃脱者》就从曾经的单日票房冠军,跌到单日票房倒数。
沈彤从来没想到,网络的力量居然这么大。
仅仅只靠讨论,就让这片子再无翻身之地。
“加上他们的宣发和投资,成本是收不回来了,”某个午后,聂江澜悠悠道,“赔的血本无归。市场给了他们单日票房冠军的甜头,也给了他们垫底的孽力回馈,所以不要高兴得太早,也不要沮丧得太早。”
他看向她:“知道么?”
她笑:“知道了,反正你总是最厉害的。”
因为票房太好,所以《空枪》没有在预计时间内结束上映,而是又延长了一个月。
最后收官之际,《空枪》的票房战绩非常好,领跑了整个六七月的票房,甚至还完成了上半年内都能排进前三的好成绩。
即使到了年底,一番恶战之后,这部电影也稳妥地能排进前十。
他准备了这么久的一切,他所切实地付出热忱的行业,他的每一滴心血,每一个一丝不苟的细节,交上了这个满意又漂亮的答卷。
他注重结果,却没有那么注重结果,只是享受过程给自己带来的一切。
甚至在很多颁奖典礼完毕之后,他都随手把奖杯扔在一个箱子里,并不在乎什么磕磕碰碰,却把沈彤送的表妥帖珍藏。
沈彤也问他:“为什么要把奖杯随手扔进箱子里?”
他也是一副不在意的口气:“到时候搬家方便带去,免得东一个西一个,容易遗落。”
沈彤:“搬家?”
“是啊,”他眯眯眼看着她,笑了,“你要跟我住一辈子酒店?”
这人永远说风就是雨,沈彤甚至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没过几天,他就带她去了新房。
新房坐落的地段环境非常好,买东西也方便,甚至有时候在不远处的小区里都能碰到认识的演员和艺人。
刚搬进去的时候,沈彤还有点不适应,难以想象自己就这样,跟着聂江澜,没有任何预兆地搬家了。
里面装修得也很好,装修的味道也没有。
沈彤道:“是不是早就在准备了?”
男人不置可否的点头:“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
看他沉默着,沈彤催:“说呀。”
聂江澜:“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开始吧。”
选地方,定楼层,请设计师,没有哪一个不是耗时又耗力的。
沈彤:???
“我还没答应你的时候,你就开始准备我们的房子了?那我答应之后,你岂不是就要筹备婚后孩子学的前班在哪儿上了?”
“那倒没有这么夸张,”男人道,“但是名字差不多想好了,生儿生女都一样。”
沈彤:“………”
///
媒体适应得永远比当事人还要快,两个人搬进去第二天,新闻就已经满世界飞了。
沈母给沈彤打电话,说要来看看。
其实上次沈母从跨年晚会看到二人公布,打电话来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沈彤说是的时候,沈母的态度就不是很积极。
大概说的也是这行要面对的诱惑太多,又觉得聂江澜太好看,难以给人安全感。
但沈彤很快投入工作,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到这时候才找到机会要来看看她。
沈彤报了地址,在家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她来。
其中她拨过去无数个电话,都显示没有人接听。
下午六点的时候门锁一响,沈彤站起来,看到聂江澜。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男人挑了挑眉:“怎么,在等人?”
“我妈说要来,奇怪,怎么还没…”
话没说完,看到他手上提的一大堆东西,是标准的沈母风格。
“你见到我妈了?!”
他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外面遇到了,就去咖啡厅说了几句。”
“几句?”沈彤看时间,“几个小时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有个这么好的女儿,要给出去当然不放心,劝说肯定不是一会就能完成的事,”他笑了笑,“我总得给她个交代,让她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不是?”
沈彤:“…你都说了什么?”
“描绘未来的蓝图啊,”男人淡淡,“还有给你的保障,经济上的以及精神上的。”
“说这些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
“那剩下的几个小时呢?”
“给她看我的相册和规划,向她证明我有多爱你,”男人捏捏眉心,“在那边忙完了,又要忙着跟你解释。”
“…”
“噢,所以你嫌我烦你咯。”
“有点吧。”
“…???”
他伸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所以,求你烦我一辈子吧。”
沈彤埋在他怀里,说:“所以我妈同意了?”
“也不算完全同意,”他的声音盘旋在她发顶,“但她给了我证明的时间和机会。”
真正能打动沈母的,其实并不只是那些他所能提供的物质或精神方面的保障。
只是男人靠在椅子上递来手机相册的瞬间,眼神里有自己也不能感知到的柔软和温存。
相册里几千张图,全是沈彤各种各样的表情动作,有偷拍,也有光明正大的拍摄。
还有一些是记录,比如她喜欢吃什么牌子的面包,喝什么牌子的酸奶,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还有她夸奖过好看的包。
那时候沈母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记她的尺码和生日呢?”
聂江澜偏了偏头,很自然地接道:“这些我记得很清楚,不用做备忘录。”
那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无关外界传言,无关那些磅礴的声势浩大的表面爱意,他是真的喜欢她。
只有真正珍重一个人,才会把细节完成得这么好。
打败爱情的都是细节,成全爱情的也是。
她作为母亲,最想到的已经得到,没必要不成全。
///
那晚,沈彤梦到了二月的跨年夜。
那时候他正在忙。
她也在完成工作,除夕夜倒数十秒的时候,和工作人员一起冲到棚外。
听着人潮里涌起的激烈欢呼和大声倒数,她不由莞尔,托起单反,等待转钟那一秒,天幕中进出的明烈烟花。
“五——”
“四——”
但很奇怪,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里,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在她身前。
她微怔,挪开挡住视线的相机。
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刚刚才赶来的男人。
那一霎,烟花升腾而上,砰地一声骤然绽开,在漆黑夜色之中绚出灿烂光华,似遥遥催开的数朵花盏。
聂江澜就站在光色百转的灯火下,胸膛剧烈起伏,身后是半个城市的狂欢和辉煌寂寥的刹那花火。
空气安静了片刻。
沈彤侧头,明显还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
他抬高帽檐,在喘息声中将黑色的高领毛衣拉下稍许,言语中带着笃定。
“我说过,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