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马当活马医吧。不一定能修好。”

叶瑾修放下翡翠,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两相对视,席宝珠眼中透着狡黠的笑,让他觉得这个时候好像不说点什么的话,气氛就太尴尬了。

叶瑾修在另一边坐下,拿出一副想跟席宝珠聊家常的姿态,一本正经问道:

“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席宝珠理了理衣襟,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叶瑾修。

“别的姑娘自小学女戒,学女工,被家里长辈教三从四德,我却不喜欢那些古板之物,我喜欢看这些,也喜欢修,人就是这般,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总是格外有天分的。”

最后一句,一语双关。

叶瑾修听了不禁低头笑了起来,决定接招:“那你说说,你都对哪些东西感兴趣?”

席宝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叶瑾修面前:

“从前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现在感兴趣的…不是东西。”

叶瑾修被那样一双潋滟瞳眸盯着,喉头微动,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了。

“那是什么?”

席宝珠缓缓弯下腰肢,凑到叶瑾修耳侧:

“夫君,你说呢。”

叶瑾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客气,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一个旋身按坐到自己腿上,见她先是一惊,坐下回神后,就干脆拿一条藕臂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自然而然,柔弱无骨的靠着他,樱唇近在咫尺,吐气如兰,那唇瓣中洁白的贝齿透出无言的诱惑,叶瑾修顺着心意缓缓凑近,却被席宝珠伸出的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将他稍稍往后推拒。

叶瑾修将她的手拉住,低头摩挲一番后,举到唇边,在她手背上轻吻两下,声音略显暗哑:“这时候想跑了?”

席宝珠忽的从他身上旋身而起,手却仍被叶瑾修拉着不放,席宝珠笑着反问

“我为何要跑。”说完垂首一笑,娇艳动人:“只是想提醒侯爷。”

“提醒什么?”叶瑾修伸手搂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让她更加靠近自己。

“妾身想提醒侯爷,我这房…进来了,可就不能出去了。”

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足够魅惑,仿若能击穿人的灵魂,让叶瑾修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功亏一篑,起身将她一把横抱而起,往早已铺好的软铺走去,掀开帐慢,俯身而上。

“本侯也要告诉你,我既来了,便绝不能如上回那般再出去。”

席宝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满意的用两条藕臂将之圈住,毫不扭捏的把人拉向自己。

帐慢缓缓落下,遮挡了无数旖旎风光,正所谓鸳鸯交颈燕双飞,柔情浮动夜相随,云乱风骤急奔腾,骨销心酥坠双魂。

在一室春、光中,完成了第一次生命大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为爱鼓掌后,完成了本次生命大和谐~~~

第 17 章

第17章

阿金和阿银早早便起身,管着碧云居的丫鬟婆子们扫洒擦拭,阿金站在台阶上,神清气爽的吩咐:

“都擦仔细些,尽点心。门口两株仙客来叶子修修,廊下的花盆也全都擦一遍,角角落落,切不可有怠慢之处。”

她与阿银是席宝珠的近身丫鬟,自然管得碧云居的仆婢,只不过一直以来,两人碍于夫人与侯爷的关系,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不敢太过插手言语,如今却是不同,因为昨天晚上,侯爷留宿在碧云居了。

夫人与侯爷圆了房,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都觉得颜面有光,走路带风起来。

阿银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席宝珠的衣物,看了一眼仍然紧闭的寝房大门,对阿金悄声问:

“侯爷和夫人还未叫起?”

阿金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阿银拉至一边,红着脸说:“小点声,别惊扰了,昨儿似乎折腾到挺晚呢。”

席宝珠就是迷迷糊糊间被阿金这句十八禁的话给生生臊醒的。

微微动了动身子,便觉得四肢酸疼,腰肢无力,一声嘤咛过后,耳边响起一道清朗之声:

“还疼吗?”

席宝珠缓缓睁开双眼,便看见叶瑾修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上挂着抹餍足的笑,席宝珠痴痴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昨晚帐中缠绵的种种,蓦地脸红羞臊起来,忍着全身仿佛被碾压过后般的疼痛,拉起被子将身子沉了下去。

两只莹洁白皙的小手紧紧攥着被角,此时的羞涩与昨晚的热情完全两幅面貌,但无论哪一副竟都深得叶瑾修的欢心。

“你今日不要去兵部吗?”席宝珠闷闷的声音自被子里传出。

叶瑾修失笑:“现在才害羞,未免迟了些。是谁昨晚缠着我不放的?”

席宝珠悄悄将脑袋抬起一点点,从乱糟糟的头发后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撑着身子的叶瑾修,见他眉宇俱笑,分明一副打趣自己的样子,略有不服:

“我哪有缠着你,分明让你停了好几回。”嘟着嘴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叶瑾修伸手替她理好了乱发,发现她这一头乌发又黑又软,随便一梳就柔顺下来,于是便取了一束拿在手中把玩:

“昨晚可是你让我留下的。”

席宝珠悔不当初:“我就跟你客气客气,没想到你还真不客气。”

不仅不客气,还那么凶狠,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把人折腾的都快散架了。

叶瑾修一个翻身再次覆上,将席宝珠挣扎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吓得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控诉:“别了,别了,我怕了你了。再来一回,我就真要死了。”

叶瑾修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两下,点了点挺翘的鼻尖:“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早知滋味这般好,我便不该放纵你这么些时日。”

席宝珠给他压着不敢乱动,听他这么说,不禁眼前一亮:

“听你这话的意思,昨晚也是你第一次?”席宝珠惊喜的捧住了叶瑾修的脸:“你可是侯爷,身边就没个红颜知己,通房外室什么的?”

话音刚落,席宝珠的额头就被叶瑾修用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你是希望我有吗?”

席宝珠揉揉被撞疼的额头,赶忙摇头:“不要不要,你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叶瑾修抓住席宝珠的手放到唇边轻咬:“就你这身子,受得住吗?”

“受得住啊!我这不是没经验嘛,等我攒够了经验,说不定就是你跟我求饶了。”席宝珠大言不惭,完全不在怕的。

叶瑾修被席宝珠的豪言壮语给逗笑了,趴在她肩窝里笑了好一会儿:“这般猖狂,孰能忍?”

往下一探,便要再收拾一回她,席宝珠求生欲很强,趁他身子一动,便果断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叶瑾修吃痛起身,席宝珠赶忙拖着疲惫的身子从被子这头钻到被子那头,在叶瑾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同他身上的被子一并全裹到自己身上,让他赤身露体,毫无遮掩。

叶瑾修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中了计,回头看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看的叶瑾修真想把人拉回来好好教训,念及她初回的身子,才歇了心思。

刚下床把内衫穿上,便听见外头一声询问声:“侯爷可是在夫人这儿?”

严平定是发现叶瑾修昨晚没歇在擎苍院,便找到碧云居来了。

叶瑾修回头看了一眼席宝珠,见她正悄悄把手伸到被子外头拿衣裳,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叶瑾修觉得好笑,反手将帐幔拉好,遮得严严实实,对外喊道:

“严平,去拿我官服来。”

“侯爷,官服已经拿来了。”严平是个懂事的,早上没在擎苍院看见叶瑾修,一猜就猜到他来了夫人这里,赶忙收拾了侯爷的衣物给送过来。

阿金和阿银的声音在外响起:“侯爷,奴婢们进来伺候了。”

言下之意就是该遮的遮好了。

席宝珠将头探出帐幔,喊了一声:“阿金、阿银进来。”

刚喊完,脑袋就被叶瑾修给按了进去,重新把帐幔遮挡好,房门被推开,严平自是不敢入内的,两个丫鬟也是低着头,红着脸。

“我不用伺候,你们去伺候夫人吧。”

叶瑾修在外的印象总是不苟言笑,冷静沉稳的,行伍出身,身边不喜仆婢成群,一般能自己做的事情,甚少假手他人。

席宝珠在帐慢中穿好了亵衣亵裤,被阿金和阿银扶着下床,目光落在兀自穿衣的叶瑾修身上,见他脸上表情又恢复了那种禁欲冷公子的气场,一本正经的样子,跟他在床上时那股子撩拨热情判若两人。

她说什么来着,这人外表正气凛然,活得像个禁欲的修士,内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闷骚老司机。像他那擎苍院似的,院子里松柏林立,刚硬不阿,实际上屋子里却摆放着各种莺莺燕燕的花草玉雕。

阿金和阿银一边帮席宝珠穿衣裳,一边在夫人和侯爷之间打量,看着叶瑾修兀自穿衣的冷硬神情,阿金忧心忡忡,怎么侯爷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按理说,洞房花烛,新婚燕尔,两人最是情浓之时。

席宝珠从镜子里看着阿金那副表情,怎会不知她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并不说破,往已然穿戴整齐的叶瑾修看去,正巧叶瑾修也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对,眼神勾缠,叶瑾修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席宝珠能看懂的似笑非笑。

收回目光,叶瑾修负手走出房间,严平立刻迎上行礼,阿金阿银也赶忙走到内室边上对离开的叶瑾修福身行礼。

席宝珠端坐梳妆台前,兀自看着镜中美貌人儿,仿若一朵被雨露滋润过的花儿,越发娇媚动人。

阿金阿银回到她身边替她梳妆,阿银忍不住弯下身子,凑到席宝珠耳旁小声问道:“夫人,这房圆了吗?”

从叶瑾修无甚改变的冷然态度上看,两个丫鬟竟然心里没底起来。

席宝珠从妆奁盒中挑出一支天然翠玉簪递给替她梳好头的阿金:

“算是…圆了吧。”

两丫头两两对望,什么叫…算是?

可这种事情,席宝珠总不能跟她们详细解释,就这么模棱两可的混过去了。

不过幸好两丫头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了床铺上的痕迹,满面羞红的同时,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她们是未出阁的小丫鬟,但在姑娘出嫁之前,都有嬷嬷教过她们,便是怕她们跟着嫁过来之后,在姑爷家看见什么事大惊小怪。

妥帖的将铺盖换掉,不留一丝痕迹,两个为自家夫人操碎了心的丫鬟总算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叶瑾修夜宿碧云居的事情,也传到了松鹤园这边,戚氏正从佛堂出来,得了王嬷嬷的信儿后,先是一愣,而后才欢喜笑问:

“没看错?”

王嬷嬷也是满脸喜气:“奴婢年纪虽大,可眼神还是好的。侯爷今日就是从夫人房里出来的。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两个丫头还算妥帖,早早便将那绸子送了来。老夫人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送绸子原本是新婚第二天该做的事情,奈何她娶的这个儿媳成亲当晚就把儿子气得离了婚房,这也是戚氏之前容不下席宝珠,动了想要给儿子纳妾心思的根本原因。

看着那绸子上的血痕与斑点,戚氏与王嬷嬷相视一笑,王嬷嬷便会意将绸子收起来,扶着戚氏走出耳房。

“少夫人也算是迷途知返。”王嬷嬷搀着戚氏,从旁说道。

戚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只希望她今后好好的,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是不知道刚娶她进门那几日,我这心里有多糟心。婚前给修儿找了那么多家温柔可人的小姐他不要,偏生相中了她。”

王嬷嬷含笑听着:“侯爷自小便有主见,既是他相中的,少夫人身上定有旁人所没有的优点。”

戚氏想起前几日席宝珠替她分辨出真假玉石,揪出身边暗鬼的事情,柔和一笑:“但愿吧。”

第 18 章

第18章

叶瑾修到了兵部衙门,翻身下马,正好遇见兵部左侍郎李大人,李大人一见叶瑾修,神情便是一肃,前阵子因为西南军削减军饷一事,他跟这位宣平侯发生了不少口角,这些日子以来,宣平侯看自己的眼神那就好像夹着刀子似的,可吓人了。

李大人虽为兵部左侍郎,可却是文职转过来的,别说带兵了,就是练兵都没有练过,气场比不上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杀人如麻的宣平侯,所以,李大人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是很好,早一点晚一点都不会遇到这个煞神,可当面遇到了,又不能当没看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还未开口,便听叶瑾修主动与他打招呼:

“李大人早。”

李大人心上一紧,哆嗦着僵笑:“侯,侯爷早。”

叶瑾修来到他对面,忽的伸手在李大人肩上拍了拍:“西南军饷一事尘埃落定,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李大人莫要见怪。”

李大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他不是在做梦吧,那几日神鬼莫近,杀气腾腾的宣平侯居然主动跟他道歉?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吗?

“侯爷言重,言重了。”

李大人觉得自己膝盖有点发软,不相信宣平侯会无端示好,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若是宣平侯话锋一转他立刻跪下的准备。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宣平侯转话锋,而是和颜悦色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大人看着宣平侯轻松离去的背影,如获大赦般抹去了一头冷汗。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宣平侯今日心情甚好啊。

严平跟在叶瑾修身后,将侯爷的变化看在眼中,忍不住笑道:

“恭喜侯爷。”

叶瑾修转头看他一眼:“回头让夫人也给你物色个。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严平是个关爱侯爷身心健康的好下属,叶瑾修也是个关爱下属健康的好上司。叶瑾修自己得了好处,还不忘给身边的人谋福利。像严平这样侯府的随从护卫,若要指婚,便是主母张罗。

严平笑嘻嘻的拱手:“属下喜欢温柔的。如此就在这里,先谢过侯爷和夫人了。”

跟着侯爷走南闯北,东征西讨,严平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了,至今婚事没着落,家里又没长辈,就指着侯爷成家立业,哪里还会客气。

叶瑾修今儿心情是真好,破天荒的笑了出来:“你小子…等着吧。”

演武场上的官兵们难得看见宣平侯在笑,纷纷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今儿晚上我便与夫人说,让她替你掌掌眼。”叶瑾修走过演武场后如是说。想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和她在床帐中的热情似火,叶瑾修就架不住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杀回去将她就地正法。

严平一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侯爷,一番心里挣扎后才小声说道:

“侯爷,不是早定了今日要动身去西山大营?”西山大营练兵至少十天半个月,严平的言下之意是,您晚上约莫见不到夫人了。

叶瑾修正好心情的接过知事递来的新卷宗,严平的话像是一道惊雷打了下来。

兵部右侍郎胡益青刚进兵部大门,就听左侍郎李大人和演武场的官兵们说起,侯爷今日心情很好,前阵子为了户部提议削减西南军军饷一事,已经压抑了好些天,想来是昨儿事情有了进展,让侯爷心情转好。

胡益青想把自己外甥弄进来挂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弄个人进来挂职这种小事他自己也能做主,但总归是要告诉侯爷知道的,可不巧,前阵子户部和兵部扯皮,要削减西南军饷,侯爷成日为此烦躁,他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开口,便把事情耽搁下来,在家里受了姐姐不少念叨,今日可算等到侯爷心情好的时候。

胡益青一进门就喜笑颜开,开门见山:

“老大,我有个外甥…”

“滚。”

胡益青:…嘿,那帮孙子敢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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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修留宿碧云居之后,席宝珠整个人也轻松下来,戚氏那尊破损龙门翡翠已经搁在她这儿好几天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今日终于来了灵感,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做起了雕刻修补的工作。

中午的时候,叶瑾修派人回来告诉席宝珠,他今日要去西山大营练兵,是早就定好的日子,约莫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席宝珠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想了很多。

她正愁有叶瑾修在没法专心工作,他要去西山大营练兵再好不过了,更何况,昨天夜里叶瑾修要的太狠,把她累的够呛,看他今早走的时候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要是他在家的话,今晚铁定也逃不过,那事儿虽然感觉挺好,但还是别暴饮暴食,细水长流比较好。

席宝珠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能这么表现,话语中更加不能让人听出雀跃,凝眉幽幽一叹:

“唉… ”席宝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对严平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告诉侯爷,自然要以公事为重的,我在家里等他回来。”

“是,夫人。”

严平退下之后,席宝珠让阿银随他去擎苍院替叶瑾修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又吩咐阿金,她要关门修补翡翠,没有要紧的事情别来打扰。

严平拿着两只包袱回到兵部,正好赶上出发的时候,牵马来到叶瑾修身旁站定,叶瑾修对他问:

“夫人怎么说的?”

严平想了想,如实告知:“夫人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公事为重,说她在家里等侯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