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夫人点点头道:“她也算难得了!”

六彩抿唇一笑,尤妩在冯家这些年,至今才得了冯太夫人这声夸奖,更是难得呢!

冯太夫人却是眼看着尤妩这些年相夫教子,和冯晏夫妻恩爱,合府和睦,欢欢喜喜的,再反观别的府中,因妻妾争宠,嫡庶争产,婆媳不和诸多事端,夜半深思,却有些庆幸,一时绝了为冯晏纳妾的心思,待尤妩却是越来越温和。

到得冯桂生辰这一天,他早早就起来向冯太夫人叩头请安,讨了一个红包,一份生辰礼物,又去给冯晏和尤妩叩头,照样讨了红包和生辰礼物,接着吃了寿面寿包,就等着出门玩。

尹策知晓要去玩,也早早起来闹着大人,让他们快做准备。就是卫之望,虽才一周岁,对大人的话半懂半不懂的,一听“玩”这个字,也是兴奋的扶着椅子颤着一对小胖腿,滴着口水说:“玩,玩。”

到得晨时,冯晏便领着尤妩母子三人到了鸡鸣寺,很快的,尹纵才和卫正也到了,三家人先上了香,捐了香油钱,这才让小和尚领着到寺后,搭了一个帐蓬,铺了毡子,大家席地而坐。

这时也有闻鸡鸣寺之名来上香的香客,听得寺后枫叶红似火,有心来观赏,远远的,见得枫叶下搭了一个帐蓬,两个小娃儿追追

打打的,另有几个少妇抱着小娃儿含笑说话,旁边几个俊雅的朗君陪伴着,不由喃喃道:“这是从何处觅来的神仙人物?男的俊,女的俏不说,那小娃儿,居然比画上的娃儿还好看。”

领着香客来赏枫叶的小和尚本来怕香客扰了冯晏一行人,眼见他们只远远看着,并不敢上前,自是笑道:“你是外地人,倒不知道他们的名头。”说着简介了冯晏等人几句。

香客只瞧了冯晏等人一眼,就不敢再乱看了,只悄声道:“见过这样的人物,我回家也好吹吹牛,这一回啊,不枉上寺里一回。”

香客身边那位女眷一向自负美貌,这会瞧得尤妩等人,不由呆在当地,暗暗道:京城果然不凡,这三位夫人如此绝色,哪儿是我能比的?人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果然!

另一株枫树下,却有一个落了单的青年香客,一抬眼见得尤妩,借着树干遮掩,呆呆站着看尤妩,半天挪不动脚步。

尤妩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看,抬眼一瞧,见是一对青年夫妇,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娇俏,便不放在心上,自拿了一片枫叶去逗冯椒。

明心师傅听得冯晏带了冯桂来鸡鸣寺玩,却不去见他,也不生气,自行捧了香茶和斋饼寻过来,一见着冯晏等人便笑道:“山不转水转,你不来我来。”

众人见得明心师傅来了,自然笑着上前相见。明心师傅笑道:“我却是为了小花花而来的,小花花若不入我佛门,凭他这个相貌,可是要生桃花煞的。”

冯晏笑道:“又来唬人!上回见着小花花,就觊觎上了,嚷着要收他为弟子,今儿他生辰,我倒不想带他见你,省得又提这个,谁知不去见您,您倒又上赶着来了。”

明心师傅笑道:“我唬你作什么?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在我名下,我都没答应,用得着觊觎你家小花花?”

尤妩听得桃花煞几个字,心中却是一颤,自己正是因为一副相貌,引了许多祸事出来,若不是运道好,现下还不知道如何呢!因问道:“大师,小花花真有桃花煞?”

明心师傅点头道:“凡事不可太过,就是相貌也然,太过美貌俊俏,便易招惹祸事。少夫人早年经历曲折,皆因美貌所惹。若不是将军命格重,压得稳稳的,如今也不得如此。”

冯晏笑道:“纵如此,小花花也断不可能拜入大师门下当佛门弟子的。”

明心师傅一瞪眼道:

“谁说要小花花当佛门弟子了?这佛门除了剃度为僧的,可还有许多挂名的俗家弟子。”

“啊,俗家弟子啊,这个使得。”冯晏不由笑道:“大师也不早说。”

“是你不给我机会说。”明心师傅笑眯眯道:“拜在我门下当俗家弟子,每月初一十五吃斋,一年中来寺中陪我住一个月,我的医术和分辨草药之法,也会传与他,他至二十五岁才许娶亲,这样便绝了桃花煞。”

一听得明心师傅这样说,冯晏又疑惑了,笑道:“你这是看中我家小花花资质佳,想拐去传你衣钵,这才说什么桃花煞罢?”

明心师傅斜睨冯晏一眼道:“爱信不信!”说着看一眼尤妩道:“少夫人踏入二十岁,却是事事顺遂了。只是一条,还要防着一些烂桃花乱搭讪。”

尤妩一怔,摸了摸脸,这都嫁人生子,且有冯晏护着,还有烂桃花?

冯晏却笑了,瞥一眼尤妩道:“有我在,谁敢来搭讪?”

尤婷和尤妍听得明心师傅说得有模有样,也上前福了福道:“大师也帮我瞧一瞧,此后可顺遂?”

明心师傅也不推拒,笑着帮尤婷尤妍看相,遂一点评。

尤妩眼见冯桂和尹策捉迷藏,怕他们有个闪失,忙着人跟着他们,一时不放心,把冯椒交在蓝月手中,自己走了几步去跟着,喊道:“不许乱跑,也不许往草丛内藏,小心草丛内有蛇。”

她说着话,这才瞧见有一位香客站在一株枫树下痴痴看过来,一时突然疾跑,冲到她跟前,喃喃道:“夫人,我们家乡有处庙,里面供了九天玄女像,夫人跟那玄女一模一样,我,我……”

“阿晏!”尤妩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喊了一声。

冯晏在不远处瞧见了,早就跨步过来,一时拦在尤妩跟前,只一抓,就把那个香客抓了起来,狠狠摔了出去。

明心师傅小跑着过来,咂嘴道:“如何?一个错跟,这烂桃花不是上来搭讪了?”

“我信了!”尤妩笑着扯冯晏,朝明心师傅福一福道:“待择了吉日,便让小花花来拜师。”

明心师傅满意的点点头,捻须道:“不光小花花要拜师,小椒椒也要拜师。且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拜师罢!”

“小椒椒也要?”尤妩这下犹豫了,小声道:“小椒椒是女娃儿,这不大方便罢?”

明心师傅笑眯眯道:“小椒椒的相貌一点不亚于少夫人,不须等着长大,只怕不日就有事儿缠上身,还是拜了师为好。”

尤妩被他这样一说,略为不安,转头看冯晏道:“阿晏,你怎么说?”

冯晏思忖了一下道:“既这样,就让小花花和小椒椒拜师罢!”

尤妩和冯晏所不知道的是,冯桂和冯椒拜了明心师傅为师,果然免了后来许多祸事。

待拜了师后,一行人才回府,冯太夫人一听冯桂和冯椒当了佛门俗家弟子,一个要二十五岁才许娶亲,一个要十八岁才许嫁人,不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还等着抱曾曾孙呢,这下没指望了!”

冯太夫人的话才说完,就听得丫头来禀,说是常氏族中的一位夫人来访。冯太夫人不由诧异,冯府和常府极少来往,这位夫人所来何事?

常氏夫人却是常皇后的堂姐,待进得冯府见了冯太夫人,便连声恭喜,笑道:“太夫人,大喜啊!”

“这话怎么说?”冯太夫人摸不着头脑。

常氏夫人一时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冯太夫人吓了一跳,待常氏夫人告辞走了,她这才回神,忙忙叫进冯晏和尤妩,把事情说了。

原来太子这阵子多梦,因上庙里求签,签文意思说,只须找个八字相合的结亲,便能去了梦魇,常皇后便在诸大臣之女中寻八字相合的,却是认定冯椒八字和太子八字极为相合,只怕不日礼部就会着人上门来提亲了。

冯晏一听,冷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怕太子地位不稳,想绑着我一道上船呢!”

尤妩却抚心口道:“幸好小椒椒今儿已是拜了明心师傅为师,拜师书上也写明了,须得十八岁才能议亲嫁人,这倒是一个挡了皇后娘娘心思的好借口。”

冯太夫人一听,转嗔为喜,拍大腿道:“这趟拜明心师傅为师,拜得好!皇后娘娘不单育有皇子,还育有公主呢!这下纵是想打小花花主意,招小花花当驸马,也一样有借口回绝了,且不会得罪了她。”

过得几日,常皇后果然使人来试探,当听得冯桂和冯椒都拜在明心师傅门下当弟子,不能早早议亲和成亲,一时倒是松了口气。冯椒不能议亲定亲,便不须害怕冯晏会倒向别的皇子,待得十八年之后,太子早就掌握了朝局,站稳了地位,那时何用再借此拉拢冯晏?

r>皇帝听得冯桂和冯椒皆不能早婚之事,只一笑置之,过后却又赏赐了一些新奇之物给冯桂和冯椒玩耍,冯晏和尤妩见了,知晓这是皇帝安抚他们呢,一时也定下心来。

待得中秋,合家团圆赏月,冯太夫人喝了几杯酒,微醉之下夸尤妩道:“妩娘,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亏得你了!我以往若有错处,只别放在心上。此后,府里之事,我却不会插手,只安心养老了。”

尤妩一听,忙道:“我年轻,有事儿还得太夫人提点呢!”

一时冯桂却跑了过来,攀上椅子坐到尤妩膝上,冯椒本来被嬷嬷抱着,眼见冯桂坐到尤妩膝上,她却不依了,只“呀呀”叫着,示意嬷嬷也抱她坐到尤妩膝上。

冯太夫人正说着,一眨眼就见得冯桂和冯椒一左一右坐到尤妩膝上,不由笑道:“小心累坏了你们娘亲!”

冯桂一听,忙跳下地,举着小拳头给尤妩捶腿,问道:“舒服吗?”

“舒服!”尤妩笑道:“帮你太祖母也捶捶!”

她话才说完,就听得冯晏道:“我帮祖母捶捶!”

冯太夫人见得冯晏过来帮她捶背,一时心满意足,看尤妩又顺眼了几分。

这一晚,待冯太夫人和冯桂冯椒睡下之后,冯晏另让人在园子设了小案几,和尤妩对酌,他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醉,最后把美人扛在肩膀上回房了。

月亮渐渐下移,映在窗边,窗内有缠绵情语传出来,叫人脸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