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黄微冷眼旁观弟弟和陈冶的交往,虽然心里不痛快,日子一长渐渐也淡了。依她看,再过几年恐怕他俩照样停在初步阶段,因为陈冶忙,哪有多余时间用在发展恋情上。两个人的事,跳来跳去忙活的只有黄隽,剃头担子一头热,从古至今黄得快。松口气同时,她又开始不服气,有我弟弟如此人品的男孩追求,你陈冶摆什么架子,一付你别担心、我同你弟弟长不了的模样。这句话本来常常绕在黄微心头,但被陈冶先露在面上,她就有点冒火,好呀你,白天黑夜扑在工作上已经跑掉一个男人,你不好好珍惜,小心第二个照样会跑掉。
黄微憋闷的样子,陈冶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你不就这么想吗,我帮你说。经过前一阵密集型相亲活动,本来不抱信心的她,更加没兴趣在男女之情上纠缠。她的心态是既然人人觉得女人要有人追求,那么有小弟在充充场子也够了,至于长久的事,想多想少都会变,不如不考虑。她这么想,举动上难免显出来,累的时候更加对约会推三阻四,好几次要黄隽堵在她家门口才能逮住她说几句话。说着、说着陈冶睡着了,自她接过黄微管的销售区域后,已成了三大区中最举足轻重的大区经理,加上新产品营销计划主要在江浙沪进行市场调查,每天上班,时间被工作挤得满满的。这种情况下,无事也要寻出事的阮明年,又找她研究新提成方案,陈冶只好咬咬牙拼了。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好好地和衣睡在被窝里,卧室关着灯关着门。要不是口渴,她想这样睡到天亮算了。打开门,才发现原来黄隽还没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大概怕吵着她,音量弱不可闻。听见她出来,黄隽起身问,“醒了?”
陈冶摸摸脸,油冬冬、粘糊糊,只好先去洗脸。镜子里的女人面色发黄,双眼发矇,没丝毫美感。她苦笑,一转眼,用老式算法,她已是三十四岁,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本以为早点找个人一起变老,将来谁也不要嫌谁变得难看,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
她洗脸的功夫,黄隽在桌上摆好一碟青团一碗藕粥。怎么看他也不像田螺小伙,能短短几小时做出点心,陈冶狐疑地问,“哪里来的?”黄隽答,“刚才你父母来过,说做了时新货让你尝鲜。坐了会你没醒,他们回去了。”唉呀呀,他们怎么选今天来。黄隽拉着她坐下,“吃吧。不好意思,在伯父伯母关爱下,我先吃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睡得那么死,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这下家里突然出现个年轻男人,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了。陈冶闷头扒了几口粥,热腾腾的。黄隽坐在旁边看她吃,笑眯眯地说,“我把粥炖在电磁炉上,就等你醒来拍马屁,开心吧?”
看他欢眉喜目的样子,陈冶拨着粥,“对不起,冷落你了。”
黄隽把面颊凑到她跟前,“亲一下以示奖励。”
陈冶把心事放到一边,呼地对他吹口气,“服侍姐姐是应该的,不要做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要回报。”她看看时间,十一点零五分,提醒他说,“你要赶紧走,快没地铁了。”黄隽恋恋不舍,“再过五分钟,我跑步前进不用多久。”陈冶叹气,“算了,我送你。”黄隽摇头,“不行,你累了,最多我打的。”他抓住陈冶的手,把脸贴在她掌心上蹭,“足足五天没看见你……”他侧着脸,双眼皮深且厚,眼睛像小动物般乌黑莹亮里带着点濡湿,陈冶手里一阵热一阵痒,连忙笑道,“喛喛我吃东西呢。”(面对色诱,鼻血流下来了……)
等胡闹够了,陈冶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她起身穿外套,“走,我送你。”黄隽哪里要她送,推让半天,陈冶想到客房反正空着,容他住下算了。
干净毛巾、新牙刷都现成,家里没有男装,明天回去再换衣服。黄隽看着陈冶拿给他的女式拖鞋,默了下,你觉得我能套进这双鞋?陈冶本是捉弄他的意思,想看他穿小鞋的样子,见他发呆的模样,靠在门边笑个不停。好你个小坏蛋,黄隽跳起来。陈冶哪里快得过他,没三两下被捉住,“快求饶,否则哼哼哼……”她边挣边笑,“快放手,否则我也哼哼哼……”
有情男女,这样厮缠,难免出火。闹着闹着陈冶觉得不妙,黄隽的吻越来越热,吻的地方也越来越下,耳朵、脖颈、胸口,他的双手更是越来越不老实,竟然伸进她的衬衣,开始抚摸她的背部。他的手,带着男性特有的粗糙,与自己肌肤接触,温暖中燃起处处焰火。她,心怦怦跳动,又慌又乱中有种放肆的愉悦。
怎么可以呢。
不行……这样……不好。
陈冶意乱情迷,为什么不行,她已经是成年人,为什么不可以享受身体带来的快乐。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正常男女,为何非要控制。
不行不行!
她比他大七岁,当中隔了那么多人和事,“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陈冶啊陈冶,这关系一突破,他仍然可以很快抽身走人,只要他想,反正男人就是反复无常的东西;而你呢,你确定你可以潇洒到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还能再一次痛痛快快把人从你的生活中清除出去?
不能。
像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陈冶默不做声用力推开黄隽,呃,他俩已经衣冠不整。
看着她的脸色,黄隽吓得从脚冷到头。他不安地握住她的手,她摔开,他再握。
陈冶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很好,谢谢你,我们都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陈冶被闹钟吵醒,睡得太晚,要养养神才能清醒。闹钟又响,她才发现是电话,“冶冶,是我,妈妈,接电话方便吗?”
第三十五章
陈冶听了母亲一大堆“御男术”,包括:不能让男人太快得到你,如果不结婚就能享受结婚的好处,他干吗还要婚姻;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他住进自己的房子,万一以后没啥结果,房间里留满他的痕迹,不是给自家添堵;……“女儿啊,妈妈晓得你是好心眼的善良孩子,不会伤害别人,但你也不能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一个女人,最好让男人左求右求才得到,这样才值钱。现在的女孩子,动不动只要有感情,其他全都不讲究,其实反而跌自家身价。强,要强在骨子里,外头给别人看的,弱就弱点好了。”陈冶妈恨不得把所有人生经验全灌给女儿,她可是担了整晚的心,生怕女儿不要因摔过跌而随便找块浮板。
时间不早,陈冶边听电话边换衣服,冲出卧室时黄隽已经起床。他大概刚洗过澡,满头水珠,也是匆匆冲出来。来不及废话马上走,陈冶把他送到地铁入口,黄隽怕耽搁她上班,赶紧跳下车。陈冶掉转车头要离开时,见他跑回来,放下车窗看有什么事,谁知这家伙二话不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口,“喜欢你!”
天气特别好,办公室所有女孩子都穿上了春装,姹紫嫣红,鹅黄湖青。尽管为新提成方案发牢骚的人特别多,陈冶捺住性子劝他们尽量接受改变。一轮说完,黄微进来核对统计数据,“心情不错嘛,居然有耐心听他们絮絮叨叨,你不是最受不了男人罗嗦?”陈冶叹口气,“没办法,人人都不容易。”
治大国如烹小鲜,管理何尝不是如此,阮明年大刀阔斧,陈冶捏把汗。任何一个企业,新进的高层想打破原有平衡,最终后果只有不成功则成仁。反正何种位子有何种位子的烦恼,享受多少权利就得付出多少代价,陈冶不同情阮明年。她和黄微对视,几乎能看透对方的想法。也许同为女性,她们更喜欢稳扎稳打,对阮明年的做法,既佩服又怀疑,他会成功,还是成仁呢?
阮明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对自己位置很清楚。非常态下非常用人,HM招他入门,不是为维持现况,只为找到新变化。可能成炮灰,但可以肯定,如果什么都不做,立马开路。有所求必有所出,既然想取得一席之地,就不能守株待兔。
这天又忙到晚上八点下班,整幢办公楼里剩他和陈冶没走,阮明年下意识地走过去,“下班,一起晚饭?”陈冶疲惫地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给我十分钟。”
说是十分钟,其实还多拖了几分钟,陈冶顾不上管阮明年的感受,仔细检查完邮件才发出去,顺手群发短信,“请查收邮件,明天早会讨论。”她边收拾东西,顺便打量下阮明年在做什么,后者很从容地坐在办公室里,不知在翻什么杂志,看来兴致勃勃。
“好了,走吧。”陈冶敲敲阮明年办公室的门,他随手把杂志一合放在旁边起身就走。陈冶瞄了眼,是《新探索》,没想到他还有这闲情逸致,下班后她已经不想看任何文字。
“最近有去健身房吗,好像很少看到你?”阮明年没谈公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陈冶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他想从她那探听消息,没想到纯属吃饭的意思。自从上次聊天后,她对阮明年的态度好转许多,不管他长得和何志伟有多像,不是他的问题。
“嗯,没去,有点懒。”她笑笑答,“你呢?”
“周末去打过几次球,羽毛球。改天约几个人一起?”
陈冶看阮明年转动手腕,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随口应道,“好啊,只要你别嫌我打得不好。”
“不怕,贵在运动。”
电梯下行,灯光昏黄,陈冶觉得自己和阮明年都明明累到极点,偏还不肯放过自己,硬撑着装活力充沛,只为怕说出实情后,就此趴下倒成一团烂泥,扶也扶不起。她曾经听朋友说,一周七天上班,天天加班到半夜,恨不得哭,然而边哭边得小心别让眼泪溅到文件上。这情况还是好的,更惨的是没事做,天天东摸摸西摸摸,于空闲中扮忙碌,生怕经济不景气时公司容不下一个闲人。假忙糟过真忙,天天得担心会不会被找去谈话,整颗心虚到伸根手指就能捅破。可又能怎样,外头一时间未必找得到合适的工作,只好继续装下去,装到不能再装为止。
她打起精神,“去哪吃饭,西岸?”那家咖啡馆在他们公司附近,几乎快成食堂了。
“走远点怎么样?”阮明年提议,“我开车,你只管休息。”他笑,“忙了一天,不吃点好的,生活几乎没乐趣。”
陈冶再次惊讶,他今晚还真有兴致,凑趣也是下属偶尔要做的事。她几乎不经考虑地答应了,“好。”
叮一声电梯到了大堂,整个大厅里仅开着几盏灯,光线黯淡,值班的保安见他们下来,连忙站起来,还没等他说话,沙发上有人跑过来,“陈冶,我有事找你。”
陈冶有些意外,依稀记得是黄隽的女同学,上次游豫园时见过。有什么事要说呢,好像来者不善,她暗暗警惕,“对不起,我现在没空。”
“你有空没空都得听我说完,就几分钟的事。”对方坚持,“我等你二三个小时,你连几分钟也不肯给我吗?”
陈冶看看阮明年,后者已经自觉走到大门外。她笑笑,“请说。”
“你知道黄隽此刻在做什么吗?他在做健身教练的兼职,只为多赚点钱。他受过伤,不能长时间高强度做运动,可现在他一晚连带两节有氧团课。”对方也笑,“我很无聊,跑来说这些。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喜欢他。”她苦笑,“昨晚我正好有出差的机会过来,一直在学校等他回宿舍,和他的同事聊得很多,所以……如果打扰到你,不好意思,可是,我真心觉得你们不合适,他配不上你。你身边,嗯,该是那样的男人。”她指指门外的阮明年,“说完了,舒服了,谢谢你。”
“有心事?”上了车,阮明年问。
“没有。”陈冶否认,“我在想,你会带我去哪里。”
第三十六章
这是陈冶第二次坐阮明年开的车,一开长路,他的好胜表露无疑,沿途逢车超车。陈冶累,见阮明年双目炯炯看着前方,不像要和副驾聊天的样,干脆闭目养神,不去管具体怎么开。等再睁开眼,路边指示已上苏嘉杭,她嗤一声笑,“吃顿饭跑到一百多公里外,有你的。”阮明年悠悠道,“听说李公堤风景不错,你一定喜欢。”霸道,陈冶想到上次自己不由分说把黄隽带去奉贤,不知道他怎么看她。一想到他,心里乱糟糟的,她原先不想和孩子闹着玩,所以要他认真地对待。他真这么做,她又不知道如何接受。
她和他,确实不合适。
李公堤很好,法国菜很好,阮明年很好,可惜她心神不宁。
她忍不住去找他。
说清楚,不要误人误己。
和他分手?想想他的笑容他的注视他的怀抱。
她犹豫,不能再反复。
如果暂时不知道怎么办,那等知道了再下决定。
午夜了,大概熄灯时间到,灯火璀璨的宿舍楼群,瞬间陷入黑暗,远远偶尔传来一两声男孩故意的嚎叫。毕业太久,久到学校生活像遥远的照片,泛着黄,那时的她绝不瞻前顾后。和何志伟的恋情,是谁先向谁表白?他一直找她出去玩,而她,大胆地说,我觉得你喜欢我。
时光冲走了勇气?
手机响起来,是阮明年,“我刚到家,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
阮明年的声音有些陌生,“我知道你现在单身,我也是。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
“啊?”
天上打下个大雷,也没比这句话更惊人,陈冶呆住了。
这晚,沈珏答应了张家晨的求婚。
没有大钻戒,“不知道你手指的号码,没买钻戒,等明天一起去试。”
有束红玫瑰,“我知道你更喜欢黄玫瑰或者白玫瑰,但今天很特别,我还是选了大红的。”
没有甜言蜜语,“我不懂浪漫。”
有郑重的誓言,“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会好好保护你。”
曾经等一个男人求婚,等了足足三年,等来的却是分手。原来一个男人只要爱你,不需要催,他比你更想有一纸证明。
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家晨容不得她考虑,细细密密的吻,印在她额头唇上耳侧脖颈手指间,“说-好。”
他的声音带着渴望,她被吻得意乱神迷。
我们之间,是爱吗?她挣扎着问。
“是。”
为什么我还没很爱的感觉呢,在你的怀抱,我只感到安心平和。
我的心,跳动得没你的快。
将来会不会后悔?你,或我。
答应吧,我知道你爱我没我爱你那么多,可我已经陷入对你的爱,从见面那刻起,我已知道,原来我的妻子这个样子。
我已经等你那么久,我知道你对我多少有那么点爱,我会努力更爱你。
你还没结交别的女孩,不知道外头有多少玫瑰,匆忙地定下来,将来会怎样?
不需要采摘,我也知道有很多很香很甜的玫瑰,可我更清楚,我只想拥有一朵。
“好吧好吧,如果你举着花跪下来求婚,也许我会答应。”
只要你想,只要我可以。
张家晨无须考虑,马上跪下,举着花,“沈珏,求你嫁给我。”
求你答应。
这样一个大男人,跪在面前,滑稽可笑。
呵,可是为什么满心甜蜜呢,原来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沈珏想笑,又想哭。
她接过花,“好。”
幸福是蓬松的棉花糖,慢慢的,连空气都弥漫着粘粘稠稠的香。
张家晨突然清醒,“我要告诉伯伯阿姨,你答应嫁给我了。”
在沈珏的目瞪口呆中,他跳起来,跑出去,礼貌地敲沈珏父母卧室的门,“伯伯,阿姨,你们休息了吗?我要和你们商量。”
天哪天哪,她要把自己嫁给什么书呆子呵,在晚上十一点半,去吵醒女朋友的父母。
“小张,什么事?”
沈珏听见开门声,刚才父亲显然是睡了的,这会说话的声音里满是困意。
她躲在房里,心口怦怦,脸上火热一片,然而全身陷入奇怪的软绵绵感中。
都怪他,吻个没完。
唉呀呀,不能出去,不能给父亲看见她的脸,脖间一定涨红了。
“伯伯,请你和阿姨把沈珏嫁给我,我会爱她,照顾她。”
天哪,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请求。
沈珏互握着手,在房里转来转去,是不是该出去制止他,可为什么有种悲伤的感动。
他是认真的,恳切的。
她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沈珏妈温柔地,坚定地问,“沈珏,你想嫁给他吗,看着我说。”
唉呀妈妈,我愿意的。
沈珏妈审视着她,“我觉得,你不是特别……爱他,你年纪还小,不急结婚。”
不-!妈妈你为什么总要看穿我?沈珏狼狈地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迎接母亲明了的目光,原谅我我想结婚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找人我只想安定下来,嫁一个爱我愿意照顾我的人。我错过,至少这个很可靠我不需要担心我可以信任。
女儿的心事,哪里瞒得过母亲。经过前一场感情,沈珏痊愈的只是外表,至于内心,恐怕没几年好不了。没受过伤的人不明白,这种事不是吼一声我放下我忘记就真的做到了。午夜梦回,清晨初醒,所有伤痛像蠢蠢欲动的蜘蛛,沿着隐约可见的蛛丝统统爬出来,狰狞地宣告它的存在。
你忘了吗?
我还在呢。
女儿对张家晨,并没爱到以身相许,她只是想用另一场恋爱覆盖原有的印迹。
然而作母亲的有母亲的私心,张家晨是不错的女婿人选,就让她替女儿作这个决定,把他留下来吧。至于对他是不是公平,感情的事,哪能用公平衡量,总是谁欠谁多一点,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珏伏在母亲的怀里,突然想起二月那场恸哭。不,她心甘情愿想嫁给张家晨,让他的爱从此慢慢磨平心上的伤痕。
“妈妈你放心。”她低声地说。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妈永远爱你。”沈珏妈把女儿搂得更紧,她轻轻抚摸孩子的长发。从小小的婴儿只懂张嘴要吃奶,到如今长大经历世间事。看她跌跌撞撞向前走,做母亲的再担心,最多只能站在后面看着,偶尔提醒一两声,其他能做的也只有,告诉她:妈妈在。
第三十七章
一杯餐前酒就能醉?
陈冶不能置信,刚才她是不是听错了?阮明年说啥,结婚?他和她?开玩笑,她都想回敬一句,您这算不算骚扰,然而话出口还是变成,“怎么回事?”
阮明年很冷静,“陈冶,我很认真地向你求婚。我三十五,独子,工作和人品你清楚,大家认识已经不止一两天,比相亲认识的人见面多得多,够结婚的了。”
陈冶彻底傻眼,半天才吐出句,“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员工手册里有明文规定吗?”他反问得敏捷。
陈冶慢慢地说,“那你爱我吗?”
他答得也慢,“有一点。去和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开口。我想你正在为那个男孩苦恼,既不敢接受,也不愿离开。我看着你挣扎,如果你想要轰轰烈烈的感情,我给不了。可你不是这种人,你不会让自己陷在世俗眼光的泥潭里。我欣赏你,喜欢你,比陌生人了解你,而且我自认尊重婚姻,有什么理由我们不可以结婚。”
陈冶气愤地想,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只要你手一招说结婚,我就会跑过去?
她哼了声,“虽然我不是浪漫的人,可也不能接受用电话求婚的方式。如果你有诚意,请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阮明年飞快地答,“如果你的条件是这个,我可以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陈冶吃惊地想,听他的从容劲,似乎就在附近,果然后面车里下来个人,正是阮明年。
他走过来,敲敲车窗。
陈冶默不做声,打开副驾驶座门,阮明年钻进车。
“我几乎以为今天还是四月一号,阮副总,您玩笑开大了。”
“我很少开玩笑。我再次重复,我很认真。陈冶,你我都需要一个婚姻,既然这样,委屈你和我凑成家庭。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比大部分人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