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二一看到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禁又想起了赵老三的恶行,此时此刻,他想打死赵老三的心都有!

那个混账东西,即便自己的媳妇没怀孕,他也不应该对她如此恶劣啊!

“弘俊,厨房里有娘之前做好的点心,你先去吃点,爹现在要照顾娘,没空给你做东西吃,乖啊。”赵老二停下来悉心地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嗯,弘俊乖,弘俊先去吃东西,待会就来守着娘。”赵弘俊勇敢地擦干了眼泪,尔后蹬蹬瞪地往厨房方向跑去。

赵老二眼里一热,若不是强忍着,眼泪恐怕早已落了下来。

他没再多做停留,只抱着李氏暂时去了一楼的卧室里,他生怕上台阶的时候抖着李氏,因此节外生枝。

把李氏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温软的床上,赵老二缓缓坐下,极其心疼地握着李氏的手,满眼歉疚:“我真是对不住你…孩子他娘,要不是我没及时拦住,你也不至于受这个苦啊。”

李氏经过这么久的调息,意识已恢复大半,这会子幽幽醒来,微微使力反握住了丈夫的手:“孩子还在吧?”

“在!在!你跟孩子都没事!”赵老二赶紧快速回答道,以此安李氏的心。

“你没骗我吧…”李氏的另一只手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刚才她的肚子疼得严重,这会子她真的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孩子真的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又怕丈夫为了让自己安定些,故意撒谎瞒骗自己。

赵老二闻言,立马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等你好了以后亲自去问温叔,他亲口说孩子没事的,只需坚持喝药调养即可。”

赵老二如是说,李氏才终是放下了一颗心,慢慢地吁了一口气出来。

“温叔说,你这胎怀得辛苦,加上今天这么一出,所以让我叮嘱你,以后可不能再操劳了。这以后啊,地里的活统统让我来做,家里的粗活你也不要动,等着我回来打点,切不可再累坏了自己了,也当是为了孩子着想,知道么?”

李氏对赵老二淡淡地笑着,最后微点了点头。

见妻子极其顺从地答应了自己,赵老二心里也顺心极了。

不多时,赵弘俊呜咽着进了房间,一见李氏醒了,便立马冲上前去哽咽道:“娘!吓死弘俊了!”

“傻孩子,娘没事了,别哭了。”李氏伸出手来,无力地摸了摸赵弘俊那红扑扑的脸蛋。

没成想,这孩子居然猛地恶狠狠来了一句:“是三叔把娘弄成这个样子的,我都看见了!三叔坏!我讨厌三叔!”

李氏讶然,侧过脸来与赵老二面面相觑。

赵老二摸了摸赵弘俊的头,也是咬牙切齿道:“弘俊说的一点也没错,刚才我是看见你情况危急,所以没空去修理他,现在你没事了,我自当是要找上门去给你讨回公道的!”

李氏的眼里也渐渐流露出一股子恨意来,她紧紧地握着丈夫的手哽咽道:“孩子才这么小,他居然就下得了这个狠手,若今天我肚里没这个孩子,事情倒也还有还转的余地,可我一想到孩子差点就离我而去的事实,我这一颗心就跟刀剜似的疼!孩子他爹,这口气咱们一定得出,他们怎么欺负我都不要紧,但是动到了孩子们的头上的话,我就万万不能忍了!”

“嗯!我等你调养平稳了,确定无事了再去找那起子混蛋!”赵老二帮李氏理了理发鬓,“你好生休息吧,我这就去给你做点热乎的东西来吃。”

“弘俊,你跟爹走,不要在这闹着娘。”赵老二起身,欲拉着儿子一块走。

“我不,我要在这守着娘,万一三叔再来,我要保护娘!”赵弘俊嘟着嘴,一副不肯跟赵老二走的样子。

“那就让他留下来吧,孩子还小,想来也是被吓坏了。”李氏垂下眼睑,低声道。

“那好,弘俊你就留下来吧,但是要记牢了,可别胡闹让你娘操心,知道么?”赵老二摸了摸赵弘俊的头顶,“行!有几分我的样子,果然是我儿子!”

李氏被丈夫逗笑了,原本紧绷的一颗心忽然放松了起来。

次日,等李氏差不多安好了之后,赵老二便找了几个平素跟李氏处得好的媳妇子来家里陪李氏,又让人捎了消息去镇上,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信良一家,自己则气势汹汹地去了三房那边。

陆氏一见赵老二找上门来了,不禁吓得心中一抖,好在原先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否则还不定被唬成什么样。

“老三呢!叫他滚出来!”赵老二一见到陆氏,也没个好脸色,径直大声吼道。

屋里赵相莲和赵弘仁陆续赶了出来,见到赵老二这副样子也是好一阵惧怕。

“不出来是吧?好!我自个进去找!我今天非得把他挫骨扬灰不可!”赵老二双目赤红,粗暴地拨开了陆氏,径直往屋里走去。

赵相莲站在屋门口,见状突然就哭了起来:“我娘昨天打了我爹,打得可惨了,今天我爹想是下不了床了!”

陆氏站在赵老二的身后满意地勾了勾唇,的确,赵老三现在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昨天弄上去的,尽管并没有眼下看起来这么严重,但昨天的那几下也的确报了他先前暴打自己的仇!

“二哥!”陆氏赶紧收起了脸上那抹狡猾的笑容,紧着追上去拦道,“相莲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自个进去瞧瞧,只是…求二哥手下留情,留孩子爹一条小命吧?!”

“我不信你们演的苦肉计!”赵老二甩开了陆氏的手,粗暴地吼道,赵弘仁经不住吓,立马哭了起来,而且转身往外头跑去,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

陆氏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赵老二真的看穿自己与赵老三商议的这条计,赶忙带着哭腔求道:“我昨天听孩子爹一说,也是气得来火,便把不住,操家伙把他给打了一顿。他现在知道错了,正呆在屋里悔悟呢,二哥就饶了他这一回罢?”

三言两语之间,赵老二已经进了屋。

果见赵老三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下微愕,仇视赵老三之余,不禁惊叹这个陆氏的心狠手辣!

陆氏没放过赵老二脸上的错愕神情,见状立马趁热打铁道:“二哥你看呐,孩子爹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他一回吧!孩子…孩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赵老二紧紧地攥着拳头,陆氏提起“孩子”二字,就让他来火。但见他紧咬着牙帮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不管孩子有没有事,我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说罢,他转眼走到了赵老三的跟前,俯身伸手紧捏住了赵老三的下巴,那里还透着大片的乌青,被赵老二这么一捏,更是撕裂般地生疼!

赵老三脸上手臂上的伤口都是真切的,故而这会是真心疼痛得紧。其余地方或多或少都掺了假,这是陆氏给他出的苦肉计,赌的就是赵老二心里那残余的一点手足之情。

“二哥,疼…有话,有话好好说。”赵老三哼唧一句。

赵老二心里有火,不禁又加大了力道:“我在这郑重警告你,要是还敢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饶过你!还有,从今以后,你们家的人,不管大人也好,孩子也罢,都离我们家的每一个人远一些,我赵信华这辈子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哎哟,二哥这话说得!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也用不了断绝兄弟关系这么严重吧?这在咱们时下可是十分不义的举止嘞!”陆氏赶紧在一旁帮腔道,不管成不成,她总还得跟这一家子的其余亲戚保持联系的,以后说不准会有要得到他们帮衬的时候。

“是啊…二哥,我,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事先并不知道二嫂肚里有孩子呀!”赵老三疼得唧唧歪歪的,见赵老二依旧捏着他下巴不放,他又紧着告饶了几句。

“孩子到底怎么样了?”陆氏紧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要不是我送去及时的话,差点就出事了!”说着,赵老二又加大了手里的力道,几乎要把赵老三的下巴给捏碎了也似,“你这个畜生,就算你二嫂肚子里没孩子,你也不该这样推她呀,她有什么错,你说!”

赵老三疼得眼泪汪汪的,能够很清晰地听见他嘴里牙齿咯吱咯吱地在响,这种痛苦可是比昨天陆氏给自己制造伤口要来得厉害十倍,赵老三疼得再也受不了的时候,干脆哭着求道:“二哥,二哥…你要把我怎么样都行…请先放开我的…下巴吧,我快疼死了,真不骗你…”

赵老二的一双眼几乎可以喷出火来,他缓缓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转而又抬手对准了赵老三浮肿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我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我的耻辱。”

“二哥…”陆氏在一旁候着,双手背在身后拧成了结巴,“有句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现在大人孩子都没事,你就高抬贵手饶了老三这一次吧。你看他该受的罚也受了,而且事先并不知道二嫂怀孕的事实,也算是无心之过吧?”

“哼!”赵老二忽然站起身子来,“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只剩下了半条命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见陆氏与赵老三眼里都有侥幸之色,赵老二不禁微眯起双眼冷冷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我已经让人传了消息去镇上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爹娘大哥他们就会赶回来,届时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可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话毕,赵老二夺门而出。

赵老三与陆氏呆愣地窝在屋里,良久,赵老三咬牙忍着脸部的剧痛愤愤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这一身如果真是今天被二哥打的,兴许还好点,爹娘大哥他们见了就不会再拿我怎么样!现在倒好,他们要再回来,知道我这一身不是二哥打的,指不定还真要合起来补几下给我!尤其是我爹的性子,打起人来的样子你是没见过!”

午后,方氏老赵头还有任氏赵相宜匆匆乘了马车赶来,赵弘林在学堂里,马上就要秋试了,惊扰不得,横竖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无事,大家也就没把事情告知与他。

赵信良要打理千禧楼,忙得不可开交,原是坚持要来的,可任氏说这事有她在就足够,赵信良便也安心了。而赵月琴则带着赵敏敏留在了镇上,打理家务。

方氏刚到,就直奔李氏床前,拉着她的手哭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大家集体劝了才好转些。

“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在哪!愈发没教养章法了,都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死了不成!”老赵头见老二媳妇一副憔悴模样,气得直跺脚。

“我早上去找了他一回,见他浑身都是伤,问了才知道是他媳妇给打的,我便没再动手,那个时候我一下手就没轻重的,兴许真会闹出人命来。”赵老二一面给李氏喂药,一面没精打采地说。

许也是因为没有亲自惩罚赵老三的缘故,正在暗暗发闷。

“我去找他,这样的孽障,还留在人间做什么,该把他直接打死才是!”老赵头随手操起屋里的扁担就要往外走。

赵相宜跟任氏立马拖住,但见任氏急着劝道:“二哥既然这么说,想是不假,爹这会子要是再去,万一真出了事,以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可我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那可是我的亲孙子啊,他居然这么混账!”老赵头激动之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如果爹娘相信我的话,就把这事交给我来办,我保管双方妥当。”任氏突然极为镇定一句。

倒是把在场的人都给说愣了。

方氏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老大媳妇,点点头满意道:“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说来话长呢,不过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的。”任氏笑着回答方氏。

“那真是辛苦,委屈你了,老大媳妇。才刚跟信良成亲没多久,现在理应到了归宁的日子,可却还把你扣在这迟迟不让你回家跟亲家二老团聚。”方氏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娘,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家里人有事,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任氏摇摇头,随后又牵了赵相宜的手,“相宜乖,跟爷爷奶奶呆在这里,娘亲去去就回。”

“我想跟娘亲一块去。”赵相宜仰头,撒娇也似地说。

此时此刻,她十分好奇,任氏心里到底有了什么样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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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赵家村 第181章任氏巧计揭穿三房

第181章任氏巧计揭穿三房

母女俩一并出了门,刚出了院子,赵相宜见任氏走的方向与老房子的方向反了,以为她对这里不熟走错了路,便主动提醒道:“娘亲,您走错了,去三叔家应该往另一边走。”说罢,还为任氏指明了去路。

任氏温婉一笑,随后伸手牵起了赵相宜的小手:“我们先不去三叔家,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去请一个人。”

“请人?”可任氏也就是上次团圆节来了赵家村一回,对这里的人并不熟识呀。

正当赵相宜疑惑不解的时候,任氏点点头笑道:“对呀,在咱们家不远处不是住着一位老郎中么?”

“哦,你说温爷爷?”赵相宜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任氏所指的人是老温。

如果是去请老温的话…赵相宜暗地里细细思虑着,很快地就大致明白了任氏想干嘛了,不禁轻轻一笑。

这下子三房的人落在任氏手里,可真是有苦头吃了。

“不错,咱们先去请了他老人家再说。”任氏牵着赵相宜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时,母女俩停在了老温家门口。

老温一见到任氏,刚开始还没认出来,只觉得有点面熟,可再看赵相宜的时候,不禁眉开眼笑地立马给任氏打了声招呼:“信良媳妇好啊!”

“赵大夫好。”任氏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明朗大方的笑容,她不像村子里的人那样叫他为“老温”,反而极其恭谦有礼地称了一声“赵大夫”。

“温爷爷好!”赵相宜也打了招呼。

老温一一受了,尔后又摆摆手自谦道:“我就是个乡野郎中,哪里够格称得上‘大夫’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哦,对了,有什么事么?”老温忽又添言。

任氏牵着赵相宜走了进来:“是这样,我这边有位病人要您给瞧瞧。”

见老温的视线立马转到了赵相宜身上,任氏便赶紧笑着解释道:“哦,不是相宜,是相宜的三叔。”

“老三?老三怎么了。”老温不大明白任氏的话语,紧接着询问了一句。

“赵大夫此时有闲么?有时间的话最好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边走边聊。”任氏微笑着邀请道。

“嗯,那好吧,这会子正好有空呢,你们等我一会,我收拾收拾就来。”老温说完,立马转身去收拾起他常用的药箱来,片刻后便随着母女二人往三房那边走去。

“赵大夫,我相信您的医术,如果有人没病在刻意装病,只受了点轻伤却故意装成重伤的话,您应该瞧得出来吧?”边走在路上,任氏笑着对老温说。

老温点点头:“这点功夫还是有的。”仅凭这个问题,老温已知道任氏要干什么了,而赵老三那日与二房的纠纷他大致也从赵老二那了解到一些,所以当下心里已有了较量。

“哦,对了,我虽然医术不精,可自小看过一本医书,上头记载着几味药草,本身并无什么奇特的地方,可配在一起给人服用,却可以让那人感受到断肠般的苦痛,不过对人本身却无毒性害处,这样的药方,不知赵大夫能不能配得出来?”任氏轻启朱唇,淡淡地笑着。

老温讶异地看了任氏一眼,尔后问了句:“不知你要它何用?”

“赵大夫的家里摆放了不少医书,想来赵大夫是能配得出我要的东西的,横竖无害,且我并非拿去害无辜的人,有何不可?”任氏忽然敛了笑。

赵相宜在心里暗笑,她之前所学的专业倒是跟中医也有一点子挂钩,故而任氏说的那个方子,她多少还记得怎么配呢。至于服用过后的效果嘛,虽然她没有亲自体会过,不过想也知道,定是不会好过的,那种撕心裂肺断肠般的腹痛,想必跟生孩子时候的产痛没分别了吧?呵。

这厢,赵老三因要装伤,所以未曾去地里干活,陆氏也跟着呆在屋里清闲着,并未料到任氏会搞突袭。

两人正磕着瓜子呢,赵老三体热,更是把缠在手臂上的绷带全数给拿下来了,等任氏正儿八经地站在门外有礼地叩门时,二人才慌不迭地开始忙这忙那,过了好一会,才让陆氏上前来开了门。

讪讪地笑着:“哟,是大嫂呀,你们不是应该在镇上么,怎么有空回来呀?”

任氏淡淡答道:“哦,没什么别的缘故,就是听二叔传了消息过去,说是二弟妹的肚子出了事,我们便回来看看。才刚我听说二叔被打得很严重,爹娘心里都担心死了,我为了安爹娘的心,特地带了大夫过来给三叔瞧伤呢。”

“啊?不不,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必这么麻烦了…伤,伤都上好药,包扎好了,没事的…哎哟,爹娘肯定是怪我心狠了,其实我也是气不过我家的这么胡来啊,那可是没出世的孩子呀!”陆氏神色慌张地遮掩道。

赵相宜微眯着双眼,立马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想来赵老二过来的时候,因为太气愤了,所以没察觉出来。

任氏作为一个旁观者,自也是看得清楚明白,不过她并没有立马揭穿陆氏,只依旧笑着说:“不麻烦,这于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们都是自家人,理应互相帮忙的,三弟妹你别担心,这医药费啊,一会由我全数包了,不用你们花一个钱。”

陆氏身形微晃,再看看任氏身后的老温,头皮不禁麻了起来。

“三弟妹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见陆氏依旧把人给堵在门口,任氏不禁沉了声音。

陆氏有些不敢动任氏,便泄了气,把人给迎了进来。

漂亮!

一踏进三房的门,赵相宜便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任氏一句!总算有个人能治一治这帮极品了。

大家径直去了赵老三躺的那个房间,但见里头充斥着一股子瓜子味儿,想来刚才二人正闲闲地呆在里头嗑瓜子呢。

按理说,重病重伤者的房间里头应该沁着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的,可这间房里头除了瓜子味就再无任何一点子味道了。

赵相宜刻意扯了扯任氏的衣角,无比认真地问了一句:“娘亲,怎么这间屋子里一点药味也没有?难道三叔家穷得连药都抓不起了么?”

陆氏闻言,立马顺着赵相宜的话急急道:“就是就是!唉…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紧巴了,我家的伤成这样,我也没法给他弄点药来吃…就连他敷伤口的那药,都还是用山上挖的随意弄的嘞!”

“没钱抓药?”任氏有些哭笑不得,“却有闲钱嗑瓜子?”

这一句话把陆氏给堵得说不上一句话来。

床上的赵老三依旧捂着头又摸摸其他伤口哼哼唧唧的。

“赵大夫,那就麻烦您了,还请您仔细为三叔诊治诊治,看看究竟严重不严重。”任氏转脸对老温道,其中“严重”二字,她咬得极为用力。

“不,不用了!”赵老三立马伸手制止道。

任氏微一挑眉:“三叔这是在跟我这个做大嫂的见外什么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赵老三支吾着,终是说不出什么原因来。陆氏也跟在一旁干着急,可太明显地拒绝,又显得他们可疑。

赵相宜埋头暗笑,谁叫你们故意设下这出苦肉计的?

若真是重伤,这回他们带了大夫来,能有免费看病吃药的便宜占,按他们的性子绝对是不会放过的!可这回却吞吞吐吐的,想来必定有鬼!

“三叔三婶你们这是干嘛?不就是让温爷爷给看个病瞧个伤么,有什么好推阻的?还有三婶,你昨天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难道这会子还不给我三叔个治伤的机会么?”赵相宜故意这么说,明面上是在帮赵老三,实则还是为了让他们乖乖接受老温的诊治。

陆氏埋头暗暗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着横竖赵老三身上是真有些伤在的,给大夫看看也无妨,届时说轻说重,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横竖有伤这是事实。如果一再地推阻,反而显得他们可疑,届时露出马脚被揭穿,才更是难堪。

所以索性豁出去了,同意道:“那就看看吧,也安生些。”

赵老三一听,急得不得了,忙给自个媳妇使眼色,陆氏全然无视,当赵老三是空气。又暗暗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不省事的东西,见天地给我惹事,要我给你擦屁.股!

老温得了允许,这厢上前给赵老三把脉。

赵老三依旧哼哼唧唧的,还不时给老温眼神示意,意思是希望老温手下留情,别把真相说得太接近…

“温爷爷,我三叔到底怎么样了?”赵相宜此时已闲闲地坐在了三房的椅子上,幸灾乐祸地问了一句。

陆氏剜了赵相宜一眼,转头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任氏那冰冷的双眸,不禁吓得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看赵相宜一眼,亦是不敢与任氏正对着面。

“嗯…”老温放下了赵老三的手腕,略沉思片刻后,方开口对赵老三道,“我要再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这,这不合适吧!”赵老三反应剧烈,因为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造假的,全用衣服绷带遮好了,横竖外人都瞧不出真切来,若是此刻被老温拆开来一看,岂不要穿帮了…

“对对对!”陆氏也立马上前去补充道,“这不合适呀!大嫂跟相宜都在呢,一个是妯娌,一个是未出阁的闺女,这,这怎么合适嘞!”

“无妨,我就看看你脚上的那些伤,可以把被子掀一掀不?”老温继而道。

“不不,也不行!”赵老三坚决地压着被子道,“我,我自己身上的伤我自己心里清楚,也不用再看了!”

从夫妻二人的神色举止上看来,事情的内因他们大致也是清楚了。

任氏双手环胸,略思考后,方笑道:“赵大夫,既然他不让,那就算了吧。”

老温闻言,也是点点头站起了身子来,赵老三与陆氏二人听后更是暗暗地大舒了一口气。

不过任氏尔后又立马来了个转折:“不过呢,身子骨还是紧要,三叔你不给大夫看也就罢了,可这个药呢,还是得坚持吃的。这样罢,我让赵大夫开几副调养的药与你,你记得按时服用。”

“那真是多谢大嫂关心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改过不再犯错了,还请大嫂在爹娘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赵老三喜出望外,眼里隐隐透着侥幸的心理。

“我尽量,不过,你也先别这么急着谢我。”任氏模棱两可道,又转过头去吩咐老温,“赵大夫,开药吧,具体的方子,你心里都清楚的吧。”

老温点点头:“我心里明白,而且这药啊,还真是专治老三这个病的,保管能让他以后安好一点。”

“对了,我刚听温爷爷说了,这药需得趁热喝的,你们可不要耽搁了时辰。为了确定你们喝这个药,我跟娘亲还是留下来看着三叔喝完再走罢。”趁老温去开药方子之时,赵相宜笑道。

老温的医箱里正好有这几味寻常中药的,他按照方子上写的,用一定的剂量先配了一副药出来,递给陆氏:“先拿下去煎吧,出了浓汁足够盛出一碗来就好了,很快的。”

陆氏怔怔的,不过想着眼下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了,至少没被拆穿。而且老温开的药肯定是大补调息的,吃点子也无妨。

赵老三看着媳妇下去煎药了,面对屋里剩余的三人,更是吓得恨不得把整个人埋进被窝里。

“三叔,有句话叫做,‘药可以乱吃,但是话却不能乱讲’呢,这句话不光是三弟妹,包括你在内,都需得牢记,知道么?”任氏挨着赵相宜身旁坐下,抬眸对赵老三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