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阳哆嗦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到了屋子里。

烛火下,换了陆展瑜在等门。

“回来了?”

陆朝阳有些不好意思,道:“恩。”

陆展瑜道:“大冷的天,还是别老是呆在院子里。”

陆朝阳更窘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展瑜握住她有些凉意的手,又轻轻抚摸她的肚皮,轻声道:“休息吧。”

这件事,陆朝阳打定主意,再给陆兰英拖着。不过是暗暗提醒了黄知秋两句,让他心里有数,最好能和陆兰英保持一点距离。再就是商玉卿,他不敢自己去找陆兰英问,问陆朝阳,陆朝阳就始终拖着,说陆兰英暂时没有想要成家的意思。

可是商玉卿好像就和陆兰英耗上了,没有一个准信儿,他似乎就有赖在陆家不走的意思,竟然一直住了下来,也没有人问他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陆展瑜对他非常严厉,商玉卿也热爱顶嘴,陆朝阳经常夹在他们俩中间。不过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到底是不再像原来那样剑拔弩张了。甚至有一次,陆展瑜还允许他去前头帮忙。

看得出来,商玉卿是非常高兴的。

可是那天下午,陆朝阳准备好晚饭,想等这师兄俩回来吃饭。结果陆展瑜是又对着商玉卿一顿大骂。商玉卿一边顶嘴,两人一路吵着,一边往回走。

陆朝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商玉卿又闯什么祸了,连忙站了起来。可是俩人远远地走近,才听清楚。是陆展瑜在说商玉卿不学无术,竟然会想用毒的方式去给人治病。商玉卿则认为条条大路通罗马,能把病治好就行了。

陆展瑜看来是气急了,道:“能把人治好,这万一要是治不好,不就该把人给毒死了?还是说,在你眼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陆朝阳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都要吃饭了,就先别吵了。”

商玉卿委屈地道:“师父都说,医毒本就是一家…”

陆展瑜怒道:“所以说你不学无术!医术是一点儿也不会,专门学这些害人的东西。”

陆朝阳看商玉卿的双眼竟然微微发红,连忙拦了陆展瑜一下,轻声道:“好了,那还不是年纪还小啊,谁还能没人教就自己能会啊,他不会,你可以教他啊,骂,能骂会吗?”

说着,就拉着陆展瑜坐下,笑道:“闯祸了没有?”

陆兰英本来在一边大气不敢出,这时候也连忙道:“还没呢,还没来得及。”

陆朝阳道:“既然还没闯祸,那下次长个教训不就行了。”

现在天气渐渐冷了,陆朝阳蜷缩棉衣里,也许是有身孕的缘故,所以整个人都笨拙了许多。陆展瑜看她笨拙的样子,连忙起身扶了她一把,倒也不见什么火气了。

陆朝阳看了一眼商玉卿,笑道:“吃饭。”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的晚。

虽然天气冷了,可是大家伙儿也不用出门了,只管在家里养着,所以药房的生意倒是淡了下来。

乡下送来了好些蛋和母鸡,还送了整只杀好的山羊来。陆家是新建府的,家里什么也没有。陆朝阳和黄婆婆一块盘算着藏冬的时候要怎么过,要准备多少东西。

“藏冬的时候,除了那回家去的,小四和小六就跟着婆婆,让婆婆多操心一些了。梅huā就住在我们隔壁,也好照应着。其他两个丫头,也跟着婆婆。”

黄婆婆盘算道:“那就要准备藏冬的器具一共三套。太太,您看下人那儿,衣裳布匹啥的,得怎么赏?”

陆朝阳想了想,道:“就一人两块上好的毛青布,两块尺头,二十个鸡蛋吧,半块碎银子。还有咱们的大夫,一人再加一只鸡,三斤猪肉,银子改成一两。婆婆,您瞧着怎么样?”

黄婆婆笑眯眯地道:“妥当的。”

陆朝阳又算了算开支,道:“鸡蛋啥的,咱家都是有的,另外的银子,就从账上支。”

黄婆婆笑道:“太太,横竖都是要买布的,不如多买些布料,也给您肚子里的小少爷也多做两件衣裳,包被一类的。”

陆朝阳脸一红,道:“说不定是个女娃子呢。”

黄婆婆道:“那可不是,我老婆子的眼睛可准得很,太太,看你这肚子尖尖的,一准儿生个儿子。”

顿时陆朝阳就感觉到了压力。陆展瑜已经是独根了…

最终决定了要采买的购物清单,并且做出了预算。其中陆兰英是要回乡下去的,人家也是有家的人,也该回去和自家人团聚。黄知秋留在陆家过年,按照客人算,就到后院来住。商玉卿和他的待遇差不多,两人都是一人一套新衣裳。

把购物清单给了梅huā,让她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去采买。

隔了几天,陆兰英来陆朝阳屋子里,两人坐在暖炕上,陆朝阳一边给她收拾回家的行李。

陆兰英道:“我八叔明年要下场再考,说是这次十拿九稳了。我想着,要支明年的工钱回去,算是给我八叔的盘缠。”

陆朝阳道:“是吗,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说着,就一边把黄婆婆给她做的两件新衣裳叠起来,放进包袱里给她。

陆兰英怕她不喜,连忙道:“我八叔不一样的,他也没有和我要,可是我也知道,我不给,他还得管别人去借钱的,那还不如我给他呢。”

陆朝阳笑道:“多什么心?我还能不准你支你自个儿的工钱啊?再说了,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干什么,你自己心里都有数。”

说着,就道:“我记得你一个月月钱是六百个大钱,另外加上年节的礼,我这儿先支给你三两银子,你瞧瞧怎么样?”

NO.264:借刀杀人

陆兰英盘算了一下,心想着,自己一年的工钱是七两贰钱银子,另外,过节的包封和大夫们是一样,都是一两,加上其他中秋节等零零碎碎的节日等,今年她一共就拿到十两银子左右。她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口气对陆朝阳道:“朝阳姐…能不能,支五两银子给我?”

陆朝阳有些惊讶。因为她知道,陆兰英今年的工钱也还没有huā,少说存下了好几两银子的。全部加起来,就算是再加上三两,那笔数目,也不小了。

不过转念一想…陆兰英现在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张。便也不多问,道:“行,就给你支五两银子。”

陆兰英高兴地点点头,道:“好。”

陆朝阳有些犹豫地道:“不过兰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得多为自己打算,你手上有多少银子我也不好过问。但是你还是得为自己攒下一些嫁妆来才是。”

陆兰英脸一红,却有些犯倔地道:“那要是人家就看着我的嫁妆来,我也不稀罕嫁给他。”

陆朝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有这个志气,倒是不错的。”

正说着,商玉卿在门口敲门,道:“嫂子,嫂子,陆姑娘在你这儿吗?”

陆朝阳忙道:“在呢。你快进来,外边儿冷。”

商玉卿推开门,带进来一股寒气。他穿着一件纯白的大氅,衬得那绝色的容颜更加出尘,皮肤白得几乎像要透明一般,眼角像个孩子似的的微微挑着,又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他看着陆朝阳,笑容可掬地道:“嫂子。”

陆朝阳挪了挪身子,陆兰英连忙道:“你还不把门关上!冻坏了朝阳姐,仔细你的皮!”

商玉卿这才想起来,陆朝阳是有身孕的,在屋里烧着炕,又穿得单薄,连忙就把门关上了,往前走了两步,笑道:“陆姑娘,你这要回陆家村啊?”

陆兰英道:“关你什么事儿。”

商玉卿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笑道:“没有,我也正想要去陆家村走一趟呢。”

陆朝阳一怔,道:“这大冷的天,藏冬的时候,你到乡下去干啥?”

商玉卿道:“师兄这些日子,教了我许多东西,也给了我不少书让我回去看。我就是想着,今年藏冬,索性就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回来好叫师兄大吃一惊。”

说着,他又看了看陆兰英,笑道:“正好呢,我那天窜到乡下,和赵家大爷提了提这件事儿,赵家大爷还说欢迎我住在赵家呢。”

陆朝阳怔了怔,道:“我大哥…”

陆兰英颦眉道:“你到乡下去干啥?藏冬的时候,哪里是不清净的。”

陆朝阳也道:“是啊,商师弟,你若是在城里,这的时候,有不懂的,也好问你师哥啊。”

这时候,陆展瑜推了门进来,道:“让他去,让他在乡下呆着,清净清净。”

说着,他就仔细地关上了门。

商玉卿笑眯眯地道:“是啊,我见着师哥就害怕,师哥见着我就想骂人,我在这儿,才看不进书去呢。”

顿时陆朝阳和陆兰英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陆展瑜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商玉卿又嬉笑道:“不过我知道师哥骂,师哥是想教我好。现在被师哥骂,总好过以后出去了以后吃亏。师哥,你说是不是?”

陆朝阳看看陆展瑜,却见陆展瑜的神色倒是柔和了几分。他道:“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

商玉卿又对陆兰英道:“陆姑娘,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路去陆家村嘛。”

陆兰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道:“谁要和你同路!”

说完,直接从炕上下来了,包袱皮也忘了收拾,就气冲冲地出门去了。商玉卿连忙一叠声地叫着,追了上去。

陆朝阳看着这两个小孩子似的,不禁也笑了起来。

可是她想想又不对劲,看向陆展瑜,道:“商师弟要去乡下,和你先说过了?他又是什么时候和我大哥说上话的?”

陆展瑜道:“也是今日才说给我听的。”

陆朝阳道:“你就放心让他到我家去过年啊?他那个性子…”

商玉卿有的时候甚至是有些顽劣的,又是玩毒的,万一谁惹了他不高兴,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何况,乡下不比城里,城里有陆展瑜,他怕陆展瑜,而且陆展瑜也有这个本事压制住他。到了乡下,他可就是〖自〗由自在了。

陆展瑜道:“那倒不至于,他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一个人。”

陆朝阳不相信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他一天不闯祸,就不安心吗?难道他就真能呆得住,在屋子里不出来?”

陆展瑜笑道:“呆不住。”

陆朝阳傻了眼。

陆展瑜走到炕边去坐下,笑道:“你别急。前几日,我听见兰英和他说话…”

要说陆兰英和商玉卿,虽然比不得和黄知秋有话说,可也还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同一个院子里坐着,总有说话的时候。

就前一阵子,仁心堂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就是陆家村西头赵家的人,说是他家老爷子病又犯了,请陆展瑜出诊。陆展瑜拒绝了,说自己不得闲。陆兰英可不像他沉得住气,当时就气得要命,直骂赵家人不要脸,竟然还敢上门来。可恨他们还真当仁心堂的人都是傻子,官府说邻县歹人,他们就真以为陆家人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脸来攀交情,以为自己面子有多大,请陆展瑜快些去准备,连店里的人也不用管了。

虽然当时陆兰英被人拉住了,可是她的火气却没有下去,一直骂骂咧咧到后院。这件事,陆朝阳也是知道的。不过当时,陆兰英的情绪失控,所以被赶下了柜台,她自己顶上了,所以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儿。

陆兰英的火气老半天也没消下去,就在后院骂了个不停,当时只有倒霉的商玉卿在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倒水喝,她也顾不得别的,就拉着商玉卿说道起来。说是林氏被赵家人给害成那样,她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当时,陆展瑜经过后院瞧见,观那商玉卿的神情,便知道他是上了心。

陆朝阳听了他这些话,顿时傻了眼,道:“你是想…”

陆展瑜轻轻抚摸她的脑袋,道:“这事儿,我本来也想自己动手,私底下给他们动点什么手脚。当时想的也是用毒的法子。不过现在既然商师弟在这儿,他做,总比我做更好。虽他医术不行,可是用毒却比我老道得多。你看耿知行他们两个,自己还是大夫呢,栽在他手里,也是无声无息的。”

陆朝阳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事儿妥当,道:“你不是才教人家,要人家好好做人吗…怎么这就又…”

陆展瑜笑道:“这事儿,可不是我让他去办的。我只是猜想他必定会去做罢了。等事后,再找他说说吧。”

陆朝阳顿时无语。他的意思是,先让商玉卿去做了这件事,给赵家报仇,然后再站在〖道〗德的高点告诉商玉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以后可不能这样。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但无论如何,商玉卿已经高高兴兴地收拾了行李,和陆兰英一块儿上路回乡下了。陆朝阳让自家的小厮驾车去送,并把给赵家的年节礼都带上了。她有身孕,不方便亲自走一趟,赵家人也该谅解才是。

然而小厮却等到天黑才回来,并带了一个赵家的婆子,见着陆朝阳就磕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到恭喜,道:“恭喜大小姐,大奶生了个小公子,就在今儿中午呢!”

陆朝阳一听大喜,可是算算日子,又觉得不对,道:“是不是早了些?”

婆子笑道:“大小姐放心,要说早,也只早了不到一个月。何况大少奶奶这一胎养得好,小少爷身子也不算坏,哭声还很响呢。”

陆朝阳听了,放下心来,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连忙让人拿了红封来赏了这婆子,并让陆展瑜去准备回礼。陆展瑜是给陆玉梅把过好几次脉的,自然揣测得到陆玉梅的身体状况,问了婆子几句,就自己准备了不少药材,都是给陆玉梅调理身子的,打算明天亲自去一趟,再给陆玉梅把脉,斟酌一下药量。

陆朝阳欢喜地把自己亲手做的一件小包被收拾了出来,递给那婆子,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针脚是不好,不过也堪一用。”

那婆子是赵家的老人,自然知道陆朝阳这女红缝纫的活计都是新学。看这针脚平平,算不上十分好,可是倒也平整。她连忙笑道:“若是叫太太瞧见了,太太可要高兴死了。大小姐做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陆朝阳高兴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第二天,就送了陆展瑜出门,让往乡下走一趟,并嘱咐道:“家里一定杀年猪呢,今年刚给咱们送了七八个猪蹄,那些好肉都该有上百斤了,冬日里,咱们一家子吃也够了,可不能再拿了。”

NO.265:女婿回门

陆展瑜收拾好了,笑道:“我倒是知道,可就怕盛情难”

陆朝阳就笑道:“要是要拿,告诉他们,不如给我们送点鱼,啥新鲜的蔬果的,我好吃那个。”

陆展瑜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就你最贪吃。”

陆朝阳打了他一下,道:“可不是我,是你儿子贪吃!”

陆展瑜的笑容就变得很柔软,出门之前,又轻轻亲了她几下。

这次陆展瑜出门,是自己骑马去的。虽然知道也不能快去快回,热情好客的岳父岳母肯定要留自己住一天的。可是他天天坐堂,许久没有机会策马狂奔,虽说家有娇妻,生活安定,也没有不满足的。可是有这么一个机会,他骨子里的狂野血液便在叫嚣,骑马直奔出城,进了陆家村。

看这青山覆雪,白茫一片,乡间的小路已经人迹罕至,更让人觉得天地何其之大,人又和何等的自在。他心想着,等陆朝阳生了孩子,来年冬日,一定要带她来乡下骑马,让她也感受感受这样的快意。

这么想着,马匹就停在了赵家大宅前。

虽然已经买了一座山,可是赵家人并没有全部迁徙过去。因为陆朝阳的出嫁,这个计划,被拖后了一年。现在在山里的,是赵宝儿。为了整个家族的发展,他们小夫妻俩,只好暂时分开了。不过赵家嫡长孙出世,又是冬季悠闲的时候,赵宝儿是说什么也不能在山里呆着不下来的。

陆展瑜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门就直接在眼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青色棉袄,带着棉帽的小厮探出头来,见了陆展瑜,困惑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连忙将门打得大开。

“原来是大姑爷,快请进,请进。“

说着·就去给陆展瑜牵马,一边朝里大声喊着:“大姑爷来了

赵牧正在院子里喂马,并和商玉卿说话,听见这一声,连忙赶了过来,见了陆展瑜,也是笑容满面,直道:“展瑜来了,好,好!”

商玉卿笑道:“师哥!”

陆展瑜端端正正地向商玉卿行了个礼·道:“岳父。”

赵牧笑道:“客气啥,快上去瞧瞧你岳母去,她八成是一早就听见说你来了,这会儿肯定仲长了脖子等着呢。”

陆展瑜也笑了起来,道:“是。不知道岳母这阵子,身子怎么样?”

赵牧叹了一声,道:“伤了元气,只赖好好养着了。”

陆展瑜听了也颦眉。他亲自来看过几次,期间还让赵家人最熟悉的黄知秋来瞧过几次。几次得出的结论都是那时候林氏伤得太厉害,伤了元气·就算好透了,身体也会虚弱一些。所以现在听到赵牧的回答,他也不太惊讶。只是想着·陆朝阳听说了,肯定又要担心了。

赵牧正说起陆朝阳,道:“朝阳还好吧?”

陆展瑜回过神,笑道:“吵着要来,我没让。她只念叨着,许久没有见过岳父岳母了。”

赵牧道:“她就是闲不住的,从小就皮着呢。这怀了身子啊,倒瞧着比从前稳重了一些。不过你也要看牢了才是。”

翁婿俩说笑着上了楼·果然见林氏身边的小丫头站在楼梯口瞧着·见着他们,就高兴地笑逐颜开·又看见商玉卿,竟然是微微红了脸·连忙转身跑了。好在赵家规矩不是很大,由着她跑到林氏门前,笑道:“太太,大姑爷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赵牧已经自上了前,推开门,笑道:“天天念着,如今可见着了吧?”

林氏披着一件薄外套,坐在炕上,气色一般,但比从前到底还是差了些。在这样温暖的室内,陆朝阳都是穿单衣的。

但是看见陆展瑜,她非常高兴,立刻就眉开眼笑,道:“展瑜来了,快,快坐。”

男女有别,陆展瑜只在地上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林氏看见他,就想陆朝阳,直问道:“朝阳怎么样?身子坐得可稳,有没有淘气?”

陆展瑜笑道:“岳母放心,娘子一切都好。她是个懂事的,怀了身子,便不胡闹了,不用人担心。”

林氏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怕她是个闲不住的,仗着自己身子好,还胡乱折腾。”

说罢了,又叹一口气,道:“这生娃子,是女人的生死大关,若是能调养好,以后便都好了。若是不讲究,以后都是要吃苦头的。”

商玉卿笑道:“赵太太放心,有我师哥看着呢。我师父可是说了,师哥的本事可是国手。”

这一句话把陆朝阳和陆展瑜都夸进去了,林氏也很喜欢商玉卿,顿时眉开眼笑,道:“对,对,有展瑜看着,我还有啥不放心的啊?”

陆展瑜便上前,给林氏把了把脉,皱眉沉吟了一回,道:“岳母,您的肝火有些旺。虽说要进补,可也不能大补。尤其是夜里,不宜吃得太油腻。”

赵牧听了,连忙道:“吃多好东西,反而不好?”

林氏嗔了赵牧一眼,道:“我同你说了你不信,现在女婿说了,你该信了吧?”

赵牧讪笑地摸摸脑袋。他是个地道的庄户人家,只想着妻子受了伤,要尽量补着,哪里想得到,吃多了反而还不好呢。

妻子推说吃不下,他还说是妻子任性呢,非要逼着她吃下去。以为多吃些,身子就快好些。

在林氏这里坐了一会儿,陆展瑜又去了陆玉梅那里。赵宝儿陪陆玉梅坐着。见了陆展瑜,赵宝儿也非常高兴。

陆玉梅还在月子里,按理说不该见客的,又是男人。可是陆展瑜是陆朝阳的夫婿,说起来也是自家人,又是大夫,便也不避讳这许多了。

等陆展瑜给陆玉梅把过脉,根据她的身体,酌情开了药,就在自己那个巨大的药箱里拿出这次带的药材来,配了好十几副。他笑道:“这几副,是月子头半个月吃的,剂量都轻,平时放在粥里熬着喝,当是药膳,也行。月子头半个月可不能吃得太油腻了,生孩子是大损,一下子补进去,倒怕嫂子的身子吃不消。剩下的,便都是不要。月子后半个月吃,能帮着嫂子固本培元,把精气神都补回来。”

赵宝儿看他准备充分,便知道他细心,连忙谢过了,要掏银子。

陆展瑜笑着推了回去,道:“我要是收你们的银子,倒像什么话了?我这个小侄儿出世,我也没有准备别的东西,就指着这点手艺和这点不值钱的药材来充场面了。”

陆玉梅还是要坚持。

赵宝儿倒不推让了,笑道:“这礼啊啥的,有什么要紧的。就冲你这大冷天的,来了这一趟,我就知道,我妹子没有嫁错人。”

陆展瑜笑了起来。

他们俩要好,赵宝儿也不避讳,带他去看新生的小宝宝。这才刚生出来,头都还没长平,脸上皱巴巴的一团,可是看赵宝儿夫妇和赵玉的相貌,这小子不管是像了谁,都不会难看了去。陆展瑜看着这皱巴巴的孩子,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孩子,小小的一个,他本是这世上没有的,是他的母亲把他带到了这世上来。他不禁就想起了陆朝阳肚子里那个。流着他和陆朝阳的血脉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呢?

他心念一动,倒也不敢去抱,只是笑了笑,道:“恭喜大哥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