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长乐日常,孙管家还特意将小女儿孙瑶与她安排一处,只是孙瑶自小便非常顽皮,总是闯了祸,便是长乐来收拾烂摊子,究竟谁照顾谁不言而表,长乐却乐此不疲,从此多了一个小跟班。

还记得7岁那年,一日柳如风很是苦恼的对她倾诉,说柳相训斥他不学不术,整日做白日梦,还说长此以往,将来怕是找不到好妻主。长乐一时忘记装嫩,只想逗弄一下这满脸愁云的少年郎,笑嘻嘻地堆他说:“你这样很好啦,我很喜欢,不如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得啦!”

没想到柳如风当即拍腿大叫:“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说完便抱起了长乐转了两圈高兴地说:“其实我也喜欢你这样,安安静静的不像那些女人聒噪!”说完又不放心的问:“可是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忘了娶我怎么办?”

本就是一句玩笑,长乐不知如何作答,柳如风却放下长乐,食指用力一撮长乐左胸大声道:“你若忘了,我便一剑刺死你!”

往事

原来以为忘记了,其实这段回忆仍是非常的清晰,当时长乐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那时柳如风刚刚看了一本名叫《一代奇侠》的书,那书上少年就是这样对他的未婚妻说的,然后未婚妻果然负了他,然后他果然刺死了她,再然后行走江湖,果然成就了一代大侠。

作为一个穿越的灵魂,长乐曾经想过这柳如风会不会真的喜欢她了,但是作为飞凤的金长乐,她马上否定掉了。因为柳如风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已经不想当大侠了,他拿着抵押玉佩的十两银子开始,去做生意了。

那一年,金长乐8岁,柳如风12岁。

之后的几年里,柳如风更是忙的没有时间来和她讲他的梦想,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是偶尔来看她送她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名贵,长乐却觉得大不如从前,把玩了两日便扔进了库房。让长乐感到他真正的远去是在她13岁那年,她的成人礼。

金思雅同意了长乐邀请柳如风前来观礼,长乐高兴不已,那时柳如风在京都新开了一家酒楼,名曰:欢喜楼。他整日在那楼上坐镇,去的时候开开心心,回来时候却沮丧万分。长乐站在那包厢外面,正听见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听说柳兄已经有了意中人,不知是哪位高贵?说来听听!”她心如捣鼓,伸耳细听,却听柳如风嘻笑道:“此人身份特殊,不便相告!”

长乐呆住,柳如风一直和太女走的很近,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也许这算不上失恋,但是感觉却十分的糟糕,就像是生了一个小孩,养了几年,却管别人叫妈了。偶尔也想过,等这个身体长大了,娶了柳如风也不错。结果有如紫霞仙子所说:我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

那一年金长乐13岁,柳如风17岁。

在这个世界里,女子13岁行成人礼,成人礼过后便可娶夫。认识朱熙就在长乐的成人礼上,他受皇命,前来观礼。原本忙碌了一天,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子,只觉此人美服华冠,面目清秀。只是送客的时候那大皇子温和一笑,长乐当时就愣住了,这分明就是我那邻家哥哥啊!直到柳如风出来的时候撞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来。

半年前那场大病,几乎要了她的命。那时,师傅和姐姐整日守在床前,感觉正昏沉沉的不知所去,忽听师傅怒喝:“孽障!枉我为你精心调养,只一个大皇子就能令你如此!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可对得起对你日渐苍老的姐姐!既如此不知珍惜,我们也不能留你,便去吧!”仿佛是迷路的羔羊找到了方向,长乐猛地便醒了过来。昏迷了三天的她一睁眼,便是一屋子关切的亲人,她强打起精神安抚了众人几句,喝了点粥。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至半夜,忽然惊觉屋内有人,悠然转醒,一人呜咽出声,跪在床前:“长乐,长乐...”正是柳如风。

长乐不禁莞尔,戏谑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柳如风猛地抬头,后又扑向长乐,紧紧抱住她:“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长乐挣扎着起身,却不想柳如风一抬头,当即四唇贴合,俩人都呆住了。偏又外面人影翻动,想是查夜小厮听到响动,前来查看。柳如风满面羞色,登时跳开,越窗而去。当时长乐还在想,这柳如风两眼红肿,脸上泪痕交错,哪里还有一丝美男的形象可言?却不知此刻她在柳如风的眼里,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却真真的像个鬼了。

紧接着,朱熙与那楚云定下婚事,而那太女朱颜却是迎娶了姐姐家的二郎天微,俩人倒也和和美美,为此长乐还好生安慰了柳如风一番。只是当时柳如风脸色古怪,也权当是伤心过了度。

出海前柳如风前来践行,也曾劝他说,既她与你已无情意,不如另觅良缘。他是怎么说的了?长乐仔细回想,当时柳如风怒瞪与她,斩钉截铁道:“我今生非她不嫁!”

醉思阁

连续几日,君墨玉与随侍小土都不见踪影,只传话说在欢喜楼讲道,身无乏术。待空闲下来再与长乐详谈婚事。长乐听了小厮传话后不禁苦笑,这圣君大人念念不忘这婚事之说。原来听说圣澜的圣君大人在金府做客,柳如风便亲自前来会晤,欢喜楼免费对外开放,请圣君前去讲道。

这日长乐喝完早茶,孙瑶便一脸苦闷的来了,进来便揪住长乐的袖子大叫道:“长乐!你给评评理!天佑少爷欺负我!”

长乐看着孙瑶,只见她今日容光更胜往日,原来是特意装扮了自己,粉嘟嘟的小嘴撅的老高,显得更加的娇羞可爱:“怎么了,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要去相夫郎啦?”

“哎呀!”孙瑶犹自坐下,羞涩万分:“上次和你去桃园会,美男太多看花了眼,谁知道前几天有个公子给我传信,约我相看相看。我娘知道了,很是高兴,非得叫我去。”

“哦!”长乐一副知道了的表情“那定是今天去相了!”

“不是!”孙瑶急急道:“已经看过了,那周公子挺好的,虽说是小门小户的,但我娘说也算门当户对,昨个我俩约好了今日去醉思阁听曲,只是天佑少爷非得和我过不去!”说完还恨恨的跺了跺脚。

“天佑怎么你了,他不是忙着西郊那块地的事么,这么还有时间欺负你啊!”

“谁知道啊!见着我就看我不顺眼,冷嘲热讽的一通不说,还说我今日搔姿弄首,快能赶上醉红楼的小倌了!说一会还叫我去西郊做苦工!我不管啦,你可要为我做主,说好了的,出海回来就给我放假去相夫郎,我都十七啦!”

长乐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什么由头。这天佑哪里是看她不顺眼,怕是看这小娇娘今日太顺眼了,吃醋了。飞凤女子13可娶夫,孙瑶自小跟在自己身边,与那天佑是天敌一般,俩人见面犹如两个小冤家,不吵起来就没完。往往是天佑对孙瑶百般作弄,导致于孙瑶见他就躲。天佑今年二十有一,许是想通了自己的心,对孙瑶的管束竟愈加的多了起来。可孙瑶年方十七,虽是未娶夫郎可也情窦初开,在她眼里,两人身份不符,怕是对他从未动过那样的念头。偏偏天佑还别扭不已,只是见她相相公便醋意大发,想打包带走,天天在眼前看着。

长乐想了想决定不去管他俩的事,无奈一笑对孙瑶遗憾的说:“我看你还是早做准备吧,说不定天佑马上便到,他一向不听我的,怕是我也帮不了你啊!”

孙瑶苦着脸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哀求道:“好长乐,我要去了西郊,你定要派人去那醉思阁一趟,我与周公子约在一楼秋之阁,你只解释与他听,说我有急事出了远门,等我回来,定去寻他!”

“还没走就想着回来了?”长乐刚要答应,金天佑冷着脸走了进来给长乐一个你别管的眼神拽着孙瑶便走:“你现在就得跟我走!”

孙瑶被拽的一个趔趄,却挣扎不开,俩人吵闹着远去了。

自求多福吧!长乐想了想,去听曲也是不错。

飞凤的妓坊分官妓和私娼,各大妓坊又分为很多种,有歌妓,乐妓,舞妓等等。多年以来,一代又一代的转换,也不再只是罪犯的家眷充为娼,许多妓坊开放式招收挂牌公子。那些个才、情、色、艺样样俱全的公子哥,总是受到京中女子追捧,有的大把大把的银两抛去只为见其一面。醉思阁正是那京中第一妓坊,短短十年,从开业到辉煌不败,各大挂牌公子名满京都。许多风流雅士,来此卖弄风月,就连平头百姓也多有捧场,不过却只是听戏罢了。

醉思阁共有三层,一楼二楼全是清雅包厢,中间空地乃是演出之地,许多新来的公子挂牌演出看戏听曲并不花钱,只是花些果茶钱,只是这醉思阁名气太大,厢房日日爆满,想听戏总得提前预定。三楼上分琴棋书画四处,各有头牌公子坐镇。与醉思阁相连的便是后院醉红楼,却是真正的烟花之地了,只要你出的起钱,便可与那醉思阁的公子们,一夜风流。

进得醉思阁,早有相熟的小厮叮叮前来领路:“啊,这不是长乐小姐么,许久不见了,今儿可是来听戏的么?”

长乐呵呵一笑,从小到大没少领着孙瑶在此听戏:“我找人,秋之阁。”

“哦!这边请!”叮叮前面带路,也不多问。

不多时便行至秋之阁,敲门站定,一小厮模样的小童探头以后道:“小姐这是?...”

长乐一笑:“我是孙瑶的朋友,她有事出了远门,叫我来给周公子带个话。”说话间里面那位公子听见孙瑶二字便已转过头来,眉清目秀的,模样俊俏,长乐鉴定完毕又说:“她叫我转告你,等她回来定来寻你!”

“啊”周公子面露遗憾之色愣了半刻又连忙唤那开门的那个小童:“还不给小姐倒茶!”说完有请长乐:“小姐既然来了,不若一起听戏,今天唱的是东厢记,好听的紧!”

长乐微笑拒绝,拱手告辞。

出了包厢,叮叮仍旧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了马上笑脸相迎:“长乐小姐今日是听曲还是品诗?”

瞥了他一眼,长乐边走便问:“今日琴社里哪位公子挂牌?”醉思阁琴棋书画开以成社,共有十二位公子挂牌,另有四大头牌。

叮叮忙答:“是蓝月公子。”

长乐思索了一阵,她只记得这蓝月公子喜好蓝衣,并不相熟:“罢了,等十三回来了我再来。”

叮叮连忙称是。琴社头牌公子,名唤风十三,此人踪迹神秘,琴技一绝。

走出醉思阁,后面却突然传来一男子呼声:“小姐请留步!”

长乐回头,却是那周公子,只见他自怀中掏出一物递与长乐道:“请小姐将此物交给孙瑶,转告她,我即将回老家给祖母扫墓,来日再见,待续前缘!”

原来是一块玉佩,长乐点头收好,收入怀中,周公子千恩万谢且不表。又行几步,却见那临街欢喜楼上,站定一人,面如冠玉,锦衣华服,不是柳如风又是哪个?见长乐目光迎来,他淡淡开口:“长乐兄好生的闲情雅致啊!”

长乐也不解释,微微一笑:“天气晴好,便出来走动走动。”

“既是闲来无事,不如上楼一叙,如何?”

欢喜楼

尽管街上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欢喜楼内一楼却一片静怡。长乐坐在二楼包厢,只听见君墨玉好听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自楼上轻轻传来:“这最后一道...讲的是道法自然,切莫刻意,一切顺其自然,正所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我圣澜教众,三教九流,不分尊卑,皆受庇佑...”

长乐起身向楼下望去,不禁满头黑线,这哪里是老百姓听道,分明是演的一出戏,戏名就该叫:众女子欢喜楼听曲,圣君大人挂牌讲道。进来的时候并未注意,在楼上方看的清楚,楼下坐着听的正享受的,多是女子。嘿嘿,好似醉思阁的唱曲公子。正胡思乱想,却发现柳如风冷冷地盯着自己,面色不虞。

“如风兄,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得你如此不快?”长乐嬉笑道。

“哼,”柳如风背过身去,轻吁一口气又转过身来,只用它那撩人的桃花眼狠狠的盯着长乐,一字一句问道:“长乐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查你的身家?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盘算着你的姻缘?你可知道又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

长乐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我的身家便是金家,打我的主意可以,能叫我喜欢的,通通可以收去金府。想要我的性命也行,反正我一个短命鬼,对此要求并不高,任他来拿。”

“不过,”顿了顿又冷笑道“若是来打我金家的主意,哼哼...”长乐但笑不语。

柳如风挑眉:“长乐兄的身家怕不只金家吧?”

长乐不语。

柳如风继续挑眉:“长乐兄喜欢的,可通通收去金府?”

长乐笑了笑,仍不语。

柳如风喝道:“长乐兄的性命,任他人随便拿去?”

长乐点头,笑意盈然:“正是!”

“哼!”柳如风起身,食指一点长乐胸口:“哪个信了,哪个便是傻瓜!”

长乐手捂胸口,急急一退,正待发怒。忽听一阵脚步声字楼下传来。

“长乐啊,多谢你特意来看我!”是那君墨玉讲道完毕,走了上来,想着先前自己的胡乱揣测,长乐忍不住唇角飞扬:“圣君大人讲道甚是精彩,我飞凤女子无不为之倾倒!”

“你也倾倒了么,能得到你的芳心才算精彩.”

又调侃她,长乐一笑了之。柳如风却接话道:“怕是圣君大人要失望了,这金家长乐喜好的不是你这样的调调儿!”

君墨玉撇嘴问道:“敢问如风兄,那她喜爱什么调调的?”

只听柳如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虽然此人自小便喜爱美色,稍有姿色的便可上眼,但是我今个才发现,她竟然喜欢翩翩少年郎。唉,想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说着还摇头啧啧称奇。

长乐抚额无语。君墨玉却笑道:“女子三夫四郎本就稀松平常,我也不以为意。”说完又一本正经地问长乐:“我这等姿色,可入得了你的眼?”

柳如风笑道:“圣君大人,可真是心急了些,长乐可刚和我说完那!她喜爱的那些公子哥,通通的收去金府!”

“哦?”君墨玉也笑了:“那我岂不多了许多兄弟?”

“那真是恭喜圣君大人了!”

“客气,客气,到时一定携众兄弟来欢喜楼做宴!”

“欢迎,欢迎!彼时如风定要张灯结彩,恭候光临!”

...

长乐表示很无力,听着他们毫无营养的你来我去,很是头疼。

此时偏又听君墨玉状似无意地问:“如风兄,这欢喜楼名字起的是甚合我意,楼内摆设堂内红花,莫不是欢天喜地的喜气洋洋。建成之时,莫不是有什么典故吧,不如讲来听听?”

柳如风瞥了也正好奇的看着他的长乐,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疲惫道:“此楼建成之时,彼人正如圣君所说,满心的欢喜。谁知那意中人竟又有了别人,且留我一人面对着满堂红色,不愿除去。”

长乐也叹气,想来是说到了他的伤口处了,他柳家在她眼里,有如眼中之钉,朱颜永远不可能娶他为夫。一时间三人皆无语,却是想到了一处:情这一字,总伤人啊!

是夜,夜凉如水。

长乐端坐书房。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长乐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这不怪你。我师傅轻功一绝,她若不想叫你们跟着,你们又怎么能找得到她!“思索片刻又道:”传信给白三,叫他继续加派人手,务必在圣澜教之前找到我师傅,转告她,就说,圣澜故人来访,千万小心!”

黑衣人起身称是。长乐眉头紧皱又吩咐道:“你再去醉思阁一趟,叫秦五爷配合白楼给我查三件事,第一,宫中哪个又对我的婚事起了念头?第二,哪个不知死活想要我的性命?第三嘛,叫他派人去探探柳如风的底,好一个欢喜楼!”

白柳越听心越惊,长乐踱了两步,心里犹不踏实厉声道“告诉白三,务必保全我师傅安全,否则,提头来见!”

“是!”

“去吧!”

白柳刚要走,却听长乐喊道:“等等!”

长乐看着他问道:“白柳,你跟了我多久了?”

白柳愣了一下,回答道:“回主子,属下自7岁被主子收留,至今已有13年。”

“嗯,”长乐叹了口气“13年了,那是我第一次出府,便遇见了你,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白柳疑惑,不知主子这是怎么了,正暗自揣测,又听长乐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叫白柳么?”

说起这个白柳庆幸无比,主子起名一向随意,白柳比上白三,白天的要多的多了。只见长乐主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自语:“那天柳如风非教我写他名字,说每日写上几次出门定走好运,还叫我去试,结果便遇见了你,真真的好运!”

白柳扑通一声跪下,激动着大声道:“白柳誓死效忠主子,没有主子我早就饿死街头,这分明是我的好运气!”

“是么?”长乐好似才清醒过来又犹自说着“白楼是我所创,里面男子皆为各地孤儿,如是都像你这般忠心便好了。”

白柳不解,只听长乐凛然说道:“通知白雅,清洗白楼,若不是有奸细,柳如风消息怎么能如此灵通向我示警!”说完挥了挥手,白柳退下。

不多时,只听窗格一响,一个蒙面黑衣人越窗而来,进来便恭敬的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书信。长乐伸手接过,看过之后扔进了火盆,片刻便成了灰烬。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必为我担心,”她也不回头,只凝声说道:

“我金长乐的性命,岂由他人做主!”

上官莹雪

短短春日,竟不知不觉已然逝去,眼见着柳丝拔长,盈盈绿意昭告着初夏的暖好。因长乐答应了君墨玉带他出门游玩,此刻两人正在湖边散步,丝丝柳条随风摆动,湖面层层涟漪,众多船坊停在湖边,湖中已有几只小船游玩赏景。

“想坐船么?”长乐扭头问他,此刻他正看着湖面出神。

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据墨玉摇头:“不想,只是想起我家后山也有个湖面,看着看着便闪神了。”

“不如我们也去划船,这湖水下面总也相连,说不定能一直划到你家后山呢!”

“划去了有什么用?”君墨玉靠在一颗柳树上喃喃自语:“什么也不能改变,唯心而已。”

看着长乐他又笑道:“你若娶了我,我便带你去见识一下,我圣澜山的奇景异石。在那山上排阵演练,可有趣的紧!”

“又没正经了!”长乐回头看他,笑颜如花:“难道,圣君大人真心想嫁给我?”

“当然是真心实意!我出教便是要寻一个合我心意的妻主!”

长乐表示不信,她轻轻的靠近君墨玉,抬手抚过他的额头,撩过一丝长发,君墨玉几不可见的颤了颤。长乐又向前靠了靠,俩人几乎贴上,君墨玉眼见她翘起脚,那微勾的唇已然靠近,他眉头紧了紧,又疏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长乐忍住笑意,在他脸侧吐气如兰:“难道不是为了那教主令?”

君墨玉猛的睁开双眼,脸上红云翻飞。

突然,一柄剑向着长乐毫无预警地刺了过来,君墨玉将长乐一把推开,只见一明媚少女俏生生的持剑而立,手指长乐厉声问道:“她是谁!”

君墨玉不由得一呆,又面露喜色:“你怎么来了!”刚要上前,却见那少女身后又闪出一人,却是个俊俏的公子哥,不禁脸色由红转白,脸上已然苍白一片。

“我问你她是谁!”不待他回答长剑又向长乐刺去。君墨玉这才转过神来,身形一跃,挡在长乐面前,冷然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主!你切莫伤她!”

长乐自他身后闪出,这圣君大人见了俩人明显失态,这种戏码为什么这么多呢,她向前大踏一步朗声道:“在下金长乐,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哼!我是谁?我是君墨玉的未婚妻主,圣澜圣教的圣女上官莹雪!”

“哦?”长乐笑了:”那还真不巧,我也是这君墨玉的未婚妻主,这可如何是好?”

“你别胡说!坏我圣君清誉!”上官莹雪身形一动刚要上前,却被后面的男子拽住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对着君墨玉作了一揖劝道:“圣君大人,别在怄气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你,莹雪为了你寝食难安,我不求名分,只求能侍在她身边。你为正君我为夫郎,咱们兄弟共侍一妻,岂不美哉!”

君墨玉袖子一甩,恨恨道:“哪个是你的兄弟!你切莫在此胡言乱语!我的未婚妻主,金长乐在此,休得纠缠!”

“什么!”上官莹雪大怒道:“此等女子,一不能护你左右!二不是你心中所爱,哪里强过我了?你总说爱我,连一个小小夫郎都不能容下,这便是你的爱么!”

君墨玉身形一晃,有苦难言,长乐见他面露凄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将君墨玉挡在身后,正色道:“上官小姐,你若对他无意,便从此放过了他,若是对他有情,怎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这没有你的事!你让开!”

“这君墨玉乃是我金长乐的未婚夫郎,如何没有我的事了?

“我呸!未婚夫郎?真是不知廉耻!我先杀了你再作理论!”说完长剑挥来,君墨玉上前纸扇一挡:“她不会武功,你何苦要苦苦相逼!难道真要叫我动手?”

上官莹雪此时怒气冲天,长剑毫无章法只是向着长乐胡乱的砍。君墨玉左扑右挡,也不伤她,俩人胡乱缠斗到了一起。

忽然一人闪身至二人中间,却是长乐,只轻轻一掌,将上官莹雪推开,左手一挥,一股内力将君墨玉也挥至一边。

只听她盈盈笑道:“哪个曾说过不会武功了?”

君墨玉早已呆住,他从未在她身上发现一丝内力,那日的吻便是试探于她,结果她却如普通女子一样,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哪里感受得道一丝真气?

上官莹雪冷笑两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说完举剑刺来,长乐转身躲开,只见她腰间银光一闪,竟是一柄软剑,被她轻扯下来,她转身之际,上官莹雪剑招已变,直刺变为横砍,长乐剑锋争转,挡住中路。转瞬之间,连续十几招,上官莹雪见她只守不攻,不由得怒由心生,她拼尽全力剑招越去越快,长乐却忽然慢了下来,奇怪的是上官莹雪却连她的一片衣角也刺不到,正犹自气恼,却是长乐的软剑缠了上来,这软剑有如灵蛇,顺着自己的剑当胸刺来,剑锋所到之处却锋利无比,只觉胸口一麻。长乐轻轻一点,已然收剑。只见银光再现,她手腕一翻,软剑便有如绸带紧紧的扣在了她的腰间,剑间只露一点红,配以衣饰好似红梅。

上官莹雪疾退一步,大叫道:“你何不杀了我!”

长乐拉起据墨玉的手,转身就走:“我只想用我的剑,你的血,叫你好好思量思量,何谓真爱!”

她懂了,她竟然懂了他的心,看着长乐君,墨玉心中苦涩万分,能懂得这份情的人,又岂是滥情之人?如果那青梅竹马之人,是她金长乐,该有多好?

走出柳林,长乐回头张望,那俩人早看不见踪迹,她对着君墨玉笑道:“有劳圣君大人送我回府了...”说完竟再也忍不住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长乐!”君墨玉大惊,却不想长乐两眼一翻,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竟是昏了过去!

病根儿

长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起伏,已经很难听到呼吸。君墨玉坐在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一般。犹记得刚进府时,金家众人大惊失色,金思雅也不寻医,只唤了一名为斯琴的小厮,低语了两句,便将长乐放置床上。还对他说:“谢谢圣君大人送长乐回来!”还谢他,怕是因他而起啊。他想说些什么却几次三番,无言以对,长乐她这是怎么了?

柳如风站在欢喜楼上,无聊的看着路人打发时间,却见金府大马车自楼下飞奔而去,不多时竟又去而复返,清风就在跟前。见主子瞥了他一眼,当下也不言语转身下楼打探。少时片刻,清风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来,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柳如风,不敢回话。柳如风瞪他一眼大喝一声:“说!”

“是昨晚长乐小姐请醉思阁的十三公子过府,今日特意来送!”

砰!柳如风袖子一甩,桌上几只茶碗连着桌子应声落地。只见他面色铁青,站起来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转身又是一脚,恨恨道:“好你个金长乐!!!”说完又飞起两脚,踹到两个桌子。犹不解恨,抬眼便是那满堂的红,转身至一包厢,出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柄剑。柳如风提剑运气,飞身上梁,只见剑花狂舞,片刻便落下片片红绸。那梁中心一朵凄美红花,缓缓落下掉至地上。柳如风双目赤红,举剑便刺,剑尖抵住红花花心,又放下手来,如此几次,竟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站立不稳。

“公子!”清风满脸泪水,大声惊呼,那一口血正吐在红花之上,显得异常的妖娆。

柳如风声音嘶哑,转过身去:“你哭什么!还不叫人收拾了去?”清风擦干泪痕,转身下楼。

此时二楼座椅到底,满地红绸,一片狼藉。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落地,柳如风站在那里,像个木偶般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啊?”

长乐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君墨玉守在床前,只见她只着中衣,发丝散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显得如此的娇柔。昨晚醉思阁的十三公子来了之后,便将他赶了出来,直到后半夜才疲惫的出来说:“命悬一线,终是脱险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又听他怒道:“真是胡来!妄动真气,简直不要命了!”

为什么?金长乐,你明知道我非真心,为什么还如此帮我?君墨玉几乎落泪,他连问数声,长乐却犹自昏睡,无人回答。

长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中饥饿,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不由得苦笑。强出头,便是这等下场!不过她这个短命鬼,命还硬着呢!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床前还有一个人,君墨玉面色憔悴,听见响动,使劲揉了揉眼睛,紧紧的抱住了长乐:“你可醒了!”

长乐无语,怎么在床上一昏迷就附送美男呢,她撇撇嘴虚弱地说:“不必担心,我死不了的,只是有些饿了。”

“饿了好饿了好!小土!小土!”

此时们被推了开,小土和斯琴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快去准备吃的!”君墨玉吩咐。他们连忙称是,又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不多时,金思雅又冲了进来。长乐满脸歉意的看着姐姐含泪说道:“对不起,姐姐!”金思雅做在床边,将她搂至怀里落泪道:“姐姐懂你,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就算去了阎王殿,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泪水再也忍不住从脸上落下,长乐将头靠在姐姐肩膀哽咽道:‘是长乐不好,总叫姐姐担心!”

金思雅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慰道:“我的长乐是最好的,金家以你为荣,母亲泉下有知,也定是欣慰无比!”说着扶着长乐让她躺下。

长乐望了望门外,疑惑问道:“姐夫呢?爹爹们都哪里去了?”不能不叫她奇怪,往常有一点闪失,他们早就围堵上前了。

“你脱险后仍旧昏迷不醒,他们连夜去了长安寺为你祈福,为表诚心,需戒斋半月才能回来。”

亲人啊,这就是我的亲人,长乐暗自下定决心,定要保护他们!也许在这将逢大乱之际,把他们送走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