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似懂非懂的点头,小脸上,却依旧茫然,“冥恤…”
嘴里,轻轻的重复了一句,一手,在自己的掌心轻画。
冥恤望向窗外,见已是一片漆黑,“清音,早些歇着吧。”
专注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她望向边上的床榻,拾起步子一语不发的走近,掀开锦被,整个人便钻了进去。
习惯的将身子缩成一团,冥恤浅笑着背过身去,周边,没有多余的床榻软椅之类可供休息,他并未多想,早习惯了那种风餐雨宿的生活,一手撑着脑袋,便小憩起来。
一夜间,两人倒也睡得安稳,沉重的开门声,伴随着‘吱’的一下,男子警惕的迅速睁开眼,便见一名丫鬟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安静的将早膳摆到桌上,便福身,退了出去。
闻到香味,清音一骨碌的爬起来,冥恤低目睬了一眼,却见桌上的早膳,只有一人的份量。
他手一推,将那早膳摆在了清音的面前,“吃吧。”
肚子饿的差点就贴着肚皮了,她忙得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将碗里的膳食吞入腹中,而冥恤,只是单手托着下巴,满足的望着她贪婪的吃相。
接连几天下来,两人都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一切的衣食起居均有人照料,唯独,每一顿,都只有一人的膳食,再加上晚上没有好好的休息,不多久,冥恤的身子便垮了。
清音趴在桌上,左瞧瞧,右瞅瞅,心竟也有了慌张的感觉。
她拿起桌上的碗,笨拙的舀了一口饭菜递到冥恤的嘴边,“吃,吃…”
吃了,就有力气了。
冥恤无力的拉开嘴角,手一拨,便将勺子推了回去,“你自己吃。”
望着她一脸的茫然,冥恤只觉得内心苦涩,他原以为将清音带出来,自己能给她想要的一切,能好好的保护她,如今看来,却是最简单的温饱都不能解决。
门,毫无预警的被推开,清音双目惊恐的望向外头,手上一抖,碗整个翻滚到了地面上。
厉王爷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名彪形大汉,待到全部踏进之时,才有人在外头将门带上。
一看这阵势,清音忙的起身,两手习惯的去抓住冥恤的袖子,她蹲下身,害怕的向着男子缩去。
“呵,看来这几天,感情增进的不错呢,”厉王爷在边上坐了下来,几名男子,更是规规矩矩的排在他的身后,满面肃穆。
冥恤撑了一下,他艰难的将上半身支起,嘴唇干裂的话都快讲不出来了,“你又来做什么?”语气中,早没了多余的客套,有的只是防范。
“恤王爷,本王再问你一遍,这东西,你是借还是不借,”他等了几天,早就失去了先前的耐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哼,”冥恤冷嗤,双目无神,却依然犀利,“你不要枉费心机了。”
“好,”男子狠狠咬牙,一手猛地锤在了椅把上,“那就怪不得我了。”
朝着身后一挥手,几名大汉逐个的便朝着二人逼近,神色狰狞,分成两边缓慢靠拢。
“不要…”一人的手,已经拉上了清音的臂弯,用力的将她往冥恤身边带离。她害怕的双手紧紧拉住了男子的衣摆,整个身子,已经坐到了地上。
“你们想做什么?”这样的场景,是他作过的最坏打算,可他没有料到,厉王爷真会如此卑鄙,以清音…来要挟自己。
双手撑住卓沿,刚要起身,肩上便被身后的两名男子给紧紧按住,动弹不得。本就是体力耗尽,如今这样,更是让他两眼昏花,几乎就晕了过去。
“啊,”另外两人,一人架起清音的一边,便将她往床榻带去。
“放开,放开,”她一路被拖着的身子,磕磕绊绊,倒了桌椅,碎了摆设。一声惊呼刚溢出口,身子便被猛地抛弃,后背砸在了坚硬的床榻上。
疼,除了疼,还是疼。
“清音…”冥恤无力的挣扎,双目如火,“厉王爷,你好卑鄙。”
“为了想要的,本王自会不惜一切代价,”男子阴狠的望向榻上的几人,“我这几名手下,可不会怜香惜玉呢。”
他心猛地揪起,朝着禁锢住自己的两人大喊,“放开,清音,清音…”
“救我,救我…”她两腿被压着,无声哽咽。
冥恤脑袋被压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虎符,只要交出来就行了。
不,不能。另一个声音,在脑中如惊雷般的炸起,一旦无权,冥朝极有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啊。
心,彷徨不定,挣扎,犹豫,而边上的厉王爷,却丝毫不给他一丝考虑的机会。
一个眼色,压制住清音的大汉便动起手来,大手,拉在她的前襟处,猛地用力,身前便是一凉,露出半边的旖旎。
“啊,不要,走开…”清音厌恶的摇晃着脑袋,一阵欲呕的感觉袭上来,扭头求救的望向冥恤。
“冥恤,冥恤,我怕…”
她,总算是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而她的每一声叫唤,更像是用尖刀,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划上一刀。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榻上的男子,见他似有动摇,奸笑着伸出一手,轻抚过清音的面颊,拨开她因挣扎而被汗水浸湿的发,惹人厌恶的大掌,深深留恋在她精致的下巴处。
“啊…”猝不及防的,虎口处被狠狠咬了一口,男子疼得双眉倒竖,一把将清音脑后的发向后拽去,“松口。”
她铁定了心,一松开,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你放开她,住手…”冥恤拼劲全身力气,身子猛地跃起,却还是被那两人死死的按在桌上,“不准动她。”
“妈的,”那人见怎么都甩不开,一声咒骂,啪的一下,便将巴掌甩在了清音白皙的脸上,嘴角,被撕开,她疼得口一松,嘴里,鼻子里,全是血。
眼前,越来越沉,听不到冥恤的叫唤,也听不到衣衫被撕开的绝望感,“帝…”
她的希望,她唯一记得的,男子。
“救救我…”
冥朝。
奢靡,阴冷的寝殿之内,没有一丝光亮,很暗,潮湿的寒意,一阵阵迎面扑来。
明黄色的床榻上,洋溢着一种情惑之味,很浓,很重。
锦被,高隆起,男子沉睡的睫毛,忽的闪了一下,迅速睁开了眼。
黑色深邃的眸子中,那诡异的蛇形图纹随着他的清醒而肆意游动。仿佛,听到一声呼唤,从远处惊厉的传来。
“帝,救我…”
冥帝一手抚在心口处,他急欲起身,掀开锦被,睬了榻上的女子一眼。光裸的背部,隐隐泛着寒冷,他手一抬,便将女子扔了下去。
没有气息,没有痛呼,早就命丧在了他的身下。
黑漆漆的殿内,他却是如鱼得水般,拿起边上的寝衣,穿戴完毕后便向外走去。修长的腿,踏过一道道障碍,打开殿门的瞬间,月光如水,偷偷的照射了进来。
那华贵冰冷的地面之上,竟躺着好几名女子的尸首,榻上,一片凌乱,有的,上半身的衣衫,还是完好如初。
任谁见了,都当是这君王好色淫逸,却又有谁知,各中心酸、痛楚。
守在殿外的福公公,只是弯了下身,见冥帝走远,这才拉开殿门,走了进去。
望着花样逝去的女子,他久久的站立在榻前,一声轻叹,无奈,甚至,还带着丁点说不明的意味。
走过长廊,只着一件寝衣的冥帝并不觉着冷,他不知不觉的顺着自己的脚步,一下便来到了祭台。
阴森,寒栗。他心绪复杂的迈步上前,来到了笑儿被火祭的地方。
一团烈火,像是犹在燃烧般,灼热的全身都在煎熬之中。
“帝…不要啊,不要啊…”
这一声,他听得清楚,是清音,是清音在求救。
“清音,”冥帝冲上露台,朝着大漠的方向遥望。她,怎么了?自己的放手,要的不是她无助的求救,冥恤在哪?他都不能好好保护她吗?
被紧紧钳制住的清音,脑里,心里,不断的在喊着冥帝,她本能的害怕,尤其是身前的男子开始自顾解着腰带之时,她眼眶内,一下便溢满了晶莹,“不要过来,帝…”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只觉得很怕,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立马就要将她吞噬了一般。
厉王爷满意的看着冥恤的神情,在一步步逐渐崩溃,只要是在乎,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嘴角,无奈的笑启,你们也不要怪我…
谁,都是被逼出来的。
寝衣,被风吹散,冥帝健硕的胸前,那蛇纹越渐明显,随着逐步的成形,红色的蛇鳞竟是蔓延到了他的脖颈,妖媚绝冷的俊颜上,半边脸颊,都是那诡异的冷血之色。乍看,犹如是鬼魅一般,蛇魔初显。
清音的两手,被身后的男子紧紧扣住,压向两边。她泣不成声的摇晃着脑袋,不要看,都不要看。
在那一瞬,冥恤的心,彻底坍塌了,望着即将压上去的男子,他喉间一哽,艰难的开口启音。
“啊…”怎料,话还未说出口,竟听见‘砰’的一声,原先俯下身的男子竟是满面惊惧的退向一边,后背紧紧抵着床架。
胜券在握的厉王爷剑眉紧蹙,起身走上前去,“怎么回事?”
“蛇,蛇,”那男子一味的重复着一字,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苍白无色的面颊滑落了下来,整个人僵硬的,像是被摄了心魂一般。
“蛇,哪来的蛇?”厉王爷怒吼着走上前去,他弯下腰,在对上清音的眼眸之后,脚下一崴,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大步。那双清亮的眸子内,竟是盘着一条巨蟒,匍匐而动。
“怎么会这样?”他艰难的吞了下口水,一手扶住了卓沿,自己的目的还未达到,不就是,一条蛇么,“有什么好怕的,闭上眼睛不就得了,再敢拖延时间,本王这就要了你的命。”
“王爷,”那名男子虽是害怕,却也不得已的只能上前,他小心的一步步靠近。
祭台之上,冥帝墨发飞散,丝丝张扬,几近蛊惑邪魅,他两手扬起,胸前的巨蟒,随着他的动作而伺机攒动。寝衣,哗的一下飞散开来,男子性感的锁骨间滑过湿腻,一声妖喝,睁大的眸子,鲜艳嗜血,恐怖诡异。
扑上前的男子,连一声惊喝都没有,忽然,两手便死死的卡住自己的咽喉,在榻上不断的翻滚挣扎。
喉咙口,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哑,舌头伸的老长,双手的力,越来越紧。
“快抓住他,”及时反映的厉王爷忙得唤过边上的另外几人,“将他的手掰开。”
“是,”几名壮汉纷纷上前,将那男子从榻上拉了下来,用力的想要将他卡住自己脖子的手掰开。
“啊,”边上,一人痛呼的缩回手去,他用力的甩了几下手掌,虎口,竟被那男子给咬了一口,疼得钻心。
“不要动,”厉王爷惊呼制止住几人,只见他满面惊恐,难以置信的盯着男子手上的伤口,反复低喃,“蛇…蛇毒?”
第一百四十六章脱险,打架
只见男子粗糙的手掌朝上,虎口处,两个尖利的小洞犹在冒着暗红的血渍,拇指同食指,迅速的被毒素侵染,变成黑色。
边上的几人听到厉王爷的命令后,均一一怔在了原处,不敢上前。
眼看着,那黑色的毒液迅速的向上蔓延,男子见状,夺过一人手中的剑,大声吩咐道,“让开…”
几人慌忙起身,就连那原先抓着清音的壮汉,也跌跌撞撞的从榻上滚落了下来,听着厉王爷的命令,纷纷退至了一边。
男子提剑上前,脸色阴霾的盯着他半边泛黑的手掌,手上的劲道猛地握住,挥手间黑色如墨的血溅出半丈有余,厉王爷忙得急速回身,幸好,只是袍角上沾了一点。
“啊…”地上的男子疼的紧紧捂住手腕,身子不断翻转,衣袍上,尽是如墨血渍,碗口大的伤口,犹在汩汩流淌着鲜血。
就连在边上的冥恤,都忍不住惊奇的望着这一幕,失去了禁锢,他忙的双手撑起身子,疲软的朝着清音走去。
“清音…”
远远的,只见她两腿屈着,双手摆在胸前,整个人窝在锦被中,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直到走近,清音才恍了一下神,怔忪的将视线落在冥恤的脸上,她怯怯的缩着双肩,身前的旖旎,也不知道遮挡一下。
喉间难受的一紧,冥恤就势在榻上坐了下来,两手捞起她身下的锦被,颤抖的覆在她身前,“清音,对不起…”
那暖意袭来,她惊惧的闪了一下,眸中,恢复了先前的迷惘,只是怔怔的望着上头。
见她并无异样,冥恤才安心的将清音拉起来,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不用怕。”
“呜呜…”一靠着他的肩,女子才肆无忌惮的大声哭了出来,被锦被包裹的身子丝毫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他搂着。
方才的一声声唤,来自哪里?清音…清音…
那般焦急,那般的虚渺让她抓不住边际。身上,冷汗涔涔,腻着浸湿的衣衫,难受极了。
“好了,将他带出去,”厉王爷扔下手中的剑,厌恶的睬了自己衣摆上的血渍一眼。
“是,王爷,”几人忙的扶起断腕的男子,欲将他带出去,先前那卡住自己脖子的壮汉,蜷缩在一边,早没了声息。
瞳眸涣散,惊惧的定在一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慌,双手十指深深的掐着自己的咽喉,淤青泛成了酱紫色,条条血渍,顺着颈窝流入地上的毛毯中。
几人不敢再望一眼,搀扶着那名男子,便逐一朝前走去。
先前,那压制住清音的男子,猛的一回头,睬了地上的同伴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原先迈开的步子,定定的怔在了远处。
身子,顿住,边上的几人不明所以的欲要相拦,“你做什么去?”
那人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旋身朝着那尸首走去。
那壮汉,以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死去僵硬的身体却又有着蛇形般的弯曲柔软,男子一步步的逼近,厉王爷见不对,忙的阻止,“李汉,回去。”
男子却是充耳不闻,两腿迈开时,膝盖竟连弯都不弯一下,始终保持着那样怪异的路姿一直向前,几人刚要上前拉住,便被厉王爷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你们先下去。”
“是,”王爷,断腕的男子,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几人只能用力的将他抬出去,惊悚的大步朝着外头鱼贯而出,丝毫不敢回头。
男子慢步走到尸体边上,双目圆睁,紧紧盯着他卡在喉咙上的双手。弯下身子,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刻意放慢了一样,厉王爷并未再阻止,只是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
冥恤单手压在了清音的脑后,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以免望见了害怕。
男子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躺在了那尸首的边上,两手安静的码在自己胸前,头部,枕在了死尸的另一条手臂上。
厉王爷难受的退后一大步,地面上的血渍,竟然顺着毛毯的沟壑,一一流至二人身侧,血色,团团包围。
原先沉稳的呼吸,逐渐变得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那浓郁的血腥味竟是越演越烈,浓的呛鼻。
厉王爷一手掩鼻,仓皇间大步跨了出去,守在门外的侍卫见他出来,忙的将殿门合上。
“派两个人过来,将里面的人好好安葬了,”扔下话,男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脚步,似是虚移般,白色的鞋底,不知何时沾上了满满的血渍,一步一个脚印,留在了长廊间的青石板面上。
紧闭密封的寝殿内,冥恤紧紧地拥着身前的女子,一手在她背上轻拍。
“呕…”闻着那血腥的味道,清音难受的不断干呕起来,她头一侧,便要朝着地面望去。
“不要看,”冥恤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上,另一手紧紧地抓着那锦被,以防它滑落下来。
清音似是也感应到了丝毫的不安,她乖乖的闭着眼睛,不再乱动一下。
冥朝,祭台上。
飘扬的发,一丝,一缕开始慢慢的收拢,逐一,服帖的落在了冥帝的身后。他张开的双手垂在身际,魅惑的眸子,淡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