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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喊了我就不理你。

对此木鸢表示还是“喊了我就生气”还比较好应付一些。

有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危险也带着你一起去。

有他在,总会保着你的。那大概就叫“安心”了。

——所以……嗯,沟通真的那么重要么?

苍瑾带着汐瞳下落到池底,下面竟然别有洞天,俨然是一个更加残破的鬼刀城翻版。这里没有天,抬头所见的便是漆黑的池水,因而越发昏暗,像一个永夜的荒镇。

——有味道……

——是人的味道……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让汐瞳不自觉地往苍瑾身边靠了靠,尽管他身上毫无温度,可这里的寒意却比深秋的夜晚更让人觉得冷。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所残破的墙垣,从破碎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有东西在靠近,那巨大的形体竟然无法完全看个清楚——汐瞳不敢发出声音,无法问苍瑾要怎么办,他看着外面,似乎完全不打算有什么动作。

喂,不要无视她吧~!

她瞧了瞧苍瑾的手臂,于是就给他捏了下去。

苍瑾低头,挑了挑眉,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这么小力,是要捏蚂蚁么?

被藐视的汐瞳很给力地抬起他的手臂咬了下去——这种时候至少先告诉她怎么打算吧?

苍瑾终于皱皱眉头,低头瞧着她——个头不大咬人还挺疼。不过,这算是拜他的教育所赐么……咬人他是不在意,问题是咬什么地方。

刚松口的汐瞳还没来得及验收成果,便被苍瑾抬起下巴,自动送上门来给她咬——咬——咬哪里!?

她感觉到的只有软绵绵的嘴唇和——和——唔唔——!?

她以为苍瑾身上只有冰冷和轻慢,怎么会,这般……好像戳着心的软,冰凉缠绵,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种时候,这种情况——!?

她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在墙外,苍瑾的舌尖却挑逗纠缠着,那双微微弯起的重瞳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居然是剔透的琥珀色……

“就在这里面——”

声音突然在墙外响起,汐瞳的心脏差一点停了,慌忙就要挣脱,苍瑾却抓得她越发牢了,每一分纠缠抵抗仿佛都是他的乐趣,他居然还能不急不缓地逼迫着汐瞳,终于一张丑陋凶恶的面孔出现在残墙之上,汐瞳一惊之下狠狠咬了苍瑾的舌尖,苍瑾一手提刀横扫出去,墙上露出的脑袋便削飞了一半。他这才放开汐瞳,用手指抹去唇上的一点血迹,笑笑,“看来刀是不错,不过你的牙口就还得再磨得尖利些。”

汐瞳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和挂在墙上给他当背景的半边儿鬼头——苍瑾,你变态!

——谢谢夸奖。

汐瞳是真的决定要生气了。

所以她板下脸,不说话,很严肃地在思考她和苍瑾的定位问题——很明白,苍瑾拿她当所有物,当玩物,高兴了就逗一逗,显然是没可能去思考什么负责问题的。那她是不是就要这样彻底放弃了贞~操问题了??

“喂,你是打算不说话到什么时候?被咬了舌头的是我,可不是你。”

……不提这个会死人吗?

汐瞳决定的生气不说话在仅仅维持了盏茶功夫就宣告失败——她这种没性格的女孩子这辈子大概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生气过。

“刚刚——刚刚要是你的刀没砍死那只鬼怎么办?这种事怎么可以这么轻率,这么,漫不经心——”

哦?她说的真的是鬼的事么?

“不会有那种情况——我可以砍。这把刀是这么说的。”

汐瞳一直都在努力无视那把刀,它那流转着的幽光仿佛有毒一般,直叫人感到不舒服。苍瑾不会吗?他没有感觉到刀上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气吗?

“那种脸色——看来你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把刀了?”

“你本来不是也不喜欢么——”

他明明就说过,那不是什么好刀,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却像完全接受了这把刀,彼此契合了似的——她仿佛看到那刀身上幽蓝的光,蕴蕴流转,一直蔓延到苍瑾手上。

“刀嘛,好用就行,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说这样的话真不像苍瑾,他应该是喜好分明,不喜欢就扔的吧?汐瞳不免有些担心,“他们说过鬼刀会侵蚀人……你真的觉得不要紧吗?”

苍瑾一脸的不屑随便晃几下刀,“你觉得就凭一把刀,也想侵蚀我么?在我手上,它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把刀而已,要用来砍鬼还是砍柴,我说了算。”

为什么还是同样一张自负又轻慢的脸,现在看起来却觉得有些安心呢?

汐瞳不得不开始另一种担忧——她是不是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被驯化了……难道她其实是个抖M……

“既然,砍鬼还是砍柴都是您说了算,那么至少听我一个要求可以么?”

“哦?”苍瑾挑眉,他的小家仆还有要求?“说说看。”

汐瞳一指一半挂在墙头一半掉在墙下的鬼脑壳,很肯定地道:“下次请不要砍得这么恶心!”难道就不能人道一点留个全尸吗?

“这个,我尽量。”

——那岂不是要失去一刀两断横扫千军的乐趣了么?

第十九章 鬼刀新大爷

苍瑾和一般的生灵不同,他身上没有生灵的气息,无论是人是鬼都很难将他和真正的鬼区分开。但汐瞳的存在,却像投进湖里的一颗石子,她身上的气息扩散开来,那是最香甜的诱惑。

他们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附近正在靠近的骚动。

“我们是不是现在找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

“如果一下子来太多鬼那不是不容易逃掉——”

“为什么逃?”

对于汐瞳的习惯他显然不怎么赞同,“你难道忘记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那你要——?”

汐瞳的话还没问完,就看见另外两只鬼也已经到了墙外,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它们扑向方才被苍瑾砍飞了半颗脑袋的鬼的尸体,抢夺啃噬。

咀嚼的声音听得汐瞳全身一阵寒毛直竖,连抓着苍瑾衣服的手指都微微僵硬,脑袋里面空白一片。她以为自己已经见过很多……原来她其实从来没见识过真正的鬼域。

它们已经在这里饥饿了太久,没有人,没有食物,就互相蚕食。

是那只鬼的血腥味暂时掩盖了汐瞳的气味,让它们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的汐瞳。在这个时候,汐瞳竟觉得自己的脚有点沉。她一把抓紧苍瑾直瞪着他,这个时候只要不让她丧身鬼腹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要负责!你要救我!你说过的!!

苍瑾看她一眼,他不知道汐瞳是不是有后悔跟他下来,不过他带她下来了,总不至于让她遇到危险。

此时两只鬼哄抢完那只鬼的尸体,似乎便察觉到附近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开始注意到墙的这一边——

汐瞳觉得自己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不等那两只鬼爬上墙头,苍瑾已经抱起她跃出这片断垣,却往显眼的高处去——鬼刀高抬,直插入脚下石板。

苍瑾的声音明明不高,却像是要传遍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不必费劲了,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鬼刀也在这里,我就是鬼刀新的主人,不服管教的,就来试试看。”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让这些不服管教的鬼认清楚谁是新的管理者么?在鬼的世界只有一条定律,强者才是主子。这点很合苍瑾的性子。

它们都是驯化失败而被鬼刀族丢下来的,关在这里任其互相残杀,于是弱小的渐渐被其他鬼吃掉,剩下来的渐渐平衡渐渐势均力敌谁也不能轻易吃掉谁——

于是对于困在这里太久的它们来说,鬼刀的存在是忌惮,也是积累了很久的怨恨。

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贪婪和憎恨交织,汐瞳实在不喜欢在这种被“瞩目”的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在说想要吃掉她,而对苍瑾却全是杀了他的渴望,真不知道苍瑾怎么可以那样坦然自若。

插在石板上的鬼刀像一个天然的屏障,苍瑾干脆找了石台一坐,伸手揽过汐瞳,“怎么了,你们不是很想吃她吗?哪个想吃不如都站出来打一场,打赢的,我就把她赏给它吃怎么样?”

欸!?

太过分了吧?居然拿她做诱饵——

这个诱惑果然很大,而且它们要对付的不是鬼刀而是其它鬼——这让一些自恃比其它更强壮的鬼从黑暗中现身出来。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我连你一起吃掉!”

苍瑾看起来不过是一只平平常常的鬼,没有青面獠牙没有三头六臂,甚至连体格也不够雄壮。比起以前的“看守”鬼刀族,他外形上的威慑力要小得多了。如果不是他面前插着的那把刀,现在它们就会扑上去撕碎他。

苍瑾漫不经心地笑着,“那是当然。”

汐瞳可以抗议么……?

然而面对汐瞳稍显不满的脸,苍瑾却拍了拍自己的腿——“坐吗?”

——你,奏,凯。

汐瞳几乎已经开始怀念木鸢了……

在这个残旧的高台之下,因鬼怪的争斗而破碎了一地残垣,倒像用碎石铺成了一个角斗场,不断有鬼怪冲上来撕咬,有的被撕裂,碎裂的尸体落下场被下面围观的鬼哄抢分食。有的在场上就已经被其他的鬼撕咬吞噬——

汐瞳看得脸色发白,苍瑾虽然挑起了这场鬼怪间的争斗,可他打算怎么收场?

那些杀红了眼的鬼,随时都有可能将目标转向他们——

一只鬼爪突然攀上来,险些抓住汐瞳的脚踝,她惊得慌忙后退,那只鬼攀爬上来,小山一样的身躯在昏暗中依然能够笼下一大片阴影。

汐瞳只能被笼罩在它的阴影里仰起头看着,甚至疑心就算它把她吃下去,以自己这点斤两能不能填满它的肚子……

不,在那之前——她满身鸡皮地躲过那只鬼滴下来的粘稠口水——她不要被吃!

那只鬼贪婪地张开大口就要向她咬来,但它咬到的却只是满嘴的石头。

“你想反悔!?”

恶鬼狠狠盯着拦腰抄走汐瞳的苍瑾,它这句话让四周涌起一阵骚动,它们都在盯着,一旦发现它们被欺骗——

“就这样无视我不太好吧?要吃别人的东西,至少也该打个招呼得到允许才行。”

那种蓄势待发的气氛停滞了片刻——这家伙在说什么废话?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所当然?

“——是你说打赢了就可以吃掉她,你最好没有忘记,违背对鬼的承诺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嗯,果然越高等的鬼思维也清晰很多,比起上面那些傻鬼来得容易沟通多了。

所以,用说的就可以了吧?

苍瑾于是大言不惭的宣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把下面那些鬼都杀了,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吃。”

“你耍我!!”

嗯?连这个也知道么?太好沟通了看来也不是好事。

面对露出尖牙利爪扑过来要一口咬碎了他的恶鬼,苍瑾冷哼哼地抽出插在地上的鬼刀,“现在我的主意又改变了,你们这种粗鲁无礼的东西,谁都别想碰我的人!”

他一跃而起,提刀直劈而下,那恶鬼庞大坚硬的头颅就像脆壳蛋一样被劈裂开来,脑液澎溅,苍瑾已旋身而退避开,白色衣衫竟是没有被溅上分毫。

“现在还有哪个想来?”

一瞬间苍瑾琥珀色的重瞳中仿佛流转着金色的光芒令人生畏,那些不满的躁动一时间都平息了。鬼域畏惧的是强者,爬上那高台的就是方才在角斗场的混战中打败了众多鬼怪的恶鬼,可是它现在被人砍脆壳蛋一样的劈开了脑袋,其他的鬼连角斗场都不敢上,谁还敢冲上去吃人?

苍瑾如同驾临的帝王一般晲视着众鬼,越是强大的鬼怪越没有配合意识,它们不懂得群起而攻,所以杀一儆百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那只被劈开了脑壳的倒霉鬼,就是苍瑾用最快的方法挑出来的牺牲品。

他很满意四周沉默的回应,将鬼刀再次插,进地面,“我再说一遍,我就是鬼刀新的主人,那些无能的鬼刀族都已经过气了,不想死的,就得听我的!”

这一回的说明,想必会有用得多。

苍瑾鼻子里冷哼一声回头,却看到一脸阴沉脸色灰败的汐瞳,和她溅了满身的脑浆……

“……”

把她忘了……

汐瞳在环绕的低气压下终于缓缓将阴郁的视线移向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苍瑾大人居然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种心提起来的感觉是什么……?

“我说过不要砍得这么恶心……”

“……”

苍瑾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她这回会生气了吗?要爆发了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OTZ了。

结果……她不生气吗?苍瑾看着已经无力地倒地,被满身恶鬼脑液的味道熏得连爆发都爆发不出来的汐瞳,灰常感慨——嗯,很有耐性和韧性,灰常不错。

——他没有必要承认他似乎也许是松了一口气吧……

苍瑾这种人果然到什么地方都不肯委屈自己的。

虽然他已经很清楚的宣告了自己身为鬼刀主人的身份,算是达到了鬼刀族的要求,但却不知道鬼刀族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想都不会想苍瑾才不过刚来而已,就已经镇住了场面。

他既然在这儿了,就得在这儿当爷。

指使着一些鬼搭了个像样点的台子,拼了石椅,他大模大样的坐着,“这里什么地方有水?”

面面相觑,这里怎么会有水呢?

苍瑾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让汐瞳少阴郁一点了……这种阴沉沉的样子真让人看着不太自在。

他靠近汐瞳,“把衣服脱了如何?这里的都只是些鬼,若你介意,我可以一只只全都戳瞎它们的眼睛。”

“不要。”汐瞳闷闷扭头回避开他,像被霜打蔫儿的茄子,烂恹恹阴霾霾的,让人看着心里就闹。苍瑾心里闹了,于是是不是她开心点了他心里就可以不闹了?

他很大方很有爱心地又拍了拍自己的腿,“来,爷的腿给你坐,笑一个?”

“——”

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这种行为只能称得上调戏么??

——你看,爷都不嫌你脏,让你坐腿上了,开心点儿了吧?

——你、揍、凯!

汐瞳活了快二十年一直是个有点沉默有点慢半拍但是脾气温和素行良好从没跟谁发过火翻过脸的好姑娘……现在她觉得她的好脾气随时都要被泯灭了。低气压却发作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想一巴掌先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拍飞再说。

木鸢闪亮亮登场的时候本是想救这两只迷途羔羊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他就是他们的指路明灯,引航灯火,所以——激烈的惊喜和欢迎在哪里?

苍瑾一如在幽冥教里当鬼王时那般排场,一众鬼怪虽不谄媚也不敢得罪。木鸢真不知道自己在为他们担心什么……好吧,从一开始他担心的就不是他。于是他左右看看,“你倒自在,小汐瞳呢?”

苍瑾很有几分不满扫了他一眼—— 一副自来熟模样一来就问他的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