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的夜黑到极致,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闪入。
躺在床上的合欢轻眠,听见动静,立即坐了起来,一双眸子警惕的看着从窗子窜入的男子。
在墨蓝的夜色下,男子容颜依旧显得夺目妖艳,白皙的皮肤似乎镀了一层光,修长的手指持着一柄黑扇白页,分外鲜明。“犹赖早时君不弃,每怜初作合欢名。”男子诱惑的嗓音在清静的屋内格外的分明,“合欢扇做合欢名,昭儿,师傅很想你。”
合欢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绷紧的全身顿时放松下来,看着走到床前的男子。
眼睛在这夜色中看得东西几乎只得轮廓,可是眼前的绝色男子就算是眯上眼睛,她也记得他的样子,“我也很想你。”
“昭儿,你非得如此么?”
“师傅,你知道我的…”
话音未落,男子将其倾身压在床上,两手撑在合欢的身旁,将其囚禁在两手之间的空间内。
合欢可以感觉其呼吸带着兰花的香味拂在面上,而他原本诱惑的嗓音中变得有些急噪:“就算这天下四分五裂,就算这天下人都民不聊生,那又关你我如何!”
被压在身下的女子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不慌不忙的说道:“自十七年前子陵家大平王朝被慕全意夺位后,天下更为动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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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你不会不明白,”合欢看着他的双眼:“之前的朝廷腐败,局势混乱,外敌入侵,年年战乱,每年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多少将士洒血疆土!”
“难道非得你嫁给慕锦轩才能让这江山一统吗?”
合欢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深吸了一口气,“只有这样,那些前朝遗臣留将才甘心情愿为他所用!”
见男子不答话,合欢又接着说道:“大羌族内族叛乱已整,目标必是现在三分的风啸王朝,他族本就骁勇善战,如果我再带着前朝内乱损耗战力,这江山必定会输给大羌!”
男子被合欢说得无话可说,只得强辩道:“这江山本就代代易主,又何必管是谁来做主。”
合欢似是有些累了,将双眼闭上,“你说得对,江山谁做主,我从不在乎,若说有仇,慕全意也已经被我设计杀死,而且死在自己的亲儿子手上,仇也已经报了!”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停了一下,再接着说道:“大羌族侵犯边疆时,是如何对待战败的子民,师傅,你比我更清楚!”这一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无力。
男子不禁的沉默了。
大羌族如何是对待战败的子民,是如何对待妇孺,如何敲开活人脑壳吃脑浆,那一幕幕出现在面前,好像还带着热气和血腥在眼前,鼻间…
他看着身下绝色清冷的女子
是啊,他的昭儿,就是这样的昭儿,纯善无比,心系天下。
九族灭门的家仇都可以完全放下,只为这天下大一统。
可是他还是觉得心里苦涩,苦涩的难以述说,今天白日里,看着慕锦轩抱着昭儿不放手,他却无法向前去争夺,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说明。
那个昭儿,明明是小时候会抱着自己的腿用软糯的声音叫着“师傅”的昭儿…
是在完成他给的作业之后,骄傲的用那双天下无二的眼睛望着他要奖赏的昭儿…
可是,也是现在这个会说着国之大义的昭儿…
只是这个昭儿,不能是他一个人的昭儿了!
他觉得一口甜腥味从喉间涌出,心中一口郁结不能散去,苦笑从嘴边勾起,带到了妖魅的眸中。
不禁讥笑起来,讥笑自己。
敢问这天下,谁能相信,在这夜色中,为情苦笑到吐血的男子,竟会是妖孽绝色的神仙府主楚御云!
合欢看着眼前苦笑的他,心中一丝难过浮出,她伸出手,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抱住楚御云的脖子,轻轻的叫道:“师傅,昭儿答应你的,完成这个心愿,就和你一起行舟赏柳,远离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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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看着眼前苦笑的他,心中一丝难过浮出,她伸出手,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抱住楚御云的脖子,轻轻的叫道:“师傅,昭儿答应你的,完成这个心愿,就和你一起行舟赏柳,远离尘俗。”
楚御云笑了起来,带着他惯有的风流迷人笑容用双手撑起坐在床边,看着合欢也坐了起来,“我等你。”说完后,就像刚才的一幕都没有发生,眼神从刚才的迷离诱惑变得深邃起来,“白日里的杀手是你雇来的吗?”
合欢略带疑惑的望着他,“不是。”
楚御云脸上的笑明显褪去了不少,“那是谁?”
合欢摇了摇头,“可以断定的是,他们的目标是我。”
“今天那两批杀手似乎不是为了同一个任务而来。”
合欢回忆了一下,然后分析着,“嗯,武军抓来的三个埋伏在林中的似乎不是和来刺杀我的八个一批。如果说是埋伏在林中选择时机下手,那么在你和映圣被围攻的时候是最好放暗箭的时机,但是没有。”
冥域的杀手都是训练一流,这种程度的配合是最基本的。
楚御云伸手将合欢抱起,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抱起侧坐在自己腿上,从背后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林中埋伏的不是三个。”
他之后去林中检查过,就算痕迹掩藏得再好,当时林中埋伏的人并不是三个,而是五个。
合欢有些吃惊的从他怀中将头抬起望着他,略沉吟道:“你是说,是他安排的?”
楚御云只笑着,点了点头。
合欢又将头靠在他肩上,看着楚御云那把不离手的黑柄白兰花的合欢扇。
在杀手出现之时,连在场上的慕锦轩都发现了,而武军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武军的解释是当时有师傅和映圣在场,这个理由也许别人会信,但是她不会,至少不会全信。
因为若凝在箭楼上。
武军不会不知道慕锦轩对若凝多重视。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埋伏在林中的那批,是慕锦轩请来的!
这样说来,所有的疑点都能说得通。
武军没有第一时间上箭楼,是因为做为慕锦轩的贴身侍卫,他也知道慕锦轩暗中与冥域的杀手达成了雇佣关系。
当发现杀手没有按计划杀人,而是上箭楼杀若凝(慕锦轩认为)时,于是按照暗号,也就是最后一批猛兽放出来的时间去林中查看。
查看之后的武军当然知道上箭楼的杀手是另外的雇主雇来,为了不引起怀疑,将其余埋伏在林中原本雇佣的杀手逼死几人,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箭楼上其他人的怀疑,只以为这些杀手都是为了同一任务而来。
对于慕锦轩雇杀手的原因,却是明了,因为楚御云的出现。
合欢沉默了一会,靠在楚御云身上舒服的眯上了眼,“我想知道箭楼的那一批杀手是谁派来的。”
楚御云将她搂住,眼睛里的寒光在幽黑的夜里闪烁,笑得让人惊心,“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派来的,很快就知道了。”
他说完,低着头亲了亲合欢的额头,柔润的唇挨着冰冷的额头,让他眸子内不由一片深沉。
合欢闭上眼感觉到额头上接触到的柔软,她没有任何举动,就任他这样亲亲的吻着,这种举动让人有着莫名的安心感。
十七年来,只有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从未抛弃过她。
她唯一不用绷紧神经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
借着重重夜色的眠意,靠在他身边,在一种身体散发出来的暖意下,合欢睡眼朦胧,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楚御云将她抱起,合欢感觉到他的动作,口中喃喃,“师傅,你这么快又要走了。”
楚御云身上一震,见她只是梦话般的自言自语,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面上仍是原先那副潇洒自如的神态,目光看着已经入眠的合欢,手轻轻拨开盖在她额上的头发,嘴角慢慢向上勾起一抹微含苦涩的笑容。
昭儿,师傅何尝不想每天都可以见面。但是,每天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我就忍不住的想把你从宁王府,从慕锦轩的身边带走。
每次见到你,都想不顾一切将你抱在怀里,带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把你藏起来。
这种念头不断的膨胀,只怕再呆在你的身边,微薄的自控力就要崩溃。
你现在要的,并不是我。
不过,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尽一切办法给你。
只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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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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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锦轩把被子拉了拉,然后跟着薛御医走了出来。
“若凝的情况怎样?”慕锦轩的脸就像被冰层冻住一般,若凝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昏迷。
薛御医是一直驻在王府的老御医,他想了想,然后回答道:“照王爷说的来看,公主应该是见到血受到了刺激。”
慕锦轩眉毛皱起,“当年的事会不会再记起?”
“据老臣来看,应该不会,只是见到血后,公主自身保护机制为免引起过去的记忆,强制昏过去。”
慕锦轩这才略微的放下心来,转过身看着若凝躺卧的屋内,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对着薛御医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待薛御医下去之后,他唤道:“武军。”
从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浓眉大眼,正是武军,“王爷。”
“昨日之事你怎么看?”
武军细想了片刻,“王爷,你觉得另外一批杀手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
慕锦轩听到这句话后,盯着武军看了几秒,然后说道:“你说。”
当时他在楼下看到的是杀手们目标是若凝,后来细想,当时和若凝站在一个方向的,还有合欢。
武军得到应允,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可能他们的目标不是公主,而是合欢夫人。”
若凝公主极少在人前出现,如若是其他王爷买凶杀人,照当时的情况看,趁着与野兽交战时直接将目标锁定王爷这样更为有效。
当时杀手的目标十分明显,是箭楼上的人。
买凶的人也没有想到,当时在场的会有楚御云和言映圣,按照以往的排布,王府内眷属是放在单独一个箭楼上的。
楚御云和言映圣进了王府,这件事并不是偷偷的私底下进行。
这样推断下来,来刺杀的人,应该是熟悉每年一度围猎节的举办,甚至其中的细节,但是却又不能及时的得到王府消息之人。
那,目标不是若凝公主,应是合欢夫人。
谁,花如此大的价钱和功夫,来对付合欢夫人呢?
显然,武军想到的这些,慕锦轩也已经想到。
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会,默契让两人都知道对方心中想到的人是谁,靖王慕容轩。
慕锦轩却开口道,“不一定。”
这个答案似乎合情合理,但又太过合理。
不肯定的答案,做为王者是不能轻信的。
不管是针对合欢,还是针对若凝,这种人危险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冥域处理好了吗?”慕锦轩缓缓地朝议事厅走去。
“留了两个回去,武兵已和冥域取消了这次的目标,酬金按开始商议的依旧付给他们。”
慕锦轩似乎不在意这个,看着延伸的九曲回廊,眼底的杀意在黑夜里几乎可以凝成实质,“查出幕后买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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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啸王朝十七年五月,大羌国德信齐公主于与靖王慕容轩和亲途中遭劫,次日,民于道中发现德信齐公主横尸于街,身无寸缕,肤有疑痕。六月,大羌国国主德苍与靖王交好破裂。
◇◇◇
宁王府。
议事厅。
厅中左边的是粗眉大眼,肃杀之气于将甲之上的“虎将”大将军段虎成,看起来温和有礼却与段虎成齐名的“文将”齐敛文,右边是身着青色儒衫的则是号称“第一军师”的秦放。
还有一位,是今天他要做出决定的重要人物之一,一个清冷绝色的女子,合欢。
段虎成与坐在旁边的齐敛文相互交换眼神,又看了坐在宁王旁边的女子。
段虎成之前已经见过合欢,那次的冷静不惊,让他对这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女子记忆深刻,对于这次她出现在议事厅,虽然心中带着稍许惊奇,不过片刻而已。
而齐敛文刚从战场回来,对于宁王府所发生的一切虽只有耳闻,对于合欢的侍妾身份他还是清楚。风啸王朝虽不限女子发挥德才,但是,把侍妾带到议事厅来,还是第一回。
他现在的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好奇。
宁王从不做多余的事情,这次出兵宁王将亲自出征,这个女子坐在这里,必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慕锦轩冰寒的面上带着严肃的神情,缓缓看着坐下的四位,“今日召集大家在议事厅,是有一件事要与几位商量。”
坐下的几人都没有开口,只待他说出这件事。
“这次出行,我将带合欢随兵,”他顿了顿,将目光移向秦放,“秦军师,合欢这次随兵以辅军身份与你一行。”
此言一出,坐下四人,包括合欢,心里都是一惊。
秦放目前是军师团的第一人,合欢这次与他随行表明了以后将做为宁王智囊的身份出现。
在军中,做为宁王的侍妾出行,当然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对慕锦轩也许会传出好色误战的流言。
但是,如果宁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完全不需要将她安置在军中机密高度聚集的军师团。
秦放在心里上下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右手侧的女子,眉头紧紧皱起。
上次他与段将军一起也有见过这个女子,虽然对其印象也一样深刻,但一来就安排到与自己一行,加之她的特殊身份,几乎是与自己并排的位置,心里难免不舒服。
段虎成想开口问什么,齐敛文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于是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齐敛文心中也是有疑问的,但是他看刚才宁王虽说是商量,但绝不是可以商量的语气。
慕锦轩自然知道这番话说下去之后,自己的心爱大将们有怎样的反应和心理,“秦放,合欢,本王有个问题想考考你们。”
这句话是不容拒绝的。
“王爷请说。”
“王爷请出题。”
两人齐声回答。
慕锦轩站起来,其他人也随他一起站起。他走到厅中的地图指着说道:“本次出兵,将经过边锤城。”他的手指指在地图上的一点,然后划了一条线一直到宁王与靖王的交界边缘,目光紧锁,“边锤城自古以来易守难攻,守城的老将杜远澜是名将世家,在将士以及民众间影响极大,我与慕容轩一直都未强攻此地,现在也未判其归属。”
齐敛文点了点头,“如果能不攻自破此城,再能收杜远澜,对我军来说,此战是极大的帮助。”
岂止是帮助,此城为靖王据地与宁王据地间最大的城市,城墙坚固,地势极好。
如能占据此地,以后做为边界军城,有坚硬的城墙做保护,有充足的粮草库存,拿下靖王的机会成倍增加。
慕锦轩将手从地图上拿开,振声说道:“一个月时间,你们谁能收此城,本王就将百鸟走兽雕奖给他。”
百鸟走兽雕,是传世的皇宫贡品,大平王朝开国皇帝子陵瑜为庆祝登基而命朝廷中能工巧匠花时五年雕成,此玉雕最难的不是在那精细到栩栩如生,雕工巧夺天工,而在于这块玉料。
当时为完成这块玉雕,光找这块玉料就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这如假山一般大的玉料,经过国手打磨后,留下一五岁小童高,毫无瑕疵的美玉。
当时的鉴赏师曾说过:见过此玉者,今生不再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