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年淡淡地看着他说:“可这转机怎么来的,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林寒屿缄默不语,像是在筹划该怎么回答,江嘉年根本不需要他费尽心思继续来欺骗她,她直接站起来去找了一个箱子,当着他的面开始收拾东西。

“林寒屿,我很难过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很不想离开悦途,毕竟这是见证我成长的地方,但是……”她忙里抽空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更不能忍受的是,被别人利用。”

林寒屿表情僵硬地想要阻拦她收拾东西,她把东西丢进箱子里,他又去捡回来,眼圈很快就红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利用你了,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走什么?辞什么职?”

办公室门没关,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围观里面董事长和总裁的矛盾了,听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和江嘉年说话这般低声下气,甚至接近哀求的语气,众人可谓跌破眼镜。

江嘉年的女助理见这围观实在过分,主动上前给他们关上了门,林寒屿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又收回视线望着江嘉年,按着她收拾的箱子说:“就算要走也要给我个明白吧,要我死总得让我知道自己怎么死得吧?”

江嘉年干脆不要东西了,只拿走了自己的照片,盯着他的眼睛说:“还要我说白了吗?我是真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今天看到你才想起来,你干嘛神神秘秘不告诉我身份让我去见那个人?你既然知道了夏渊这个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和夏经灼的关系?我敢保证你肯定是拿我和夏经灼的关系还有我怀孕的事作为筹码,让夏渊答应你去说服安平的秦松。”

林寒屿无言以对,他所有的安排都被她直白地说了出来,他许久许久才说:“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悦途是我们的,我们一起看着它成长到今天这样,只是无伤大雅的付出而已,借你的身份让他帮个忙,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吗?”

“无伤大雅的付出?”江嘉年扯了扯嘴角道,“我果然还是辞职辞得太迟了,林寒屿,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三观,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你。”

她拿了照片转身就走,林寒屿在后面追过来,江嘉年打开门之前背对着他说:“够了,不要再追我了,你已经毁掉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不要再让我觉得喜欢过你是件恶心的事。”

林寒屿瞬间僵在原地,江嘉年直接开门离去,他站在那里,耳边回荡着她刚才的话,看着外面的下属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直接砰得一声关上门,将屋子里目光所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林寒屿冷声道了“进来”,技术部现任部长陈轩进来,看到是董事长在这里,尴尬地说了句:“林董好,我来找江总,她不在?”

林寒屿瞥了一眼混乱的办公室淡淡道:“有事先跟我说就行了,江总她去出差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陈轩不疑有他,直接说:“是这样的林董,之前江总让我查了一件事,现在有结果了,您看看?”他拿了资料递上去说,“徐然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加入了一家新的旅行票务公司,有许多近期和我们解约的公司已经开始和他们合作了,从我模拟的数据来看,他们的业绩上升非常快,而且……”说到这,陈轩欲言又止。

林寒屿皱眉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陈锋微微颔首,压低声道:“是这样的,我发现那间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许欢颜。”

林寒屿心里一梗,差点又摔了手里的资料,他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只能深呼吸来平复情绪,眯眼盯着前方,饱含恨意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许、欢、颜……”

从悦途出来,江嘉年就直接开车回了家。

当然了,是她和夏经灼的家。

夏经灼给了她备用钥匙,当她拿着这副钥匙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可是一进门,回到卧室看看这周围所有带着他气息的东西,他的书,他洗干净悬挂着的制服,他的刮胡刀,他的洗面奶,他的面霜,他的手表,他的手机充电器,这一切的东西都让她又开始忧虑。

夏经灼如果知道悦途和安平继续合作的事,肯定会联想到她吧。

但愿林寒屿只是利用她,并没有卑鄙到让夏经灼看到那天她和夏渊见过的画面。

……算了,不能但愿了,你不能指望一个人只错一次不错第二次,保不齐当时夏经灼就真的去了,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他这会儿应该在天上,今天飞的是加拿大,要联系他也得明天了。

等等吧,反正她现在失业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远在天上,夏经灼躺在飞机的机长休息室里,手边是全英文的报纸,他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到江城之后该如何面对江嘉年。

要不干脆先别回去。

可不回去怎么可能。

飞机始终要开回去,他也要从加拿大飞回。

然而,等在江城的并不仅仅是他想象中的新婚夫妻之间的猜忌与矛盾,也和父亲没多大关系。

那是他始料未及的祸事。

刚一下飞机,陈锋和邢舟就不见了,这俩人一起消失,夏经灼和林栋回去交机,还没走到材料室就被人拦住了。

“夏机长,林主任那边请您过去一趟。”来的人是地勤,看了他一眼,又望向他身后,“冯机械师也得去。”

夏经灼回头,视线与冯晨对上,两人心里都有了某些预感。

邢舟和陈锋的失踪,肯定不寻常。

第五十章

失踪的人最终在李主任这里找到了。

陈锋和邢舟站在一侧,李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除了他之外,在场的还有公司另外一位高层余副总。

副总和主任都在,来的又都是安平航空现在的骨干,那这件事不管是好是坏,都是相当严重的情况了。

先进来的是冯晨,冯晨一看到这局面就着急了,忙回头去看夏经灼,夏经灼慢慢走进去,他一进来,屋子里的人明显全都精神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陈锋和邢舟,这两人里面又由邢舟为最,陈锋侧眸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敲打了他一下,邢舟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盯着地面,但那份紧张还是没办法抹去。

到底是烂泥,怎么都扶不上墙,陈锋心里哼了一声,抬眼正对上夏经灼似不经意的视线,心里不自觉一跳,但还是强撑着朝他笑了一下,只不过能不能得到人家微笑的回应,就不得而知了。

夏经灼显然没心情和他这样的人寒暄,看见他那样虚假的笑容不当面甩脸子就已经不错了,这还是看在李主任和余副总的面子上。

“李主任。”冯晨先开了口,问道,“我们还没去交资料呢,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吗?”略顿,看邢舟和陈锋,“还有你们俩,怎么直接跑这来了?资料交了吗?”

陈锋微笑道:“冯机械师,现在交资料不是最打紧的事了。”

冯晨皱眉:“那什么打紧?”

陈锋望向李主任,李主任睨着冯晨,随后又目光复杂看夏经灼,半晌才道:“关于上次591航班的事故,今天陈锋和邢舟找到我说了一些话,我想你们来对质一下。”

注意,这里用到的词是“对质”不是“参谋”,意思也就是说,他们是当事人,不是事外人。

冯晨瞬间看向夏经灼,他这样的行为落在已经有了先入为主念头的余副总那就是心虚,余副总皱着眉说:“你别看夏经灼,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副总直接甩了一份资料给他,冯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是飞机发动机被动过的地方的照片,这玩意儿他也有,早就准备好了,打算拿给领导看,可还没来得及去呢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你说他能不心情激动吗?

“这怎么回事?”冯晨赶紧把资料给了夏经灼,夏经灼安静地看了一会,就将目光转移到了邢舟身上。

邢舟与他对视片刻,抿着唇倔强地抬着头。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一下飞机,陈锋就拉着邢舟去见领导,走在路上邢舟还很不配合,陈锋直接说:“你还不去?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告诉你,据我所知夏经灼和冯晨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已经打算要玩死你了,你要是还不反击,就等着被开除离开安平吧!”

邢舟生气地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经灼哥没有害我的动机,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邢舟也不算傻,虽然被绕进去了,但还尚存一丝理智,可这一丝理智马上就被陈锋瓦解了。

陈锋嘲笑地看着他说:“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都多大了还没放机长?你和夏经灼年纪相差无几,他都准备升机长教员了,你还只是个副机师,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邢舟皱着眉,明显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咬唇道:“你不也还是副机师吗?”

陈锋一脸谦虚道:“不好意思,我比你年纪还小几个月,而且林机长已经透露给我了,只要我今年安全完结全年工作,明年上面就打算放我的机长了。”

邢舟诧异地看着他,陈锋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觉得夏经灼没必要害你?你可真是单纯,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夏经灼一直以来都是安平最标榜的年轻机长,他骄傲自大,城府很深,并且非常小心眼,根本没办法接受别人比他更优秀,所以才一直打压你,让你怎么都放不了机长。”

邢舟僵硬又无措道:“不、我不信,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一直巴不得我离开安平,你会那么好心帮我?你肯定是骗我的。”

陈锋一脸怜悯道:“邢舟,你真是可怜啊,傻乎乎的,我都忍不住心疼你了。我啊,只不过是看不下去夏经灼在安平耀武扬威罢了,你都不知道你停飞的时候他对临时带飞的副机师有多差劲,我实在忍这样自大傲慢的人呆在安平侮辱飞行员这个行业,所以才帮你,信不信由你。”他一摊手,抬脚就要走,心里默数了三下,果然被拦住了。

他淡淡地看向邢舟,邢舟低头一脸崩溃矛盾地愣在那,还沉浸在伤感中,陈锋装模作样地拍拍他说:“邢舟,以前我和你作对是觉得你太笨,对飞行太不认真,那是恨铁不成钢,我跟夏经灼可不一样,我实质性地害过你吗?当然没有。你要是还傻乎乎地等死,可就没怪我没提醒过你,我也仁至义尽了。”

邢舟红着眼圈说:“可我能怎么办?就算我要反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根本斗不过他。”

陈锋惋惜道:“这倒是实话,毕竟人家除了安平最年轻最优秀机长的身份,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身份呢,人家可有个好爹,整天跟秦董混在一起,岂是你能把他怎么样的?”

邢舟闻言表情更加绝望,陈锋适当地说:“哎,算我做好事吧,如果你真的希望保住自己的位置,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邢舟懵懵懂懂地望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人。

有了这样的前提,才有了他们此刻站在李主任办公室这一幕。

冯晨根本忍这种好像他才是罪魁祸首的局面,立刻说:“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李主任和余副总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有什么必要这样?”

余副总不说话,李主任沉默,陈锋无所谓道:“那就得问你了,我们可不知道,难道你还需要我们帮你想个完美的解释吗?”

冯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陈锋你个王八蛋,你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锋就赶紧抢先道:“我这只是帮忙而已,那次的事故明明是你跟夏机长联合设计的诡计,为的是打压我们这些后辈飞行员,好让你们永远独占鳌头,我们可非常无辜。”他淡淡道,“那天是我们这两套机组一起执飞,检查发动机的是你和邢舟,图片你也看到了,发动机上的问题根本不是邢舟一个副机师可以办到的,既不耽误安全起飞和降落,又能引起事故,这种完美的手脚很难把持分寸的,也只有你这么专业的人能办到了。”

冯晨简直百口莫辩,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被陈锋这么一闹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这明明是你做的!李主任,事实和他说的刚好相反啊,我那天和邢舟检查完了没事才走的,但后来我又看到陈锋从那边过去,所以我才留了个心眼,回来之后一直想着要找证据查清楚真相,谁知道被他抢了先!”

冯晨的解释让两位领导又望向了陈锋,连邢舟都紧张地看了过来,但陈锋根本不露怯,笑得稳稳当当道:“冯机械师,你可真是太高估我了,发动机上那么完美的改动除了您这样专业的机械师之外,我相信只有达得到夏机长那个技术水准的人才能完成,我和邢舟一样不过是个副机师罢了,我们连机长这个称谓还没拿到手,哪有本事和胆量做那种事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我们还盼望着哪天能放机长呢!”

陈锋的话简直无懈可击,问题主要就出在发动机上,领导也看了,找了其他飞行大队的机械师检查,这种程度的确不是邢舟和陈锋目前的资历能完成的,陈锋他懂得藏拙,又是犯下这件事的人,对过程了如指掌,根本不会露出任何马脚让他们抓到,他们现在就算再不想相信,也得做出一些安排了。

李主任为难地看向夏经灼,问他:“经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经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

从进来他就一直处于围观状态,好像一个外人一样,根本没加入进来。

这会儿他也一样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邢舟,邢舟根本不敢抬起眼与他对视,低着头不断摆弄着手指,可在这种时刻,他不站出来为夏经灼说话,也算是对陈锋默许的支持了。

李主任有点着急道:“经灼,你倒是说话啊,你对此到底有什么看法?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夏经灼十分清冷地笑了一下,好像不管是家里还是工作上,他都处在一个濒临掉下悬崖的位置,现在他站在悬崖边,要推他下去的,都是他平日里厚待和爱着的人。

“解释?”他重复了一遍,淡淡瞥了余副总和李主任,“你们会听我的解释吗?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词吗?”

没有证据,片面之词的确站不住脚,只说一句对方恶人先告状,拿出和人家相同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说服领导。

李主任缄默不语,他是很相信夏经灼不会这么做的,可余副总不同,余副总来公司晚,和夏经灼的父亲没有交情,也不知道他们家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对这种飞行行业乌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又最是厌烦,所以此刻非常反感夏经灼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态度,做了错事不反思也就算了,好像还很得意?”

余副总生气地站了起来,李主任赶紧说:“余副总,别生气,经灼就是这种性格,他不是那个意思。”

余副总皱眉道:“老李,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先做个处置吧,冯晨和夏经灼全面停飞,等待组织审核和调查之后再决定怎么处分,至于邢舟,撤回之前对他的记过,为了弥补对他的愿望所造成的影响,通报解释一下。”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对邢舟和陈锋来说。

可对冯晨和夏经灼来讲,几乎等同于飞行事业的终结。

冯晨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不断解释着自己没做过那些事,他是被诬陷的,可余副总根本听不进去,在他们先入为主的念头下,他和夏经灼已经被打上了罪魁祸首的钉子。

夏经灼的反应呢?

他甚至不屑解释,直接转身快步离开,推门出去之后狠狠地甩上了门,门关上,巨大的响声震得屋子里的人无比错愕,尤其是邢舟和陈锋。

走在熟悉的公司走廊里,身边一个个同事路过,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经过,仿佛这件事刚发生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夏经灼快步走着,无视一切视线,一边走一边摘掉制服帽子,扣掉西装右上方的飞行标志,粗鲁地领带,西装外套的纽扣,外套踹开走廊边随便一间门,进去之后将外套领带和帽子全都扔到椅子上,慢慢来到窗前,盯着窗户外面偌大的江城国际机场,手紧紧握着拳,狠狠地砸在了玻璃上,窗户玻璃几乎碎裂,细细的纹路夹杂着血迹弥漫开来,他的手受了伤,响动引来了其他人,有人推门进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夏机长?你没事吧?”

来的人是殷曼,他们那边一直没办法交材料,因为夏经灼没去,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路过来想看看到底怎么了,虽然没搞清楚全面经过,但也略知一二了。

中国有句俗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每个行业每个领域都适用。

殷曼担心地走上去,想查看一下他的手,夏经灼直接躲开抗拒地望着窗外,殷曼又喊了他一声“夏机长”,夏经灼直接看向她说:“不要再叫那三个字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什么机长了。”他直接摘掉了脖子上的工作卡,看了最后一眼,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殷曼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离开,看着那个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一下子跌落神坛,总觉得信仰都坍塌了。

邢舟从门外走进来,见到她在这便高兴地说:“殷曼,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你听说了吗,我平反了,上次的事不是我做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曼打断了:“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夏机长做的吗?”

邢舟愣住,看着她没说话,殷曼盯着他匪夷所思道:“邢舟,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你难道还在因此而得意和高兴吗?夏机长他一直对你怎么样我们全都看在眼里,你居然有一天会和对你最差劲的陈锋合起火来害他,邢舟,是我看错了你,你根本不值得他对你那么好,你太让我失望了。”

邢舟惊呆了,错愕地站在那眼睁睁看着殷曼一脸厌恶地离开,他视线下移就看见了夏经灼仍在那的工作卡和制服,还有打碎的窗子上隐隐的血迹,他仓皇失措地收回视线,扪心自问,难道他真做错了吗?

他是真的白痴,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出陈锋的问题,还是从根本上也在隐隐期待着夏经灼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从而让所有人看见——啊,原来还有一个邢舟的存在啊。

尤其是,让殷曼看见。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第五十一章

江嘉年在家里等了很久,一直没等到夏经灼回家。

她当然已经打过电话,在心里算着对方该飞回来的时候就打过,但始终无人接听。

江嘉年不免有些担心,特地关注了一下时事新闻,没什么关于飞机失事的消息,那说明飞机没问题。

再打电话找女助理让对方帮忙查一下他飞出去的那班航班,果然航班早已抵达江城,那作为飞机长,他现在应该休息了吧?至少接个电话是没问题的吧?

为什么怎么都联系不上?

无视女助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的问题,江嘉年皱着眉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便离开了家。

她现在住在夏经灼的宿舍,距离江城国际机场很近,出门开车十来分钟便到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有点晚了,靠近机场的路上车不算多,不过机场停机坪里依旧陆陆续续有飞机起飞降落,江嘉年停好了车便快步朝安平公司的大门走去,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多年来处于总裁位置的气场一开,大家看见她都多少有些畏惧。

察觉到自己这副样子可能会给夏经灼带来不好的影响,江嘉年强行敛起了内心的烦躁和焦急,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了办公室,抬起手敲了敲门,随后便打开门望向里面,屋子里有很多人,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殷曼。

但是没有夏经灼。

殷曼和夏经灼是同一套机组的工作人员,她在这里就说明夏经灼也该在的,他去哪了?

这个时候似乎只能去问殷曼。

其实人的一生有很多时候都会遇见这种无奈的情况,你想知道自己丈夫的踪迹,却要去问别的女人,还是对丈夫深有好感的女人,这挺可悲的,但尽管如此还是得去做。

“殷小姐,能麻烦您出来一下吗?”

江嘉年站在门口,不去理会其他人各种各样的视线,但也能发现他们在小声议论些什么,她上次来可没这样的“待遇”,她敢保证,夏经灼这边肯定出了问题。

殷曼当然不喜欢江嘉年,这女人抢走了她喜欢的男人,还和对方结了婚,看她的身材,她似乎还怀孕了,殷曼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从江嘉年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她来找她所要谈的话题必然是夏经灼,夏经灼目前不在公司,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他出了那样的事,哪怕再冷静的性格也会让人担心。

殷曼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走了过去,临关门时,她回头对其他人说:“别看了,大家都挺忙的,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聊罢了,你们就别再议论了行吗?”

每个行业都不缺乏看热闹的人,航空公司也不缺少。

殷曼直白地说完,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谈论这个,都开始忙他们的事。

殷曼收回视线关门出去,江嘉年就在不远处等她,两人碰了面,自发地离开了公司,到了安平的门口,下台阶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这才停住脚步对视起来。

现在是冬天,殷曼穿着制服,出来时披了大衣,尽管天色已晚,但暗色之下也不影响她的美丽迷人,她比江嘉年要年轻,江嘉年眼角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细纹,但是她没有。

显然,她比江嘉年更注重保养。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殷曼看了看周围说,“是不是联系不上夏机长了?”

对方能开门见山地说话,江嘉年再高兴不过,她现在一丝一毫时间都不愿浪费。

她快速点头说:“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他,他好像也不在公司,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殷曼沉默了一会,视线慢慢从江嘉年的脸转移到她肚子上,轻声问道:“你怀孕了?”

江嘉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没有隐瞒:“是。”

她简短回答,不愿多谈,但殷曼对此深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