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经灼今年二十七岁,那就是他二十二岁时去世的,那时他应该才大学毕业吧。

继母光去世就已经五年了,和他们一家人生活也不知都多少年了。

江嘉年还记得在他那里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女人就是他的继母吧?说实话,她想过自己可能像他母亲,又或是什么初恋,却从来没料到是继母。

见江嘉年沉默,夏经灼也察觉到了她隐约的不服气,好像很不乐意像她继母似的,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过了一会就说:“她和你一样,总是忙于工作,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父亲结婚,在我还不得不依赖他们生存的时候,她像个老师一样,即便很不喜欢和我相处,还是会循规蹈矩地关心我、检查我的学业,去我的家长会。”略顿,他扯开嘴角冷淡笑道,“她唯一一次遵循心意对待我,就是在她去世的时候,不见我。”

江嘉年意外极了,她早就想过夏经灼的家庭情况可能非常复杂,他应该有过纠葛压抑的过去,但现实远远要比她想得“精彩”多了。

“我一直不明白我爸为什么会不要我妈,而选择她这样的女人。”

“……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可是我依然不会原谅他们,永远都不会。”

几日后。

安平航空机组专用餐厅,邢舟重新恢复飞行,不得不来跟夏经灼见面。

他站在餐厅门口,看见夏经灼已经打了饭坐在那在吃,很清淡的清粥小菜,他走进去沉默地去打了和他不一样的饭菜,因为在飞行上有规定,机长和副机长可以同餐不能同食,这是为了确保在飞机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机长和副机师不会同时拉肚子。

打了饭端在手里,邢舟望着夏经灼的背影,犹豫许久还是走了上去,在他对面落座。

夏经灼抬起眼,瞧见是他便又低下头说:“来了。”

邢舟点点头,没说话。

夏经灼头也不抬道:“你最近刻意躲着我,我不想问缘由,你大约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只希望那些事不要影响到你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飞行。”

邢舟抿唇,半晌才道:“不会的。”

夏经灼颔首,没再言语,不多时乘务组也过来了,餐厅里热闹起来,殷曼打了饭走到他们这一桌坐下,正笑着寒暄打招呼,就看见夏经灼从身边取出一个精致的纸袋,将纸袋放到桌面上,对她说:“里面是糖,你拿去给大家分一下。”

殷曼眨眨眼,还以为是他送给大家吃的糖果,笑吟:“今天是吹得哪门子风,夏机长居然请大家吃糖。”

说完了,殷曼就心里一紧,女人都是敏感的,这话连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件事,她在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可夏经灼很快抬起头面不改色道:“是喜糖,我结婚了,送给你们吃。”

夏经灼结婚了。

安平航空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机长夏经灼居然结婚了。

这位连被殷曼追了几年都无动于衷的钻石王老五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结婚了,还有比这更爆炸性的消息吗!

殷曼愣愣地拿着手里的喜糖,手一松,喜糖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闻讯而来的乘务员杨阳见此赶紧捡起来,缓解尴尬道:“我来吧我来吧,嘿嘿,夏机长结婚了呀?新娘子是谁?哪天一起吃饭带我们认识一下呀。”她握了握殷曼的手,想让殷曼别在大家面前那么失态,可到底是彻底失恋了,这么多年喜欢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地结婚了,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殷曼根本无法保持冷静,直接捂着嘴跑出了机组餐厅,邢舟见此二话不说追了出去,夏经灼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当其他人来祝贺的时候,他还能堪称温和地笑着说句“谢谢”,杨阳在旁边发着喜糖瞧见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夏经灼很薄情。

邢舟现在有一样的感觉。

殷曼哭着跑出来,躲在角落里,伤心地蹲下来抱着自己。

他喜欢她,她那种样子他心疼得不行,跑过去想要安慰她,却被一把推开。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你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殷曼生气地推搡着邢舟,邢舟又心疼又不敢上前,只能举着双手伤心地看着她。

殷曼推了几次他还不走,她也没力气再推,颓丧地瘫倒在地,喃喃道:“他怎么能结婚呢?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就这么结婚了,连说一声都不曾,他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明明我比那个人先认识他,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我呢?”

殷曼当然知道夏经灼和谁结婚了。

上次江嘉年已经来宣示过主权了,她在所有人面前将他拉走了,她来“接”他。

殷曼一想到这些心都碎了,她可怜兮兮地哭着,邢舟看了一会,从伤心变成了愤怒。

夏经灼到底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厚待?他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喜欢他的人?

当然了,他伤害的人何止是殷曼,还有他。

他怎么能那样对待对他好的人?他到底想要什么?

邢舟吸了吸鼻子,闭上眼,耳边是喜欢的人的哭声,他觉得所有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刻都不必再想了,事实摆在那,自己就是被看不起的那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人也是他,他处处占尽先机,以戏耍他为乐,看他还为了感激他一起停飞每天等到很晚给他送热水,他是不是暗自偷笑了很久?

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想再过了,不想再这么卑微了,再也不想了。作者的话:结婚了!终于结婚啦!要住在一起啦!诶嘿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第四十四章

江嘉年婚后第一天上班,背包带着喜糖,就跟带着炸药的感觉一样,老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好像都已经发现了她的糖,望着她的眼神都变成了横眉立目地“不给糖就捣蛋!”。

穿着宽大的外套,倒也看不出腹部的隆起,可自从那天女助理的惊呼过后,她怀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公司,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有了孩子,她遮掩起来也没用了。

尽量保持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所在的部门,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往常这种时候她都是继续向前不理会这些眼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清清静静地呆着,但今天不太一样。

她走了几步,犹豫再三,还是停了下来,在众人猜疑的视线里慢慢拿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包着喜糖的纸袋,沉:“这个你们拿去分分吃了吧。”她捋了捋头发缓解尴尬,在女助理接过喜糖去分的时候略拘谨地说,“这是喜糖,你们也粘粘喜气。”

女助理分发糖果的手顿时停住了,望向江嘉年惊喜道:“江总您结婚啦?!”

她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江嘉年迟疑了一下点头说:“是的,结婚了,这个是我……老公准备的,让我分给你们。”

将夏经灼称呼为“我老公”的时候,别提江嘉年心里多微妙了,她摸了摸脸,感觉热热的,估计已经红透了吧,为了避免再这样下去有损她总裁的高大形象,她说完就赶紧回了办公室。

其实员工们还想八卦一下的,比如江总您什么时候结的婚啊,丈夫是做什么的啊,你们认识多久啦,怎么恋爱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

说到风声,她和林董又到底什么关系呢?他们那上上下下演的一出,不像是毫无瓜葛啊。

有女员工吃着糖念念有词道:“诶,你说上次来公司找江总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江总老公啊?”

这年头,吃了个喜糖就不叫人家“老”了,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她已经不是“老”了,别看他们这些人年纪轻轻的,但也还没找到对象,比起人家三十岁结婚怀孕的,好像都迟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的,江嘉年的进度就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真是令人窘迫的发现。

女助理发完了喜糖,在同事的话说完后就联想起某天晚上,她打电话汇报传递材料的事,江总问她的那几个问题。

仔细想想,搞不好江嘉年的丈夫,真的是安平的夏机长。

猜到这些,女助理有些走神,其他同事见她好像知道,就上前追问道:“江总老公是做什么的呀?江总是总裁,她老公肯定也不会差吧?”

有嫉妒的在这时候闲闲说道:“我倒不那么认为,估计她也是着急了,随便找了个人嫁了,毕竟她也听见过我们给她起的外号,能不生气吗?”

女助理皱着眉清了清嗓子,后者赶紧闭上了嘴,真是忘了江嘉年的心腹还在这里,当着她的面说江嘉年不是,哪天被开除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家都闭了嘴,不再当面说什么,可不代表在社交平台上不说。

林寒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全公司人尽皆知的时候了。

好像现在跟江嘉年有关的,不管什么事,他这里得到消息时总是最后一站。

他恍惚了眼神,连眼前的资料字体都变得模糊了,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啪嗒一声响起,他低下头一看,材料湿了。

他居然哭了。

一个大男人,老大不小了,三十几岁,居然哭了,真是丢人。

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之后,林寒屿看着下属送上来的关于夏渊的资料,不出他所料,夏经灼果然是夏渊的儿子,只是他们父子关系淡漠,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夏经灼一直在国内工作,夏渊在国外隐姓埋名的生活,足足有五年,两人一直分居两地,私下里有没有电话联系,那就是他们的私事,再有本事的人也查不到了。

他是夏渊的儿子。

夏渊和安平的关系很深,深到可以在董事长秦松那说上话的地步。

林寒屿不是个卑鄙的人。

但有时候他也会用一点手段,在商场上是这样,在情场上,被逼到这个地步,他也得用点手段了。

他想了很久,这段时间不跟江嘉年联络,他以为自己可以歇了那份心思,可是不能,完全不行,不断地听见她怀孕和结婚的消息公开,他整个人好像被摆在了刑场上,无数种刑拘施展他自己身上,他疼得不行,却又不能阻止,因为施刑的人,是他最爱的人。

考虑了许久,林寒屿还是拿起电话,按照资料上查到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你好。”

林寒屿不由记起自己第一次跟夏经灼通电话时的窘境,所以这次没卖关子,直接表明了身份。

“您好,夏机长,我是悦途旅行的董事长林寒屿,打搅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一愣,半晌才道:“我已经不做机长很多年了,您找错人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林寒屿抢在他挂断之前说:“我没有找错人,我找的就是您,夏渊先生。”

夏渊沉默许久说:“悦途旅行的董事长?我之前倒是听人提起过,你们跟安平航空出了点问题,如果你是希望我在这方面帮忙的话,趁早放弃吧,我不会答应的。”

林寒屿早知道对方不会就这么回答,十分平静道:“我当然知道您不会答应,但我相信那是在您不知道详细事情的时候。”

夏渊疑惑了一声:“哦?”

林寒屿轻笑着说:“我希望能和您见一面,当然,不是和我见面,是跟我的执行总裁见面,她叫江嘉年,您应该很熟悉吧。”

得到的答案有些令人意外,夏渊说:“抱歉,这位江小姐我不认识。”

林寒屿眨了眨眼,难不成结婚这么大的事夏经灼居然没告诉父亲?

几乎没有犹豫的,林寒屿便说:“您不知道她?她最近结婚了,和您的儿子。”

“你说什么?!”

傍晚。

临近下班时,江嘉年接到了林寒屿的电话。

她停顿几秒才说了一声“喂”,她以为林寒屿要说关于她结婚的事,但对方却只是交代公事。

“过几天你替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让安平继续跟我们合作的关键,你收拾妥当一点,千万别出问题。”

江嘉年不疑有他,肯定地说:“您放心,我会的,只是不知道约在哪里,几点钟,对方的名字是?”她拿着笔打算记录,电话那边林寒屿也的确开始回答。

“三天后下午三点钟,在山涧泉中餐厅,对方的名字……你到了跟他电话联系就好。”

林寒屿没说对方身份,江嘉年有点为难道:“林董,你不说他的名字我不好准备材料,了解不充分的话,也没把握怎么说服对方。”

林寒屿莫名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和他谈得都已经差不多了,你只要去见见他,简单聊几句就可以了。”语毕,他就挂了电话,搞得江嘉年一头雾水。

但这雾水没持续多久,回家正在洗澡的江嘉年就明白过来了。

该不会是夏经灼的父亲吧。

林寒屿让她去见的人是他?

他们结婚的事夏老先生还不知道呢,如果真是去见他怎么办?

要先和夏经灼说一声吗?可如果要见的人不是他父亲怎么办?

江嘉年为难极了,按理说这是公事儿,即便真是他父亲也要去的,可想到他们父子的关系,他们才刚结婚,她真的不希望因为这事儿惹得两个人不高兴。

那这样吧,到时候看,如果真是夏老先生,她坐下之后就给他发个短信,告知他一声,对话的时候不谈工作就行了,免得给老爷子也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不是他,那她就做自己的工作,一切都按部就班就行了。

打定主意,江嘉年不再发愁,安心洗澡,另一边,夏经灼飞北美,回到国内要次日中午,这会儿他正在检查飞机,看着给飞机加油,手机就在口袋里,却不怎么适合打电话回去打搅,因为有时差。

邢舟站在他身边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往常会上前开个玩笑,现在却什么心思都没了。

倒是机械师冯晨,看完了螺旋路过这里拍了一下夏经灼的肩膀笑着说:“想你老婆呢?”

夏经灼回神,淡淡:“那么明显?”

冯晨耸肩:“你那明白这就是在想女人的表情。说起来你结婚够快的啊,都没发现你怎么恋爱,突然就结婚了。哪天叫上你太太跟我一起吃个饭,大伙儿认识一下。”

夏经灼简短微笑:“一定。”

看看,他们关系多好,对话有说有笑的,可不像以前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冷漠爱答不理。

邢舟心里受伤,负面情绪积压在心头的直接结果就是干什么都不认真,好几次险些出错,夏经灼依次检查过来,皱着眉道:“你还没回归状态?还想上次的事再发生一次?”

邢舟抿唇不语,专心工作,其实他误会了,夏经灼并不是对冯晨才有说有笑,他笑是因为话题提及到了他的婚姻,他这辈子经历的第一件让他有幸福感的事,哪怕刚才说话的是个路人,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邢舟现在是记恨夏经灼,然后不管他做什么,在他这里都是别有用心,都是错的。

陈锋在一边看着他们明显相处不和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计划通了,他敛起嘴角得逞的笑容,轻轻松松地哼着口哨离开,他的口哨声传到夏经灼耳中,他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陈锋对上他的视线,身子颤了一下,吹口哨的心情立马就没了。

他可没忘了,冯晨和夏经灼这还有他给飞机动手脚的证据,如果真的被他们给揭发出去,邢舟的记恨就会马上消失,说不定还会惭愧和自责,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不能让那件事发生。

陈锋远远望见林栋,赶紧便追了上去,这样的事还是和有经验的林栋商量一下比较好,591的事虽说是他主谋,但林栋是知情并纵容的态度,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可别想独善其身。

第四十五章

飞机平平稳稳地降落在西雅图。

因为航班安排问题,飞机下一次起飞将会在六个小时之后,这六个小时机组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休息。

往常,飞行员们都会选择找个地方躺一会休息片刻,空姐们可能会去逛逛街,买点东西。

但今天,去逛街的美丽女孩里面多了一个男人。

夏经灼安排好了一切也跟着要离开机场,几人一起在外面等出租车,殷曼红着眼睛远远看他,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上去搭讪了,可今天怎么都没办法挪动脚步。

杨阳看殷曼这样有些心疼道:“殷曼姐,你别这样,夏机长都结婚了,就算你再喜欢他也得到此为止了,他从来都没回应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殷曼苦笑了一下,眼泪又要掉下来,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事情到了这一步又到底还在纠结什么,他都结婚了,难不成她还要去做小三吗?她年纪也不小了,喜欢夏经灼这些年,她的追求者越来越少,难道她真的要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人吗?

“我不知道。”殷曼茫然地低下头,盯着西雅图机场门口的路面说,“这么多年了,我唯一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喜欢他,这种喜欢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结婚了,我知道我不该再有这样的感情,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说到最后,语调几乎哽咽,其实她们距离夏经灼并不太远,这会儿门口等车的人不算多,他可能是听见了她的话的,可是夏经灼的反应呢?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礼貌绅士地转头望向她们,仿佛没看见殷曼满脸的矛盾和不舍,非常官方地问:“你们要先走吗?”

杨阳愣了一下说:“夏机长不着急吗?”

夏经灼好像永远是那样,他决定的事即便可能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也不能阻止他完成的脚步。

他就那么看着还在哭的殷曼说:“六个小时,做什么都足够,我只是去给太太买婚戒,并不着急,你们先走吧。”

杨阳几乎是逃跑似的带着殷曼上了出租车,殷曼失魂落魄地趴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站着的男人,他蹙眉立在那里,在外面不知是否能看见车玻璃内的人,但他是看着她的。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出了一些隐隐的担忧和烦躁,她的状态惹他讨厌了,也让他担心了。

她的喜欢给别人带来了负担,这是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做空姐这么多年,不乏优秀男士追求她,比夏经灼有钱有身份的大有人在,可这些人不管怎么样都进不到她心里,他们要么是谈吐不及他,要么是相貌不及他,每遇见一个人她都情不自禁地拿来跟夏经灼左比较,最后得到的结果也都是谁都比不上他,后来兜兜转转她发现,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太贱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就是她心口的朱砂痣,她怎么都不可能摘下来。

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不摘下来,就会犯原则性的错误,她不想看见那样的自己。

恶毒,小人,下贱,她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舍地收回视线,殷曼低下头,回忆着工作时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夏经灼真的是个君子,他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任何被喜欢着的感觉,他不和你玩暧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真是洁身自好的一位君子,也君子到薄情。

“殷曼姐,不要再喜欢他了。”杨阳心疼地说,“这样的男人,不是我们的就不是我们的,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机会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后来的男人好好保护你自己,不然他多心疼啊。”

殷曼闻言,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这些天她一直忍着不使劲哭,不当着人面哭,故作镇定的工作,这一刻是她最放肆哭泣的时刻,她告诉自己这段毫无指望的单恋,从此以后就永远埋藏在记忆里吧。

西雅图知名珠宝品牌的专柜里,夏经灼认真地看过柜姐介绍的每一款钻戒,说实话,这个牌子的钻戒真不便宜,价目的数字后面要加好几个零,但不管多贵,好像一想到戴在江嘉年手上的样子,他就觉得都是值得的。

换再便宜的,再差劲的,都觉得配不上她。

柜姐看夏经灼选得那么认真,不禁开始羡慕会收到他戒指的女士,全程服务都很热心,这位挑剔的客人最终也选择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设计简洁大方,虽说没有鸽子蛋那么惊艳和土豪,却多了几分内敛与店对方的快餐店里看着他那边,陈锋眼见着他上了出租车离开,对林栋说:“林机长,怎么没见他约冯晨见面?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了?”

林栋拧眉望着夏经灼的车子远去,冷笑一声说:“要怪就怪你当初做的手脚不干净,现在给人留下把柄,时时刻刻被人家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还要拉上我来陪你。”

陈锋冷声道:“林机长,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谁知道会出问题呢?那个冯晨年纪轻轻的,本事倒不小,我虽说不是机械师,但在某些方式技术可不比他们差,我动的手脚,自认他们看不出来,这个冯晨,是我低估他了。”

林栋瞥了他一眼:“那现在呢?你要为自己的自大负责任吧?自己出去承担一切后果怎么样?”

陈锋立刻说:“不可能的林机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算我要死,我也拉个人陪我一起死,我这么热爱飞行,和您一样想要飞半辈子的,您都快达成所愿了,我当然也要跟上了。”

林栋从来不知道陈锋这个人有这么讨厌,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怪自己当时一时糊涂,居然真的默许了他那样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