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经灼这边,他根本就没发现邢舟在前面出现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边是林机长、陈锋还有殷曼。
他临时在带的飞行员,说实话还不如邢舟有灵性,和他性格也不合,话比较多,被他责备了两次,两人除了工作外便几乎不再对话。
这会儿,对方还特意在队伍后头远远地跟着,不和他一起。
机组的机械师冯晨最后从摆渡车上下来,从远处快步追上来,直奔夏经灼身边,众人看了他略有些奇怪,怎么慌慌张张的?
夏经灼也有同样的疑惑,冯晨是他们执飞机型的机械师,上次591次航班的事故他就在飞机上,并且也负责检查过发动机,但他不是主要责任,所以还在跟飞。
“夏机长,我有点事要和你单独谈谈,你跟我来一下?”冯晨低声说着,带着掩饰性的眼神,特地要避开林栋和陈锋,陈锋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他做贼心虚,总觉得和上次的事故有关系。
“好。”
夏经灼没拒绝冯晨,跟他一起离开了队伍,殷曼远远瞧着,想跟上去,最后又放弃了。
人家说话,她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听墙角不是个好的行为,被夏经灼发现该被讨厌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该去,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有。
由于心虚,陈锋当然要关注一下冯晨和夏经灼的对话,所以在其他人陆续离开时,他给林栋使了个眼色,便悄无声息地离开队伍,朝夏经灼和冯晨去的方向走了。
林栋拉着其他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忘记了关注陈锋,就这么一起回公司做离机程序去了。
这边,冯晨跟夏经灼也要去办理离机手续上交材料的,所以不能谈太久,也就没走太远。
拐了个弯,他们便停了下来。
“是什么事。”
这是夏经灼的声音,他在询问,语气平淡,并不好奇。
陈锋躲在墙边偷听着,心跳不自觉加快,他隐约猜到他们要谈什么,但当冯晨真的说出来后,他还是有点紧张。
“夏机长,上次591的事故,我觉得有点问题。”
这是冯晨的声音,不是猜测的语气,是肯定句,那么就是说,他已经有证据了。
陈锋站在墙边紧蹙眉头,露出阴狠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邢舟去拿了热水,路上就碰见了殷曼,他热情地把水递过去,张望了一下说:“诶,怎么没看见经灼哥啊?”
殷曼回头望了一下说:“刚才冯晨把他叫走了,应该一会就跟上来了吧。”
冯晨?那不是机械师么。
邢舟疑惑了一下点点头,拿着给夏经灼准备的热水就过去寻找,这边夏经灼和冯晨两人正在对话。
“那个事故不像是邢舟的责任。”冯晨压低声音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那天是我和他一起检查的发动机,绝对没有问题,怎么会莫名其妙出事呢?”
夏经灼扫了一眼附近,目光可见的范围内是无人的,但隔墙有耳,这种事还是不要在这里讨论为好,所以他说:“改天我打电话给你,我们约个地方谈。”
冯晨点头称是。
墙边,听不出什么的陈锋明知道事情跟自己有关,又不能一探究竟,别提多着急了。
见墙后的人要走,他赶紧先一步离开,离开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找过来的邢舟,他忽然灵机一动,走上前揽住他说:“你要去找谁?”
邢舟有点不想和他对话,可他问了他也只能冷声回答说:“这和你没关系吧,我去找夏机长。”
看看邢舟手里准备的热水,陈锋嘲讽地笑了笑说:“你这孩子可真是可怜,还上赶着给人家准备热水呢,殊不知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邢舟瞪大眼睛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在邢舟的概念里,陈锋顶多也就是想骂他是跟屁虫,喜欢拍马屁,他完全没料到他接下来会给出那样爆炸性的消息。
“你赶紧过去看看吧,你的经灼哥正和冯晨在一起说悄悄话呢,我无意间好像听见了跟591次航班有关系,你去听听,说不定有收获呢?”
他故意误导邢舟,让邢舟觉得夏经灼和冯晨有嫌疑,说完了就匆匆离开,担心被夏经灼看到,毕竟夏经灼可不像邢舟那么单纯好骗,谁说了什么就被牵着鼻子走。
邢舟低头看看自己给夏经灼准备的保温杯,每次他飞完了他总会送来热水,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尽管他被停飞,但他一直觉得当初愿意陪他一起停飞做检查的夏经灼是好人,他是绝对不希望发现什么让他对他改观的事的。
他有些茫然,紧了紧握着保温杯的手,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可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懦弱,他还是走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有意隐藏自己的声音。
不远处,果然听见了脚步声,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冯晨在和夏经灼说话。
“我等你电话,我们见面再谈,这件事关系重大,被别人知道也不安全。”
这是冯晨在说话,语调里不乏紧张,不知为什么。
接下来是夏经灼的回答,联系上刚才陈锋的论调,此刻再听夏经灼的回答,多少有些奇怪了。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现在谁都不值得信任,知道么?尤其是邢舟,他性子一点就着,被他知道就功亏一篑了。”
谁都不值得信任。
不能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他。
邢舟心跳如雷,不自觉地就藏了起来,与离开的两个人一墙之隔。
冯晨那时候还在说:“我知道,稍微一点疏漏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我有分寸,你放心。”
夏经灼没有回答。
可邢舟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他抱着保温杯愣在那,紧紧贴着墙,他是不愿意相信陈锋的,可听听夏经灼和冯晨的对话,相信不管是谁听到了,都要有所怀疑。
稍微有一点疏漏,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是什么努力?是什么疏漏?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久之后,邢舟才失魂落魄地从墙后面走了出来,他紧紧抱着保温杯,脑子里回忆着那天飞行的情形,夏经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很多次不寻常,他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回忆回忆,似乎没那么简单。
邢舟不知道的是,夏经灼当时不正常是因为飞机上坐着江嘉年,她就在头等舱,并不是因为什么类似“他知道飞机的故障”又或是其他的原因。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犯了点错误,忘记了在旅客上来之前在FMS里输入数据,当时他只顾着担心被责备,也没想别的,如今看来,夏经灼可以早早提醒他的,但是他没有。
他没有。
邢舟的思绪开始朝一个极端急转直下,他慌了,无法平静下来,只能逃避着离开。
上交完了资料,准备离开时,夏经灼没见到邢舟,随口问了殷曼:“邢舟呢?今天没来等着?”
他主动和她说话,哪怕不是关于她的话题,她也特别乐意回答。
“等着了呀,刚还给了我的水,说要去找你给你的,没碰上?”
夏经灼摇了摇头,微蹙眉头,似有所虑。
今后几天,他好久没看见邢舟,执行飞行时,机组要使用机组专用餐厅,和地勤分开,这样一来,他要和邢舟碰上的几率就更小。
以前邢舟会特地找过来,现在他不主动找过来了,他们几乎就毫无交集。
一两天的时间,还不甚怎样,时间一长,就不寻常。
夏经灼是个敏锐的人,他察觉到了问题,但工作太忙,也只能等着休息的时候再找他。
江嘉年这边,此刻同样也问题很多。
周五如约而至,股东大会时间定在早上十点钟开始,现在已经九点半,林寒屿依旧没出现。
公司的人和她已经找了他很久,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寻不见踪迹。
之前他们还比较乐观,以为是他自己躲起来了,可转念想想他又没必要如此,那他……该不会真的出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嘉年就坐不住了,在会议室外面转来转去,女助理依旧在不断拨打林寒屿的电话,可不管打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暂时无法接通。
“江总,还是打不通,股东已经都到了,这可怎么办呀?”女助理紧张地说。
江嘉年靠到墙上没说话,就在她打算和夏经灼在一起的节骨眼上,林寒屿玩了一次失踪,这次失踪彻底让她感受到了失去他是什么感觉,可能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和薄情,但她真的除了焦急和担忧之外,已经没有了爱人失踪的那种紧张宿命感。
抬头呼吸了一下,江嘉年轻声说:“如果会议开始林董还没回来,你就去报警,会议……我独自参加。”
女助理紧握着手机,看着总裁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愈发严重了,本来公司的烦心事就够多了,董事长又莫名其妙失踪,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悦途到底能不能撑过这次危机?林寒屿还能不能安全归来?
一切疑问,无从解答。
十点钟很快到了,会议室准时开始,江嘉年拖不下去了,只能进了会议室。
女助理站在门口看着总裁的背影,长叹一声,拿起手机,要拨出110报警。
会议室里,股东们齐坐一堂,主要位置留给了林寒屿,可这人没出现,进来的是总裁江嘉年。
“我很抱歉,各位股东。”江嘉年站在桌子前,低声说道,“我们还是无法联络到林董,今天的会议,恐怕除了我来替林董参加之外,只剩下暂时推后这一种选择了。”
这么大个公司,面临危机,开董事会,董事长玩失踪,这公司是药丸了?
不仅仅是下面的员工这么想,就连股东都对悦途恢复业绩失去了信心,如果公司的状态再这么持续下去,那他们就只能退股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不满的问责声充斥在耳边,江嘉年轻抚腹部,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人的话,耳边嗡嗡作响,其实已经不能形成什么具体的词句了,除了混乱,就是混乱。
某个时刻,她也有点觉得,悦途这次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离开悦途的许欢颜不会善罢甘休,估计会趁乱拉走悦途的大客户,然后呢?之前深深了解着悦途系统构架的徐然也会暗中找麻烦,就跟现在一样,让悦途的系统一直瘫痪。
简直是四面夹击。
江嘉年深呼吸了一下,才让自己心情不至于那么压抑,也就在混乱即将要爆发到顶点,股东们几乎掀桌而起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江嘉年转头看去,林寒屿走了进来,虽然脊背依旧挺拔,面庞依旧英俊,但从他眼镜片底下的黑眼圈,以及下巴上的胡渣来看,他的状态并不好。
“很抱歉,我来迟了。”
林寒屿快步走进来,他的出现让现场的喧闹戛然而止,他目不斜视地坐到主位上,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股东,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道:“会议可以开始了,各位还要吵吗?”
第三十八章
林寒屿的能力无需置疑。
他一直不出现,公司就都是风言风语,可他一出现,就有安抚一切的能力,尽管他出现时沧桑了不少,状态也不完美。
股东大会圆满结束,那些嚷嚷着要退股的人全都被他说服了,但她其实也没说什么,整场会议都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我亲手创建了悦途,让它走到今天。我是公司持股最多的人,就算有损失也是我损失最大。我已经过了太久富有的生活,不会让自己走向贫穷,你们自然也不必担心。”
“悦途就像我的孩子,是我的错误导致他面临危机,我会教好他,把他拉回来,他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如果我做不到,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我任命的执行总裁江嘉年,她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公司工作,我知道各位对女性领导者存在诸多非议和不信任,但我信任她,我相信她有那个能力,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林寒屿的话也就这么几句。
他每说一句,股东就沉默一分,连带着江嘉年也被这些话说得心情复杂了。
会议结束后,林寒屿留下了她,她也想搞清楚他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所以也没走。
数天前,在这间会议室里,林寒屿被告知江嘉年怀了孕,他当时直接傻了,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仍然是在这间会议室,他还能回想起自己那时候愚蠢的表情。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江嘉年身边,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道:“我坐一会你不介意吧。我有些累。”
江嘉年摇头,看着他没说话。
林寒屿似乎想点烟,手在身上找了及处找不到烟盒,只找到了打火机。
看看手里的打火机,他淡淡地放到桌面上,盯了一会才开口说:“嘉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我想很久了,想我们之间的事,公司的事。”
看得出来他肯定是好几天没休息了,黑眼圈那么重,精神那么差,似乎随时都有猝死的风险。
江嘉年心头跳了跳,如果只是说公司的事,她不介意留下来,可若是跟他们有关的话题,她已经不想再讨论了。
她这个人就一点好,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不管发生什么转变,认定了谁就是谁。
林寒屿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望着一边,眼神没有焦距地说:“我想我还是放不下你。我想了那么久,我必须得告诉你,你那个孩子,我不介意。”
这真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腰缠万贯出身世家的林董居然真的不介意给别人养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代表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会分走他的财产。
江嘉年错愕地望着他,林寒屿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说:“我愿意当孩子的父亲,只要你还愿意要我,肯和我在一起。”他握紧了拳,皱着眉说,“你不用为我想,我不怕卑微,我愿意卑微,我可以委曲求全,我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悦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努力的。我想,我之前的错误得到如今的结果已经算付出了等量的代价吧?公司危机,被别人分走的你的爱,这些惩罚已经够了,我已经这样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回到我身边,给我一个继续走下去的理由,行么?”
话说到这,他终于转头看向了她,眼神带着恳切的哀求:“算我求你了,行吗?”
爱一个人到了某种程度,就会丧失理智,这句话是对的,林寒屿现在就是这样。
如果这个人你还得不到,那就更糟糕了,你恐怕会愿意为了得到她而付出一切。
江嘉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沉重的感情,这曾经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也曾为自己得不到而辗转难眠,可时间是这个世界最难以抗拒的东西,几个月走下来,时间在流逝,感情也在流逝,他们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人。
江嘉年不说话,她的沉默和她为难的表情昭示着她的心意,林寒屿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原来连他这样卑微的哀求,都已经打动不了她了。
“他就那么好吗?”林寒屿扯开嘴角笑得苦涩极了,“比我对你好?还是比我爱你?我不相信嘉年,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明明你是先喜欢的我,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轻松地再喜欢上别人?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跟你认错,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惩罚,我保证不会再犯,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么?你还要我怎样?”
林寒屿红着眼睛说话,江嘉年有些处理不好这样的局面,转身想要走,可林寒屿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几乎是半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身上暗哑说道:“我求你了嘉年,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夏经灼没有你不会怎么样,可我不同,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江嘉年垂眼看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心里难受极了。
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看他这样没有自我地求自己,很少有人受得了。
江嘉年匆忙地推开他,林寒屿就那么靠在了地上,后面撑着椅子,呆滞地望着她。
江嘉年紧抿嘴唇,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你此刻的心软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做了决定就要坚持,反反复复反而会让人更受伤。
深呼吸了一下,江嘉年最后还是坚持住了,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寒屿许久,才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林寒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伤心到了极点竟然笑了出来,他笑得撕心裂肺,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没人关注,没人看他,他是个失败者,事业失败,感情,也失败。
江嘉年请了两天假。
林寒屿大约不会再失踪了,他在坐镇,她请两天假应该也没事。
而且,两人才刚刚那样绝情地交谈过,她也不想那么快和他见面,她现在也有别的事要做。
夏经灼今天晚上七点钟下班,明天他要开始休息了,飞四休二是他的工作时间,江嘉年已经摸清楚了。
晚上五点多,她驱车前往机场路,快要七点钟的时候,车子准时到达安平航空公司门口,她在车里等了几分钟,看看外面的天气,秋季的江城越发冷了,空气也带着寒意,今天还阴天,随时有要下雨的痕迹,似乎已经开始打雷了。
犹豫了一下,江嘉年从车里拿着伞,下车前往安平内部。
夏经灼已经好一阵子没瞧见邢舟,眼见邢舟的停飞时间即将结束,要重新开始飞行,他也该和临时带飞的人做个交接了。
江嘉年的到来夏经灼一点都不知道,她没提前打招呼,他这会儿还在找邢舟,公司里其他人都刚交完材料还没走,江嘉年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
殷曼是第一个看见她的人,有日子没见江嘉年,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情敌,夏经灼最近表现得也很平常,丝毫感觉不到他在恋爱,殷曼以为他们已经分开了,如今看来,她还是太乐观了。
被人围观这件事,在自己的公司很习惯,到了别人的地盘就有点不适应,尤其是她很清楚自己是来此的目的,禁不住地就有些脸红。
殷曼看江嘉年开始脸红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十分正确了,她不愿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不愿所有人都知道她可能和夏经灼有关系,那她连在公司能跟他传暧昧的机会都没了,他们的名字将永远无法排列在一起。
想着这些,殷曼便立刻上前拦住了江嘉年的去路,轻笑着说:“这不是悦途的江总吗?您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机组人员待的地方,您要见李主任的话我带你过去。”
江嘉年跟许欢颜对峙了那么久,当然知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就是殷曼现在这样。
其实有情敌这件事她并不排斥,夏经灼长成这样如果没有女人喜欢他那才奇怪了,那她估计会怀疑他是个变态亦或是GAY。看殷曼现在这样,就知道她想截住自己,好保全夏经灼在公司的单身身份,以及跟她暧昧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