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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被你气的!”

她从来没听过一向和蔼的爸爸跟她这样气急败坏地大吼。她不得不承认,确实都是被她气的,都因为她铁了心要跟林霁远在一起,都怪她没来的及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

他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伸手替她擦了擦两行滑落的泪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她怎么还敢带他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一边说,一边还是忍不住眼泪,声音虽然镇定,但是已经开始哽咽。“高速公路都堵了,我一个人乘火车回去更方便。”

“好。”他不再坚持,只是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会没事的,别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见他笃定的口气,倚在他的怀里,她便觉得放心了一些,只是人还有些恍惚,那沉甸甸的心事压在肩头,令她有些喘不气起来。

她有些迷惘地跟在他身后,被他拉着往步行街的尽头走。

“霁远。”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叫他。

“嗯?”

“你还记得我妈吗?”

他转回脸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记得。”

“那你喜欢她吗?我是说,上学的时候。她不是你们班的老师吗?”

他没有答,只是揽过她的肩膀,小心地带她避开周围推推搡搡的人群。

“不喜欢?好像很多学生都嫌我妈太严厉了。”

他笑了笑,摇了下头:“不是,丁老师……严厉是严厉了点,但是人很好。”

“你还叫丁老师?”她掐掐他的胳膊。“你忘了她现在是你什么人了?”

虽然是在半开玩笑,但其实她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微笑也有些僵硬。

他脚步略微顿了一下,仍旧没有答话。她因为心里有事,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怔怔地想着心事,并没有介意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一路走出步行街,未若才发现,他们两个人手上的咖啡,都是一口没动,已经凉了。

她夜里没怎么睡好,却又始终迷迷糊糊的样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抱着他出汗,有时会喃喃地叫“霁远”。

他几乎一夜没睡,渐渐地适应了室内的昏暗以后,便一直看着她出神。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像是要保护自己一般,只有抱着他的时候,才肯把手抽出来,孩子气得很。她只要一醒,他便立刻摸她的额头,低声地轻轻安抚:“若若,没事,我在这儿……”她总是下意识地钻到他的怀里,无比依赖地拽住他的衣角。

她这样依恋着的温暖,他愿意给,却有心无力。

早晨未若一早起床出门,对这次回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一点信心也没有,只觉得所有的事情一件件地接踵而至,令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浑浑噩噩地上了火车。

因为高速公路堵塞的厉害,要出门的人很多都选择乘火车,所以车厢里拥堵不堪,她虽然有座位,也觉得空气污浊,头昏脑胀,只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暗自揪着心。

她一路胡思乱想,直到在省立医院的病房里见到妈妈,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胆结石复发,住进医院看了一下,发现也没必要开刀,住院调养几天就可以了,气色也不错,只是看着未若的眼神,有些冷冰冰的。

“妈妈……我回来了。”未若走到床前,下意识地低着头,她从小就一直很听话,这次跟妈妈这样闹,也是绝无仅有的。

“我以为要我死了你才肯回来呢。”妈妈作势朝门口张望了一下。“嗯,还好,没把林霁远也带回来气我。”

见到妈妈还肯跟自己开玩笑,未若顿时放松了不少,迫不及待地坐下就说:“他……去德国检查过了,他不会得那种病的……”

她絮絮叨叨地,把自己从谢婉婷那里知道的基因测试的知识,都卖弄了一遍,说完了看看妈妈的脸色,竟然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倒像是一直在沉思。

未若忐忑不安地低头看着脚尖,良久,才听见妈妈说:“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

她激动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却还是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更小声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见妈妈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

“乔未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和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不佳……555,蹲角落画圈圈……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1 连吃三天粽子的某人爬下去码字……

番外

某年某月。

未若看着下午的日程,绝望地发现,她是整个宏远升职最困难的人。

别人升职,通常是由领导提出申请,做一个叫做“360度评估”的东西,达到60分,再随机抽取一个部门总监做访谈,这个总监写些评语,认为这人可以胜任,就可以升职了。

唯独她,在林霁远的压迫之下,不光360度评估的分数被要求达到80分,还要谈五个总监,他们的评语,林霁远还要亲自看。

“林太太”这三个字,简直成了她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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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下午要跟三个总监谈话,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恶狠狠地拿批萨刀把一个批萨分成12块……24块……

在她挑了半天,挑到一块不那么小的批萨准备再下手的时候,林霁远劈手夺过她手上的刀。

“别切了。再切铁盘都裂了。”他一边把刀收起来,一边叫服务生。“我们的甜点,现在就上来吧。”

未若抬头看他一眼,决定继续不理他。

“若若……”对面的人终于叹了口气,准备开始说教。

“别乱叫啊林总,现在是白天,请叫我乔未若,或者未若。”她低头喝饮料,假装跟他不熟。

他轻咳一声。“乔未若……”

“林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公事公办啦,要让人家知道我不是因为你才升职的啦,我都知道。”

“……那你……”

“但是你也不用这样为难我吧?周麒啊,连你都敢骂的人啊,你让他跟我谈?”她抬起头,愤愤不平地抱怨。

林霁远刚要说什么,服务生把一块提拉米苏放在了未若面前。

她不再说话,拿起小勺,认真地吃蛋糕。

林霁远暗自松了口气,偷偷祈祷她能像平时一样,吃了爱吃的东西心情就好起来。

谁知道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勺子,幽怨地叹气。

“要不你还是把我调回去做你的助理好了。”她叹了会气,抬头看他,小小声地说:“什么薪资福利管理专员,升职了也是薪资福利管理经理……没意思,没有天天坐在你门口好。”

林霁远还是不说话,抬手慢悠悠地喝咖啡。

“好啦好啦。”她看着他飞过来的眼刀,只好举手投降。“你又要说什么薪资管理很重要啦,是公司里非常关键的岗位啦,所以才让我去做啦。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他见她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站起来走到桌子的这一边,在她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说:“你不想听我罗索,就乖乖地去做访谈,好不好?”

“我又没说不去。”她乖乖地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就是对老板为难我有意见,随便跟老公抱怨一下。”

对于她经常玩的这种精神分裂的游戏,林霁远已经非常习惯,伸手够到桌子上的蛋糕,舀了一块喂到她嘴边。“你抱怨吧,我听着呢。”

她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吃蛋糕,半天不说话,直到一块蛋糕已经几乎吃完,才忽然开口说:“老公,这次要是升不了职,我就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你养我,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只要你愿意。”

“……也不行,我老板对我挺好的,不能这样抛弃他,说不定我再爬几年,就是HR总监了呢……”

“对啊。”他开始笑着配合。“我老婆这么聪明……”

“但是升总监的话,不知道那个变态要怎么为难我……”

就算他自诩智商够高,却也搞不定她这样绕来绕去的纠结,只好噤声闭嘴。

她这样搅和一通,搞得他头大如斗,于是自己心情暗爽,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饱了,回去吧,下午还要应付三个人呢。”

回去的路上,她开始念叨。“规划部的陈总跟我很熟,应该没问题,财务部的John是个老外,就更好搞定了,就是那个周麒啊……霁远,你有没有什么招数,教教我?”

他绷着脸,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

她撇撇嘴,无奈地想,谁让她碰上一个能把公事和私事分得这么清楚的老公呢?搞得整个公司的人,除了开玩笑的时候把她当林太太以外,其他时候都拿自己当个普通职员,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好是坏……

当未若下班的时候从周麒的办公室灰头土脸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霁远站在门口的走廊上等她,手里还拿了个面包房的小纸袋,十足的一幅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样。

她看着他修长的身影,便觉得无比温暖,三步两步走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他。

“这么晚了,肚子饿不饿?”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结果,只是拍拍她的背。“我帮你买了火腿土司……”

“霁远……”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委屈地问:“你会不会不开心?”

他以为她谈得不顺利,只好安慰着说:“没关系,这次要是不行……”

“我是说,我马上要升职了,你却从来没升职的机会,会不会不开心,嫉妒我?”她笑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

他发觉自己上当了,看着她笑眯眯的脸,忽然抬手敲她脑袋。“你敢耍我?”

她挨了一下,刚转身想逃,就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腰际。

“哎哟,你放开我,你手放这儿……好痒。”她笑着弯腰挣扎了半天也摆脱不掉,反而弄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

“谁让你耍我?”他一点也没放手的意思,竟然还能腾出一只手去挠她的痒痒。

“哎呀好老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未若正在拳打脚踢地奋力挣扎,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咳嗽声,抬头一看,周麒老先生正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他们,她下意识地再回了头,看见林霁远也是满脸尴尬的神色。

只不过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样子,刚尴尬了一秒,便恢复了正常,把未若拉到身后,正经地对着周麒说了句废话:“这么晚还没走啊。”

“现在就走了。”他倒一直很淡定,点点头就径直走开了,临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微微摇了下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等周麒走远了,未若才抚着胸口出来。“太丢人了……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不爽,把我的评语写差了啊……”

“他为什么觉得不爽?”

“呃……我上班时间跟总经理……呃……”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到逃开他的势力范围,才把话说完:“被总经理性骚扰?”

他眉毛刚轻轻一抬,她立刻就逃,一直溜到电梯口,才敢回头看他。

她远远地看着林霁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也阴晴不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发现他还是不过来,只是慢慢伸手扶了墙站着,顿时就慌了,想也没想就朝他走过去,心里暗自打鼓,刚才挣扎的时候,是不是动作太大了?

“你怎么了?”她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抬头问。

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只是抱了抱她。

“是不是哪里……”她话没说完,便被他一低头,封住了双唇。

像是要泄愤一般,他吻得极用力,起初她还想躲,发现躲不开以后,便只好揽着他的脖子回应。整层楼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空旷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她闭着眼睛,轻轻咬着他柔软湿润的双唇,那熟悉的有些微凉的触感,撩拨着她的心,酥酥麻麻的,整个人就快要融化。

“若若。”他微侧了头,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说:“我们快点回家。”

“啊?你不舒服?”

“嗯。”他认真地点点头。“我忍不住了,要回去好好骚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家,因为签了出版合同,所以,只能再缓慢的更新那么几次,就要停了……

这文从开坑开始,就一直在出乎我的意料,V也好出版也好,都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大家觉得不开心了,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但是能看到“林霁远”这三个字变成铅字,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我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是个菜鸟,所以对于出版具体的操作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出版前必须留一部分的内容不能更新,所以,后面大概会再更几次正文,番外,额,我会尽力写尽力放上来的。

至于结局,会是HE。请大家表担心了。我哪里还狠得下来心,不给小林幸福呢?

真的很感激大家给我的支持。我无以为报。

谢谢!

第 53 章

往年的冬天,B城一向比A城冷得多,雪也大得多,只是这一年,似乎一切都乱了套。两个城市,一样的冰封雪埋,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干净,纯洁,却毫无生气。7 O$ [/ Z; ?8 \. @4 p; i

未若一大早便起床,去家附近不远的一家小吃店买妈妈最爱的素三丁烧卖,打算待会送去医院。她昨天被妈妈臭骂一顿,不过,虽然知道妈妈像那样大发雷霆,她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但是,妈妈也算是默许她和林霁远了,剩下的,只要好好弥补自己先斩后奏的错,等妈妈的气消,应该就没什么了。

冬天天亮得晚,等她买好东西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省立医院的住院部在大院的最深处,因为时间早,几乎没什么人烟,只有鼻端传来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她皱皱眉头,快步往楼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待会怎样安抚一下妈妈,昨天被骂了几乎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现在,脑子里都还嗡嗡的。

她已经推开住院部的玻璃门,迈步走了进去,忽然又觉得不对,转身再出来,视线,落在大楼侧面的停车场里。

林霁远的车停在那里。

停车场上就这么一辆车,暗黑的车身几乎要融化在同样昏沉的天色里。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还没到跟前,车门打开了。

下来的是杨懿,不是林霁远。

她停住脚步,直觉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萌发,扩张,最后在脑海里炸开。

“乔小姐,林总让我来送样东西给你。”杨师傅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很小的包裹。

未若接过包裹,没急着打开,直接就问:“他人呢?”

“林总……在A城啊。他比较忙,没时间……”

她没等杨懿说完,径直走到车边拉开门,暖风扑面而来,而他却不在里面。

只是,她仍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就在附近。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天似乎渐渐开始亮了,视线范围内的景致,虽然仍是影影绰绰地,却能看清楚轮廓了,只是她极力睁大了眼睛,却仍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也许真的是错觉吧,即便是再心灵相通,也有出错的时候。

她低落地摇摇头,转身对杨懿说:“麻烦你了,还跑一趟。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到的B城。等下还要赶回A市,所以早点过来。”杨懿搓着手说。

“还没吃早饭吧。”未若笑笑,把手上的饭盒递给他。“B市最有名的素三丁烧卖,你尝尝吧。”

杨懿起初想推辞,略微迟疑了片刻,却又笑了笑,收下了。

未若再跟他寒暄了两句,才有些犹疑地走了回去。走进大门以后,她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杨懿已经发动了车子,开始把车从停车位里往外倒。她站在门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倒好车子,绝尘而去,直到那黑色的影子,消失在远处的窄路尽头,才终于心凉,上楼离去。

她当然不知道,在自己上了楼以后,那辆已经走远的车会再开回来。

杨懿看见林霁远站在门边,身形微晃,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开门下车,走到他身边,小心地问:“林总……你……”

没等他说完,林霁远便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杨懿没多问什么,只是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虚软的脚步,随时准备在他要倒下的时候扶住他。

 “林总,素三丁烧麦……乔小姐给我的……”

林霁远坐进车里,伸手接过杨懿从前座递过来的东西,慢慢地软在椅背上。

手上的东西,似乎还散发着她的温度,他等了一夜,只是为了这缕温暖,却在看见她的时候,退缩了。

他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的天色,很久也无法平复心情,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那捏在手里的一次性打包盒,已经有些变形。

“车上有止疼药吗?”

“……应该有。”杨懿在手套箱里翻找了一下,把那个还没开过封的小瓶子递给他。他撕开瓶口的密封条,倒出一粒,没喝水便吞了下去。

杨懿见状,从副驾驶位子上拿了条薄毛毯递给他。

“林总,你先睡一会,高速上还是很堵,不到中午估计是到不了A市的。”

“嗯。辛苦你了。”林霁远无力地闭上眼睛,点点头说。

“没关系,昨晚到医院,你上楼以后我一直在车里睡觉。”杨懿轻松地笑笑,开车上路。

林霁远拥着毛毯,第一次在这镇静剂的作用下,陷入浅浅的睡眠。朦胧中,他一直用右手的两只手指,捏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有些冰凉的金属物体。

戒指……

未若坐在病房前面的长椅上,拆开了那个包裹,看见的,便是枚简单的白金戒指,有些起伏的波浪造型,镶着细细一排钻石,小巧精致,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似乎是一对对戒里的一枚。她拿起来,戴在无名指上试了试,大小刚好,接着又重新取下来,对着初升的阳光,看见戒指内圈刻了两个字。若,远。

他们之间的联系,又多了一样。

只是无论多少物质,都比不上他在身边的温暖。R

未若看着手上的戒指,想象着他戴着同样一枚戒指的样子,他的手指那样修长匀称,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未若,未若?”病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赶紧把戒指收到大衣口袋里,走了进去。

“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未若赔着笑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