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如果……”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严肃地说:“如果我得了什么绝症的话,你……不要离开我,让我死在你怀里,就像现在这样。”
他双眼里的温柔忽然暗沉下来,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紧张:“未若,你……到底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只是……今天听到那个消息,忽然很害怕,觉得生命很脆弱,万一我要是也……”
他立刻低头用双唇准确地封住她要说的话,一个绵长悠远的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
她看着他眼里的诚恳,像是终于放下了心来,绽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闭上眼睛重新环住了他的腰。
“霁远,我想喝牛奶。”过了片刻,她晃了晃他的手臂说。“帮我去热一杯吧。”
他低头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她,印象中,她似乎从来不曾差遣他做这样走来走去的事情,只是这个晚上,像是变成了爱撒娇的小孩。
“……好。”他起身下床,去帮她热牛奶,走到门口的时候,颇为疑虑地转了下头,看见她手指握着他的枕头一角,嘟着嘴唇,闭了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真的是孩子气十足。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心里的某个角落,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她听见他走远,拿起手机给谢婉婷发短信:“婉婷姐,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哥哥好么?”
谢婉婷很快回复过来:“好。他这个大嘴巴,他知道了,霁远肯定就知道了。你放心吧。”
未若笑了笑,删掉信息和所有通话记录,关机。
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她有片刻的失神,本来有些模糊的视线里,蓦地出现了他一个人站在酒店的水晶灯下,那繁华尽处孤单寂寥的身影,原来,他的一切一切,都有如此残忍的理由……
谢婉婷看着手机上未若的短信,忽然有些忍不住地问林霁适:“亲爱的,上次霁远去法兰克福做的基因测试,到底什么结果?”
“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林霁适翻着报纸,心不在焉地回答。
“要不你也去做了试试看?”她站到他面前,一把抢走报纸。
“婉婷。”林霁适难得的一脸正经神色。“做了测试,知道自己的基因到底有没有问题,以后会不会得那种病,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明天就会死,只要今天好好活过了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以为我们早就意见一致了。”他夺回报纸,不愿再说。
“我看你啊,就是不敢面对现实。霁远不是就敢做?”她不屑地瞥他一眼。
“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勇敢?”林霁适轻哼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好整以暇地折起报纸,一边折一边轻松地说:“上次他去法兰克福,根本没看结果就回来了。”
“什么?”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以前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他的神色有些尴尬起来。“其实……”
“你给我说清楚。”谢婉婷绷起了脸,叉腰站在他面前。
“上次……我追着他去了法兰克福,劝了他好几天,才终于说动他,不要去看结果,就直接回来了。”
“为什么不让他看结果?检查都作了……”
“我……”林霁适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感伤。“他一直都是为了家,为了公司活着,从来没为了自己……我……我只是不希望他一辈子孤单……”
谢婉婷愣了愣神,默默地坐下,依稀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霁远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医学院的学生,第一年开始实习,看着他被救护车送进医院,进手术室,住在重症监护室,再转去普通病房。林霁远是个听话的病人,所有的检查治疗都不声不响地受着,有时候她看着都替他疼,他却从来没有怨言。只是,她从来没在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眼睛里,见到那样万念俱灰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已经与他无关,这一切的痛苦也好,难受也罢,都已经与他无关,活着,无非是个不得已的选择。林霁适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抱着他号啕大哭,他却也只是僵硬着身体,暗淡地说:“哥哥,我……是做不成飞行员了,你要当好你的钢琴家……”
她喜欢的是林霁适,喜欢他开朗风趣的性格,事事周到地照顾她,在她大夜班的时候给她送好吃的,可林霁远……莫名其妙地让她心疼。她甚至几乎从来没见过他笑……直到最近……
“放心吧,人家现在有未若了,不知道多幸福。”她回过神来,侧身大力拍了拍林霁适的肩膀安慰着说。
“嗯。”林霁适笑了起来。“未若多好啊,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才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拿爪子拍我……”
“但是……他瞒着未若……”
“瞒着好,我倒是怕他哪天真的想清楚了,去看了那个结果,到时候说不定……他就又要变成原来那个样子了……”
类似的话,谢婉婷这个晚上已经听未若说过了一遍。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坚强得多,坚强到令她毫不怀疑,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是无比正确的一个决定。
林霁适见她在发愣,便放下报纸搂着她说:“别想那么多了。不是你以前说过的吗,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世界上只有一个林霁远,也只有一个乔未若,就像……世界上只有一个我这么优秀的林霁适,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会拿爪子拍我的谢婉婷……”
谢婉婷点头,越是学了这样严谨严肃的医学,她越是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科学解决不了的,就好像真有一只上帝的手,冥冥中主宰着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啥,偶没有完全想好,但是我保证,小林童鞋绝对不会像BE里的阿水一样英年早逝……
第 42 章
周六早晨未若睁开眼,发现房间里似乎比平时要亮,透过窗帘缝隙折射进来的光芒,有些白得耀眼。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才发现竟然下雪了,细碎晶莹的雪花纷纷洒洒地飘下,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A城其实很少下雪,这次,还是她第二次在这个城市里见到雪花。
她洗漱回来,半跪在床边,托腮看着林霁远还在熟睡中的脸。大约是房间里空调的暖气太足,他伸了一只手臂出来,静静地搭在胸前,手指修长笔直,形状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也许是最近的生活比较规律,指尖渐渐有了正常的血色,淡淡的红润着。她轻轻地伸了食指,慢慢划过他的每一根手指。
也许有一天,这双手,会不再听他的话……
她心底骤然一痛,竟然忍不住,凑上去偷偷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你吃我豆腐?”一个有些朦胧的声音传到耳边,她抬起头,发现他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有一点点难得的孩子气。
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你醒啦,外面下雪了呢。”
“嗯。感觉到了。”他点点头。
“不舒服?”她把手探进被窝里,去摸他的腿。
“没事。别乱摸。”他闭上眼睛,皱皱眉头去拦她的手。
她挣脱他的手指,不满地继续刚才的动作。“我摸能叫乱摸吗?你不让我摸,打算留给谁?”
他无奈地叹叹气,任她胡作非为,她最近,似乎很爱非礼自己……
“不跟你闹了,我走了。”她伸出手站起身,这回,手腕却一下子被他紧紧扣住。
“去哪?”未若觉得好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啊,今天项目组开会,讨论下个月上市的事情,要加一天班呢。”
“噢。那早去早回。”他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好,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资本家。”未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我会尽快回来的。水我帮你倒好放在床头柜上了,早饭在餐厅的桌子上,牛奶记得要转热了再喝。”
“嗯。知道了。”他转身枕了手臂侧躺着,听着她唠叨,看着她穿衣服的背影,目送了她出去,便很快闭上眼睛,又安心地睡了。他只是觉得很累,累了很久,终于有个地方可以歇息,于是就再也不想思考,再也不想离开,只想这么安静舒心的躺着,不去想不确定的以后,甚至,忘掉自己要担负的责任,就这样生平仅有地,任性一回,放纵自己一回……
未若开会开到了下午三点,才终于结束。她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家里的未接来电,便打了回去。
妈妈寒暄了几句,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未若,你是不是跟你老板林霁远在一起?”
她的心里顿时一惊。其实,她早就知道,妈妈会知道这件事情,也几乎能想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侥幸地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晚一点。
“嗯。他以前还是你们班上的……”她刚想故作轻松地说两句闲话,却很快被打断。“他随时会得绝症,你知道吗?”
“妈妈,那不是绝症……”她没料到,妈妈竟然连这个也知道,自己也觉得辩解得有些苍白无力。
“原来你知道?要不是我去问他原来的班主任,就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未若听着妈妈镇定冰冷的声音,心底却越来越慌,她明白,这一次妈妈是真的火大了,她很了解妈妈的性格,平时也许爱哭爱笑,有些迷糊,但真的遇到大事,却会异常的冷静理智,并且,决不会改变主意。
“妈妈,他不一定会得那种病,他……”她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心烦意乱。
“就算他不一定会得,那他的腿呢?是肯定已经残了吧?”
未若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冰冷无情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妈妈的口里说出来的,她只是怔怔地坐在已经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感觉四面的白墙忽然一瞬间聚拢过来,压得她无法呼吸,头痛欲裂。
“未若,你就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你打算照顾他一辈子?你是不是疯了?”
“妈妈,我……他不需要我照顾的,我……”她刚想开口解释,便被打断。
“乔未若,我知道你现在鬼迷心窍,听不进去。我想过了,也跟你爸爸商量过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选,是要他,还是要这个家。”妈妈的声音顿了顿,软下来了一些。“未若,你一向听话,知道是非好歹,妈妈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其他的重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吧。要是你想不清楚,那我只有找林霁远,问他还认不认识我这个老师了。”
“妈妈,我……我不能……”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便传来断了线的嘟嘟声。
会议室里的空调已经关了,她坐了一会,便觉得全身渐渐冰凉,僵硬,麻木,一颗心生生被撕成两半,却依旧血脉相连,每次呼吸,都牵动着新鲜的伤口,彻骨的痛。
她站起身来,扶着桌子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行尸走肉一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要离开,却忽然电光石火间,想到一件事情。
那份他去法兰克福的检查报告。
谢婉婷提过一次,却说不知道结果。她在家找过几次,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会不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她放下包包,走进他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反锁上门
他的每个抽屉,每扇柜门的钥匙,她都有。只是,她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她忘记开空调,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一无所获,慢慢靠坐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打电话给谢婉婷。
“未若,霁远他……没有看结果……也许,是真的害怕了……”
挂了电话,她仔细回想谢婉婷的那句话,才陡然认识到,现在,她走上的是一段两边都是万丈深渊的悬崖。她不能问他,若是知道了结果,有50%的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她怎么敢冒这样的险?她甚至完全想象不出,一向理智的他,是怎样让感情占了上风的。即使他是在做梦,在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她也不能,更不敢叫醒他,宁愿陪着他这样沉沦下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又是怎么走到停车场的,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车边,细碎的雪花飘了满头,伸手一拍,扑簌簌地落下,积在手上,一瞬间便消融殆尽,只留下一滴凉薄的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童、童、童鞋们,俺、俺、俺错咧,俺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安排这个周末去丽江度假,月底回来……
对不住大家…………555……
本周应该还有一次更新,但是字数不会太多,因为……因为俺滴小心心已经飞去鸟丽江,香格里拉,梅里雪山……
等我回来,一定当牛做马拼命更新,赎罪……
`555,蹲角落画圈圈,我会好想你们的……
43章
“怎么又不戴手套?”
忽然间,一阵温暖贴近,头顶上的雪花,也停了下来,一把纯黑的雨伞,替她遮住了风雪。
她转了头,看见那张熟悉英俊的脸,感觉却恍如隔世。
朦胧四散的一片白茫茫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这个修长的身影,才令她有了终于找到依靠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她抬脸笑了笑。“来了也不上去,站在这里干嘛?”
林霁远低头看了看她那有一丝勉强的微笑,其实,他已经上过楼,却发现她的东西都在桌上,自己的办公室却反锁着门,他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出来……
“去吃饭吧。”他伸手拉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下雪了,路上有点堵,别开车了,我们走走。”
“好。”她笑着,捏紧了他的两根手指。
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的积雪已经被人踩的凌乱不堪,有脚印的地方,都结了薄薄的冰,走起来,脚下有些不稳。
她很快便心无旁骛,只顾着牢牢挽住他的胳膊,低头盯着两个人的脚步。
这样手牵手地走着,无论如何艰险的路,她也希望永远不要有尽头。
因为A城难得下次雪,很多人都从家里出来看雪景,路上熙熙攘攘的,比平时还要热闹,四处都有人在拍照。
“这才多少雪啊,这么薄一层,就出来拍照……”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未若看看周围的人群,不满地撇撇嘴。“B城每年都下大雪,跟那一比,这个算什么呀,对吧?”
“嗯。”林霁远点点头。“最近几年下雪了吗?我很久没回去了。”
她忽然转回脸,有些期盼地看着他说:“那今年过年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回去吧。”
“……到时候再说吧。”他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踌躇了一下才说。
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以后,未若便有些后悔。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就感觉后面的人潮开始涌动,便拉着他过马路。
满眼亮着的霓虹,七彩斑斓,她抬头看着天上飞落的雪花,在灯光的反射下,也不再是单纯的白色,雪花并不大,细细碎碎的,却很密集,她看着看着,想起往年在家里常见的鹅毛一般的雪片,竟然觉得眼前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大概是走了神,她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接着,下一秒钟就被人搂住肩膀。
“走路想什么心事呢?”他紧了紧手臂,低声地问,有些埋怨的口吻。
“想……想工作呢。”她收敛心神,笑了笑说。
“今天的会开得怎么样?”一听到工作,他好像就起劲了.“挺好的。下个月上市的计划,应该是没问题啦,林总。”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继续问。
“有些部门是遇到点困难,但是也没上升到要总经理过问的地步,你不会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吧?我可不是你的卧底,不会出卖我的同事哦……”她警惕地看看他,边笑边说。
林霁远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手臂从她的肩头滑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他们走到附近的购物中心,发现未若想吃的泰国餐厅,竟然排起了长队,要等一个钟头才有位子。
“要不……我们换一家好了。”她有些垂头丧气地说。
“想吃的干吗要换?”他不理她,径直去拿了等位牌回来。
“那……”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个位子坐下。
“去楼下逛一圈吧。”他又重新拉起她的手。
未若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这个人,最恨的就是等和排队这种事情,恨不得每分钟都有些事情做。
他们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随便进了一家银饰店,未若一眼便看上了一对三叶草的耳环,细细的银质掐丝轮廓,精致小巧。
“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对了,已经有人定了……”店员不好意思地对未若说。
未若愣了一下,皱了眉头,有些郁闷。
“付定金了吗?”
林霁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没有……”店员赔着笑说:“但是那位小姐马上就过来,刚才已经说好留给她的,这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既然没有,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买?”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信用卡。“帮我包起来。”
店员有些发懵,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一种让她不太敢拒绝的沉稳气势。
“算了。”未若伸手拦住他的胳膊。“君子不夺人所好嘛。霁远我们走吧。”说完,她对着店员微笑了一下。“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留给别人吧。”
那个店员见她让步了,顿时眉开眼笑。“好,谢谢!要不要看看别的……”她的话音尚未落下,未若便已经拖着林霁远走出了店门。
商场的这一层,有一家巧克力作坊,整个楼面都泛着巧克力甜美的芳香,平时那闻起来会令人觉得无端满足的味道,此刻却一丝一缕地,仿佛抽尽了她心底里本来好不容易攒集起来的温暖。
有些东西,也许注定就不应该属于自己……
她低头只顾自己想着心事,直到站到了自动扶梯上,一转身,才发现林霁远不见了,忽然意识到身边空落落的时候,她的心脏瞬间便停跳了片刻。
她急匆匆地回过头去,看见他就靠在自动扶梯下面的栏杆边,抬了头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身影,双眸暗沉,不知道是愠怒还是失望,抑或是惆怅。
扶梯带着她匀速上行,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大,她很快便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慢慢上升的电梯,一点点的下沉,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潭。
原来,渐行渐远的感觉,是如此无力而空虚,而跟他分开,哪怕是这么一小会,都会令她寂寞恐慌,即使是在这充满人气,灯火辉煌的地方。
他一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她,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半倚着金属栏杆,身后便是商场中庭那直通底层的硕大空洞。
她乘着扶梯到了上面一层,便立刻换了旁边下行的电梯下楼,嫌电梯的速度太慢,一路在人群里左绕右绕,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楼下,直到环上他的腰,才觉得心跳踏实了下来。
“我走的太快了……”她低了头,颇有些愧疚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便转了身,低头看着楼下中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这个小心眼,这么容易生气啊?”
“谁说我生气了?”他不满地转头瞪她一眼,神色却有些恍惚。
“那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自然是没有生气,只是刚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没来由的觉得脊背一阵寒意,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里蓦地升起,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着揽过她的肩膀。
她靠在他的身边,感觉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只是这一声,她的心里便忽然萌起了一颗小小的火种,那本来有些飘摇的不安,被渐渐明朗起来的坚定代替。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说:“霁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去干嘛?”他探身抓住她的胳膊。
“等下你就知道了。”她的微笑,像一缕阳光般温暖。“乖乖在这等我哦。”说着,她还踮起了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像个顽皮的孩子。
未若前脚刚走,林霁远的手机便响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眉头便不自觉地微蹙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哑的男声。“林总,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们已经查过了,那个人果然是有问题的。”
林霁远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结果,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轻笑,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轻蔑。
那边的声音继续缓慢而阴沉地说:“最近两个星期,那个人跟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建业公司那边的人,已经见过三次面了,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