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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站在一旁,颇感欣慰地点点头。
当栗田野叫的钟点工连续好几天陆陆续续地往宿舍里搬衣服,然后在某一天,把心娜衣柜里原先的衣服全部打包扔出去的时候,沈琪琪和慕瑶看得目瞪口呆,却又不敢发问。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想必她们两个也够羞愧的。
所以,她们只能一直沉默地疑惑地羡慕地看着心娜慢慢地转变了发型,转变了衣着,随之转变的是整个人的气质,以前的清高淡然仍然在,但又多了一些时尚活泼的灵动感。
第二条是打乱作息。对此,我表示很同意。
栗田野让心娜不要总是按着计划表来,偶尔也要随心而动。比如突然想要看电影了,突然想要滑旱冰了,突然想要散步了,那就轻轻松松地去,权当是享受生活。
心娜一开始死鸭子嘴硬地说计划上的事情就是她想做的事情,她从来没有突然想做计划外的事情。
但我在她耳边持之以恒地碎碎念之后,心娜偶尔脱轨了几次,继续老学究般着总结道:“随心而动的感觉,还不错!”
栗田野还规定心娜每天去小操场滑半个小时的旱冰,看半个小时的篮球。或者,边滑一小时旱冰,便看篮球。
小操场是傍晚课外活动时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心娜从来不去,但栗田野说:“你要沾点儿人气,体验正常人的生活!”
梁心娜不以为意地扬眉:“看篮球,看谁打?你有私心吧!”
栗田野笑得有些狡诈:“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但,你,还是要看!”
梁心娜于是每天规规矩矩地穿着旱冰鞋,划一会儿旱冰看一会儿篮球,反正旱冰场和篮球场是相邻的。偶尔,还会坐到看台上,认认真真地看上一会儿。
偶尔听见看台上的女生在栗田野投篮后花痴地呼喊,会疑惑地歪着头问我:“她们为什么觉得栗田野帅?”
我无语:“因为他本身就帅!”
她就会若有若无地说一句“是吗?”很不屑的样子。
渐渐的,梁心娜认识了好些别的系别的学生,走在校园里也会经常碰到不知姓名却面熟而默契一笑的同学。
梁心娜觉得这样很奇妙,很开心。
而且,篮球队的人和旱冰队的人也都慢慢和心娜熟络起来,但这种熟络一开始是单方面的。
队里的男孩子们总是嘻嘻哈哈地称呼心娜为“公主”,心娜一面淡淡地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们,一面转身就咒骂栗田野,信誓旦旦气势汹汹说肯定是栗田野说她是“白雪公主”,然后大家都这么叫了,反正不是好话!
直到有一天,心娜穿了一件用绳子系着的短裙,内衬里面的安全纽扣在洗衣服的时候扯断了没来得及缝上。心娜觉得没什么大碍就穿了出去。
结果,在小操场上的某个瞬间,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男孩子,忽然冲过来,拉住裙子上的绳子,一扯,那面裙子就像旗帜一样在那人手里招摇着到处飞舞。
而心娜就穿着一件刚过腰际的雪纺衫和小内裤站在晚风中彻底凌乱了。
我完全傻眼,光是我看着都要替心娜羞愧而死了啊!
而就在那一瞬间,正在打篮球的某个男生突然一声狂吼:“篮球队的!旱冰队的!公主被欺负啦!”
话音未落,一群男生忽然就跟书上说的离弦的剑一样朝那个人追过去,而且在启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边加速边脱篮球服,经过心娜的时候看也不看把衣服扔给她,然后光着膀子和划着旱冰鞋的男生们追着那个扯了心娜裙子的人满场狂奔。
心娜身上瞬间就挂满了男生们满是汗水味儿的篮球上衣。而其它的那些心娜面熟的同学们有外套的也纷纷脱下外套递给心娜。
心娜再度傻眼。
其他人也因这光膀子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而纷纷傻眼。
我一边咒骂着那个该死的偷衣贼,一边暗自欣赏着篮球队男生们满是健硕肌肉的上身,那么多帅哥,满场狂奔,简直是太赏心悦目了!
相信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和我一样,有相同的体会!
甚至是心娜,缓了一会儿后,脸上没有尴尬或羞愧的神情,反而望着那群男生们窜来窜去的身影,眼中温柔地溢满了感动。
栗田野及时走过来,在心娜腰上系好了各种衣服,确保不会再出意外后,才直起身,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终于,隐忍了很久再也克制不住,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梁心娜灰头土脸地骂:“那么好笑吗?要不要我再脱给你看啊,来!”
一旁的我听了这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是我认识的梁心娜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放了?
栗田野忙拦住她,冲她眨眨眼:“大庭广众的,晚上回去再说!”
梁心娜于是冷冷一笑,狠狠一脚踹向他。
那个扯衣服的男生被抓住了,然后被所有人暴打了一顿。打完后,某个男生把心娜的裙子还了回来。
心娜都有些哽咽了说着对不起,结果那个男生脸一红,飞快跑了。
后来,心娜把身上那些篮球衣一件一件洗干净之后还给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再也没穿过那件篮球衣。
也是从那时开始,心娜听见他们叫她“公主”的时候,不会再敷衍,而是欢快地笑着回应,甚至偶尔还会和他们开玩笑了。
因为,那些大男孩们曾经大吼一声“篮球队的!旱冰队的!公主被欺负啦!”然后,像骑士一样,为了她这个公主,光着上身,满场狂奔!
第三条是自内而外地改变她一成不变冷冷淡淡的表情。
对此,我同意得五体投地。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宁愿相信我变成心娜那副样子。
当栗田野跟心娜说道这一条要求时,心娜瞟了他一眼,慢慢悠悠道:“我不会!”
我扶住了额头,颇感沮丧。
栗田野丝毫不敢意外,诡异一笑:“我有办法!”
结果,他把心娜带入了话剧社……
他确实很鬼才。
一开始,心娜极其笨拙地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上演着各种五花八门的表情,什么快乐,轻快,狂喜,癫狂,哀伤,悲愤,羞辱,绝望等等。
心娜会小学生一样虔诚地请教:“轻快是种什么感觉?”
“怎么把狂喜这种表情表达在脸上呢?”
“悲愤是什么意思,要怎么表达?”
话剧社的社员都颇感惊讶,外星人一样盯着一脸诚恳加疑惑的心娜,一边耐心地教心娜,一边转身对我和栗田野说:“应该不是我有问题吧!”
栗田野就会一脸的沉痛,惋惜道:“她,受了点儿刺激!”边说,边在太阳穴那儿画个圆圈。
对方于是如释重负地“哦~~~~~~”一声。
我强忍住笑。
渐渐,心娜能够熟练掌握各种表情了;渐渐,她能够把各种表情用在日常生活中了。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再也不用看她千年不变的脸,生活简直是大放异彩!
六月底的话剧演出,全场爆满,因为栗田野和梁心娜实在是太有号召力了!社长全程咧嘴笑,嘴一直没合上过,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们话剧社什么时候这么大众过?
演的是卡门的故事。
舞台上的梁心娜或顾盼生姿,或动若脱兔,或娉娉袅袅,或颐指气使,或温柔如水,或魅惑迷人。
她以往的形象彻底颠覆了!
连我都被她深深迷住,更可况在场的其他人!
方子沛和我一起站在舞台暗处,他看了好半天,杵了杵我的手:“心娜最近怎么好像变了很多?”
我依旧痴恋着台上的风景,目不斜视地回答:“怎么,不好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子沛轻轻笑道,“她一直都很好!和栗田野,在一起之后,更好了!”
“他们没在一起!”我依旧头也不回,“栗田野只是帮她夺回萧遥的心而已。”
方子沛轻声道:“她成功了!”
这下我不明白了,扭头疑惑地看向他。
他努努嘴,示意我往舞台对面看,那边的角落里站着萧遥和梁心妮。萧遥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痴迷,而梁心妮,失落和气愤。
这些天来,我真的是,和心娜一样,心情大好啊!
回到后台,大家一起忙着庆功,
心娜手里抬着一杯香槟,直接奔到栗田野面前,眼睛里亮光闪闪,跟手中香槟折射出的金色灯光一样耀眼,她难掩脸上激动的绯红,笑靥如花:“栗田野!我……”
栗田野却神色平常,不徐不疾地抬了抬头,示意她看后面。
梁心娜一回头,就见,萧遥来了,梁心妮也跟着。
栗田野得意一笑,低头在心娜耳边轻声说了句:“My Princess, Have Fun!”说完,嘴角一抹招摇而不羁的笑,挪到我旁边来,抱着手,一副跟着我看好戏的样子。
梁心娜和萧遥你看我我看你地沉默着,直到心娜脸上的红晕渐渐地终于消散,萧遥才苦涩一笑:“心娜,你今天很漂亮!”
心娜稀稀疏疏地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梁心妮的脸色开始难看了。
“不是,是你这段时间很漂亮!”萧遥有些乱了分寸了,“哦,也不是,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心娜幽幽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段时间,变了!”
“我看到了,很好!”萧遥迟疑了片刻,脸色有些微红了,“心娜,我们,我们的关系是……”
他们至始至终是没有正式说过分手,而他和梁心妮也是没有正式说过牵手。所以,他身后的梁心妮很忌讳地盯着心娜。
心娜却没有理会她,只是稍稍有些失神,似乎努力在想着什么,她握着酒杯的指关节一阵发白,似乎快要把玻璃杯揉碎了,半晌,她徐徐道:“那你对我的感情是……?”
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而梁心妮差点儿把她的嘴唇都咬破了。
萧遥一咬牙,坚定道:“我还爱着你!”
梁心妮的脸色白得跟墙壁一样!
☆、第12章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娜空空地望住他,没有任何轻松释然的样子,她落寞地笑了笑:“那梁心妮呢?”
“我爱的只是你!”
这句话的意识似乎暗示着是梁心妮一厢情愿地缠着他,这点我是相信的,因为我无数次见过梁心妮缠人的本事。
萧遥的确是没有对梁心妮承诺或暗示过什么,因为谁都看得出此刻的梁心妮完全没了底牌,慌乱得跟丢了魂一样。
或许,她也很清楚,萧遥至始至终没有爱过她吧!
她说的公平竞争,无非是她吃定了心娜不会跟她争什么!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只要心娜一出手,她是永远争不过心娜的!不过,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心娜的让与是因为姐姐对妹妹的迁就,她只会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
报仇雪恨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但心娜的眼神愈发涣散了,她似乎在搜寻着自己的感情,但最后,她的笑容里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意味:“可是,萧遥,我不爱你了!”
梁心妮也如释重负了。
所有的重负都压到了萧遥的身上。
他没有太多的惊讶,却仍是不敢相信他要彻底失去心娜的事实,悲伤而恐慌地看着心娜:“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这一切的改变,原本是为了吸引你,向梁心妮挑战。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变了,我只想让自己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不再去想你的事情。渐渐的,当初的目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现在收获了更宝贵的东西!”
萧遥盯着她,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温柔和悲伤:“是啊!心娜!你现在这样,很好!每天都要这么开心!好吗?”
萧遥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的心突然莫名地痛了起来。
而心娜的眼中划过一阵深深的痛楚,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会的。谢谢你,萧遥!”
萧遥凝视着她,仿佛凝视着一件稀世珍宝,仿佛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似乎,时间都在他深沉的眼眸中静止了。
“我可以喝你手中的这杯酒吗?”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凄凉。
说着,他从心娜手中抽出那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还回心娜手中,转身离开了。而梁心妮忌恨地瞪了心娜一眼,怒气冲冲地跟着跑了。
心娜咬着牙,死死盯着萧遥离去时孤寂的背影,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直到萧遥再也不见,心娜才忽然间彻底松懈了下来,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似乎灵魂出窍了。
我走过去,只见她美丽的眼睛里水波荡漾。
我有些担心,轻轻唤了声:“心娜!”
她回过神来,一边乱抹着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水,一边微微地笑:“毕竟,和他在一起,那么久!”
是啊!和他在一起那么久!
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提着小零食,站在宿舍楼下等她,无数次在夜晚依依惜别送她回宿舍。他们两个天造地设般地一起上下课,一起泡图书馆,这里面更多的是不可复制的认同感和安全感吧!
对对方的认同,反过来给自己的安全!
我不免心酸地叹了口气。
栗田野走过来,递给心娜一张纸巾,淡淡道:“不争气的丫头!一个月的训练,白费了!”
心娜盯着他手中的纸巾,怔怔的,眼中的泪水却愈发汹涌,跟开了闸似的涌了出来。栗田野愣住,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害她哭得更厉害,于是干脆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心娜却忽然上前一步,默默地把头顶在他的肩膀上。
晶莹剔透的眼泪像珍珠雨一般簌簌坠落。
刚刚才从愣愣中回过神来的栗田野于是再次愣住,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晚上回到宿舍,周然的电话就来了,说从外地出差回来,第二天要请我们吃饭,不过地点竟然是在学校食堂。
我一见她就忍不住骂:“你个小富婆真是一毛不拔,请个客竟然选学校食堂,三个人吃到撑死都不用三十块钱!”
周然毫不介意,笑道:“改天请你一个人去吃大餐,选在食堂不是方便心娜吗?免得她又掏出她的小本本说去哪儿哪儿吃饭路上花的时间不在她的计划之类!”周然佯作一脸鄙夷状:“你又不是不知道,心娜的时间比她的贞操都还要……”
说话间,她一眼瞟见了我身后走过来的心娜,立马就跟见了鬼一样惊悚的表情,我伸手抬上她大张的嘴,宽慰她:“别惊讶!”
周然在我的帮助下闭上了嘴,一句话不说,一脸沉重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冲心娜威胁道:“虽然你和梁心娜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骗不了我!说!你为什么要假冒她!你把她藏在哪里?是不是杀了她!”
她的表演*是得到了满足,可邻桌几个可怜孩子投过来的死人一般的目光让我十分羞愧。我忙伸手遮住了脸。
而梁心娜,经过了话剧社近一个月的磨练之后,任何时候都能立刻化身演员。她不屑地看着周然,笑得有些阴险:“其实,我才是梁心娜的双胞胎妹妹!我还知道你真正的双胞胎弟弟在哪儿呢!”
周然灰头土脸了一会儿,没了辙,只好转过头来,神神秘秘地盯着我:“心娜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中了邪了?”
我很理解她这种想法,她离开两个月不到,梁心娜就彻头彻尾变了个人。
现在的她,梳着蓬蓬松松的花苞头,穿着白色复古小衬衫,一袭玫瑰般鲜红的飘逸长裙,挎着纯白的小皮包,耳朵上吊着闪闪发光的耳坠,手腕上还系着银色的小手链。简直就像是潮流杂志上的街拍女郎。
更重要的是,她的脸庞也变得自然而温和,掺杂一丝小俏皮,整个人都透着安逸而闲散的气息。舒服得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抱抱她。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跟她叙述了一遍。
周然跟老人家听戏一样听得津津有味。说到舞会那天的时候,周然气得跳脚,大骂梁心妮的同时一脸怜惜地安慰心娜;说到栗田野在楼下给心娜唱歌的时候,周然哈哈大笑,不停夸栗田野这孩子太善良太体贴太有勇气了;说到栗田野改变心娜的3个步骤时,周然表示非常佩服栗田野;说到话剧表演那天后台发生的事时,周然大呼过瘾,后悔自己没看见梁心妮当时狼狈的表情。
当然,我省略了一些东西,比如心娜发酒疯跑去强吻了栗田野。
但周然这个小妖精非常的敏感,她故作无意地问了句:“栗田野当时唱的什么歌!”我一时激动,唱了出来,而且还是栗田野改过的那个版本。
唱出那个KISS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出问题了!
周然小人得志般得瑟地笑了起来:“我就说栗田野干嘛忽然跑去心娜楼下唱歌要帮她挑战嘛!他肯定是知道心娜被欺负了,但是你们又怎么会跟他讲这些事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情!”
她笑得跟狐狸一样,冲心娜扬扬眉毛:“怎么?你和栗田野KISS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心娜的脸立马变成了她裙子的颜色,支支吾吾道:“哎呀,什么感觉什么,我那时喝醉了,不知道!”
“哦~~~”周然最擅长说这个词,语气抑扬顿挫的,跟抽丝剥茧一样,她笑得更加邪恶了,“这么说,是你强吻栗田野了?”
心娜脸上的红于是更深了一度,变成了裙子沾了水之后的颜色。她羞得坐立不安,直接不理会周然的问题,强装没听见。
周然不依不饶:“怎么,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偷偷谈地下恋情了吧?”
我一听,立马也好奇地盯着心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