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也不敢胡乱打听只能等下去,希望在花宫女或是方宫女那里能听到一点儿什么消息。
日子变得有规律起来,如果晚上有差事红鸾等人白天大多时间都在休息,如果晚上没有差事可做,红鸾等人便做女红:众宫奴脸上开始有了红润之色,身体也强壮了不少。
红鸾并没有像其它宫奴一样安心过日子,因为宫奴们过得舒服只怕花宫女心里不痛快:花宫女的脸上喜色可是极少,想也知道她做了掌理之后拿不到太多的好处,自然不会高兴的——她和原本的黄宫女等人看来是一样的,同样是想在宫奴身上捞取更多的银钱,眼下的平安日子还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转眼便又是一个月,红鸾等人收到的月钱是原来的双份还有余:居然有一百文。虽然还不是全份的月钱,但是大妞等人已经很高兴、很满意了:除了红鸾外,众宫奴对花宫女都是发自真心的敬重起来。
红鸾在众宫奴里依然是很平常的一人,既然不出挑也不拖大家的后腿;就算她如此小心可还是发现花宫女很注意她。
花宫女并没有多亲近她,而是对刘秀十分的亲近,待刘珍也极不错:刘秀还有什么不会对花宫女说?
红鸾就算是在房里也特别的小心起来,任由刘秀天天小人得志的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这个月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花宫女要求宫奴们绣手帕等,由她统一收上去找人卖到宫外;她当然不是平白给大家增添好处,每份绣活儿她都要拿一半走。众宫奴并没有因此恶了花宫女,因为黄宫女的时候她所要的好处更是高出不少。
红鸾知道花宫女忍不住了,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大家怎么做她也怎么做;反正花宫女现在没有定数量,大家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今天晚上要在太子的东宫内做事,你们都要小心仔细,不要弄出声响来,更不要四处张望;要知道,万一出了差错,我可是救不了你们的性命,就是我自己也要领罚的。”花宫女在带着红鸾等人做事前特意叮嘱了一番。
东宫到了之后,红鸾等人自后门进入,自有人验看众人的腰牌确认身份等;不过在红鸾看来,和其它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们能看到的只有花草树木而已,是不敢抬头远望的。
红鸾已经做熟了,和大妞一起默不作声的开始上肥,四周虽然有不少的人却静的不闻人声。
爬过一丛花木,红鸾捶了捶腰,知道活儿不多了便打起精神来赶快做;大妞早已经和她分开,不过也离她不会太远的。
红鸾举起手中的木铲用力挖下去时,就听到一声:“有刺客!保护太子!”她被突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手中的木铲一歪落到花木上。
好在眼前的花木都是生长多年的了,犹如小树一般,如果换成前两天那种只生长一年的花草,她就闯下了大祸,一条小命就不保了。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再次用木铲开始干活儿:不应该听的不要听、不应该看的不要看——她谨记着。
东宫里有了刺客,同她无关,她更加不想沾惹这种会要命的事情。
这是哪里?这是皇宫啊,在戒备森的皇宫里居然会出现刺客,不用细想红鸾也知道此事绝不简单;而她还要活下去报仇,以她现在宫奴的身份来说,沾上此事到时候只怕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红鸾把肥料埋好,又向前爬去,按着计算应该还有五六丛就可以完工了;而且她相信不用等完工就会被花宫女叫回去的,在花宫女没有来叫人前她便认真的干活。
爬到地方后,她一铲下去却没有铲动泥土,微微一愣后她才勉强看清楚,木铲下好像是一片衣角!
不应该看的不要看,红鸾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这句话;她收起木铲轻轻的摇头用自己听到的声音道:“太硬了,还是先去那边吧。”一面说她一面向前爬去。
那片衣角不是大妞的,如果是大妞的话定会在做工,虽然不说话花木的摇动也会让红鸾知道那里有人;可是那衣角的主人躲在花丛里一动不动,而不远处的人还在喊着“刺客、刺客”,她真得不想把性命丢在花丛下做了花肥。
相信那人如果是刺客现在也不敢动手,因为动手会暴露他的藏身地,所以红鸾才会出口说那么几句话,就是为了安抚那刺客的心,以便她能保住一条小命。
自红鸾出铲、开口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可是红鸾的额头、后背全都是汗水;现在如果是白天,她就会发现她的手按在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因为她手心里也全是汗水,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生死悬于一线。
红鸾不敢爬得太快、也不敢惊叫,她只能一下又一下、稳稳的就用刚刚爬过来的速度向另外一丛花木爬过去:心跳如鼓!
她爬出了一步,又爬出了一步,额头上的汗水终于落了下来,发出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就在红鸾落下第一滴汗水时,她的胳膊被人捉到了。
红鸾的身体一下子僵直,她张开了嘴巴——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惊叫出来;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吞下了要喊出来的救命二字,也就是救了自己的命。
那手抓得红鸾很紧,都弄痛了她,显然对方很紧张;此时的红鸾不敢动,身体僵硬的等着那人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他,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
红鸾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今天是初三再加上天气并不好,几乎是没有月光;而花丛下面更是黑暗,只是在微风摇动或是红鸾等人干活时,微弱的月光才会在花木的叶隙间透下来。
现在的花丛下是黑暗的,红鸾不动、那人也不动,不知道微风是不是也吓到了,居然也不吹过来了,没有一丝月光透下。
喊叫声已经越来越近,红鸾小衣已经完全的湿透。
忽然那人松开了红鸾,并且有两个字进入红鸾的耳朵:“干活。”很轻很轻的声音,可是红鸾听到了。
红鸾并没有迟疑,她的身体虽然还是僵硬的,可是她依然举起木铲来开始挖坑;手臂也是僵硬的,动作并不快,她额头的汗水还在滴落。
头上一阵风吹过,有人在她头顶的花丛上略停了一停,然后走了;接着又吹过几阵风,又有几个在她的头顶掠过。
花宫女一直没有叫她们这些宫奴回去——僵硬的干着活的红鸾忽然想起来。
正文028章夜访
红鸾很听话,因为她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虽然搜索刺客的侍卫大人们已经近在身周,虽然细着嗓子尖叫的公公们就在不远处道路上跑来跑去,可是她并没有出声告诉大家刺客就在她身边。
东宫里的太子是死是活她不关心,因为那和她没有关系;而眼下距她极近的刺客却可以在众人捉到他之前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她沉默且乖乖的听话。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宫中不缺少传奇,像什么小宫女智斗奸妃啊,小太监临危自救并且救了皇帝之类的,其中当然也有宫奴的传奇,传奇当中的宫奴、宫女等简直个顶个的都是智慧无双,眼珠转一转就能想出百把十个主意来自救兼且救人,最终的结果当然都是平步青云,从此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自那人捉住红鸾开始,她的眼珠子倒是转了百把十圈,可是主意一个也没有想出来:对一个武功高强,出入戒备森严的禁宫刺客,她玩什么花招、动什么心思都只是送死而已;她除了乖乖的听那个刺客的话外,根本想不出法子能让近在咫尺的侍卫和太监们知道刺客就在这里,而又不会伤到她自己。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奴,就像原本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乞儿一样,并没有智计无双的本事。
主意没有,汗水不少,因为吓得;可是她的手虽然僵直却很稳,并没有发抖。
不抖并不是她不怕,她很怕:红鸾不停的告诉自己,害怕不能救自己,可是她依然还是怕、极怕;因为她身边的那人不是乞儿、不是宫奴,不是像她一样不会功夫的普通人啊。
终于侍卫们远去了,终于太监们也打着灯笼走了,终于四周安静了下来。
红鸾几乎要趴在地上大大的喘一口气,可是她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把心拎到嗓子眼儿:现在刺客已经安全了,会不会杀了她灭口?
四周静的吓人,所有的宫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久不出声的花宫女依然没有站出来叫大家离开。
红鸾只能僵直一下又一下用着木铲,挖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她不敢挖个大坑,怕被刺客以为她是故意那么做报信而杀了她,另外她也不想事后被宫中的人怀疑宫奴们发现了什么,而招来什么麻烦——很有可能也是杀身之祸。
静了好久好久之后,身边的花丛忽然动了起来,红鸾吓得差一点惊叫:她再次忍住了,因为那个人慢慢的爬走了。
红鸾在感觉不到花丛摇动后,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泪水立时就涌了出来,因为她刚刚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现在身体不僵硬了却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她歇了好一阵子后,感觉到四周的花丛都摇晃起来,那摇晃是她所熟悉的,知道同伴们都已经在干活,她再次举起了木铲来;在花宫女没有叫她们回去之前,她们只能干下去。
“哪个打我…,不好,有刺客!”花宫女的声音响起,让所有的宫奴都停下了手边的活计。
她的叫声立时引来三四个侍卫,喝斥了她几句后便又离开了;花宫女这才招呼红鸾等人回去,一路上她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到了院子里她打发红鸾等人去睡,便带着人直接出了院门。
红鸾在睡下的时候在想:这么晚了,花宫女会去找谁?她们这些宫奴晚上虽然因为差事虽然可以去宫中的某处,但是交差之后却只能在自家院子里行走而已,这个时候花宫女唯一能找的、能为她拿主意或是安抚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花绽放花姑姑。
回到屋里的大妞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依次都灌了不少的水进肚,就算是话最多的刘秀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白着脸爬上炕就睡下了。没有人提起刺客的事情来,也没有人提起东宫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今天晚上算是拣回了一条性命,可是天亮后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还真是不好说。
红鸾没有猜错,花宫女就是去寻花绽放了。在大妞等人睡着,红鸾瞪着黑幽幽的屋顶时,花绽放正一脸不快的看着花宫女。
“这么晚了非要见我有什么事儿?”花绽放皱着眉头,不过她脸上倒没有什么睡意。
花宫女看着花绽放:“姑母,你可是我嫡亲的姑母,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儿,姑母不会说不知道吧?天下就算是有巧合,也万没有如此的巧合!姑母那些宫奴的性命我不管,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晚上可能我也会…”
“宫中的规矩你还不懂吗?你已经进宫多少年了,为什么被罚来这个地方忘了吗?”花绽放打断了她的话:“还有,今天晚上有什么事儿?”
花宫女长吸了一口气,看着花绽放半晌后低下了头:“对不起,姑姑。”
花绽放闻言收回严厉的目光:“不用你说我知道你是我嫡亲的侄女儿,回去吧好好当差。凡事可以多想却不可以多说,懂吗?”
花宫女再吸一口气躬身:“谨记姑姑教导。”她告辞出屋,只是步出花绽放的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
而屋里的花绽放并没有睡,盯着烛火想了好久之后喃喃的道:“又失手了?”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到,然后她失笑着摇头低语:“失不失手又与我何干,我现在只是一个掌理宫奴的罪人罢了,主子没有忘了我已经是天大的福份。”
她合上了双眼:“那两个要是争气的话,我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夜色更重,天空上都没有一丝光亮;如此黑沉却已经是天色将亮的时分了,只是今天是不是能看到太阳还真难说。
东宫遇刺的事情并没有在宫中传开,一连三天红鸾等人的日子还是像原来一样,并没有人来问她们的罪或是处死她们,包括红鸾在内的所有宫奴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自东宫差事之后,院子里再不闻笑语之声。
红鸾猜不透刺客的事情,不过花宫女阴沉的脸色她也知道东宫的事情还没有完。
今天,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已经三四天太阳没有露过脸了;红鸾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大早晨起来用过饭,便看到有一位红袍、两位蓝袍太监进来,径直去了花宫女的正房。
红鸾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蓝袍已经不是青袍的普通太监可比,更何况还有红袍大太监同来——宫奴的院子里有什么样的大事能劳动红袍太监?红鸾的眼角抽了抽,她立时想起了东宫的差事,难不成是祸事真得来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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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29章横福
不管是补眠的、还是做女红的,东西厢里的宫奴们都挤到窗边,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透着窗子的缝隙盯着花宫女的正房;没有人不担心、没有人不害怕,大家的脸色都是惨白没有血色的,因为都在怕那太监们是来领她们走的——这一走就有去无回了。
红鸾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袖,脑中转过了很多的主意却没有一个能保住她的性命:宫奴在宫中就是连蝼蚁也不如的存在,真有谁在乎她们近二十人的生死吗?
不多时花宫女便自正房里出来了,而太监们都留在了屋子里;听到花宫女唤她们出去的声音,红鸾不自禁的看向大妞,和她的目光相撞在一起:目光里只有惊惧。
硬着头皮站到院子里后,众宫奴都低着头,胆子小的身子都在抖个不停;如果不是宫中的规矩严厉,相信现在已经有人哭出来了。
“前几天去东宫当差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花宫女开口了,自她的语气以及她脸上的神色,都判断不出她提起此事是吉还是凶。
众宫奴都应了一声“是”,那倒霉至极的差事她们是推不掉。
花宫女扫了一圈宫奴们:“有谁在花丛中遇到了外人?”
红鸾的心一跳,她却不敢抬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索着花宫女前后两句话,第一句没有什么可是花宫女应该不会说废话——是试探,想在她们这些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吗?第二句话中的“外人”两个字很有意思。
外人,是指她们这个院子之外的人呢,还是指宫外的人?
红鸾还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天晚上躺在她身边花丛中的刺客,是不是已经被捉到了?不然宫里也不会在事情过去三天后再来问及当天晚上的事情才对。
没有人说话,因为红鸾没有说话,其它人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外人,自然不会出来承认此事。
花宫女又扫视了一圈:“是谁,站出来吧,不是坏事儿。”她也没有说是好事儿。
红鸾的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是绝不肯上前一步的;不要说她不相信花宫女所谓的不是坏事,就算是好事儿她还记得母亲生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福祸两相依”,天知道好事儿背后会是什么。
眼下最佳的保命手段莫过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宫中的规矩原本就是如此:不应该看到的就定要忘掉。
红鸾在一个地方没有站稳前是很守规矩的,她多半的时候都是个“老实人”,因为老实人能活得久一些;所以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忘了,不管是谁来问,就算是古安平红鸾也不会告诉他的。
看到宫奴们谁也不动,花宫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你就是不站出来也瞒不过去;而且真得不是坏事儿,站出来吧。”
依然无一人动。
花宫女有些无奈,她的脸沉了下来:“我的话你们没听清楚吗?”
“不要如此、不要如此;”一个蓝袍的太监走出来:“洒家姓孙,是长乐宫的掌殿,你们不用害怕,那天晚上你们当中的某个人遇到的不是刺客而是太子殿下,现在可明白了?”
宫奴们震惊的相互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宫规森严怕是要小声议论一番;不过众人脸上的苍白都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在想那个幸运的人是谁?不管当天晚上是不是救了太子殿下,现在宫中的执事太监来寻,相信她再也不会是一名宫奴要飞黄腾达了。
红鸾听到孙太监的话后心头一颤,脸色更是白了三分,她努力的憋气直憋得自己满脸通红才做罢:就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样来,现在大家都一脸的好奇与兴奋,她满脸的苍白就太显眼了。
她没有站出去攀太子这棵大树,因为来得人并不是东宫的太监,长乐宫是哪一位贵人所居她不太清楚,可是东宫就是东宫,东宫并不叫做长乐宫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子在禁宫之中遇刺,而后长乐宫的太监来寻太子的“恩人”——红鸾只感觉到毛骨悚然而已,完全没有因为她救了太子殿下而有半丝的兴奋。
孙太监扫过在场的宫奴:“真得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人?太子知道后只怕要失望了,也可惜了大好的前程啊。”他摇着头转过身去,作势就要回屋里去。
“公公,是、是奴婢。”一个东厢的宫奴站了出来。
红鸾倒真是有些意外,同时她发现刘秀轻轻的跺了跺脚:刘秀的脚已经提起,可是却被那宫奴抢先了;红鸾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双目。
孙太监转身看向宫奴:“是你?”他上下打量一番那宫奴:“你能不能告诉洒家,你是怎救殿下的?”
宫奴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孙太监还有此一问;而红鸾在看到宫奴微愣后嘴角抽了抽: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问也不问才真正的奇怪,这里是事事处处都讲规矩的皇宫,事关太子怎么可能不问个清楚明白?就算你答得滴水不露,说不定还会查一查你的祖宗八代呢。
宫奴愣过后就战战兢兢的说了一番话,所说就是她如何把太子护在身后、藏在花丛下;听上去倒还真有六七分可信。
红鸾却在她一开口就想摇头,知道此宫奴的性命怕是不保了。
孙太监笑了,笑得很柔,只是太监因为身体缺陷所以阳气不足,他的笑容就有些阴柔了:“哦,说得很好,很动听,比说书先生所讲也不差。来啊,把这个胆大的奴婢拖下去杖毙!居然敢蒙骗洒家。”
刘秀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终于知道刚刚自己差一点就被打死。
“太子殿下仁孝,就是想好好的谢谢那位救了他的宫奴,到时候不论有什么要求太子殿下也会答应的;这当真是造化啊,那位护驾有功的人出来吧,和洒家一起去见太子。”孙太监和颜悦色,完全不想是刚刚打杀了一名宫奴。
红鸾听到孙太监的话不是不心动的:她父母的大仇如果禀于太子知道——。
不过想到那天晚上的刺杀,她硬生生的压下了冲动;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她有个万一,大仇便再也报不了:太子能被刺杀,而且被逼入花丛中,他处境很不妙啊,怎么可能会助她报仇呢。
飞来的横福,她不敢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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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0章婚约
当然,如果是东宫的太监或是宫女前来,红鸾还有可能站出来直承那事;但是现在她是万万不敢的。
太子遇刺的事情让红鸾确定一件事情:定有内鬼。不要说是皇宫了,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有护院的,如果不是有内鬼接应,外面的人绝不能得手——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要说那外来的刺客,就是她这个小宫奴在皇宫中三个月了,却依然记不住几条路。
拿着地形图进来寻到东宫?有地形图就是寻到了东宫,他还来得及刺杀吗?还能在匆忙间逃得无影无踪吗?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刺客的后花园儿。而且绝对不会有什么地形图,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红鸾在东宫的事情之后天天都在想此事,她甚至怀疑刺客原本就是宫中之人,所以她才会死不承认那天晚上她遇上了“外人”。原因很简单,如果真如她所想,不管她遇到的是刺客还是太子,只要她敢承认她的小命便危险至极。
她还要给爹娘报仇死不得。
孙太监好言好语说了好半晌也无人站出来,他只得回到了屋里;不多时花宫女被叫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他和另外一个蓝袍太监跟在红袍太监身后匆匆走了。
花宫女再出来后盯着红鸾等宫奴看了好一阵子,喃喃一句什么后挥手让她们各回各屋了,没有再追问倒底是谁救下了太子。
红鸾回到房里才发现小衣已经完全湿透贴在了身上,再难受她也只能忍着不敢提换衣服的事情。
刘秀一进房就道:“吓死我了,我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要赶快换一换。”而刘珍也如是说,至于大妞没有说话却已经在换衣服了。
红鸾发现自己不换衣服倒成了那个特别的,便也大大方方的把衣服换下来了。
刘珍换好衣服后坐到红鸾和大妞这边来:“你们说,会是谁救了太子殿下呢?这么好的事情那人怎么不肯承认?”
“我看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人,不然早承认了——救了太子殿下再也不用做宫奴累死累活的,换成是谁不承认此事?”刘秀没有坐过来却接口了刘珍的话。
红鸾没有开口,她假装在认真绣手帕。
大妞淡淡的道:“不应该说的不要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把耳朵、嘴巴当成摆设才能保得住这条命。”
刘珍的脸上微微一红,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坐回到刘秀身边不再提东宫的事情;而刘秀撇了撇嘴:“姐姐,人家那两个可不是一般人儿,你说话人家当然不理会你。”
大妞头也不抬,红鸾只是冷冷的扫过来一眼,就让刘秀闭上了嘴巴。
东宫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好像太子也不是很想找到他的救命恩人答谢一番,再无人来问太子遇刺当天晚上的事情。
日子再次平淡下来,红鸾等人依然是当差、睡觉、吃饭外加绣手帕;随着天气一天一天转热,红鸾的心也渐渐放松:当天的事情只有太子和她知道,而花丛下那么黑相信太子看不到她的长相。
相对于宫奴们平淡的日子而言,花绽放和花宫女的日子却不是那么淡而无味的:三五天便会有人来寻花绽放,而每次花绽放都会把花宫女叫过去——她们姑侄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真没有想到你那院子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不止是黄、孙二人的事情没有一点儿头绪,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也根本没有下落;再这样下去,你我姑侄二人只怕要不妙了。”花绽放面前放着一杯香茶,香气袅袅升起,满屋子都飘着一股香味儿。
“最讨厌这香气了,这种茶!”花绽放的眉头皱起,不过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轻轻一叹不再说话了。
花宫女抬眼看看花绽放:“姑姑,我们这里能有这样的茶已经不错了,像原来那种淡而不散的香茶,却不是我们能享用的;不过,如果能办好当前的差事,说不定我们能离开这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花绽放有气无力的看她一眼:“这个还用你说?”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可有法子?”
“有一个法子,说不上好来;如果实在没有其它法子的话,倒不妨试一试。”花宫女移步上前轻声说了两句:“那人很能忍,不贪功不冒头,实在是不好找;我想如果这样的话,就是逼不出她来,也能让我们寻到蛛丝马迹。”
“不要说蛛丝马迹,只要能让我们心中起疑便足够了,我们这里不是官府的,你我也不是大老爷在问案,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的。”花绽放的话说得很慢,她在思索花宫女的话:“嗯,不妨试一试,上面逼得太紧了。”
夕阳把花宫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此时白天做工的宫奴们正拖着长长的身影走回来,而红鸾等人却在等着晚饭,准备吃饭后好好睡一会儿晚上才能有精神干活儿。
送完饭后红鸾到假山那里见到了古安平。
古安平一见红鸾先塞给她一个小包才道:“你留意一下,如果能知道哪个人救了太子殿下就想法子向她施恩,但是不要和她交往过密。”说完顿了顿看看红鸾用极低的声音道:“如果那人是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长乐宫的那位,明面上待太子很好,嘿嘿。”
红鸾轻轻点头:“我会留意的,只不过不一定能找到那个救太子的人;”然后捏捏小包:“安平哥,我不需要银两。”
古天平摇头:“拿着吧,第一记得要吃饱,第二你要记得要给你们掌理姑姑好处;现在,我也帮不上你其它的。”说完他忽然伸手抱住了红鸾:“你在宫里,我很不放心,天天晚上都…”他没有说下去松开了红鸾。
“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他没有看红鸾:“不能让人看到,我先走了。”他说要走,可还是稍稍站了一会儿才迈步。
“安平哥,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红鸾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其实,她并没有忘记,她和古安平原本是有婚约的,虽然她没有死、他也没有死,但是那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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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1章衣服之痛
古安平回过身来对着红鸾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快步离去了;只要红鸾在宫中一天,他便不可能放心。
红鸾看着古安平的身影消失,又呆立一会儿才转身走回去;行到院门口时她的心情好转不少:这一辈子她与古安平能不能出宫都难说,而且要报爹娘的大仇也是有性命之危的,那婚约只能成为空谈。
她吸气抬头迈过了门槛,回房开门的时候差一点和大妞撞了一个满怀。
大妞拉起红鸾的手来:“你去那里了,快去给姑姑请罪吧,刚刚姑姑召集大家时独独不见你。”
红鸾一面向外走一面问:“姑姑召集大家可是有什么事情?”难不成东宫的事情又被提及了,不然大白天的无缘无故花宫女为什么要把宫奴召集起来呢。
“明天白天有差事,姑姑让我们今天好好歇一歇,免得明天没有精神做错事情被罚。”大妞匆匆两句话说完:“等一等,你不能这样去见姑姑啊,还剩多少大钱?拿出一些来给姑姑送过去,不然有你受的。”
红鸾笑了:“我们姑姑很仁慈的人,姐姐多虑了。”她感觉大妞太过紧张了,不知道今天花宫女倒底做了什么,会让大妞如此。
大妞顿足:“你还笑,仁慈?”她没有再说下去:“今天姑姑的心情不太好,你还是小心些为妙。”
红鸾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大妞狠狠瞪她:“你难道忘了我们今天晚上是有差事的?我们晚上做完后,明天白天还要去御花园帮忙,当然也是粗重的活计。”
虽然没有规矩明说宫奴们晚上当差后,白天便不用再领差,但宫中却一直是这样做的:毕竟人累了容易出错,到时候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红鸾听到花宫女接了明日白天的差事,却没有把晚上的差事另外安排,心中一跳:花宫女终于忍不住了想捞银子,还是另有目的?
她心中思索着却对大妞笑道:“多谢姐姐提点,我的银钱就在身上,你回去吧。”
大妞还真不敢和红鸾一起去见花宫女,也没有回房只是看着红鸾进了正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显花宫女是想找她们这些苦命人的麻烦,可偏巧红鸾就撞到了枪口上。
红鸾进屋给花宫女请安后,便把自己原本所余的银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再次跪倒在地上:“奴婢是特来请罪的。”她没有把古安平所给的银钱拿出来,就是不想让花宫女认为在她身上可以榨到更多的油水。
花宫女看到桌上的几十枚大钱脸色柔和多了:“嗯,知道错了就好;不过也只此一次,可记住了?”
红鸾连忙答应,早就知道有银钱花宫女便不可能太过为难她。
“我听说你有件不错的夹衣?”花宫女让红鸾起来后忽然问道。
红鸾没有想到花宫会问起夹衣来,不过还是把对黄宫女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也不值什么,只是留着做个念想。
“这事儿让你们黄姑姑有些不高兴吧?怎么听人说着黄姑姑还待你不错的样子?”花宫女笑咪咪的看着红鸾。
红鸾摇摇头:“奴婢没有发现黄姑姑不高兴。”她也没有说黄宫女的好话,倒底黄宫女和花绽放一系的人不怎么和睦。
花宫女看看红鸾轻轻的摆手道:“去吧。”她明显有话没有说完,却没有再问下去。
红鸾老老实实的行礼退下,心下却在猜花宫女问她那几句是什么意思;行到院子里和大妞一同回房,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方宫女当日的话忽然出现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微微一揪,难不成花宫女怀疑黄、孙二人的事情同自己有关?
“你现在可知道错了,不要以为你比我有几分力气就可以在这屋里为所欲为。”刘秀看着红鸾带着几分得意:“以后你给我放老实点,不然有你受的。”
红鸾听到后看向刘秀,忽然间想到一事儿:“你对姑姑说什么了?”
刘秀撇嘴:“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不成——我把你打我的事情、还有这屋里的所有的事情都对姑姑说了;你再打我就让你好看。”她挑眉看着红鸾,一副她是花宫女心腹、红人的架势。
花宫女果然是在怀疑自己,红鸾看看刘秀:“你对姑姑实话实说是无妨的,我提醒你一句,如果胡言乱语的话会出人命的。”她的语气很平静。
刘秀大笑:“出人命?你是怕了吧?我不介意直言相告,你死了我们更落个清静!”她盯着红鸾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打了你家姑娘我以为可以白打吗?我会慢慢让你知道姑娘我的手段。”她是真得要置红鸾于死地。
红鸾看着她:“我和你无冤无仇,只要你在姑姑面前所言都属实就随便你。”说完她好像真怕了刘秀,径直坐到大妞的身边拿起了针线来。
她在拿针线的时候低低的问大妞道:“原来我们这些人有没有打起来的?有没有打得很凶的?”
大妞没有说话,她在专注的绣着花朵,只是左手的拇指在绣布上点了点。
刘秀却恨声道:“我想在姑姑面前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啊,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被打死吧。”她挑起眉毛来:“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姑姑们很在意黄姑姑的事情。”她就是要诬蔑红鸾。
红鸾听得柳眉倒竖,“唰”一下站起来两步跨到刘秀面前,一指点到她的额头上:“再警告你一句,我当然不会因为你对姑姑说了实话而打你,如果你敢血口喷人诬蔑于我,我也不会手软的。”
只有她知道事情是她所为,所以刘秀存心的诬蔑会带来的后果那是不堪设想的:她当真会因此会被花绽放活活打死。
刘秀没有想到红鸾还会如此趾高气扬:“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给我滚开!”她双手用力推向红鸾。因为她的力气不如红鸾大,每每都在红鸾手下吃亏,所以每次动手都会用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