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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立着王梓琳,穿着件无袖高领的上装,长长的金链在胸前层叠,长长的肚子骄傲地对他仰着,眼睛却看着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

“拿来吧。”

“什么?”他明知故问。

她一急,这才把眼睛对上他,“什么什么呀?你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话说得又快又急,四目相对之间,那晚的一切又潮涌而至,她再无法掩饰,又偏砖头去,耳根滚烫,瞬间赤红了一片。

沈信与王梓琳上一次见面,不过是两天前,他同事陈立技术移民,申请了好几年,终于批下来了,高兴得找上一群人出去庆祝,定的是复兴路的钱柜包厢,进包厢的时候沈信还笑他,不就是出去做移民监的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没想到陈立一个大男人,两瓶酒下去,唱着唱着就哭了。

“找着外国人怎么了?出国怎么了?以后老子也是外国护照,以后我也是外国人,让她后悔去,让她后悔一辈子。”

旁人就跟着劝,后来这哥们儿站起来要往外去,沈信看他脚步都乱了,不放心,跟着去了,陈立进了厕所就开始干呕,又吐不出东西来,憋得整张脸都青的,沈信看得可怜,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女人劝女人,两眼泪汪汪,男人劝男人,那就只有两两干瞪眼的份儿,更何况沈信没什么恋爱经验,身未受感不同,要劝也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等陈立吐完了,沈信扶他回去,快到包厢的时候正遇上一个服务生从边上一间里退出来,还跟身边人说话。

“这女人都第三瓶了,真能喝。”

“失恋呗,一个人跑这儿来唱伤心情歌,借酒浇愁,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以前也见过这样的?”

“见过,还有更厉害的呢,一边哭一边喝一边唱,也不怕呛死。”

两个人边说边走,还一起笑起来,后来与沈信他们擦身而过,总算收敛一点,停止交谈侧过身让他们过,还说了句“欢迎光临,这边请。”

沈信手里扶着人,但走过那小包间时终究没忍住,侧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透过包厢外墙的小块玻璃,里面果然只有一个单身女客,坐在宽大的沙发中间,一手拿着酒杯,另一手握着话筒,也不唱歌,只呆呆看着屏幕,包厢里灯都开着,射灯的光直落在她身上脸上,沈信是边走边看的,一眼之后又回头,再看了一眼,回到包厢后仍觉得无法置信,索性走出来,又确认了一遍。

怎么可能?这个独自在包厢里喝酒唱歌的女人,竟然是王梓琳。

王梓琳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沈信的车上醒来,她更不能相信,她竟然会在醒来之后仍去了他所住的地方,他那时所有的反应她都已经模糊了,只知道她在他的车上吐了,只知道他与她近在咫尺的脸上露出的尴尬无措又怜惜温软的表情。

那个表情让她心碎,从没有人这样看过她,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贵女,她是一生顺遂永世无忧的公主,所有人都羡慕她,所有人都当她再无缺憾,但是这个男人,他可怜她,无措却温柔地可怜着她。

他知道她是伤心的,至少他明白,她有多么伤心。

之后她便到了他的家里,浴室是白色的,很小,他替她放水,送她进去,又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门。

面前只有满满一缸清水,透明无色,她忘了脱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软的,跌进去那样,水泼溅出来,温的水浸没皮肤的感受让她一声尖叫,他又进来了,砰一声推开门,脸上惊急。

她抱住他,死死地,只想有个人在身边,无论是谁都好,只是不想一个人等着。

他被她拖进水里,然后,然后她记忆里剩下的就只有些零碎的片段,干渴太久,身体像一条干涸的河床,只要有一些暖流就完全地打开,抱着她的双手是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言声音是温柔的,亲吻、抚摸、拥抱,这一切都是温柔的,带着暖意,她已经太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一个有伴的女人那样,尝到过这种滋味了。

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在朦胧中笑起来,是那种自嘲的笑,有伴的女人?她还能算是个有伴的女人吗?她只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而已。

早晨醒来时,他就在她身边睡着,年轻的男孩的侧脸,睡着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但双手拥抱着她,却像在抱一个婴儿。呼吸均匀,眉目安静,她有数分钟只是睁着眼发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不知道面前为什么会出现他,然后他睁开眼,她在他面前惊跳起来,仓皇后退,身子一空,转眼滚落到地上。

他被她吓到,坐起来伸手来拉她,又要开口说话,她却已经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头冲进浴室里,自己的衣服就在洗衣机上,皱巴巴的一团,她也不顾脏污,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浴室门被敲响,她更是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仓皇,套上衣服后一转头,看到台盆边上自己的耳坠子,反手抓起就开门往外走。

“梓琳……”他就立在浴室门外,光裸着上身,叫她的名字,不是王小姐,而梓琳。

而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再见。”说完推开大门就走,料他光着身子不可能追下来,一路急奔。

王梓琳就是这样,仓皇逃离沈信的公寓的,跑上出租车的时候她还在呻吟,捂着脸把头直埋到自己的膝盖之间去。

怎么可能?她喝醉了,跟人一夜情,对象还是自己认识的,还是沈智的弟弟!

她早已想好,这辈子再不要见与沈智有一丝相关的人与事,那个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女人将她打得一败涂地,毁了她的骄傲毁了她的自尊,让她日日懊恼夜夜失眠,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说什么?告诉她的那些密友,她的男友被人抢了,被一个有丈夫有孩子还没离婚的女人抢了?

如果不是因为沈智,她何至于跑到钱柜独自唱悲情歌借酒浇愁?又何至于碰到沈信,还跟他回了他的家。

天哪,沈信!

王梓琳一千一万遍地懊恼,只盼自己能够彻底抹掉关于这一夜的记忆,至少也要彻底抹掉沈信在她生活中的存在,但是天不从人愿,当她打开手掌发现孤零零的那枚耳坠子之后,她便知道自己这霉运走得有多彻底。

这耳坠子,是她母亲留下的,她不能缺失了它,即使它是被丢在了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丢在了她最不想见的人手里。

挣扎一天之后,王梓琳还是决定要将耳坠取回来。

她在路上接到父亲的电话,爸爸的声音让她心碎,她一直忍着,没有告诉最亲爱的人她所遇到的一切,她已经长大成人,不想再把一切烦恼交给父亲,更何况这也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所解决的问题,但是爸爸回来了,还要去找唐毅,她说好,一瞬间热泪盈眶。

他不是不奢望任何人理解他吗?那好,让他自己告诉她爸爸,让他自己说,他做了些什么!还有,让他自己说,他还要不要结婚!

挂断电话之后,王梓琳开车去了沈信所住的地方,她奇怪自己居然会这样清晰地记得回来的路,上楼时她的心跳如擂鼓,每踏上一级台阶都想要调头奔下,奔回停在楼下的自己的车里,远远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另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着她,将她一步步推到那扇白色的铁门前。

门开了,再没有后悔的可能,她不看他,摊开手,一鼓作气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对他说:“拿来吧。”

3

沈信知道王梓琳说的是什么,那天离开钱柜时她留了一个心眼,特地去王梓琳所在的包厢看了一眼,她正对着服务生发脾气,看到他就摇摇晃晃站起来,居然还认得他,叫他的名字。

“沈信,你来得正好,替我问问他,为什么要我现在就结账?他什么意思?怕我付不出钱?”

服务生看到他像是见了救星,苦着脸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说话:“先生,你跟这位小姐认识?太好了,能不能劝她先买单?她已经喝光三瓶芝华士了,我们经理说,万一她醉倒在包厢里不好处理。”

“你偷偷摸摸在说什么?太不像话了,以为我没钱是吗?”王梓琳拍桌子,人还站着,一下子没拍到桌面,差点跌到地上去。

沈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双手并用将她扶好之余还回头替她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她朋友,我来结账,我送她回家。”

服务生如蒙大赦,立刻拿着他的信用卡和账单出去了,沈信这才得空回头,手上沉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王梓琳一身酒气,满脸通红,趴在他身上,连眼睛都闭上了。

沈信就苦笑了,想这位大小姐胆子也够大的,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跑出来猛喝,也不怕被人抢。

他替她付了账,带她到自己车边,想着该怎么叫醒她,送她回家,没想到她就在他车前吐了,吐完了就流眼泪,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泪汪汪,想人拥抱的小动物那样。

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在意着她,看到她这样,心里就也难过起来,又酸又软,又不知能送她去哪里,最后见她实在狼狈,左思右想还是开车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几乎要以为只是自己的春梦一场,直到她第二天早晨仓皇离开,他立在被拍上的门口良久都不知是真是幻,然后他在浴室的地上看到了她留下的耳坠子,硕大的一颗钻石,耀眼夺目,她从水中起来时它们与她湿透的头发缠在一起,她还在不太清醒的时候,只知道用手去扯,皱着眉,用力地,是他替她除了下来,怕她把自己弄伤。

她那时很乖,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藏在短发里白色沾着水珠的耳朵,湿漉漉的,耳垂却嫣红欲滴。

心跳让手指打颤,他摘了很久,终于成功后浑身都是滚烫的。

那一夜他抱着熟睡如婴儿的她想了一整夜,思绪繁杂,直到天亮才朦胧睡过去,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她醒来后的仓皇逃离。

他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都是心神不宁的,屡次想要拨电话给她,但都是拿起手机又放下,不知自己能跟她说些什么。

无论哪一种方式的开始都好,但是一夜情……这也太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更何况以王梓琳离开时的那个状态而言,明显是受了刺激,他没有经验更没有把握,她究竟会做出如何的反应,思前想后,还是找身边最亲的女人咨询一下女性心理,所以沈信今天才会一下班就往家赶,没想到却在家门口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沈智。

他身边的女人们哪,最近不知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情绪差,让沈信一个大男人,每每措手不及。

想到沈智沈信心里又是一咯噔,正想着等下沈智出来看到王梓琳他该怎么解释,浴室门一响,沈智已经出来了,几步走过来,到了门前却不动了,只是盯着王梓琳的脸。

“姐,这是,这是我朋友,梓琳,这是我姐沈智……”沈信尴尬,抢着开口解释关系,可两个女人谁都不说话,彼此盯视,目光与脸色都是越来越冷。

“怎么了?”沈信原本要说的话都没了,在两个女人当中愣怔,奇怪地,“你们认识?”

“小信,你怎么会跟她是朋友?”沈智走到弟弟身前,先开口问了一句,手拉着弟弟,只是不放开。

沈智的动作明显地带着保护意味,王梓琳双眼微眯,然后冷笑了,“你这是做什么?害怕吗?沈智,你弟弟是个成年男人,你还怕他羊入虎口?”

“王梓琳,你找我弟弟做什么?我已经说了,一切都是误会,你与唐毅的问题,请你们自行解决,不要找完我又来找我的家人。”

“姐,你们在说什么?唐毅?关唐大哥什么事情?”沈信来回看面前这两个女人,脑中嗡嗡作响,无数念头横冲直撞错乱无章,哪一个都让他无法置信。

沈信知道唐毅。

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为了母亲那一句“你也不看看,跟她一起进医院的是谁?”沈信与自己的姐姐曾有过一次深谈。

那天沈智去医院复诊,他特地请假送她,在路上边开车边问她,那天和她一起进医院的到底是谁?

沈智一开始并没有回答,到了这个时候,关于唐毅回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沈智已经没有了向任何人解释的意念,只想沉默,但开口的是自己的弟弟,若他不问,她当然无意多说,但他问了,她也不愿对他隐瞒,后来还是说了。

沈信听到唐毅这两个字就愣了,他记得他,姐姐高中同学,大学的恋爱对象,他小时候一直叫他唐大哥,读高中的时候他还点拨过他的功课,确实有用,让他成绩有了质的飞跃。

但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沈信大学是在外地读的,等他毕业回到上海,姐姐已经快嫁人了,对象当然不是唐毅,是他的姐夫邓家宁。

沈信是个男孩,大大咧咧惯了,虽然有些奇怪,但姐姐都已经要嫁给别人,与唐毅自然是分手了,至于原因,他也没想过要多问一句,就这样数年过去了,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当下吃惊。

“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姐,难道你和唐大哥又……”他实在忍不住,握着方向盘问了一句。

沈智把发生的一切略说了个大概,最后一句是,“就是这样。”

沈信这段日子只知道家里什么事都凑在一起一团乱,现在听姐姐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所以邓家宁和妈都以为你是和唐大哥又在一起了?”

“你呢?”

“姐,我是你弟,你不至于拿这事骗我。”沈信答得很快。

沈智当时就泪眼朦胧了,看,关键时刻,还是她的弟弟,无论何时都全盘信任她,斩钉截铁站在她这一边。

“不过唐大哥很好啊。”沈信又接下去说,“如果你还能跟他在一起,我也支持。”

“胡说什么!他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沈智当时就皱眉,一句话结束两人之间的对话。

沈信在那时还可惜了一瞬,但听过也就听过了,今天唐毅的名字被沈智再次提起,还与面前的王梓琳联系在一起,他怎可能不震惊,不混乱。

“她是唐毅的未婚妻,小信,你不知道吗?”不知弟弟与王梓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沈智直觉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王梓琳冷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沈智,我以为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智瞪着王梓琳,还要怎样?这女人还要怎样?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弟弟,尤其是她!

唐毅的未婚妻?沈信如雷轰顶,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那晚王梓琳在医院停车场所说的话突然有了答案,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在漆黑的夜里与他相遇,并不是巧合,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与他姐姐被送入同一家医院的唐毅。

她说她的朋友死了,那句话并不是真的,她只是看到唐毅与他的姐姐在一起,那只是一句气话。

他转头看王梓琳,她没有在看他,只是用一双喷着火的眼睛等着沈智,他苦笑,心跳变沉,口中发苦,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是谁,在这个游戏里,被戏弄的人只有他一个。

“我知道了,王小姐,你是来拿回那只耳坠的是吗?稍等一下,我去取给你。”沈信收回目光,木然开口,声音机械。

“在我这儿,给你,你可以走了。”沈智张开手,掌上是那团钻石的光。

王梓琳抬起下巴,斜睨了她的手一眼,“不必,你碰过的东西,我也不想再要了,沈信床上功夫不错,我也不能白享受他一个晚上,是不是?”

说完也不拿坠子,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下楼走进车里,脖子一直四十五度向上仰着,渐渐觉得僵硬,待到关上车门确定自己不可能再被任何人看到才垮下肩膀来,还未发动,双手已经握拳砸在方向盘上,用力太大,腕子碰到方向盘边缘,生疼。

4

田舒又去找了私人侦探,目的地在老式居民区里,最早的带电梯高楼,大门前的水泥台阶已经破损斑驳,楼下没有任何标识,要抬头仔细看才能看到一扇靠着高架的玻璃窗上贴着黄底红字——“私人承接调查、追踪、各色取证,安全高效,保证隐私。”与边上各种承接翻译、保姆介绍的广告混杂在一起,不起眼到极点。

田舒上楼,用了不知是十几还是几十年电梯灯光昏暗,上升时咯吱作响,有住户一起进来,拎着装满了菜的塑料编织篮的老妇人用狐疑的眼光看她这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她视若无睹,只是面无表情地抓紧手中的范思哲。

老李的住处铁门紧闭,田舒用力按电铃,许久里面才有应声,问:“谁啊?”

“李先生,开门。”

门被拉开,老李隔着铁门看她,略有些吃惊,“李太太,怎么是你?”

田舒进屋,很小的两室户,外头的那间被改作接待客户的地方,老李让她在沙发上坐了,倒茶的时候问:“李太太,你的委托不是已经都完结了?怎么今天又想起过来。”

田舒听到完结两字,浑身都是一颤,“不,事情还没完!”

“没完?”老李走过来坐到她对面,“怎么说?”

田舒从包里抽出照片来摊在桌上,指着照片上的男孩问:“我要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老李低头看了一眼,照片是他拍的,调查也是他做的,他当然清楚,“这是那女人的儿子啊,她前夫在国外,这孩子一直是跟着她的。”

“这孩子是不是跟我丈夫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他的私生子?”田舒手指落在照片上的关博文的脸上,用力很大,指甲锋利边缘几乎要划破光滑的照片表面。

“没可能吧……”老李不可思议地拿过照片来仔细看了一眼,“我查过了,李先生跟她是回国以后才认识的,还是由猎头公司介绍的,他们要是早就认识,还生过一个孩子,开始的时候怎么可能还需要通过第三方联系。”

“可我丈夫要这个孩子,他要这个孩子!”田舒尖叫。

自从李兆文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之后,她就像是跌进了地狱里。日日哭泣夜夜哀求,他开始还与她谈条件,说他会划两套房子到她名下,并给她一笔现金,保证她今后的生活,她听完几乎要疯了。

她要房子和钱做什么?没有李兆文她就失去了一切,她是靠着这个男人才能活下来的,她不能没有他!

她就这样苦苦地纠缠着,李兆文便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最后竟搬到别处去住,再不回来了。

她以为他一定是与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咬牙切齿地找上门去,却找不到一点关宁存在的影子,只遇到狂怒的丈夫,她又哭泣,求他不要离开自己,又问他那女人哪一点比她好?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

李兆文忍无可忍,最后冲口而出,“你用什么和别人比?田舒,你看看你自己,你身上还剩下些什么!”

“剩下什么?我完完整整站在这里,和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缺了什么?兆文,你喜新厌旧,你厌倦我了,你只是厌倦我了!”

“你都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他气极无语。

田舒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只是图一时新鲜,你给她迷惑住了,她有什么好?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她离过婚,有个儿子,兆文,你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你怎么会娶那种女人,你不会替别人养儿子的,我知道,我知道。”她翻来覆去地说话,神经质的表情。

“你闭嘴,你懂什么?我喜欢那个孩子,我想要那个孩子!”他吼出来了。

田舒无法接受!

这世界怎么了?破坏婚姻的第三者轻松得到一切,就连拖油瓶都被无条件接受,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可悲到就连苦苦哀求都留不住自己的丈夫。

不可能,这世上没人会喜欢别人的儿子,尤其是传宗接代高于一切的李家的男人,她独自倒在华丽的卧室里,对着那一叠照片——那些令她发狂,又让她无法控制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可怕画面失魂落魄,突然电光火石,她明白了!

只有一个原因,这孩子是李兆文的,他这样坚决的要与她离婚,是因为他!

这念头让她惊恐万状,她抓起照片就来到这里,只想要一个确实的答案。

老李吃惊地看了田舒一眼,感觉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