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的方式太亲密,她对他的事情知道太多,不是单纯的一个“世交之女”可以解释的。

我轻轻摇摇头,怀疑真的是一件很腐蚀心志的情绪。本来说要相信他的,却因为一点点的忌妒而动摇了我对他的信任。

不是已经说了吗?放掉彼此的曾经,不管发生过什么,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故事开始。

这样的怀疑,是一种不该存在的感觉。甩头,甩掉不信任。我要相信他。

拿着包,刚才留下的钱是为了叫计程车的。逸熟知我上下课时间,今天晚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呢!

包忽然猛烈震起来,我一愣,想起来是手机开了振动,下课忘了把声音打开。刚才把包放在一边,也没感觉到。

连忙拿出手机,显示是逸。我接起电话,逸的声音几乎震聋我。

“小雨!你到底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他的声音说着他的心焦,他极少这么气急败坏的,有的几次,只是为了我。

心有些平静了,他对我的感情,是我绝对不可以怀疑的。就算他有什么瞒着我,也一定是为了我。他,不会骗我。

“我和朋友吃饭去了。”虽然有点不是实话,不过应该也不是说谎吧!

我听到他那边松了口气:“吃完了吗?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嗯。”告诉他地点,“我等你。”

逸的车开得很快,本来就不远的距离,他片刻即到。

“开的这么快,也不怕别人担心。”我坐进车子,对他抱怨。

“你也知道别人会担心?”驾驶座上的人侧着脸,看上去很阴沉的样子。

“我知道是我不好,对不起,不要生气嘛…”我抱住他右臂,语气是分明的撒娇。

逸一震,挥开我的手:“别闹,我要开车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啊?我看他脸色,心中忽然委屈起来。

我晚到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要受她冷眼受她侮辱,看她高高在上的神色。还不是因为你!

我本来就不擅道歉,好不容易开了口,他竟然还不接受。

头看向窗外,心里不断抱怨。

“小雨…我不是那个意思…”逸看到我的委屈,开口想解释。

我回过头,看他脸,等他的后文。却见他几次开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静静静静…车里气氛诡异。

“难道…你是不好意思?”忽然发现他脸上一丝可疑的红,我叫了出来。

“我…怎么会?从小开始,我老哥就一直跟我撒娇了…”逸说着,脸越来越红。

我看他,看得他不自在起来。他发动车子,想借此掩饰。

我凑上去,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看他脸色愈发潮红。

可爱可爱,他真的很可爱。

明天逸就要走了,今晚自然要好好的玩。到了九点多,我肚子偷偷叫了出来。

“咦?你不是和朋友吃过了吗?”所以逸只是在街边买了点东西吃——反正他越来越“平民化”了。

和那种“朋友”吃,我能吃得下才是见鬼。

“我和她AA,我穷,就没有多吃。”我举起空空的钱包,称着空空的肚子。

“你啊!”逸揉我的发,“真担心我出国这几天里你怎么办…一定要吃饱睡足,要记得天冷加衣服,不要太累,但是要每天跑步…”他的唠唠叨叨没在我肚子叫声中,他温柔一笑,带我去吃饭。

吃完饭也就接近门禁了,逸开车送我回学校。

明天…就见不到他了…

从第二次相见到现在,我很少和他分离两天以上。尤其是恋爱以后,就算是休息日,他也会来找我。

不安啊…看着他开车的侧影,心里淡淡的怕了起来。

怕别离,时间空间都是爱情的伤,我的曾经,也是因为时间的推移和空间的相隔,最后成了曾经。

爱情,也许可以战胜困难阻碍战胜生死,却很难战胜时间空间。

沈醉蕊说逸为了我不去法国,逸也不想放手是吗?不能允许距离插在我和他之间。

可是…他想去吗?

想问他,话到了嘴边几次,都被咽下。

我很卑鄙,如果他给了我答案,我就没有办法再装作不知。如果是的话,是成全他还是由着我?成全他,我就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由着我,他也许不会快乐。

我需要时间考虑,所以我不问。或许,这次的分离是一个契机,让我有机会审视自己的心,作出选择。

街道在车窗外掠过,逸竟然在我凝思的时候哼起歌来。我努力分辨他的声音,终于在高chao时抓到了旋律。

Hello,isitmeyouarelookingfor?Icanseeitinyoureyes;Icanseeitinyoursmile.YouareallI’vewanted,andmyarmsareopenwide.

——你好,我是你在寻找的人吗?你的眼这样诉说,你的笑这样诉说。你是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双臂为你敞开。

那句“Hello,isitmeyouarelookingfor?”几乎可说是我最爱的歌词之一。那种人群之中寻寻觅觅而终有所得的惊喜欣慰,让我心生向往。而现在,我也找到了可以点点头问声“Hello”的人呢!

我是你在寻找的人吗…

我是,而你,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心,奇异的安定下来。

因为我可以在你的眼里,在你的笑里看到你的心…

AndIwanttotellyousomuchIloveyou.

——我要告诉你,我是如此如此爱你。

嗯,决定了,这句话在他回来之后再告诉他,一定会换来他毫不保留的幸福笑容。

我踏出车门,轻轻和他吻别,在上楼之前做了这个决定。

九·To believe or not to believe:

作者: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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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分别,因此我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分别。

江淹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那种感情我知道,却很少体会得到。追不到则不强求,我一向如此。

但此刻,一点一点,开始真的有了“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辨有雕龙之声,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着乎”的感受。一片伤心画不成…或许,原来的我之所以可以淡然面对离别,是因为已经分辨不出伤心是什么感觉了。

可是他重新教会了我执着是什么,重新教会了我怎么体会我的感情。

是好事吗?让我在这没有他的日子里加倍的寂寞加倍的想念…就是因为怕这种感觉,才让自己不怨不盈的啊…怕了自己的执着,所以才不敢再执着。怕了必然的分别,所以才不去在意。

是好事吧…压抑着的伤不是真正的痊愈,有时候,哭出来是一种幸福,任性要求是一种权力,自以为的洒脱反而是伤人伤己。

所以,大大方方承认我想他,很想很想。

Rightherewaiting…原来,等待与想念,就算是无用,也是无法停止的。就算明知结果是等不到的,也还是无怨无悔。只因为等的,是自己的心,而非对方。而且,总是有期盼,盼着等到的时刻。

就像爱情,就算有破灭的可能,还是宁可去爱一番痛一番。不管结局,只是为了爱去爱。然后,为了未来去努力保护爱情。

IfIseeyounexttonever,howcanwesayforever?

——如果永远不再相见,我们怎么能承诺永远。

所以,快回来吧,I’mrightherewaitingforyou.

等待的,不是可成追忆的情,而是你的人。

我不要再洒脱的放手,然后用永远去追忆。

逸在法国很忙,但每天两个电话是不会少的。而我每天的活力,几乎就系在电话线上。

论文写完,答辩答完,我其实闲得很,所以也开始帮忙婚礼事宜——说来也有点丢人,明明我是女主角,却要为自己的婚礼“帮忙”。

一天晚上,罗安把我找出去,说要商量一些事情。

当时已经八点多了,因此罗安把地点约在我们学校附近。北门治安良好,我很放心的出去了。

明天还要早起接逸的电话,所以我没有点coffee,只要了一杯奶茶——茶对我没有什么提神的作用。罗安则是要咖啡,喝了一口,不满味道的皱起眉头。

“难道阿逸也要喝这种coffee吗?”他审判似的注视着我。

我耸耸肩:“当然。”我懒的时候就叫逸过来,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当然常常要来这家店里喝咖啡。

“好好的咖啡豆却用来做这种咖啡,真是可惜。”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罗安有的时候特别喜欢暗示,一句话一定要多拐几个弯才行。

“韩雨,我和我父母希望你能离开阿逸。”

怎么又一个急着为我和他做决定的?——或者,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我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沈醉蕊我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婚嫁是关系到两人及两人家庭的事,我不能不考虑逸的家人。逸父母从来没表示过反对我们的意思,相反他们还帮着逸追我,应该是不反对的啊!那么为什么,罗安忽然跑出来告诉我,他的父母…

罗安看出我的怀疑眼神:“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想着只要阿逸幸福就好,都不反对他追你,还帮他的忙。但是…”

“你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阻碍,这是我们开始时没想到的。阿逸一直很希望能打开法国的市场并为之努力了很久,却为你而放弃。”

这话好耳熟,好像听沈大小姐说过。

我忽然明白这几天来心里的不对劲的原因了:罗安知道我不想出国这很正常,因为他是逸的哥哥;但沈醉蕊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逸一直的努力,怎么会知道逸为我付出什么?是逸告诉她的吗?

逸…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她的话,他们之间…

我几乎有点想逃离这家店了,罗安却继续说着。

“阿逸说你不想出国定居,所以他要留在国内。作为代价,他要先去法国,把一切事情交待清楚。为了早点回来见你,他这些日子每天工作到半夜,生了病也不告诉你,只为了怕你担心。”

逸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每天给我打电话时听来好好的啊!

心里一阵担心,知道罗安没必要说这种谎话,那么,逸是真的病了?在异国他乡,却不告诉他的女友,只因为怕她担心?

“阿逸是我们家的宝贝,我父母和我疼他疼的不得了,他却在你身上吃尽苦头,他为了你,甚至连梦想都放弃了。逸应该找一个体贴他支持他的妻子,而不是你这种处处要他照顾跟随的人。”

我哪里用他处处跟随了?我想反驳,声音却凝在喉咙。

“我曾派人调查过你,你总是在你的小圈子里转,让爱你的人呆在圈子里无法出去。你从来不作改变,只是别人来迁就你。听说你第一任男朋友可以考更好的学校,却因为你无谓的执着而和你报考同所学校。”

“你能束缚住谁呢?谁会甘心一直过你向往那种平静生活?当别人受不了的时候,你就装出一副痴情的受害者的样子,埋怨别人的改变。其实,不改变的你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打了个寒战,这家伙找的什么侦探社,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查的出来?还是他特意为我做过心理分析?

他的话让我都无从反驳,因为是实话。

齐飞最后说,我没变,是他变了。其实,进了高中,哪里有可能有人不作改变的?我总是将变心的责任加之与他,其实,也许更多是我的问题。

“不用那么惊讶,我认识齐飞,也和他聊过。”罗安和逸都是Q大毕业的,将我辈辛苦高考的凡人的自尊心打击到了零。

“他说他最怀念的一段感情是国中时期的感情,但最累的也是那一段感情。他没有永远不变的自信,所以他逃了。”

我坐着喝茶,争取做到手不要发抖,左手指甲却已深陷掌心。

“你要求的太多,付出的太少。逸的无怨无悔给了你,是他不值。”

“对不起,时间太晚,我要走了。”我可以很强悍的反驳沈醉蕊,因为我有这个立场。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反驳罗安,因为他有他的道理和立场。爱护弟弟的哥哥和想抢别人男友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他的话更真实也更狠辣,一下击中中心。

“还有,背后调查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如果你以后再作这种事,请不要告诉当事人。”

“回去找逸哭诉吗?现在是逸的工作时间,你可不可以多体谅他一点?”罗安凉凉的说。

“放心,我不会的。”我冲出Café,落荒而逃。

实话永远是最伤人的,而罗安说的是实话。

妄图锁住别人的人,一向是我。自己不愿改变,才会被别人的改变伤害。

永远胆怯得不敢尝试陌生的事情,永远期待别人和自己一样不变。

如果一直这样,逸又能忍受我多久?会不会像齐飞那样:“泥上偶留些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逸…是不是已经忍受不了了,才会对沈醉蕊,或对其他人抱怨?

我几乎拿起话筒,想起罗安的话,又放下来了。

我要多为逸考虑,要体谅逸。

既然爱他,就不能单纯的呆在自己的世界,而是要试着…试着为他着想为他分担,为他…变成公主。

晚上我没有睡好,不断的在想我们的种种,以及我过去的种种。

对逸,我从怀疑抗拒到熟悉接受,从开始的反感到后来的喜欢,也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了吧。

他对我的付出太多,迁就我迁就得太无条件,所以我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Takeitforgranted…Rightherewaiting中也有这句话。

Itookforgranted,allthetimes/ThatIthoughtwouldlastsomehow/Ihearthelaughter,Itastethetears/ButIcan'tgetnearyounow

——我一直将你的陪伴视作理所当然,我认为它会一直不变。我听到别人的嘲笑,我尝到了泪水的味道,但我此刻却再也无法靠近你。

不要…我不要失去逸。

这二十多年来,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有些是不得已的,有些却是因为自己的不知珍惜。

我曾说过,我已经习惯了失去。但其实,那份习惯,只是强装。

如果有一天,逸告诉我,他已经倦了为我付出…

不要!绝对不要!

因为凌晨两三点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是六点多了,正是逸的半夜十一点多。

奇怪,按理来说,逸这时候应该打电话过来的。

嗯,没关系,偶尔也要有一次由我主动啊!虽然说打到国外的话,电话费比打进来要贵。

——逸,你是病了吗?是工作太累的关系吗?

——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用,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或者,等毕业后,我可以陪着你,无论去哪里。

“喂。”逸的手机接通了,是女子的声音,“你是找逸吗?他现在在洗澡,他很累,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