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穆好似在做决定,捏着一双手骨节都泛白了。纪珩东说的对啊…他之所以愤怒,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纪珩东更适合褚唯愿的人了。而褚穆也无法想象,将来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种画面,相比一个陌生人,他倒是宁愿和眼前这个男人做一家人。

至少纪珩东是有别人没有的东西的。有一种男人,一旦认真,他身后所隐藏的那种责任感和庄严感是能让家庭稳定牢靠一辈子的。

两个男人对立良久,褚穆终于无声的叹了口气,向纪珩东妥协。“带她早一点回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事儿瞒不住,我等你回北京给我交代。”

夜色正浓,酒店正门已经有车驶来接褚穆去机场。褚穆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又朝他说了一声。

“东子,我就这一个妹妹。”

纪珩东站在花园中央,冲褚穆动了动僵硬的脸,将拳头按在自己心口左边的位置,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是他褚穆的妹妹,可是,她也是自己用了全部心血以爱和真心去对待的愿愿啊,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呢。

第57章

纪珩东脸上那一大块肿,算是彻底跟外头说了他和褚唯愿的关系。一大伙人指着纪珩东那张破了相的脸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乐子,围着他你一下我一下七嘴八舌起来,重点自然是全放在俩人的恋情上。

陈良善搂着陈良辰,有点幸灾乐祸。“纪老四你比我厉害啊,我们家良辰别说没有兄弟姐妹,就是当初我爹妈知道了我俩的事儿也不过就是…媳妇儿,怎么着来着?”

陈良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故意配合着陈良善清脆的应了一声。“妈说让我们速战速决赶紧扯证去!”

一旁的江北辰抱着儿子,晃着怀里宝宝的小手怂恿他去捏纪珩东的脸,也跟着八卦道。“可不是,你说这同样都是暗渡陈仓哥哥妹妹的,怎么你就挨了打呢?我瞧着…褚穆这回可是下了死手了,听说都骨裂了。来,张嘴三哥瞅瞅,是不是牙都没了?”

褚唯愿护食儿,本来纪珩东挨了褚穆的打她就心疼,何况一帮人这么没边没沿儿的嘲笑。

她掐着腰站在纪珩东前头,挡住他青肿的脸。“不许笑不许笑不许笑!!都没挨过打是吧?”

褚唯愿气的两道秀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往那儿一戳,活脱脱一个小花木兰。她还记着昨天晚上纪珩东回来的时候,她起来喝水,在屋里找了一圈发现没见纪珩东人,有点慌了,正拿着手机给他打电话就见着他拿手挡着自己半张脸回来了,那一身衣服上,裤腿,袖子,尽是些泥巴。

褚唯愿吓了一条,三步两步跑过去拿开他的手,差点报警。“这大晚上的你出去跟人打架啦?!”

纪珩东怕她着急,赶紧否认。“没有,跟你哥聊会天。”

聊会天脸能聊成这样?褚唯愿不放心,忙去小冰箱里拿了冰袋和棉签蹲下给他处理伤口,动作小心轻柔的生怕碰疼了他,擦着擦着,眼泪就出来了。

“他打你了?”

纪珩东没说话,只把她的手搁在自己脸上放着。

褚唯愿瓮声瓮气的扔了手里的棉签,赌气的拿出手机就要给褚穆打电话,忿忿的。“凭什么打人啊!有话冲我说啊,悄没声儿的找你算什么。”

纪珩东不声不响的从她手里抽走电话,手下用了力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他也是为你好,咱俩暗渡陈仓这么长时间,他作为哥哥,不知道这些事儿对你也还是有愧疚的,不让他从我这找回来,终究说不过去。再说了,让他打一拳换他吐个口,也值了。”

褚唯愿窝在他怀里,心里堵得难受。“那他同意了吗?怎么说?”

“小爷出马!一个顶俩!”纪珩东拍拍胸口,嘴边一大块淤青有点滑稽,褚唯愿揪着他的耳朵,破涕为笑。“瞎逞能吧你就。”

纪珩东顶了顶右半边脸,掂了掂怀中的女孩,忽然觉得岁月对他来说,并非那么无聊乏味。

这边,王谨骞抻着脖子往她身后看,遗憾的摇摇头。“挨打倒是没少挨,但是像这样…让大舅子给揍成这个德行的,还真没有。”

“呀!!!!”褚唯愿气的直跺脚,“王谨骞你找死呢是吧!!你信不信我告儿嘉鱼姐是你买了她乐团让她一准跟你散伙!”

王谨骞没想到褚唯愿这小妮子现在敢威胁人了,不服气的一拍大腿。“嘿!你敢?小愿愿不用你美,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你爹不知道,等你回了家你信不信我第一个冲上去在院儿里拿大喇叭宣传你俩的好事儿?”

褚唯愿这丫头愿意较真,但凡跟别人斗嘴输了得怄气好几天,偏偏王谨骞不知死活的冲上去非得跟她斗,眼看着褚唯愿就要炸毛冲上去了,纪珩东拿着个冰袋慢条斯理的把褚唯愿按了回来,狭长深邃的眼睛围着这些人扫了一圈,摆出一副爱谁谁的架势来。

“怎么着,是不是看小爷这德行特解气啊?啊?我还就告儿你们,打,我确实挨了,你们想乐就乐吧,江老三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追人家楚晗干的那些事儿了?还有你,王谨骞,跟女人过不去算什么能耐啊,你要是能把你们家小鱼儿弄的服服帖帖见着你不躲那才叫本事呢!”

说完觉着特解气,纪珩东回头拉起褚唯愿的手,中气十足的嚷嚷一句。“媳妇!走,咱回家!”

看着这对儿小鸳鸯手拉着手趾高气扬的背影,众人啼笑皆非,但彼此目光交流间,却又都带着欣慰和高兴。

终于啊,这最能折腾的两个人,到底是在一起了。

给褚唯愿买的车,俩人都不想走海关办托运,一合计纪珩东打算带着她一路开回北京,途径那些省份和城市还能来个自驾游。

于是等在海南这边送走了一干客人,俩人就顺着高速启程了。

其实纪珩东也有私心,想着一旦回去了俩人势必要被分开,他又得忙着处理手上那些事情,只怕这样消停的日子不会太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她好好在外头玩一玩,算是对褚唯愿一个补偿。

两个人从三亚的高速出发,一路沿着湛江到广州,再从广州去了武汉,最后才顺着河南回家。总共用了十天,在广州和武汉各住了两晚,去看了看当地有名的建筑景点,吃了最有名的茶点和热干面。

褚唯愿第一次这样边走边玩儿,还是跟着纪珩东一起,又新奇又期待,在路上连和他换班开车都不觉得累。整天都笑嘻嘻的像是打了鸡血,兴致十足。

纪珩东以前觉得出去旅行逛景点什么的是很没意思的一件事儿,往年虽然都是他张罗度假也不过是挑个名气大人少的地方,但是看着一路上褚唯愿又蹦又跳的样子,忽然感觉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这么折腾下来,俩人是在正月快结束的时候才回的家。眼见着就要开春了,连着城里的风刮的都没有那么冷了。

……

褚穆临走时给纪珩东下的死命令,不管再晚,都不准褚唯愿在纪珩东那里过夜,务必要把人送回家里。褚穆这么做的用意一是为了保护妹妹,二是也为了纪珩东铺路,让褚唯愿天天回家在亲爹跟前晃两眼,多少还能给他留个印象分。

已经一个星期了没看见她了啊…纪珩东惆怅的坐在卡座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跟着褚唯愿招摇过市去她家里正儿八经的管那个看着就胆儿突的人叫声爹呢?

身后的蒋清风跟人签好了协议,才缓步过来打断纪珩东的思绪。“纪少爷。”

纪珩东回头朝他一扬眉,“都弄好了?”

“都好了。”蒋清风朝着纪珩东微一鞠躬,分寸礼数显然都是代表了他对纪珩东最大的尊敬。

纪珩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在蒋清风身边环顾一周,浅笑道。“你怎么说也跟了我这几年,做的事说的话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按理说我小你这么多,难为你一口一个四爷的叫着,如今我喊你一声大哥,也算是把这些年对你那些不尊重给了了。”

“蒋哥,以后这些地方就都交给你了,以前做的到与不到,就当我年轻不懂事儿吧。”

蒋清风大骇,慌忙抬眼,好似得了多大的恩惠。都是江湖中人,话一出口就是能听出带了三分谦让之意,纪珩东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肯如此对自己,也算是他不枉这些年头肯豁出去忠诚于他。

不过是低贱人命一条,蒋清风也是在江湖上滚着刀口过来的人,自是能体会到纪珩东这一番苦心。“我要不是妥了托纪少爷的福,别说现在接手这些场子,就是再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您这一句大哥实在是折煞我了,您放心,不管您将来什么时候来,来干什么,但凡用得着我蒋清风的地方,说一不二。”

“只是有件事想斗胆问问您,要不这心里,不踏实。”

纪珩东点头,昏暗的大厅里不断闪烁变化的霓虹灯给他的脸打上一层阴影,更显他沉稳。“你说。”

蒋清风想了想,大着胆子道。“您转手给我的这一条街,都是日日利润翻倍的买卖,眼下正是好的时候,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纪珩东知道蒋清风担心什么,无所谓的笑了笑。“跟别的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满墙壁上陈列的都是进口的酒瓶,里面各色酒液被水晶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衬着一地绒毯,纪珩东只感觉曾经的自己在这里尽情荒唐放纵声色,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以前觉得好玩儿,年轻胆子也大,总是不怕死弄一些同龄人不敢做的东西,现在可能是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了,想安稳点儿,规规矩矩的做人。”

“而且…”纪珩东想到那个鲜活生动的姑娘,眉眼变得柔软起来。“她也不再需要这里了。”

纪珩东步履缓慢的踏出这个自己曾经用心经营过的地方,姿态潇洒,再没有回头。

蒋清风站在原地默默回味起纪珩东留下的那句话,忽然明白自己这一生所谓风月义气,其实都不抵这些年轻人一场爱情来的更重要。

爱能让人看清自己,能让人褪去疯魔,哪怕手无兵器,也依然能为了心上人闯出一条血路。

第58章

纪珩东去接褚唯愿的时候姑奶奶正蹲在杂志社门口,脚边还搁了个能把她塞进去的纸箱子。

他下车帮她把箱子扛到后备箱,看着褚唯愿从包里掏出一个时下十分流行的神器对着大厦的门口拍了一张照,纪珩东被她逗笑了,故意问她。“不舍得?”

“没有,以前我去接楚晗姐辞职的时候总感觉这事儿好像离我特遥远,什么工作啊上班啊都不是我该想的事情,可是你看看…”褚唯愿情绪低落,指着后备箱自己的箱子有气无力的。“上回是我从学校毕业,这回是离职,好像一扯上这个箱子总没什么好事儿。”

纪珩东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想起刚才自己从蒋清风那里出手了自己这些年经营的买卖,觉着自己和这傻丫头神相似。

也不知道是劝她还是说服自己,他叹了口气。“没事,大不了咱重新开始呗。”

褚唯愿眼睛亮亮的忽然跳起来照着他的嘴亲了一口,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四哥,谢谢你哦。”

幸福来的太突然,纪珩东都被亲懵了,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刚才本能扶住她腰的姿势,神情一下荡漾起来。“这是…平常我求你给我亲一口得拿多少好吃的哄,今天怎么了,自己送上门来了?”

褚唯愿娇赦的红了脸,转过身就往车上走。“回家了回家了!”

她害羞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在日头充足的阳光下,小脸粉扑扑的,看的纪珩东心都化了。趁着她还没上车,他往前快走了几步猛地把她按在车门上,低头就是一个深吻,纪珩东低着头,高大修长的身形正好笼罩住褚唯愿,一吻终了,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纪珩东摸到她身后的车把手,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谢我什么?嗯?”

站在大厦楼上的沈妩在办公室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无尽的落寞与惆怅。在职场上拼杀这些年,坐在主编这第一把交椅上她也是享尽了外界的尊重和羡慕的。可是怎么自己此时,却偏偏嫉妒了楼下那个小丫头呢?

宽大的办公桌上还放着褚唯愿刚才甩给自己的辞职信,带着宝格丽成套首饰的手轻轻拿起那个信封,忽然信了那句话,有些人,就是为了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来给你上一课然后再消失的。

褚唯愿这个人来了杂志社不过半年,可是她临走时的声音却响彻这个闷热封闭的写字楼每一个角落,她说我热爱这份职业,但并不代表我会屈服于这个行业的阴暗面,更不代表我会默认一些人为了某种利益对员工的出卖。

当时自己也是气的急了,沈妩竟然脱口而出。“褚唯愿,你之所以这么盛气凌人能站在这里说这句话,不过是因为你有一个纪珩东。你享受着他为了你大把大把撒钱带来的优越感丝毫不顾这个社会上一些生活的准则,醒醒吧,没了纪珩东,没了你姓褚的背景,别说这一个编辑的位置你不稀罕,就是我这的一个修理工你都会抢破头来做。”

褚唯愿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没了纪珩东没了我这个姓,也许我会去做修理工,也许我会生活没有现在这么好,但是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至少我不会做你这里的修理工,至少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不优越,但是有底气。”

一直到上了车,褚唯愿都没告诉纪珩东自己为什么吻他。他笑着开车,手指欢快的在方向盘上打拍子,褚唯愿盯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悄悄低头擦掉了眼泪。

因为她很恐惧,她知道沈妩说的是对的,这些年她之所以胆大包天活的恣意妄为,不过是仗着身边有一个纪珩东而已,而恰好,这个人现在完完整整的正属于自己。所以她才要谢谢他,谢谢老天肯与她温柔相待赐她一个独一无二的,纪珩东。

褚唯愿想到自己未来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一下子认真起来。“纪珩东,虽然我没有工作,但是我会很努力的去奋斗,去完成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许这个时间会漫长一点,我们…也会辛苦一点,但是我一定一定会成功的。”

纪珩东仔细的听着,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况,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他的愿愿,到底是迈出了成长的第一步。

本来是打算把她带到自己家里去的,虽然有褚穆的命令在那里,但是他没说不让俩人在一起啊!!纪珩东正美滋滋的把车往二环上拐,刚要上桥,忽然从前方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挡住了纪珩东的去路。

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五官端正,一身儒雅之气。男人缓步从车上下来,礼貌的敲了敲纪珩东的车窗。

纪珩东带着黑色的偏光镜,打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脸上就阴骜的要命,他僵硬开口。“我要是现在加点油咱俩跑还来得及。”

褚唯愿认得那个中年男人——褚父带在身边五年的秘书。她闭了闭眼,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你开门吧…”

纪珩东不死心,只把车窗降下来一道缝。中年男人见状也不生气,反而礼貌的笑了笑朝着俩人打招呼,直奔中心。

“愿愿,家里头找你。”

纪珩东刚要说什么,褚父的秘书又补了一句。“领导特地吩咐我让我带着她回去,车已经准备好了。他说褚家——”语调微停,中年男人笑岑岑的轻声吐出四个字。“闲人免进。”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褚唯愿在纪珩东的咬牙切齿焦灼不安的目光中,被抓回了家。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传到褚父耳朵里的,连褚穆都纳闷到底是谁胆儿这么大敢在他知道这件事以后还往老爷子耳朵里传。他是正在开会的时候被传唤回家的,理由是亲爹病危。谁知道他一回家,就看见褚父拿着家里头二十来年自他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搁在书房里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

褚父一个高素质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可能拿着鸡毛掸子撸胳膊挽袖子的打孩子,只慢条斯理的扫了扫书架上的灰,就看的褚穆出了一身的冷汗。

褚父见时间差不多了,没好气的扔了手里的东西哼了一声。“你妹妹跟纪家那小子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倒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比我这个做爹的知道的还早。”

褚穆笔直的在书房中间罚站,漫不经心的应付了一句。“可能是…有代沟吧。再说了她这么小,谈个恋爱太正常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必要跟您报备,您这一天日理万机的工作还忙不过来呢,我哪敢拿这个烦您,我知道就行了。”

“我抽你我!”褚父气的眼睛瞪的老大,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在外办公严肃的样子。“要是个好小伙子也就罢了,俩人还长处着试试,我也不是老顽固不变通!怎么偏偏就是纪家那小子?啊?打你们四个一起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满大院儿数他最不靠谱!你一个做哥哥的不护着妹妹,怎么还跟着她一起瞎胡闹!”

褚穆被吼了一通,还是淡淡的样子。“你也说是处着试试,俩人还八字没一撇呢您就这么着急反对,成不成是以后的事,纪老四我瞧着对愿愿倒是真上心,就没插手。”

“……”

“他俩有多长时间了?”

“挺长时间了,您要是想趁着关系不深把俩人分开,不可能。”

褚父寻思半才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愁容。“这个姑娘啊…平时在外头放的野了,我跟你妈也有责任,总想着一个女孩让她过的自在一点,倒是疏忽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俩人必须分开。”

“凭什么啊!!!”

书房的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褚唯愿在门外憋红了脸大嗓门的朝着屋里嚷嚷,门外秘书和隋晴一起拽着她两条胳膊好像正用力把人往出拉。

褚父吓了一跳,本来就在气头上见着褚唯愿一时火更大了,手砰的一声就拍在了桌上。“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隋晴小刘你俩出去!让她进来,我倒是要听听她敢不敢再跟我说一句凭什么!”

隋晴心疼女儿,觉得褚父把事情弄的小题大做了。忍不住进屋劝解两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犯得着跟丫头这么置气吗?你瞧瞧给她吓的。”

“我要是再不管她她都能掀房子了!”褚父一瞪眼,示意秘书关门。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过去。

褚唯愿梗着脖子不服输,“你打吧打吧,打死我我也要跟纪珩东在一起!打折我腿我租个轮椅也能跟他领证去!”

“你敢!”

褚父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就朝着褚唯愿身上招呼。褚穆站在一旁,看着妹妹脸红脖子粗的小脸虽然对她处理事情的手段十分无语,还是上前把人护在怀里往外躲了几步。

这一躲,褚父那几下结结实实的就全挨在了褚穆身上。虽然褚父下手的力气不大,也还是打的褚穆轻皱了眉。褚唯愿被他抱住背对着爸爸,褚穆低声警告她。“少说话。”

到底是自己亲哥哥,褚唯愿前一阵儿还气他打了纪珩东,这一会儿彻底被褚穆感动的哭了。这是兄妹俩一致对外的时候,褚唯愿自然是听话的。

等着褚父气顺的差不多了,褚穆才帮着妹妹说话。“爸,我晚上还有个会呢,您就这么打到时候我上了台佝偻着后背您可别说我丢了褚家的脸。”

这一句话戳到了褚父的心口,他缓了缓,知道褚穆是拿着这个当挡箭牌给妹妹找机会。“你甭跟我来这套,今天不管你们兄妹俩怎么糊弄我,我就一句话,丫头,你是非纪珩东不可了?”

心口上的玉石温热的触碰在肌肤上,好似一颗定心丸一样。褚唯愿不说话,只坚定的点头。

“这辈子生老病死我就纪珩东一个人儿了,您说我不知羞耻也好说我忤逆混蛋也罢,我褚唯愿跟定了他。”

她说的坚决,落落大方的站在书房中央不卑不亢,褚父叹了口气一下子纳闷起来,眼前这个闺女和自己记忆中她小时候的样子就像是两个人似的。这到底,是长大了啊…

有点见老的手微微颤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褚父幽幽开口。

“以前我总当着你是上学的小丫头片子,这一晃…我女儿都能跟着自己老爹对峙非人家不嫁了,爸爸承认,你和你哥之间可能我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他身上,这个时候忽然来插手你一个半大闺女的事儿不太合适,但是丫头,你想清楚了?你才刚刚大学毕业啊,就这么急着跟别人跑了以后不后悔?”

“不后悔。”

父女俩正沉默着对视之间,只听得门外玻璃哗啦一声响,隋晴略显惊恐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你这混小子怎么进来的?那么高摔着可怎么好呦…”

第59章

褚穆和褚唯愿并排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各怀心事,褚唯愿碰了碰褚穆的手臂,小脸上愁云惨淡的。“哥,你说…爸不会打他吧?”

褚穆简短的摇头,“不知道。”

按照纪珩东那种入门的方式,不挨揍的可能性很小。褚唯愿也纳闷,“你说他是怎么上去的呢?”

二楼虽说不高,但是没个什么东西当作助力点爬上去的可能性太小了。可偏偏,家里这么四尺见方的院儿里除了一棵树之外,就是些喝茶的矮凳和砚台了。

褚穆也奇怪,仰头往二楼那扇碎了的玻璃上瞅了瞅。“咱妈修理那颗杜鹃的大剪子他都给用上了,什么招儿想不出来啊。”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褚穆有点烦躁的把两条长腿伸直了交叠在一起,无声的叹了口气。纪老四这人啊,真是怎么不靠谱怎么来,褚父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就偏偏要砸了人家玻璃往屋里闯,之前好不容易给自己攒下的那点好印象这下全没了。

褚唯愿十分沮丧,把脸埋在臂弯里苦着一张脸看着哥哥,小手扯着他的袖口拽呀拽的。

“哥…”

“……”

“你别不理我呀。”褚唯愿看着楼上书房里窗帘紧闭,心里不安的就像是小时候上学时老师点名提问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复习一样。

褚穆掰开她的手把西装的袖子解救出来,安抚的拍了拍褚唯愿的脑袋。“这不是你该惦记的事,自你我回来以后就没怎么和你说过话,愿愿,哥想问你你想好了吗?两个人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褚唯愿不明白怎么所有人都问自己想好了没有,她当然想好了啊。

“我喜欢他都喜欢那么多那么多年了,怎么会没想好呢?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更好啊。”

“不是,”褚穆打断她,试图和褚唯愿谈的更深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们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打打闹闹欢天喜地的就过去了,你要面对的是一桩婚姻,一个家庭。而且你才刚刚毕业,年龄还小,确定这样以后自己不会遗憾后悔?”

褚唯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哥哥,半晌才讷讷开口。“那我嫂子你不是都还没等她毕业就去领证了吗…你怎么不问问她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