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拜托你,这个时候眼睛闭上好吗?”他挑了挑眉头,完全没有拜托人的表情,在她耳边低喃道,……

“我干吗要闭眼睛。”她的脑袋在他手掌里挣扎,使劲地往后退,他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你不觉得,要是现在我跟你报告说,我要吻你之类的话很破坏气氛吗?”他轻笑出声,扣住她的脑袋,使劲往前拉……

“……可你已经破坏了……”她的脑袋继续和他的手玩拔河……他对她的不合作却丝毫不介意,非常厚脸皮地将额头贴上她的额际……

“没关系,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气氛了,直接来就好。”他扬起唇角,丢出一个放大的微笑,直接将她的脑袋拉过来,他原地不动,却让她的唇瓣覆上他的唇,弄得好象是她在强吻他的模样,

她微微地一颤,听着一阵轻笑从他的鼻间飘出来,她感到贴着她的唇没有离开,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这个时候呢,如果你稍微把嘴巴打开些,欢迎我进去,我会更高兴。”

“我才不……唔……”

“谢谢合作!”他急忙道谢,直接窜进她欢迎光临的嘴巴,在她的嘴巴里肆无忌惮起来……

“咣铛”

一阵东西砸碎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来,她浑身一颤,正要离开唇上的温软,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后脑,那还在嘴里翻江倒海的舌尖丝毫不理会什么掉下来的东西,努力做着功……

“怦”

又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她微微一僵,却被另一只手抚顺了背,她的脊梁骨渐渐地软了下来,任由某个丝毫不理会外界环境的人在她唇上胡作非为……

“咚”她渐渐习惯了这嘈杂的声音,也懒得再做出多余的反应.

还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啊,拜托,他们烦不烦啊,干脆一次性掉下来好了,为什么天台上的东西永远不放好呢?这到底是算天灾还是人祸?

“喀嚓”他似乎想证明什么,不顾天灾人祸地将她又往怀里使劲地压了压……

这次又是什么……喂喂……他们还这样继续下去好么……没必要这么投入吧?他真的不打算回头看看砸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么?

“在他们丢臭袜子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继续!”

“啊?……唔……”喂喂喂,她还没反应过来好不好,给她多一点时间反应会怎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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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爹爹……你还没睡觉哦?”饭团擦着还在迷糊的眼睛,站在房门边,”你站在窗台边,看什么啊?

“……月亮。”

饭团一边说着,一边跑到窗台边,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近乎圆满的月亮,”爹爹,快满月了呢,你真的会帮胡姐姐改命数吗?”

“……若是她不后悔的话……”

“胡姐姐会后悔吗?”

“……”

“爹爹,你干吗突然笑得这么恐怖兮兮的,大晚上,好吓人的……”

“……她迟早会后悔的……”

“……爹爹……胡姐姐在楼下和一个哥哥互相咬嘴巴耶!”饭团突然看向楼下的一片春光,”这比书上看起来好玩多了,爹爹,你和别人咬过嘴巴么?”

“……”

“你干吗突然皱眉头瞪我,爹爹……楼上好象有人在扔东西耶,他们怎么都没反应的,哇……锅子丢下去了耶……还有砧板……哇……菜刀!!好险,差点就……爹爹……咬嘴巴这么好玩的么?连命都不要了?”

“……”

“唔……不要瞪我了,我去尿尿……爹爹……你慢看……我尿完就乖乖睡……拜拜……”

“……”

他立在窗边,低头看了看楼下的情景,再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半空中高挂的圆月,只是提了提唇角……

早安香炉?

早安香炉

“胡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么’春’的表情给我做便当。”夏饭团看着一大清早就站在厨房里散发多余爱心帮他张罗便当的胡不动,紧张地搓了搓小手,踮起小脚想看看自己的饭盒会不会开出粉红小花来……

可是,某个还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人完全不顾未成年儿童的心情,自顾自地哼着春歌调,弯起桃色笑,偶尔还看着窗外天空放一下呆,再回过神,嗤笑一声,又张罗自己手边的活……

夏饭团咽下一口唾沫,估摸着自己和眼前已经飞去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不能沟通了,但是他只想知道,她在他饭盒里添了什么好料,会不会也让他变得和她一样春心荡漾,唔……他可不要变成胡姐姐那副德行,爹爹说,六根清净方能看透尘世……若是六根不静的话呢?

“……那就等着被别人偷窥吧……”

这是爹爹的原话……原来爹爹保持六根清净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不想被别人偷窥而已……

他看了一眼被偷窥得体无完肤也毫不自觉的胡不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小手往身后一背:”唉……这就是所谓的红尘啊……没救了。”虽然他饭团对尘世没什么研究兴趣,但是为了不要像胡姐姐一样露出那等恐怖的痴傻表情,他还是乖乖地听爹爹的话,继续保持六根清净的好……

小家伙哀叹着红尘,推门进了房门,拿起书包刚准备转身出门,却见那位春心荡漾完毕的胡姐姐,推门探进了一个脑袋,手里举着他要带去学校的饭盒,惊恐的视线却停留那位让人六根清净的此刻趴卧在床上,被单微微滑下,只盖到腰际的人身上……

“你……你爹爹……习惯裸睡的么……”她探进去的半个脑袋随时有撤出来的危险,只是那片雪白的裸背,被窗外的洒进来的阳光舔得一片诱人,搞得她顿时好有罪恶感……

“……胡姐姐,你想太多了,爹爹有穿裤子的……”他为了树立自己爹爹崇高的形象,伸出小爪子要去掀开那挂在夏天流腰际的薄被,想要证明自己爹爹的清白……

“不要不要不要掀开。”她立刻冲进来抓住小娃娃那不懂所谓隐约美的爪子,他不能为了证明他爹爹清白,就毁了她的清白吧,长针眼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人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拿好你的便当去上课吧。”

他伸手接过便当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两颗白滚滚的饭团,对于她让自己大义灭亲的菜谱苦笑不得了一阵,只得认命地将盒子盖上放进书包,小说上说,掌握了厨房就是掌握了男人一半的生命,他深刻体会到了……

“胡姐姐,你不走么?”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正使劲往躺在床上的爹爹的方向挪动的她,”你不会想等我出门后,对我家睡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光洁可人的,妩媚动人的,只能发出微弱呻吟声的爹爹做什么吧?”

“……你非要把从小说里学的那些形容词在这时候搬出来用么?”

“可是你的表情真的很可疑嘛,我爹爹很脆弱的,又那么单纯,你不要欺负他呀。”

“……你明天还想要吃便当就给我立刻出门消失,我有正经事要和你爹爹讲。”

“我爹爹一般刚睡醒都很迷茫的,你这时候和他讲什么正经事,把他卖了他也没反应。”

“……有差吗?他醒着的时候还不是被卖了,还是被他自己给卖的……”

“说得也是,那你就慢慢享用我细皮嫩肉的爹爹吧,毕竟爹爹现在是要钱才能享用的嘛,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小家伙耸着肩,打开了门,走了出去,正要关上,却又加上一句,”要帮你锁上么?免得我爹爹逃了呐。”

“……”

“好好好,我走我走,别举拖鞋打我。”他吐了吐舌头,急忙多此一举地将门关上……

她放下举过头顶的拖鞋,小心地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门,这才扫视了一下房间的四周,因为她老爸经常跑路不在家的关系,房间里简单的很,如今却多了个裸着个背的男人躺在这张床上,老实说,她完全不记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冷笑着告诉她,他看过自己没长头发的样子,在那座六根清净的尼姑庵里,她每次都被阴盛阳衰的气氛弄得很沮丧,没道理有股如此飘逸的阳气在身边飘荡,她会没察觉的……不过这不是重点……这家伙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哇,所谓修仙之人,就应该比太阳起得还早,天还没亮就开始打坐,念经比较好吧……他倒好,看A片看到凌晨,然后在赖床到现在,就算他现在是夜间服务者,这生活也太糜烂了吧?简直是典型的享乐主义嘴脸……

他的眉头不知是因为阳光的刺入,还是她小声的嘀咕微微一皱,服帖的黑发在枕头上动了动,嘴唇不满似得抿了抿,只是眼睛依旧不肯睁开,被单因为他轻微的动作,又滑下一些,她急忙蹲下身子,将那关住春色的被单往回拉了拉,免得大家清白不再……

她的手不自觉地碰到那片光滑的裸背,冰凉凉的让她缩了缩手,只好当一回正经的好人,将被子一拉到底,盖到他的肩头,彻底遮掩了一片春光涟漪,大清早还是不要太荤腥比较好……

她正要对自己的定力表示赞叹,却见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就这样自下而上的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举动……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她的手还抓着往自己身上盖的被子,眉头微微一皱,再将貌似不满的眸子淡淡地移向她:”……做什么。”

“你……你不要想歪哦,我没有要对你怎么样,只是帮你……遮……遮掩一下,”她急忙把视线拉开,看向一直从窗外爬进来调戏他的阳光,嘴巴不自觉地张张合合,”你自己该好好遮掩一下嘛,要是被你的黑社会老板娘知道你在家里豆腐免费乱卖,不是骂死你,就是砍死我,又不是我自愿买的,自己送到我面前来逼我吃……不吃又可惜,吃了又要命,你是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我?”

“……”他懒得去听她的嘀咕,只是光着嫩白的上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然刺进眼的阳光让他抬起了右手遮了遮,眼睛也微微的一眯……

“……都叫你不要卖豆腐了……”她对他随时随地都能摆出的性感POSE翻了个白眼,”我就进来跟你说声,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你饿了就自己热……”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看着歪到一边的枕头,想将它摆好,继续倒下去……

“……昨天……呃……谢谢你……”她的声音突然低了好几个分贝,就连脑袋也跟着低下了下去……

他终于转过了头看向一直杵在一边的她,抿紧了唇角,等着她的后话……

“我这个人蛮唠叨的,昨天心情不好,就跟你有的没的罗嗦了一大堆,谢你听完我的罗嗦,虽然……呃,你给的意见实在是没什么用,呵呵……呃……我说完了,就这样,拜拜。”

“……”他看着她抓着脑袋,有些不自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客套地道着谢,唇越抿越紧,眉头越皱越深……

她别扭完毕,转身准备走出房门,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重新转过身来,深呼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我……不打算改命数了。”

“……”这句话终于让他有了些反应,他挑起了眉,紧抿的唇也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是吗?”

“红线的事,就算了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唇角拉开了一丝弧度,想起昨晚被丢了一地的锅碗瓢盆,和最后真的被萤一二那个倒霉鬼言中的臭袜子,他们俩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后来才知道,是三楼的夫妻在打架,把该扔的不该扔的都抛了下来,她还发现了一盒摔得粉身碎骨的保险套……

他看着她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走出了房间,然后关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房间,他在床上坐了好一阵,只是看着地板仿佛思考着什么,然后站起身要去厨房找吃的,一出房门,一股浓浓的熏香味刺进他的鼻子,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角落里焚烧的小香炉,正飘出阵阵香气,那味道着实不好闻,甚至刺鼻的厉害,他打着赤脚,感到脚底一阵冰凉,踱到那发出不知是香气还是臭气的香炉旁边,低垂着眼帘打量着这个昨天还不存在的东西……

谁让她多此一举帮他认路的,他有拜托过她这样帮她指路吗?这又是她别具用心的讨好,还是她对那他不上道的安慰表示一下蹩脚的道谢,亦或是她觉得自己没时间再帮他指路回家了?哼,既然是用不着他改命数,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讨好了吧,还真是现实的厉害……

他正要拔腿离开,现实地去找食物填肚子,却觉得脚底的冰凉让他有些刺麻,只得多站了一阵,伸出脚去拨弄了一下那个小香炉,唇角的冷笑终于挂着:”……若是你不后悔的话,也好。不过,我倒好奇,你能撑到何时……”

待定?

待定

胡不动的校园门口,永远不缺少丢脸的戏码,她骑着小绵羊,绕过正和几个中年大叔讨论价钱的援交浓妆少女,绕过正被几个不良少年按在墙边勒索的乖乖学生,再绕过永远喜欢站在校园门口以给对面的小学生宣传早恋思想为己任的教育先驱情侣……

她依旧将车子丢在禁止停车的区域,却没看见萤一二那辆总是摔得可怜兮兮的摩托车,她扁了扁嘴,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弯身去锁车子,把钥匙插进锁孔,左扭扭右转转,将那把本来就不太新的锁,开了又锁,锁了再开,直到磨蹭到自己都看不下去,这才叹下一口气,直起身,举起手想否定什么似的在嘴巴上狠命擦了两下,转身准备走开……

口袋里的振动突然在这时候跳起来,她慌忙将手机抓在手里,放到眼前,看到某个只有数字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手指下意识地去按接听键,可转念一想,眉头一皱,嘴巴里飘出一个”切”,毫不在意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将手机重新丢进口袋里,抬起脚走出两步,又咬了咬唇,将手机重新抓出来,死瞪着那个依旧跳跃的厚颜无耻的名字,嘴巴一扁再扁,咳嗽了两声,算是清过了嗓子,这才按下接听键,发出一个听起来毫不在乎的音节:”干吗。”

“……”一阵沉默盖过来……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又该死地没锁手机键盘,然后不小心按到我的电话……”

“……不,我是在想,你每次接我电话前要做那么多准备工作吗?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一阵装似研究的声音从听筒里盖过来……她正要倒抽一口气转过头去四下张望某个躲在角落里的小人,却被一只手肘勒住自己的脖子,向后一拉。

她的手机离了耳边一些,整给人被他向后一扯,掉进他的臂弯里,任由他的手揽住她整个肩膀,她的脚步被他突然得拉扯乱了步调,撞上他的胸口,他嗤笑一声,自然而然地用右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左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我就知道,你绝对没有害羞这根神经。要钻进来,至少也得没外人在的时候吧。”

她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觉得那只挂在肩膀上的手臂不是一般的重,正要开口抱怨,却见他的狐朋狗友卓唯默也揽着一位超新出炉的女友,叼着烟,眯着眼,打量了自己两眼,就把视线移开,伸手扯了扯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再看向萤一二,口气里冒出一鼓冲味:”你今天晚上不去?”

“摩托车倒霉地被偷了,你让我拿什么去飚?跟在你们后头跑吗?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残忍吧?呵。”

他的手揽在她肩头,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她被他的过分自然弄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看他的下巴……

“我打算等这家伙下课,然后拖她去约会来着,放我一天假。”他笑着补充到。

她几乎瞪圆了眼睛看住那个正在为她安排时间表的人……

“你看她的眼睛瞪得多恐怖,好象我真的很冷落她似的。”他勾起手指,去挑她的下巴,“需要我发个毒誓么?”

“……”她凉凉地站在一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喂,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一般女人不都会阻止男人发毒誓的么……”

“错了,一般女人都是等男人把誓发完了,再假惺惺地阻止,发吧,我看着呢。”

“……好吧,如果我不来,就被车子撞飞,如何?”他投降似地举了举手,转而提起笑意,”下了课别乱跑知道吗?我是发誓了,你可没有,找不着你人,我会发脾气给你看的。”他一边故意竖起眉头,一边说着……

“……老实说,我还蛮想看你发脾气的。”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老实说,认识他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识过了,就是这萤一二发脾气,还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传奇事件,他不算好脾气,也不算有耐性,甚至昨天晚上,一只臭袜子真的应了他的话,从天而降,砸在他脑门上,也只是看着他咬着牙,将那只被他的乌鸦嘴召唤来的臭袜子从脑袋上扯下来,丢在地上踩了好几脚而已……

“好,下次单独发给你看。”他故意弯身小声地在她耳边念到。

她压不下唇角快要弯起的弧度,只得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脖子快被你压断了,我去上课了。”

她说着,转身将手插进口袋里,踩着步子离开。

“我突然发现这家伙还是有女人味的。”他看着她轻快地踩着步子走远,笑意渐渐扩大,”在口是心非这点上。”

“你知道你这家伙哪点最讨人厌吗?”卓唯默低笑了一声,松开了一直揽着的女生,”就是干什么事都要找借口,飚车有借口,不飚车也借口,找女人有借口,不找还是有借口,喂,你揽着的这个,又是什么借口?”

“……”他缓缓地收起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丢出来一阵彻底冷了场的沉默,只是事不关己地默然地站在那里好一阵,这才开了口,”你知道你最让人欣赏哪点吗?”

“哪点?”卓唯默挑起眉头,踩灭了已经抽完的烟。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口袋里振动的电话打断了话语,他拿出手机,接起电话,用得是几乎轻柔的声音:”姐姐?”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角落里走,卓唯默见怪不怪地站在原地,点起另一只烟,直到那只烟也跟着燃尽,那个接完电话的人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讲完了?”

他点头,朝卓唯默伸出手:”……摩托车借我。”

“不是要去约会吗?”卓唯默一边掏出钥匙,一边故意扬起眉头来问。

“……”他跨上摆在一边的摩托车,踩下引擎,听着那摩托发出一阵吵闹的轰鸣声,”对了,刚刚说到哪来着……”他转过头来,只是单纯地想把话说完。

“……”

“你最让人欣赏的那点,刚好是我没有的那点。”他把话说完,只留下一团从排气管里窜出来的黑雾……

“你要去哪?”

“去应毒誓。”他没回头,径自丢下一句……

“看到了,我的车被人拿跑了。”卓唯默转身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女友说道,”今天晚上约会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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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来,渐渐地越下越大,胡不动躲在离停着小绵羊不远的小房檐下,看着这实在让人没什么悬念的天气,知道她胡不动要约会了,就这样伺候她,算也她也早有所料,就算她早有所料,也没想到她刮风下雨一起来,看着好几个路过的家伙被挂歪的伞,再看了一眼她自己也英勇就义的伞,发出一声悲叹,就知道话不能说太满,她早上还说过什么来着?倒霉……也没什么不好……听听,多么作孽的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啊……

再掏出已经没电的手机,她真的很想崇拜一下老天的杰作,它怎么就能这样精准又没人性地安排她的人生呢?

“喂,胡不动。”身后传来一阵女声叫着的是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是那个今天早上同样被揽在卓唯默怀里的女生,浓妆,短裙,有着典型不良少女的架势,在不良学校,就一切要向不良看齐和低头,她立刻没了气势,朝人家点了点头,干笑了两声。

“偷情很刺激吗?你跟萤学长,是在偷情吧?啊?”她有些不屑的声音从粉艳的唇角荡出来,”我有看过萤学长的女朋友哦,女校出来的优质女生,跟着萤学长出来过好几次,没想到萤学长是那个品位,亏他还是不良一族呢,既然是不良一族,就该把品位也放不良一点嘛,好歹要像我这模样站在他身边才合适啊。”

“……”

“你真的不是一般木头唉,就跟你们班同学说得一个德行,在班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害我还打听了半天,以为能当萤学长的地下夫人的,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听说你还出过家,是不是脑子被教坏了?别人都把你当地下情妇了,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你都觉得丢脸。”

“……我……只是不喜欢和生人说话而已。”

“不高兴和我讲话?哈!好哇,那我这个陌生人就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好了。萤一二不会来了,人家根本是在耍着你玩好不好,傻等了那么久,就该识相了。”

“……我……可不可以问你借一下手机……”她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眼,

“你真的是出家烧坏了脑子哦?这样还不死心?他拿着唯默的摩托车跑了,要不我也不会杵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废话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你就继续慢慢傻等吧。”

“……”她只是把头埋了下去,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炸开一朵朵的雨花,听着身边的女生跳下台阶,跑进雨幕里,比她幸运,有人来接她……

一把黑色湿漉漉的伞突然塞进她的视线里,她微微地抬了抬头,被那个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的人惊了一下……

“回去吧。”卓唯默只是将手里的伞塞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他的女朋友正撑着另一把伞站在雨里,嘟着嘴朝她这边瞪来……

“这种时候,你还故意整我。”她缩了缩手,不去接他手里的伞,步子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贴着墙壁。

“……”他回头瞥了一眼还站在雨里的女友,也不再多说,将手里的伞直接扔在地上,掉头走回雨里……

她看着地上的伞,听着身边渐渐离开的脚步声,慢慢地蹲下身去,蹲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又站起身来,站累了又靠着墙,背凉了,再次蹲下去……

天开始暗下来,她用力吸着已经酸楚到极点的鼻子,捡起地上被人施舍一般丢下来的伞,想将它撑开,哪知道不知是卓唯默故意整她,还是她真的可以倒霉成这德行,那把伞怎么也撑不开,她废尽了力气,它始终不肯答应为她避风遮雨,还非逼她在大风大雨天,拿着一把没撑开的伞走路的白痴事……

她顺天应命地拿着伞走进雨里,一阵冰凉从头到脚浇下来,她呼出一口气,走到小绵羊身边,推着它走出校园……

当夏天流旋开家门,看到的就是一个手里拿着伞却没撑开,浑身湿了个通透的家伙立在门外,然后她问他:”为什么连伞都唾弃我?我明明没做错什么……我只听说过有火光之灾,你听过水光之灾的么?”

他抿了抿唇,只是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蹲下身,窝成一团……

“原来人倒霉起来,真的可以喝凉水都塞牙的,呵呵……”她干笑出声……

“……”他松开了门把,只是淡淡地站在门口,一阵清晰可闻的呜咽声自下而上地吵闹着他的耳朵,他皱起眉头,带着几分不解俯视着那蹲在地上滴着水的身子,一边发出抽噎声,一边微微地打着颤,一副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既是辛苦,又何必坚持?坚持来给谁看?

”我的小绵羊被雨淋坏了,伞撑不开,被别人放鸽子,还被不良少女教训,最后回到家发现忘记带钥匙,按了半天,你才给我开门。”她一边数落自己,还不忘拖他下水。

她挪了挪蹲麻的脚,正要继续开口数落什么,却听见一声冰凉刻板的声音从头顶上居高临下地砸下来:“我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听你罗嗦的。”

她窒了窒,听着这句绝对没有任何安慰成分的话被送进她的耳朵,突然觉得自己摆出的煽情100%的造型被他的一句话瞬间变成了摇尾乞怜,看来她的今天早上的道谢没有换了未来的免费心理医生,倒是被人彻底嫌弃了。

她倔强地扁起唇,将头低得更下了些,伸身去脱已经喝饱了雨水的鞋子,看着他把过分的话说完,却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似乎想看她更丢脸的样子,她已经很丢脸了,他干吗还不给她最后留点面子吗……

“早同你说过,不要喜欢他了。”他云淡风轻地丢出一句自认为有力道的话,然后看着她正在松鞋带的手顿在那里,然后揪紧,指节泛着白。

“……”

“命数自有天定,你的,改不了。”他置若罔闻,径自丢出他要说的话,毫不犹豫。

“……你懂什么……当初我下山后,什么都不懂,顶着颗光头,都没人愿意和我讲话,他是第一个先来跟我讲话的,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他是第一个明明知道会倒霉也没有嫌弃我是个麻烦的,你知道被人嫌弃的感觉很差吗,你知道一个人很辛苦吗,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说什么不要喜欢这种废话,你把人的感情当什么东西了!!”她从胸腔里憋出带着明显哭腔的调子,起初,声音不算大,最后却几乎变成吼声……

“……你以为该是什么?不过,一张纸而已。”他的薄唇丢出一个满是嘲弄的答案,然后不带温度地勾起,满意地看着她哑口无言,吼的那么大声,底气就很足了吗?她的感情是成或否,靠得不就是别人的一张纸而已,她以为会是多伟大的东西?

“……”她心虚地别开了眼,所以的底气被他一戳就破……如果是今天早上,她还记得那唇上被某人留下来的温度,她大概会严肃地对他吼回去,什么姻缘破命,她才不相信,见他的大头鬼去吧,但是当下,她这副造型实在不太有说服力……

“现在,我正等着你出尔反尔呢,你撑不了多久的。”他勾起一丝近乎危险的笑,勾引她的选择,和早晨那个因为刚起床有点呆滞的他截然不同……

“……如果用了别人的红线……那她会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