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思绪翻腾却无暇细想,颜翡挥掌迅猛招招置人死地,一不留神便将与阎王相见,还是先解了这危机再说罢!

作孽啊,色字头上一把刀,明知这颜翡是不好相与的主,怎么还偏偏要撞上去呵!

若真正是牡丹花下死也便罢了,担个风流的名声也是一桩美事啊!可他不过是觊觎他腰间那块芙蓉碧玉佩啊!真是冤煞人了!

而这颜翡,多瞧一眼都当亵渎恨不得剜人眼珠,刚才自己伸手解衣,他还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啊!

呜呜呜,苍天啊!

穆双真是有苦难言,想着解释,可那颜翡只道声“无耻之徒,受死”,然后便往死里招呼,根本不给他说话的工夫!

而就算真给了他说话的工夫,他又如何说得清,还不照样死得很惨。

呜呜呜,自作孽,不可活啊!

还是先拼了老命招架,再寻着空档开溜罢!

可这颜翡武功也忒高强了,封死了所有退路不说,几招下来还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这眨眼的工夫,穆双身上已挨了两掌,真是痛死个人了!

如此纠缠下去,明年今日自己坟头的青草该郁郁葱葱了吧!

穆双心酸流泪啊!

可所谓急中生智,眼见颜翡一掌又要劈来,穆双向其身后大喝一身:“师兄,攻他后背!”

颜翡闻言,果然一惊,收势回转欲防备后面来人。

而穆双趁此难得之机,抄手拿起桌上毛笔,刷的一下就向颜翡面门扫去!

颜翡已知上当,大怒,转头又见不明之物挥来,猝不及防,偏头避开,可还是被划了一道在眉间。杀气顿时暴涨,集了十成十的力,一掌向穆双挥去。

此时穆双早已有了足够准备,手撑桌案,借力跃起,攀至窗台,来个倒挂金钩,便欲顺着墙壁蹿下楼去。

颜翡身手也甚是敏捷,眼看他就要夺窗而逃,一跃而上,再挥一掌。

可是到底是穆双抢了先机,那一掌终究落空。

穆双稳稳落在地面,不作停留,又飞身向前掠去,待发觉颜翡再追不上自己时,回头一笑,目光中竟是戏谑。

可是当看到站在窗前的颜翡手中拿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时,又顿时惊心!

一摸下巴,果然空空如也!

再看天上高悬明月,头晕目眩,冷汗直出!

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前两天回家玩儿去了,西皮告诉我上了主题榜,想着如此甚好啊,半个月更一万字就欧了呀,于是就更加撒欢儿玩儿了

今天回来一看,一脸血啊,怎么不是半个月,只是一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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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码字中......

感到欣慰的是,收藏快破百了嘛!哈哈,感谢大伙的支持!

江南易人

颜翡站在窗前,看着那个黑衣人转入树林顿时不见,攥紧了拿着那人蒙面黑巾的手。

这人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是谁呢?

颜翡蹙眉思索,却终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最后只恨恨的想:哼,休再让我碰到,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的颜翡只是将穆双当成了寻常的采花贼,而未作其他深想。

那“浮生偷欢半日寐”太过厉害,颜翡一开始虽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可还没反应过来,就头晕目眩身子发软倒在了床榻。也亏得少时经过严酷训练,对这迷药毒药都有所了解,所以人虽迷眩,到底还死死地存住了些神志。

可就算在后来慢慢逼出迷毒清醒过来,还是没看到穆双将信件偷欢的场面,只看到了那双该敲成碎末的龌蹉之手正欲给自己宽衣解带!

恶心至极!无耻至极!

所以颜翡气急攻心,再顾不得缓慢解毒之法,只耗了所有内力一举逼出,而后誓杀了这千刀万剐的无耻淫贼!

可是迷毒虽然被全然逼出,这内力却也大大受损。那人翻窗越墙安然逃出,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离去!

真正气死个人了!

穆双连奔带跑直至确认再无追兵这才停歇。

背倚着民宅的砖墙,大口的喘着气。远处街道敲响了锣,抬头一看,原来已是三更天。

天寒地冻还是先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

出去转了圈,见包子铺亮起了灯蒸起了包子,穆双赶紧进去。要了盘包子,再要了碗豆浆,然后见老板又忙去了,这才掏出怀中信,借着油灯看了起来。

这一看,受惊匪浅!

——几路搜寻皆无果,唯卿觅得蛛丝马迹,然卿谓之苦寻多日亦无其下落,朕甚是迷惑。既存活于世,如何不见踪影?思虑再三,想及一人。江南易人王,可行改头换面之法,卿或可从其下手!

朕?朕!颜翡的主上居然就是当今陛下裴玉!

颜翡?颜翡!难怪如此耳熟!原来便是当今陛下之前的暗影!

可是裴玉为何要派人寻白沉欢!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南易人王…易容…是了,自己如何想不到这回事!

既是陛下下旨满天下的找,就算这人死了埋了都能找着,如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凭空消失无影踪了!

就该是改头换面易了容!

这平常易容只能维持短暂时间,还时常会露出破绽,要想永远维持不被人识破,就该选择了一生一世换个脸皮!

而普天之下,谁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南易人王!

穆双心颤了,手抖了,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颜翡说收线明日再派用场,便是说明日去见那易人王!

而这明日,早已成了今天啊!

不行不行,得赶了他前头!

得先问清楚了,他是否给白沉欢易了容!他又给白沉欢易成了哪一副模样!

江南易人王,姓王名福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却成就了一个太不平凡的人。

二十岁出师,一张人皮面具轰动江湖。几十年来苦心钻研易容术,直至半百之年,破了传统,研制出了易容巅峰之术。

不再短暂修饰靠着面具遮掩,而是一旦换脸,便是一辈子的事,再更改不过来。

易容不再是易容,而是易人!

江南易人王,巧手薄刀换面庞,陌生了爹娘!

穆双问包子铺老板租了马车,日夜兼程前往易人王住的地方。

赶到易人王所住易人馆,天已大亮。

易人馆隐于笼泽湖畔老街三十六道小巷里,找着甚是费事。穆双问了不下十人,方才见到了众人口中的路标——一棵参天大树。

转过了树,就是灰砖红瓦几间屋。

屋门上没匾,穆双也不敢肯定,叩门询问一番,才得知所寻无误。只是看着坐在面前悠然喝着茶的易人王,穆双却有些惊呆。

花甲之年是不假,一身锦袍神色肃穆倒也符合天下名人这一身份,只是,只是,只是这凹陷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江湖传闻那么多,可从没一个说这易人王是个瞎子的啊!

他若是个瞎子,怎么替人易容怎么做那些巧夺天工的活计啊!

“易老…啊不,王老先生,您这眼睛?”穆双忍不住问道。

“瞎了。瞎了很久了!”易人王直言不讳。

穆双心里有些发毛,这空出的俩窟窿看得人真是慎得慌,竟跟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般!

但今日来不是为这事的,穆双挪开视线,只盯着火炉上的轻烟,道:“王老先生,在下北州林家第三子林锦月…”那么多身份,唯有这个像样。

“…今日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个事…”

斜觑了一眼易人王,见他面无表情,也没个接话的意图,穆双只得自个儿接着往下说,“请问老先生,十年前,也就是隆平十九年,老先生是否给一个人易过容换过脸?那人十七岁年纪,长得甚是标致…”

穆双说着觉得不对,这易人王是个瞎子,如何能看得见白沉欢的容貌?又想着暂时还不能问得太细致,便停顿下来。

易人王听穆双说完,脸上始终无甚表情,沉默半响才淡淡说道:“到老夫这的人,多半做的是隐秘的事,守口如瓶是这一行的规矩,所以请恕老夫无可奉告。而且老夫年事已大,记不太得东西了,更何况还是十年前的事了。”

虽知道会有这般回答,但穆双心里依然有些焦急,“老先生,在下也知道这事很是为难,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上门叨扰,实在是这人对我太过重要,我苦苦寻他十年始终杳无音讯…”

穆双说得甚是恳切,差点涕泪交加。

易人王听着似有些不忍,脸上也浮现出好奇之色——

“不知你要问的究竟是何人?”

穆双听他松了口,不由一喜,只是刚要回答,却听外边又响起敲门声。

从窗户缝里看去,原来是颜翡一行人来了!

穆双一惊,腾得站起!

居然来得这么快!

眼见他们正被侍从引着走进来,穆双忙向易人王躬身失礼道:“老爷子,这几人跟我问得是同一个人,您可千万要瞒着啊!我不宜跟他们打正面,先借您的地方躲躲…”

说话间侍从已掀帘走进来,穆双瞥见跟在后面的那人暗红色的衣袂,再顾不得说话,慌不及的就蹿进了里屋。

穆双的衣角刚全转进墙角不见,颜翡便跨过门槛进了来。

真是悬啊!

颜翡进了屋,见着传说中的易人王是个盲人,目光中也有些诧异,只是他说话就没穆双那么客气。

“没想到易人王是个瞎子!”

说着又开门见山道:“我问你,隆平十九年,显昌一年,你是否为一人易过容!那人十七岁年纪,面容姣好,身体孱弱,怀抱襁褓婴孩…”

颜翡将白沉欢的样貌特点说了个全,说完一双锐目紧盯着易人王。一举一动,皆不肯放过!这般模样,活像是在皇城深狱中审问那些命犯!

若是那些命犯,总归被盯得感觉如被大山压迫,然而易人王依然面不改色。也不知是眼盲看不到颜翡那逼人的目光,还是将这凌人盛气视若虚空了。

只听他淡淡道:“老夫只是个瞎子,可看不见东西。”

颜翡一时被噎着了,他没想到这老头儿既然拿他的话来堵他!

声音带愠道:“你看不见东西又如何做那易容的勾当!”

易人王依然不恼,只缓缓道:“有些人啊,眼虽瞎了,心却没瞎。有些人却是眼没瞎,心瞎了!”

“大胆!”颜翡怒气还未来得及撒,他一手下已抢先呵斥了。

易人王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颜翡挥手制止手下的举动,目光冰寒,沉声道:“王福生,那人可是朝廷钦犯,你若给他易了容,便是犯了王法!若再知情不报,便是罪加一等!”

易人王不理会他的厉言,摩挲着手上龙头拐杖,道:“原来是官府里的人。”

颜翡道:“你既已知道,便从实招来!”

易人王道:“一无所知,有何可招?”

颜翡不信,“撒下天罗地网始终寻不得此人,不是你将他改头换面,还能有谁!”

易人王脸露嘲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可传了千百年了!”

颜翡终于气不过了。这老匹夫忒难缠了,说话软绵绵的偏偏里面藏着针,还是淬了毒的!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硬是没问出什么,反被暗损了好几回,真是颜面尽扫!

颜翡攥紧了拳头,心想莫非是流年不利,怎么近日连番倒霉!昨夜遇个淫贼吃了亏,满心的怒火还没得宣泄,今早喝粥时便又莫名呛着,难过煞了人,现在又遇到这个老狐狸…

颜翡心底烦躁,脸色便阴沉如暴雨将来之天!

然而,颜翡到底是颜翡,怒火盛至顶峰之时,依然不忘本职。看着易人王不停摩挲着拐杖的手指,再想想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头脑一瞬清明。

饶是你面色镇定不动如山,这打着圈的手指可是将你心底的波澜暴露无遗!刚才针锋相对,也是顾左右而言它呵!

颜翡眯了眯眼睛,细长的眸子更显深邃。

而在这时,一名手下上前两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颜翡听着眼中精光更甚,唇角也露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挥退手下,颜翡抬起头,直视易人王,道:“你是九年前溅到了药水才自己下手挖去了双眼?”

易人王眉梢微动。

颜翡声音陡然变寒:“既是如此,十年前你眼尚未瞎,那么你总该记得十年前的人!方才又为何欺瞒!”

方才,颜翡可是明确了十年前的日期的,而这易人王却说自己眼瞎瞧不见!不知情时颜翡还只当是他争锋相对,可现在已知晓了真相,那不就是他易人王含糊其辞有意隐瞒!

被揭开了,易人王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手也不再抚摩拐杖,而是紧紧握住,握得干枯的手青筋直露。

一张薄嘴唇却紧紧抿着,是不肯再吐露半个字的样子。

颜翡心里愈发笃定,居高临下的瞧着座上易人王,神色傲然,“当年令郎与令爱前往塞北,途中被塞北双恶所劫!令郎被剥皮吃肉,令爱被奸杀致死,王家从此绝了后!你恨双恶入骨,悬赏杀人,却始终不得结果!之后白沉欢一剑诛杀塞北双恶,是为你报了仇雪了恨,你视他为恩人,扬言愿为他赴汤蹈火…”

说到这,颜翡话锋一转,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情四溢,“那么,白沉欢被人四海追杀,一身落魄来找你,你定是承了诺言,赴汤蹈火也不惜的——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之前写了一笔白沉欢十五六岁一剑诛杀塞北双恶,就是为了引出易人王这人的。为啥要写易人王这个人,当然跟后文有关啦

我发现虽然文越写越冷,但论写作技巧啥啥的,还是有进步了。为自己鼓掌!撒花~

去搬救兵

被提及了不忍往顾的旧事,易人王纵使咬紧牙关极力压制,到底难抑心底痛苦,颤动了面皮。

那年听闻儿女惨死的噩耗,顿时天崩地裂,满口鲜血喷出。对那两个杀千刀的恶人,更是恨不能千刀万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听闻他们被一剑诛杀,还只觉便宜了他们!

然杀子之仇虽然报了,心底巨大的创伤始终不得弥补,每每想及,都会是撕心裂肺的痛,哪怕是十数年过去!

可现在这人,居然站在那,随意撕扯着这些伤疤!

如此冷漠,如此无耻!

易人王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颜翡感觉到了易人王的怒气,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是扬起下巴,厉声道:“说,你将这白沉欢易容成了何种模样!”

易人王字字含血道:“无可奉告!”

这话一出,便是承认了是他将白沉欢易容了,颜翡满意的笑了。然而这笑虽是魅艳无比,却让人无端觉得阴风飒飒!

外头,可是郎朗晴天呵!

颜翡道:“奉劝你一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飞鱼营的手段,可从来是很吓人的。”

温温婉婉一句话,却暗藏无数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易人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飞鱼营的大狱,有三十七种酷刑,每一种,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扒皮挖骨钩肠钉腹,集结着人间至狠至毒至残至酷!

一入飞鱼营的大牢,无论多刚强坚硬的人,到最后都会变得柔软温顺,无论你是自己变化如此,还是受刑被折磨到如此!

飞鱼营的大牢,谓之人间炼狱都嫌不足啊!

易人王如何不知道这飞鱼营的可怕,若非紧握住拐杖,那手都要发抖了!

可是半响之后,他的脸色竟又镇定下来。

“呵呵,原来是飞鱼营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

看着易人王笑得云淡风轻,颜翡蹙了蹙眉,不知他要搞什么鬼。

易人王端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口,放下,继续道:“只是不知道现在这飞鱼营是听从于那个弑父杀兄畜生不如的无耻之徒裴玉呢,还是听从于那个把握朝政想要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慕容擎!”

话音刚落,惊起满屋杀气。

颜翡“唰”的一声拔出剑,直想一剑刺死这不知死活的人!

易人王浑然不在意,笑得脸上千沟万壑顿现,“弑父杀兄,谋朝篡位…呵呵,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你们改写史书掩埋真相,也免不了天理轮回,是非报应!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废话少说!白沉欢究竟被易成什么模样,现在藏于何处,快从实招来!”颜翡上前一步,控制住易人王,厉声问道。

控制住,是怕这易人王自寻短见了,他现在的模样,可是诡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