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缓缓上前了一步,刚要开口,怀中的宁儿舞着小手咿咿呀呀,襁褓中搁着的戒指盒被他小手带了出来,骨碌碌滚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陈景然目光落在那戒指盒上,目光陡地锐利明亮。
“三哥,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姜烟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陈景然只觉得耳边有短暂的失聪,而周遭的一切人影,好似骤然全都消失了一般,这世界只剩下他和姜烟。
其实在她经历阵痛生下宁儿时,他心中已经决定,把过去的种种全都抛下,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
他没有告诉她这些,也没有对她说,他会和她结婚,他好似还是有些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别扭的太久了一点,却没想到,姜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宁儿黑亮的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麻麻,小嘴又开始咿呀起来。
那奶声奶气宛若天籁的咿咿呀呀,将陈景然几乎凝滞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搅动。
他望着姜烟:“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哥…”
姜烟努力的对他笑,可眼中的泪却滴了下来:“你愿意娶我吗?你愿意,让姜烟做你的妻子吗?”
陈景然定定望着姜烟,足足有半分钟,他没有开口,也没有点头,忽然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客厅。
死一样的寂静,姜烟怔住了,周遭的人也全都惊呆了,没人说话,连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秦楚楚的眼圈倏然红了,就连静微和宓儿她们,都觉得有些难受。
姜烟抱着宁儿,紧紧的抿着嘴唇,她强忍着不想让自己落泪,可却还是控制不住。
真的说出来了,也真的,事情的发展朝着最坏的可能奔去,可她不觉得丢脸,不觉得羞耻,她只是觉得很难受,心脏里,空落落的坠痛着难受。
“烟烟…”
周念哽咽一声,眼泪立时滚了下来,她下意识就要过去,徐慕舟却忽然攥住了周念的手:“念念,别急。”
客厅入口处,陈景然的身影却又出现了。
他似走的有些急,头发都有些乱了,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一样的东西,穿过这静寂的人群,向姜烟走来。
姜烟看到他折转回来,当下不知是太委屈,还是又欢喜起来,竟哭的哽咽了:“三,三哥…”
“求婚这种事,该男人来做。”
陈景然声调依旧很平淡,但姜烟却透过泪雾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三哥…”
陈景然把掌心摊开,那个戒指盒,姜烟还认得。
当时她觉得婚戒太大带出去太夺目,陈景然就又买了一对对戒,她本来一直带着的,只是后来婚礼上她跑了,然后和陈景然就吹了,戒指,在她走的时候,也还给了他。
姜烟以为陈景然那样的脾气,肯定早就扔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姜烟紧紧抱着宁儿,哭的更大声了。
陈景然单膝跪了下来:“姜烟,你愿意…”
他求婚的台词还没说完,姜烟就把手指伸在了他的面前:“三哥,我要嫁,我愿意嫁…”
第1194章婚后六年,恩爱如昔
他求婚的台词还没说完,姜烟就把手指伸在了他的面前:“三哥,我要嫁,我愿意嫁…”
“还跑吗?”陈景然没有给她套上戒指,却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姜烟又哭又笑:“不,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姜烟…”
陈景然将戒指取出来,轻轻握住了姜烟细白的手指,却并没有给她套上。
“三哥?”姜烟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太快了,几乎要从嗓子里飞出来一般,她拼命的想让自己冷静,克制一点,却无能为力。
“你现在还有时间再考虑一下,也有时间,反悔。”
姜烟使劲摇头:“我不考虑,我也不会反悔的。”
“那你现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你爱不爱我。”
姜烟没想到陈景然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俩人床笫之间最亲密的时候,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曾问过她,是否爱他。
“三哥,也许当年,你在大雨中折转回来把我救了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姜烟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可她却笑的特别幸福,特别灿烂:“我爱三哥,很爱很爱三哥。”
陈景然将小小的指环,套在了姜烟的无名指上,周遭的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姜烟听到陈景然对她说,用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
“姜烟,我爱你,所以不管你曾做了什么,只要你回来,我就还在这里。”
…
再后来那一场盛世婚礼,自然如之前帝都那几场婚礼一样惹人注目,数年后,仍是很多亲历过之人酒桌上闲暇时与人议论时的谈资。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婚礼多么盛大,新郎多么英俊新娘多么漂亮夺目,可没有人知道的是,婚礼前夜一直到婚礼开始,陈景然都处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直到婚礼程序走完,他似乎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别人不知道,姜烟却感觉到了,因此新婚夜,姜烟格外的温柔顺从,让陈景然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什么叫如入温柔乡一般的待遇。
只是她并没有对陈景然说破,她看出了他的紧张焦虑和担忧。
毕竟,他那样骄傲而又自负的人,后来肯为了她做出这样大的退让,该是多难得?
婚后第六年,姜烟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之所以拖了六年才生了二胎,是因为夫妻两个一直都在为生孩子的事较劲儿。
陈家子嗣不太兴旺,老爷子只有陈景然这一个孙子,姜烟虽然生了宁儿,但对于陈家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陈家不曾给姜烟任何压力,是姜烟自己想要再生个孩子,只是陈景然好似被姜烟当时生宁儿的境况给吓到了,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姜烟再生第二个孩子。
这六年来,为了生二胎的事,夫妻两个倒是没少斗智斗勇,到最后,陈景然终究还是争不过姜烟,无奈退了一步。
陈家的二公子降生的过程倒是还算顺利,只是这一次,姜烟没能顺产,是剖腹生的二儿子,生前和产程中都没受罪,生完伤口恢复排出子宫恶露的时候,倒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以至于姜烟每次听到护士要来按肚子了,就眼泪汪汪的望着陈景然,陈景然快心疼死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护士走后,眼圈红红的抱着姜烟,哄了很久很久。
陈景然也是在这一次之后,痛下决心,直接学着厉慎珩等人,去做了手术,彻底断了姜烟还想生个女儿的心思。
婚后这些年,姜烟的病情控制的也特别好,医生都说她恢复的很好,几乎和常人无异了。
但在生完二胎坐月子的时候,姜烟却爆发了产后抑郁。
实则,她在陈家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的不顺心,毕竟陈太太陈先生那样开明,陈老爷子又疼她,老太太看在宁儿的面子上,也对她很不错,陈景然更是帝都出了名的好老公好父亲,姜烟又怎会得产后抑郁呢?
陈景然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产后抑郁与产妇的身体激素分泌是有关的,并不一定说,产妇被照顾的很好,没有任何烦恼,心情也很舒畅,就不会抑郁。
这是一种病,就像是人会得伤风感冒一样,也会得抑郁症。
而且,姜烟曾经精神上受过刺激,虽然这些年药物干涉,看心理医生,逐渐的痊愈了,但她还是有这个病根在的。
陈景然推掉了全部的工作,白天黑夜的守着姜烟。
甚至有很多个夜晚,陈景然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
姜烟曾有一天晚上一个人走到了天台上,幸而陈景然睡的浅,及时追了过去,要不然,姜烟或许真的就控制不住的跳了下去。
后来,姜烟对陈景然说,那些日子,她总是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让她从楼上跳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听那个人说的话,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从那夜之后,陈景然晚上再也不敢入睡了,他守着姜烟,一直守了整整两个月,等到姜烟终于告诉他,她耳边没有人再对她说话了,陈景然才松懈下来,却整个人都垮了。
宁儿已经快七岁了,很有个小大人的模样,母亲不舒服,父亲又病倒了,他除却上学的时候,就全都守在弟弟的身边,甚至很快就学会了换尿布,喂水还有拍嗝。
这让忙的焦头烂额照顾陈景然的姜烟十分的安慰。
以至于周念每次来陈家,都稀罕的拉着宁儿的手舍不得放开,想把自己干儿子和果儿凑成一对。
只是这两个孩子感情确实也十分要好,但一个是真的只把对方当哥哥,一个也是真的只把对方当妹妹。
哪里像厉峥和棠棠那样,几岁时就彼此认定了对方。
又哪里像小白和无双一样,是一对欢喜冤家。
等到陈景然这一场大病好了之后,两个人仿似都体尝到了生命的变幻无常,彼此越发珍惜起只有这一生可以相守的时光。
陈景然将公司的事情都推后,带了姜烟四处去旅行,两人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国内外的那些出名的景点,几乎都涉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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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5章所谓一见倾心
而且在西塘小住时,姜烟还结识了一个好朋友,那个与她年纪相差不多的女人是个特别有才华的服装设计师,大家都叫她唯一,一一,她老公也很帅很英俊,他们有一双儿女,都生的漂亮可爱又聪明。
姜烟和唯一相处的特别好,唯一还给她设计了很多漂亮的裙子,以至于姜烟要离开时,都有些舍不得她。
姜烟邀请唯一去帝都玩,唯一想了想应下了。
其实她和裴祁深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再回帝都去,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这个全是鲜花绿植的院子里特别的幸福,帝都那一切过往,都如上辈子的事一样渺远了,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忘记了,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住在这里的。
可是在姜烟邀请他们去帝都玩时,唯一却又有点动心了。
她和裴祁深的很多回忆都在帝都,此时忽然起了这个念头,竟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裴祁深自来都是十分听唯一的话,她想要回去,他自然也就陪她回去,不管他昔年多么的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如今住在这西塘小镇,宛若农夫渔民一般渺小微末,他并不在意自己身份的变化。
只要唯一在他身边就好。
只是夫妻两个却都不曾想到,这一次带着儿女回帝都去,却让橙橙遇到了与她纠缠一生的人。
当然啊,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事了,而孩子们的将来会是怎样的精彩,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能够操控呢?
经年之后,当唯一因为橙橙而伤心难过时,裴祁深亦曾拿无双来劝她。
唯一这才稍稍释然,是啊,如无双那样的小公主,尚且有她的求而不得,可见这世上,当真只有情关难度。
…
昔年静微在帝都诞下龙凤胎时,憾生曾代少主玄凌去帝都探望那一对双生儿。
无双的名字,亦是在他见到静微之后定下的。
那一年,憾生十岁。
厉慎珩曾对他说,十年后,你再来帝都见我,他应了。
而如今,憾生已然二十岁。
他将金三角的一应事务交给身边心腹下属,轻车简从,只带了自己最信赖的一二亲随,往帝都而去。
憾生的帝都之行,并未惊动其他人。
他临行之时,也不过亲自致电总统府告诉了总统先生而已。
他择的日子亦是有心为之,帝都正值暮春,厉峥和无双的生日,就在那个季节。
每一年龙凤胎的生日,憾生都会派人去帝都送上丰厚的生辰礼物。
而今年,因着他要亲自前去,那么给厉峥和无双的生日礼物,自然就是他亲自带去。
这一路缓缓行来,到得帝都之时,正是龙凤胎的生辰前一日。
总统府官邸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他们的小公主这些日子格外的开心,连带着下面佣人啊侍卫啊警卫员啊都有了好日子。
小公主心情好,自然也就不再鬼灵精的折腾人,这小嘴甜的见人就是叔叔阿姨的喊,上上下下都被她哄的眉开眼笑。
原因无他,徐家那个小白少爷,前年被徐军长送到了国外去念书,如今,马上就要休假回国了!
那时候因着他出国的事,小公主哭的天崩地裂,差点没把整个帝都给掀翻天。
众人想起来那些天暗无天日的日子,一个个都脸色发白,不愿再回味。
足足过了小半年,小公主方才渐渐好转。
而如今小白少爷要回来,听说还要在国内待两个月,众人想一想都心情大好,这小魔星,也就小白少爷能制得住了。
而此时,总统府的小魔星正在楼上试着明日生日要穿的新衣服。
浑然不知楼下来了客人。
而那客人,还是这些年源源不断给她从滇南送礼物来的大财神呢。
“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厉慎珩已近四旬,依旧是丰神俊朗,岁月不过是增添了他的成熟和沉稳的气度,好像并未改变其他什么。
他拍了拍憾生的肩,打量着憾生,仿似想到了昔年故人,心中也不免微微动容。
“总统先生,别来无恙。”憾生开口,面容如冷峻美玉一般,透着让人心悸的疏冷和凉意,虽只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但小白外向开朗,骄矜却又纯善,与憾生这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确实完全不一样。
其实厉慎珩并不知,憾生在他面前已经算是极其的克制了,毕竟在金三角之时,除却身边亲信和心腹,根本无人敢与憾生对视。
玄凌生前选定他为继承人,金三角自然有人不服,但这短短十年,憾生却凭借自己双手,让整个金三角上上下下,无人不服。
这靠的不单单是玄凌生前余威,靠的更是憾生自己这双手,和他手上不可避免染上的血污。
在金三角那种地方,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狂徒,他若是当真没些手腕,又怎么振得住那些魑魅魍魉?
“是憾生来了啊…”静微下楼看到站在丈夫身边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当即眼圈就红了。
隔着那么久远的时光,仿佛那些尘封的,无人敢轻易提起的过往,忽然间就这样呼啸而来。
曾经的玄凌也是这般的年纪吧,在金三角那一方天地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地下之王,可最后,他心甘情愿斩下自己的双翼,就此长眠在金三角冰冷的地下。
自此,这世上再无玄凌这个人了…
憾生薄唇紧抿,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他本就不是情绪外露之人,自来,亦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可此时,看到静微与十年前几乎无异的那张容颜,依旧是记忆中的温柔和秀美,他心头想到少主,不免就是一阵悸痛。
“都这么高了…”静微强忍住喉间哽咽,红着眼圈轻笑着摸了摸憾生的脸:“好孩子,快过来坐…”
“夫人,无双呢…”
憾生任静微拉着他的手坐下来,一直以来,在面对厉慎珩时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眼底,此时却微微有了星光。
静微还没开口,楼上忽然响起开门关门和跑动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脆铮铮的女孩儿声音,悦耳响起。
第1196章无双…刚才舒服吗
静微还没开口,楼上忽然响起开门关门和跑动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脆铮铮的女孩儿声音,悦耳响起。
“老爸,老妈,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
憾生循声抬头看去,二层的旋转楼梯那里,蓦地出现了一道纤细少女身影。
那正是十岁的厉无双,整个A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小公主。
憾生来帝都次数极少,但对无双每一个模样,都牢记在心。
小白总会时不时发来无双的照片和视频,他远在滇南,却好似是看着无双长大一般。
但那些影像再怎样的清晰传神,却都抵不过如今他亲眼看到她,俏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十岁的厉无双,正是少女亭亭玉立的好年龄。
她一头长发如她母亲一样漆黑浓密,此时高高扎了双马尾,平添俏丽,她没有留刘海,一双漆黑眉眼就格外的惹人注目一些。
琼鼻樱唇,肖似静微,那一双飞扬长眉,却又如厉慎珩一般,带了三分英气。
憾生抬眸看她,她也好奇看向憾生,向前一步,趴在二层的栏杆上,微微的歪着头,眸中渐渐蔓生好奇。
憾生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线,他开口,那声音竟是难见的带了一线柔和:“无双。”
唇轻轻碰在一起,稍纵即逝,即可分离,她的名字就这样唤出。
无双忽然长长的‘哦’了一声,紧跟着却直接赤足往楼下奔来,她一气跑到憾生面前,又好奇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无双,不能这样没有礼貌,这是你憾…”
“老妈我知道的。”无双忽地璀璨笑开,“是我憾生哥哥来了呀。”
憾生哥哥,憾生哥哥。
这一辈子他曾经那么欢喜过,她一声一声唤他憾生哥哥,从她年少,一直到情窦初开。
这一辈子,他却曾恨透了憾生哥哥那四个字,像是硬生生的,在他和她之间,划出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银河。
哪怕未来某一日,他们突破了男女之间最后一层防线,她却还是哭着对他说,她只是把他当最亲的哥哥。
二十岁的憾生,那时只有无尽的欢喜。
欢喜她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围着他转,听他将金三角的趣闻,欢喜她一声一声尾音上扬的憾生哥哥,好似,好似,少主走了之后这十年,这世上,他忽然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从暮春到初夏,憾生在帝都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光。
无双生日那一天,收到了国内外四面八方各种或静美或稀罕的贵重礼物。
小白更是万里迢迢从国外背回来了几乎和无双等身高的以无双为原型的芭比娃娃。
无双简直开心疯了,整个生日晚宴都和芭比娃娃寸步不离,就连晚上都恨不得与它同睡一个被窝。
那一夜的烟火连绵不断,持续了很久很久,将整个帝都的半边天几乎都耀成白昼。
无双从未曾这般开心过,她最喜欢的人,都在她的身边,而且,是永远。
烟火璀璨绽放的时候,静微站在人群之后,莫名的心头略过酸楚。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看到这些漂亮烟花的时候,会觉得难过。
也许是因为太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觉得太容易消散,所以反而,在看到那些美好的时候,才会情绪低落。
但她这一生,大约都不会知道。
她曾经不是阮静微,她曾只是那一个男人的玄薇。
他曾送她半城烟火,他曾小心翼翼哀求漫天神佛,不要让她离开我。
但最终,烟火消散,神佛闭眼。
他那一生,终究还是求而不得。
自玄凌去后,到憾生,再到后来下一任金三角地下王城的少主,一个一个,都似中了魔咒一般,情关难度。
有人曾说,金三角是恶灵出没之地,而金三角的少主,却比那恶灵还要让人惊惧。
活着杀孽太多,所以个个早夭短命,不得善果。
所爱之人皆数弃他而去,所求之事往往不能随心称愿。
憾生离开帝都之时,静微曾带他去法华寺见慧慈大师。
去时,憾生曾说,“夫人,憾生不信神佛鬼怪。”
但在见了慧慈大师之后,憾生心底却隐隐有了动摇。
只是一直到踏出法华寺的山门,憾生都不曾张口去问一句:如何化解?
他启程回金三角。
静微跪在佛前为他祝祷。
慧慈大师的那些叹息犹在耳边。
“这孩子,出生之时克死生母,他的亲生父亲,也要葬送他手,这一生,他是孤家寡人的命数啊。”
憾生出生在棺材之中,小时人人唤他棺材子。
克父克母的扫把星这种言辞他听的多了,从来他都只是不屑一顾。
但孤家寡人四个字…
憾生回金三角那一路,仿若有魔障一般,耳边总是不停回荡不断。
“大师,可有化解的办法吗?”
静微跪坐在蒲团上,望着面前须发皆白的慧慈大师。
一晃十年啊,孩子们都一个一个的长大了,可不管她们长到多少岁,飞的多么高,她的心仍是牵挂着无法放下。
那是玄凌亲自挑选的继承人。
玄凌没有成家,没有骨血留在这世上。
憾生就如他的儿子一样,静微看到他,这颗心也总是会更软一些。
慧慈大师沉默了很久很久,长长的一声叹息,像是砸在了静微的心口上。
“贫僧想说没有化解之法,但想到你当年,又觉得这世上诸事玄妙,将来究竟如何,竟不敢妄下决断。”
慧慈大师站起身来,走到佛前拈香祝祷:“但愿菩萨,如当年怜夫人您那般,也怜惜这孩子一二吧。”
…
男人英俊的如玉脸容,在炎夏之时,也是触之冰凉,仿佛永远不会生汗一般。
但此时,他俊脸上却笼了一层薄汗,俯身,微湿的额发轻扫过身下年轻女孩儿幼嫩的侧脸。
“无双…刚才,舒服吗?”
他没有经验,与她第一次时,曾让她痛的在他臂上咬出血淋淋两排牙印。
而这一次,他强忍着那悸动,几乎是用尽了他全部的温柔。
无双偏过脸去,眼角的湿痕犹在,却轻轻点了头。
第1197章心里的林妹妹
无双偏过脸去,眼角的湿痕犹在,却轻轻点了头。
她在高氵朝中欲死欲仙,这点头之举,实则也带着一点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男人眸中却浮出星光,薄唇轻压下来,辗转吮着女孩儿微肿的唇瓣:“无双…舒服了,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堂堂金三角少主,在心爱女人面前,却也卑微怯弱到,妄图用这短暂的一夕欢愉,惑她永远陪在他的身畔。
“憾生哥…”
男人的吻骤然加重加深,无双口中那一声‘哥哥’就这样被他的吻逼退回去,咽下肚中。
他不要再听她喊他憾生哥哥。
可是从她十岁那一年开始,她就是这样喊他的啊。
她以为,她一辈子都可以喊他哥哥,她以为,他可以如哥哥那样,照顾她一辈子,呵护她一辈子。
可她怎么都不曾想到,她的人生,在十八岁那一年,会出现那样的转变,她曾经信奉的一切,她曾经坚定不移的相信的那个人,却到底还是辜负了她。
…
十岁那一年,徐汀白送无双的生日礼物,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与无双几乎等身高的芭比娃娃。
那个娃娃就是以无双为原型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几乎整个帝都的小女孩儿都羡慕极了,后来,帝都更是兴起了一股以自己模样定做芭比娃娃的浪潮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A国未来的驸马爷,打小和他们的小公主一起长大,两家长辈更是早已达成默契,这两人成婚,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但无人知道的是,无双十岁那一年,徐汀白送出的生日礼物,并不是一份。
草儿的生日比无双早一些,因着两人的生日比邻,所以几乎年年,草儿的生日都没有大办过。
其实,这和孙家的家风也有关心,孙靖西是个特别温润性子低调的人,而江苹,更不用提。
因此这些年,孙家虽然始终在帝都的一流世家之中,但比起其他几家来,实在是低调了数倍。
非但草儿的生日向来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饭也就过了,就连孙家唯一的小少爷孙定函,也是如此。
天长日久的,也就没人觉得孙家的这些规矩奇怪了。
甚至连孩子们的生日总是这样平淡的度过,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因此,草儿也从来没想到,几乎从来都是被遗忘掉的她,竟会收到了小白哥哥的礼物。
不比无双的那样为众人所艳羡,小白哥哥送给草儿的,不过是一块红线吊着的玉石吊坠而已。
只是那玉石仿佛应了草儿的名字,羊脂白玉里有着天然的淡淡绿色纹路,正如一株春日里刚刚冒头的草儿一般。
草儿见到那枚玉坠的时候,就喜欢的爱不释手,立刻把自己脖子上打小挂着的长命小金锁给取了下来,换了这玉坠挂上。
小白见她喜欢,心里也不免欢喜,自此之后,两人之间好似有了默契一般,每一年无双的生日,草儿都会额外的收到自己的那一份生日礼物。
一直到她十八岁那一年。
无双的生日前夜,草儿一如往昔那样,接到徐汀白的微信就换衣服下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