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柯凝欢受伤的事,在局里也是秘密,知道的范围也是有限的,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不该八卦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去神经兮地去打听什么。同事有的以为她出去学习,有的以为她生病了,还有的以为她调走了呢,见到别人问,便也跟着人问一句“回来了”?至于从来回来的,干什么回来的,大家都不会太去追究。
虽然她是个女同志,但是毕竟这个地方特殊,表面上看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修养。
柯凝欢先是见到了政委。
业务处与局长和政委并不在一个楼层办公,所以当政委下楼在李庆松的陪同下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有点受宠若惊,忙站起来向政委敬了个礼。
同样,政委只是问了问她身体的情况,安慰了一下,其他的闭口不言。
柯凝欢见到局长是在出勤务的前一天,全局开大会的时候。
全局都坐在会议室里坐好了,局长和政委一起进来,柯凝欢这才看清传说中的高局长的长相。
高局长个子不矮,有一米八左右,粗壮的身材,一双眼睛很有神,也很凌厉,方正的脸庞,大约四十七八岁,他坐下后,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圈,越过柯凝欢,没有做丝毫的停留。
毫无理由地,柯凝欢只觉眼皮一跳,心也像是漏跳了一拍。
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是什么地方不好,她也不说出来,
只是简单地想,如果是王兆林在,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但也许是新局长的工作方式不同,毕竟是来之于不同的部队。
会议还是贯常的程序,先是任务的情况介绍,宣布任务方案,最后是人员分工。
柯凝欢仍是陪夫人,她是随卫。
会议结束后,就是任务的准备工作。
柯凝欢看着同事离开会议室,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局长打招呼。这时走到门边的李庆松突然回头看了她了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能有两秒,什么表示也没有,但是柯凝欢看懂了,她故意迟了一步,等同事走的差不多了,快步走向正往外走的高局长面前笑着打招呼:“高局长。”
高局长像是才突然发现她一样,堆起笑脸,并伸出手来:“哦,小柯啊,你好。”
柯凝欢也迅速伸出了手,但局长的手似乎只是和她的轻轻一碰,便迅速放开。
张毅政委在一旁笑着说:“小柯也是咱局里唯一的女同志,警大毕业的,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前几天才回局里来上班。”
高局长脸上一僵,等柯凝欢发现时,他脸上的笑堆的更多:“很好啊,小柯同志很能干。”说罢,很认真地问政委,“小柯的晋职批下来了吧?”
张毅马上说:“批下来了,本来今天要宣布,但是因为没有向你汇报,所以就……。”
柯凝欢一愣,转头看向政委,政委张毅说:“因为你在上次任务中的表现,厅党委决定提前给你晋职。”
“小柯,你还年轻,好好努力吧,厅领导也很关心你。”高局长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了眼。
说到这儿,柯凝欢不能没有表示,便微笑着说:“感谢局党委,谢谢局长政委。”
高局长似乎对她的表态很满意,点点头但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几个领导已经都走出了会议室,柯凝欢便下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会开的她心乱如麻。
枪击事件中她受了伤,几十个人受到处分,只有她是唯一受益者,提前晋职。
她正连还不满一年,衔也刚调到一毛三,竟然提前晋职到副营职。
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在现役部队中应该算是很年轻的营职军官了,至少在别人看来,她是前途无量的。
但此刻她并没有升职后的喜悦,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和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了,一会儿修改
33
33、西风冷 ...
外宾处的办公室有四个人,另外的几个同事都在做准备,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写东西,李庆松过来叫走了一个跟他去检车,没有人注意到她。
沉思间,一阵《追风人》的曲子响了起来,柯凝欢一怔,这才知道是手机在响。
拿起来一看,“花萝卜”的名子在闪。
是陆绪平。
那天晚上之后,陆绪平在第二天一早就回京城了。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有电话打来,有时候是中午,大部分是晚上,问她伤口怎么样,问她饮食是否正常,又盯住她是否去做复健。
柯凝现在心里正七上八下,本不想接电话,但鬼使神差却摁下了接听键。
“小欢。”陆绪平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听得柯凝欢心里泛着丝丝温暖。分开了,他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和心底的触动都涌了上来。
柯凝欢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女孩子,他对自己的好,她不是不感动的,只不过她的理智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越过那个界,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可是谁又能控制得了感情呢,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在她的脑海里驻下了影子,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有着莫名的委屈。
“嗯。”她轻轻地应着,一只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写着:11:37,花萝卜电话。
“在忙?”
“嗯,刚开过会。”
“还没吃饭?”他低声问,仿佛看到她低垂着头,压低嗓子轻声轻气接电话的样子。
“快了。”她又是简洁的两个字,生怕说多了泄露了什么。
陆绪平也不逼她,仿佛很闲,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听听她的声音。
“小欢,周末,我去看你好不好?”他顿了一下,低声问。
“好。”她随口答应着,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放低声音,“不行,周末我有事,没空。”
“哦。”他应着,却不再吭声。
柯凝欢突然就很想很想哭,想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向男朋友诉说工作上的委屈和生活上的烦恼,想扑在他的怀里恣意地哭一场。
她也很想问问,我的晋职,和你,和你母亲有关系吗?这样做,可曾考虑过对我的影响?
但是她什么都无法说,她也实在问不出口。想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没事我挂了。”
“小欢。”陆绪平忙说,“明天我去B市。”
“嗯,知道了。”B市离A请市仍有二百公里,她也不认为他是在向自己报告行踪,但他这样和她说了,她仍是心里小小的安慰了一下,然后收了线。
同事齐新铭看了她了眼,见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笑着打趣她:“是小吴的电话吧?”
柯凝欢一愣,需要在脑海里过一下,才能明白过来这个小吴指的是吴俊博。
“哦,不是。”她快速否认道,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放回手机,微微有些发呆。
吴俊博,像是上辈子的人和事了。
肩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但心上的伤口却不知道什么时间能抹去痕迹。
放下电话,只觉得胃又有些不舒服,起身去给自己打来一杯开水,慢慢喝下去。
上班后,她饮食又恢复了之前的简单状况,胃的老毛病像是又有些反复,这些她都能忍受,只是复健做的辛苦。
谷惠灵帮她找了一个复健师,但是只去了一次柯凝欢就发现他和夏医生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她便找了个理由便不再去了。
离开了夏医生的指导,她有点不得要领,虽然回来之前对她做过指导,但是真正自己做起来还是费力。好在她天资聪慧,慢慢回忆夏医生的指点,一点点摸索起来,一周后也上了道。
昨天她把自己的那把枪领了出来擦试上油,然后到了地下室的靶场打了几十发子弹,精射问题不大,只怕是速射时,出枪的速度会受到影响了。
她在心里不由的自嘲了一下,自己不会点子那么正,连着两次遇到那种危险情况。
人是不能念叨的,念叨了就会来到面前。
晚上下班时,她就真的在大门口看到了吴俊博。
见到柯凝欢从大门里出来,吴俊博从车里下来迎上了她。一身崭新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显的很英气,只是脸上的气色不太好。
是忙婚礼累的吧?胡瑞雪说过,他们快要结婚了。
“凝欢。”
“吴大哥。”柯凝欢微笑着,喊着俩个人正式恋爱之前的称呼。
这声吴大哥叫得吴俊博心尖一抽,有着莫名的痛楚,这女孩子灿烂的笑容原本是属于他的,是他把她弄丢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吴俊博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柯凝欢并不认为他们还有什么话需要交流,但局里的大门口有同事来来往往,总不能给他下不来台。想想自己正好没开车子,便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吴俊博上了车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便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一直驶到小区门口才停了下来。
吴俊博从来没有进到过柯凝欢的家里,说来不可信,每次送她回家,她都要求他只在这里停车。柯凝欢独居,对这种事非常在意,陆绪平则完全是个意外。
“凝欢,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吗?”车停下来,吴俊博没有打开车锁,柯凝欢便知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却不想他说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她轻咬嘴唇,微微一笑:“吴大哥,很抱歉我不能参加你和胡小姐的婚礼。”
“凝欢,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胡瑞雪,根本不是问题。”他皱眉回头看她一眼,深深地说。
柯凝欢忽然一阵反胃,她抿着嘴角,垂下眼睛,微微侧过了头。
看出她的不舒服,吴俊博有些担心:“凝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吴大哥,我们不可能了,你好好准备结婚吧。”柯凝欢轻声劝道。
吴俊博一下子住了口,半晌,才轻轻叹息。
“对不起凝欢,我不爱胡瑞雪。”他有丝丝不耐,又似有难以出口的纠结,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结婚是她一厢情愿,父母根本不接受她。”停了半晌,又接着说,“开始她说自己怀孕了,母亲给了她一笔钱,要她打掉,可是她找到父亲,”吴俊博顿了一下,“父亲说,我会和你结婚的。你受伤了,是我们的英雄,,她如果逼婚,就是破坏军婚,是要受到刑事处分的。”
柯凝欢一呆。
为了阻止他儿子结婚,吴副厅长居然扯上了自己,还拿军婚来威胁胡瑞雪,这件事情真的嚷出来,实在是不好听,她垂下眼帘。
“吴大哥,事情不可以这样做,”她抬头,有着一抹坚决,“我们不可能了,无论你是否和胡瑞雪结婚,我们都不可以在一起。”
吴俊博不能因为逃避胡瑞雪就把自己拉进来,这不公平。“所以,请你和吴厅长解释清楚。”她叹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凝欢。”吴俊博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你爱上了别人?胡瑞雪说,她在京城看到过你,和一个男人在酒店。”
柯凝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想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柯凝欢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她拒绝解释,生硬地说了这句话,便拉开了车门下车,快步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爬到卫生间,把胃倒空了,躺在床上,这才慢慢品味吴俊博的话。
太多的信息,她一下子消化不了,但有一点肯定,吴厅长似乎认定了她,而吴俊博在顺水推舟,胡瑞雪为了达到结婚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真是一团糟的关系。
拿起电话,翻到了“花萝卜”的名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背景有些吵闹,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似乎到了没人的地方。
“小欢。”陆绪平的声音仍是低沉的,从电话中传来令人安慰,“想我了?”
“嗯,”她轻轻地答应着,似乎意识到这是这么多天来她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脸不觉红了起来,复杂的心情中泛起了丝丝甜蜜。
“今天在单位不方便说话,我想告诉你,周末我出勤务。”
“嗯,我知道,你注意安全。”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自己的电话便有了更多的示好的意味。
“知道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成了短暂的沉默。
正待想说声再见收线,忽然那边传来一把女声:“绪平,你在干嘛?”慵懒而性感的语调,让柯凝欢瞬间石化。
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听听他的声音罢了,可她接收到的信息却让她阵阵发冷。
不等他再有任何表示,她便匆匆收了线,同时关机。
愣怔地放下电话,不用多想,这声音不是肖杨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汐右手拇指关节处肿胀,医生说是腱鞘炎,烀了中药,疼痛难忍,医嘱要休息,不能受累,这篇字是小汐靠左手一个个打出来的,实在抱歉。这周会怕是不能日更,小汐尽力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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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风满楼 ...
第二天出勤务的时候,柯凝欢穿了那套刷陆绪平卡买的套裤。
柯凝欢的那套小西服在她受伤时也被穿破了一个洞,不能再穿了;另外一套西装是稍厚一点的料子,这个季节根本不能穿,所以她只好把这套衣裤找出来换上。
外宾任务不管是什么天气,着西装是必须的。
深咖色的调子,大方的款式,细看却是名家的设计,当然不同凡响,精良的做功剪裁无一不见心思。当她早上拎着衣服到局里,在出发前换好出来时,让人双眼一亮。
不到二十五岁的柯凝欢看起来比受伤前成熟了许多,这一身衣服衬得她干练又不失柔媚,完全由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变身成了一个高级白领。
当她拎着小箱子从办公室出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出来的莫志飞。
柯凝欢回来后,第一次单独见到他,见他一身藏青色西装,灰色领带,很正统的衣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古板,反而更显得帅气而英俊。
柯凝欢笑着打招呼:“师兄。”
“凝欢,你回来了。”莫志飞看到她,也是一喜:“身体好点了吗?”
他昨天晚上才结束一个任务,昨天开会只是匆匆一撇,现在单独碰到,不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挺好的。”柯凝欢不禁想起任务中她去M市前,莫志飞提醒她要求增加随卫力量的话,莫志飞还是极有经验的,之前跟在领导身边,省内各市县跑的多,对下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才那样提醒她。
可惜,仍是出了那令人痛心的事。
莫志飞说着,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和她一起下了楼,走到院子里,帮她把箱子放到了老高的车上。
回过身来,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凝欢,任务中注意保护自己,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柯凝欢知道他了解自己的伤势情况,也不再罗嗦,点点头说:“知道了师兄,你也保重。”随后便上了车。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柯凝欢对这位师兄仍是尊敬的,也是信任的。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她都一一铭记在心,从不因为那场绯色的风波而有丝毫的影响。
她从来都认为,清者自清。
这次外宾下塌的是本市最著名的威顿酒店。
工作人员均提前到达,各自按事前分配好的房间放下行李后,有的按分工去现场,也有的去看路线,一阵忙碌之后,便到了午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