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自己没有魅力…真不该让你睡着,尝尝你挑衅的后果,该怎么惩罚你呢?”姬流夜不满地咕哝着,手指拂在她的脸上,渐渐地下移,直达她的脖子。
“唔…”也许是感觉不舒服,苏一一的头微微偏了偏,嘴里也吐出了呢喃的抱怨。怀着期望,姬流夜等了很久,却发现她只是侧了侧头,便又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你们一主一宠,倒还真是有点相似,什么情况都能够睡得着。今晚我似乎真有点自作自受了,竟然让自己…”姬流夜苦笑连连,小香猪依然趴着脑袋,睡得不亦乐乎。而苏一一也无法获知他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变化,唇角微勾,睡得既香又甜,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真把他当成圣人啊。
可就算是圣人,对着身边的美食,也会受到诱惑的啊
姬流夜不满地地瞪视着她,可是某人早就拉着周公的袖子下棋去了,哪里还接收得到他的目光?
所以,姬流夜变化多端的表情,无法娱人,只能自娱,最终化成苦涩连绵。手指落在她衣领的边缘,甚至无法触及锁骨。
把自己包得这么紧,想要饱饱眼福也不可得姬流夜抱怨着,手指落在衣领的襻扣处,迟疑了半晌,还是叹息着放弃。若是苏一一知道了自己龌龊的企图,恐怕醒来以后会对自己不理不睬吧?这样的后果,他可不想承受。何况,再接着下去,他也不知道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是否会在苏一一的面前崩溃。那时候…可就不大好看了…
咬咬牙,还是缩回手,不甘不愿地叹了口气。
苏一一却睡得很熟,也许还做着美梦。不知道是蓝天白云,还是青山绿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愉悦。姬流夜哪里舍得闭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只觉得哪怕就这样看一辈子,也不会嫌腻烦。
看着月升中天,离天亮不过一个时辰之遥。姬流夜虽然觉得身体疲累,可是精神却无比亢奋。想到与苏一一年来的聚少离多,眼见又要离开,怕是要过了年才能再相聚,更是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庞,想把她的每一寸肌理都刻在心上。其实,哪怕不再贪看,她的五官也已经在他的心上清晰如刻。只一闭眼,怕是能熟练地把她描摹出来了吧?
“依依,等着我罢…”他低低地叹息,带着无限的柔情。面对着熟睡的苏一一,他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感情。那样汹涌澎湃,几乎无法遏止。他贴上她的面颊,温润如玉的触感,让他的心忽然平复了下来。其实,苏一一从来不知道,强大如他,也需要她的抚慰。
他要面对的,是狂风疾雨,需要有一抹温情的倩形,永驻心中。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会在这场争权夺利的大战中,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如果他要站在权力的顶峰,也需要有人与他共享这片江山。而这个人,除了苏一一,不作第二人之想。从幼年遇见她开始,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他的心上。
“依依,真想把你留下来啊可是,我知道,如果把你的翅膀折断,那将不再会是你。而我,又如何舍得你伤心难过?你曾经过说,爱上一个人,不在乎天长地久的拥有,要舍得放手,才能得到。所以,我选择暂时的放手,但我还是期待能够天长日久地拥有你呢”姬流夜叹息了一声,犹豫半晌,又窃笑了一会儿,把两条被子合成一条,自己的脑袋也凑到了苏一一的枕头上,“这才叫同床共枕呢”
苏一一自然是没有机会反对的,最多是在梦里撇了撇唇,那也可能是跟周公下棋下输了的缘故,未必是因为姬流夜的得寸进尺。
佳人在怀,软玉温香。即使她熟睡如故,姬流夜的心里还是觉得一阵阵酥麻的感觉,随着与她接触的每一寸肌肤,迅速地流蹿到了四肢百骸。
他是真的有点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姬流夜咬牙切齿,明知道是在惹火烧身,可是又怎么舍得这样好的机会?两层衣服,但因都是丝质,抱在怀里仍然比没穿好不了多少。
然而,这样的体验虽然难忍,却又如斯美妙,他哪里还舍得放手?只管把她紧紧地摁在怀里,直到苏一一因为不适,而发出一声模糊的抗议,才微微松了松胳膊。目光却仍舍不得离开她的脸,只觉得百看不厌,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竟是连那些雄心壮志,都不知不觉间化作了绕指柔情。
苏一一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姬流夜在咬牙切齿,脸色泛红,忍不住怔了一怔,眨了眨眼:“你在干什么?我是你的仇人么?”那副模样,看着仿佛是凶恶的,可是却总透着些古怪,苏一一心里倒并不觉得害怕,只是疑惑难解。
姬流夜不防她突然睁开眼睛,自己的穷凶极恶之相,被她逮了个正着,不觉狼狈万分,偏了偏头没能答上话。眨了眨眼睛,才尴尬地微微偏头:“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忽然就睁开眼睛。”
“我醒来还要打招呼不成?”苏一一看他脸上微微的红色,忍不住更是诧异。
“只是没有想到,被吓了一跳。”姬流夜咳了两声。
“咦?”苏一一更加纳闷,才动了动胳膊,却发现自己正被他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而某人的某个敏感部位,似乎起了不小的反应,顿时脸红耳赤,恼羞成怒,“姬流夜,你…你放开我”
仿佛连白色的中衣,都染上了他脸上的红霞,姬流夜觉得哪怕奄奄一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糗过。他应该在她醒来之前,就把她塞回自己的被窝,而不是被抓个现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补救,而是把她抱得更紧,唯恐她挣扎了开去。狼狈之下,他更是顾不得轻怜蜜爱,倏然放手。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苏一一在他松手之后,身体跌出被子之外,才发现肩头已经裸露在空气里,顿时吃惊非小。还有,她什么时候连外袍都被扒下了?她明明记得,昨天为了防“狼”,她特意穿上的。
姬流夜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虽然脸上仍是那种云淡风轻般的表情,可一旦配上这种鲜艳的颜色,也未免有点滑稽。苏一一的手下滑,发现中衣除了领口,其他部位还算完整,又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心怀大放,便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姬流夜恼羞成怒,自己也感觉到了脸上的温度,偏过头对她不理不睬。可是有一种欲-望,却仿佛要从身体的每个毛孔喷薄而出,叫嚣着想要得到她。
可是他们还没有大婚,又紧接着要分离。尽管很想把苏一一揉进自己的身体,但姬流夜明白,得到一次,也许需要用失去一生来兑换。这笔账孰轻孰重,他是明白的。
苏一一看着姬流夜别扭的反应,忍不住哑然失笑:“姬流夜,天已经亮了。”
“你这是赶我走呢”姬流夜不满地嘀咕,“没良心的东西,你倒是走得潇洒,让我一个人留在宫里苦等。”
“你怎么…”苏一一瞠目,“怎么像是怨妇”
“是怨夫”姬流夜板着脸纠正。
怨夫怨妇,听起来正好配对一对儿啊苏一一的脸红了一红,不过很快就褪了下去。若论脸皮的厚度,她好歹多活了二十来年,比姬流夜还是要厚上那么一线的。
“我尽快回来。”苏一一也不急着扣上领口的襟纽,被解开了两颗,也就勉强看到锁骨而已。前世的吊带衫,领子开得可下得多了,她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难为情的,反倒是姬流夜。尽管第一时间尴尬地转过头,但他又怎么舍得临别在即,还不看着她?所以,他回过头,看到苏一一大大方方地半支着身子,领口半敞,露出精致而漂亮的锁骨,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掩上衣襟。”
苏一一似笑非笑:“我记得自己睡梦里没有出手吧?”
姬流夜张了张嘴,理亏辞穷,又闭了起来,目光却从颈子落下,在锁骨处徘徊不去。
“好啦,这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打扮。”苏一一扁了扁嘴,才慢条斯理地把扣子扣上,姬流夜忍不住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去提醒她,再让自己饱一会儿眼福得了。
正文 第346章 缠绵交织
第346章 缠绵交织
“尽快回来,别在南陈耽搁太久。”姬流夜叹息着,手刚抬起又落下。现在可不能再碰着她了,要是惹恼了她,临别之际还弄得彼此不愉快,他的心大约也要跟着她走,永无宁日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苏一一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不觉嫣然,“我办妥了事就回来,但愿到时候京里已经是风平浪静。”
“就算风起云涌,我也能护你周全。”姬流夜哼了一声,不满地反驳。哪怕再艰难,他其实还是想让苏一一留在他的身边。有时候,女人太能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着苏一一自信的目光,他忍不住起了淡淡的遗憾。然而,如果苏一一只是依附男人而生的小女人,他是否还会像这样痴痴地迷恋着她?是的,迷恋,他想,苏一一就是他的罂粟花。
“好啊,那我就回来看看云怎么个涌法吧”苏一一笑着调侃,“别令我失望啊,我喜欢看大场面。”
姬流夜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但愿那时已经大事厘定,我可不想把你给卷进来。好在别人也不知道咱们的关系,贤妃又素来不理会朝堂上的事,倒也无妨。你早一点回京,就躲在家里看好戏罢。”
“那就结了,我早去早回。难得遇上这么一件大事,错过了也挺可惜的。”
“依依。”姬流夜欲言又止。
“嗯?”
“你去了南陈,那里…”
苏一一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他的吞吞吐吐颇不习惯。姬流夜向来从容不迫,除了在南陈巷子里她遭暗杀的时候失态了一次,连九死一生的时候,还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这会儿怎么扭捏起来了?
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头绪,苏一一恍然大悟:“哦,是不是要我替你去当间谍…就是奸细,打探南陈的情报?可是这个不大在行,还是交给一一销金楼,你另外派人主持,我替你寻个方便好了。我可不是故意推脱,你也知道我这人粗枝大叶得很,怕是还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被人发现了,最后弄点假情报什么的,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姬流夜愕然,脸上的神情哭笑不得。
“我猜错了?”苏一一有点讪讪,其实姬流夜对她的了解,有时候甚至胜过她自己,“那你要我做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那个…”姬流夜难得的期期艾艾,脸上也涌上了可疑的红晕,让苏一一既奇且惊。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苏一一好奇地问。
“我是说,你去南陈,别和梁炳乾他们走得太近,还有那个林大才子。”
苏一一用古怪的神情看着他,好半天才讷讷地问:“你是在吃醋吗?”
“谁吃醋了,我只是不喜欢你和他们走得太近。”姬流夜在尴尬之后,说话反倒流利了起来。可是不喜欢她和他们走得太近,不就是在吃醋吗?
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苏一一顿时心情大好。有人为自己吃醋,女人的虚荣心多少会得到一些满足,虽然她自觉自己并不算太虚荣。
“放心,我和他们从来没有和你这么近过”
“那当然,你敢…”姬流夜想说两句狠话,又立刻醒悟,眼前这女人从来不吃硬,若是真弄拧了性子,指不定就真和人家这么亲近,他可是得不偿失,于是立刻见风使舵地改了口,“你当然是敢的,只是不忍让我伤心而已。”
苏一一板着脸瞪视了半晌,才忍俊不禁:“我有什么不忍的,只不过没有必要跟他们这么亲近,也没有这样的意愿罢了。”
“真的?”姬流夜大喜过望,这算不算苏一一对自己的感情作出回应?她亲口承认,他对于她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不是蒸的,是煮的呢”苏一一“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如牡丹初绽,新蕾盛放,让姬流夜有一刹那的魅惑。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姬流夜的脸还有些红,不过比他的脸色更红火的,是他的心情。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苏一一愿意明确地回应他的感情。
“我答应你什么了吗?”苏一一满脸的无辜,眼睛里却是不可错认的笑意。
“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吧”姬流夜不理她的装傻充愣,直接扔下了重磅炸弹。
“啊?呃…这个…我说,天已经快大亮了,你要再不走,别说被人发现,就算早朝也要赶不上了。”苏一一眼睛乱瞟,顾左右而言他。
“没反对,我就当默认了。”姬流夜轻笑着,“就走了,这会儿除了你师父,想必还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踪影呢一会儿早朝,我没法来送你,自己珍重。有什么事,赶紧让刘氏兄弟给我送个信,还有一些要紧的人,你也可以联系。”
“知道,你还是保重你自己吧。我这里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最多也不过被祖母埋怨几声,反正我素来也不放在心上。就是三哥那里,他的好姻缘若真是被我给破坏了,我也想法子替他补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谁会伤害我?倒是你那里,不见硝烟的战争更激烈些。”
“放心吧,我这么多年的布置,不是假的。”姬流夜自信满满,“只要你平安,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依依,你是我唯一的软肋。所以,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害,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嗯,那你快走吧。”苏一一点了点头催促,心里却复杂得很。
姬流夜伸出右臂,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她勾进了自己的怀抱。果然是抱了一夜,做起来越发的熟练了。低下头,准确地攫住她的唇,双舌相勾,便是一场天雷地火。
苏一一下意识地以手相抵,却被姬流夜很利落地握住,放到了自己的颈后。昨夜看了大半夜,就是没有敢下口。软郁馥香,沁人心脾,扰人神智,只觉得“嗡”的一声,什么思绪都鸿飞渺渺,再也无法追寻得到。仿佛只有眼前的女子,才是他一生不懈地追索。
雄图?霸业?三万里如画江山?这些,全都比不上身前的这个女子。他把她紧紧地扣在怀抱里,胳膊用力,可是落到她的身上,却再轻柔不过。仿佛她是一个瓷器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破碎似的。
“依依,依依…”唇齿间的缠绵,模糊了彼此的声音。但一声声如同**似的低喃,仍然直达苏一一的灵魂深处。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连力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他的手臂把她环住,也许这时候就已经软倒了下去。
“唔…”苏一一残存的理智,让她有刹那的清醒。想要开口提醒姬流夜,可是刚微微启唇,便被他的舌尖强硬地抵住。他的气息,排山倒海一般地朝着她压过来,直把她压得无法成言。如同一叶扁舟,在海上随波逐流,因为风浪太大,而失去了对船的控制权。只能跟着姬流夜的节奏,渐渐地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她的味道,出乎意料之外的甜美。尽管他们并非第一次接吻,在大草原的边缘地带,他们也曾有过短暂的亲密。可那时候还有无穷的危机,况且两人都还没有明白彼此的心意。而这一次,却是真正灵欲合一,再无一丝的勉强。
原来,她的影像,在幼年第一度相见,便已经浓缩在他的心里,日久弥醇。如同埋在桂花树下的女儿红,二十年后揭开盖子,才把经年累月里积聚的香气,一次释放个够。
苏一一放弃了象征性的抵抗,心底里因为他一反常态的热情,而心旌神摇至不能自拔。她侧了头,迎合着他,唇齿相依,舌与舌的纠缠,不再是他单方面的索求。
上弦月嵌在靛蓝的天幕上,静静地蹲守在一角,把温婉的月华,洒在相拥的两个人儿身上。
渐渐地,姬流夜退去了狂暴,一双手抚在她瘦削的肩头,唇有然有力而炙热,但却不失温柔。舌尖耐心地在她的唇齿间嬉戏,麻麻痒痒地让苏一一晕眩。回应变得理所当然和顺理成章,呼吸甜腻里透着缠绵,彼此交织着。
爱情的网,是柔软的蚕丝,看着是细细的一线,却又分明透着坚韧。再多的挣扎,到头来却终究不免沉沦。那个向往的结局太过美好,以至于无人能够轻易拒绝得了。
姬流夜睁开眼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脸。依然是那样的眉眼,却因为头一回洇染了情潮欲念,而格外的动人,几让姬流夜无法自持。在自己的意识回到脑海之前,他的手已经再度解开了那颗襟扣…
“啪”
一个瓷杯打碎的声音,让两人从神魂俱醉中惊醒。姬流夜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看着脸色嫣红,羞色密布的苏一一,虽有遗憾,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畅美。这小妮子嘴巴虽然硬,可是身体却早就对他缴械投降了。
患得患失了经年累月的心,终于一下子定了下来。再不用去怀疑苏一一的感情,虽然她从来不肯明白地说出来,他也已经明白。
正文 第347章 最艰难的决定
第347章 最艰难的决定
“小姐?”绣梨略带着睡意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传进来。显然,那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把一向浅眠的绣梨给惊醒了。苏一一竟觉得有些意犹未足,很想这样的缠绵再继续交织下去。
“我没事,只是睡梦里打翻了床头的一个杯子。这会儿还要睡呢,等我醒了再进来收拾吧”苏一一语气慵懒,仿佛真是睡意朦胧的样子,姬流夜忍不住一笑。
熟悉的容颜轮廓,被月光柔和成了一幅氤氲的山水画卷。眼是水波横,眉是远山黛,嫣然红色尚未褪尽,这样的妩媚,竟是平生所仅见。他脸色阴郁地看向门板,看来还得再加厚…
“都是你啦”苏一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可是脸上的桃花,却软化了这一眼的气势,只让姬流夜觉得酥软入骨,顿时觉得心神激荡,恨不能再续前缘。
不过,苏一一是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而窗玻璃上,已经露出了白色。玻璃窗在大周还是奢侈品,而且供不应求,所以就连这幢宅子,苏一一也只装备了几个人的房间而已。自己的享受固然要顾着,可也不能忘了赚钱。只有赚了钱,才能继续生钱嘛
“你也乐在其中…”姬流夜窃笑,果然赢得她似羞还怯的一瞥。
“还说”她咬牙,怒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惜的是,嫣红的脸蛋,让她失去了该有的气势,“姬流夜,你的皮越来越痒了吧?”
“我该走了,记得早些回来”姬流夜不敢再惹她,只把她又再度轻轻一拥,才推开窗户。身子微凝,回头看她,微微一笑,才像一只大鸟般,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凌晨的空气里。
桂花香气依然扑鼻,苏一一只觉得甜意直达心底,脸上的红霞,好半天都退不下去,站在窗口,几成雕像。陈三的房间有了轻响,苏一一才恍然醒悟,急忙关窗缩头,跳上了床,继续装睡。
不过,她忽然想到,以陈三的耳力,怕是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要不然,怎么天光大亮才见他出房门?苏一一的脸上不由一热,用被子蒙了头,却被小香猪三下两下扒了下来,忍不住哭笑不得。
看着天花板,再度梳理着她和姬流夜的关系,却反倒越想越糊涂。似乎、仿佛——他们之间算得上两情相悦,甚至只要一点头,他就会迎娶自己成为唯一的妻。可是,他志在九五,三年一次的选秀,终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情到浓时,会不再在意?”
苦思冥想,在绣梨姐妹进来服侍她起身之前,她仍然茫然失措。再一次确认,灵魂里属于现代人的那一部分,让她根本不能想像,自己会成为衬托红花的那片绿叶,跟着后宫的女人斗得天昏地暗。
不行,她的一辈子,可不能这样的毁了苏一一轻咬下唇,镜子里艳生双颊的女子,露出了坚毅的表情。但心脏处却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伤口不大,却汩汩地流着血,总是没有什么停歇的时候。
几个月后,姬流夜就会上门提亲。以他的身份,不管是她的伯父,还是苏家老太太,包括她的父亲苏庆正,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该答应吗?苏一一觉得没有哪一次的决定,有今天这样的难。
“小姐怎么一大早就发怔?”绣桔端了水盆进来,忍不住奇怪地问。
绣梨早就发现了苏一一的神思不属,却识趣地没有动问。这时候听妹妹问出了口,也不由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哦,大约是昨天睡得太晚。”苏一一叹了口气。
“小姐是被恶梦魇着了吧?”绣梨低声问。
恶梦?苏一一再次出神。如果那样的梦是恶梦的话,她还真想每天都做上那么一遍。姬流夜…唉,纵然想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可是想到从此相忘于江湖,便痛得几乎要大叫出声。
她是真的舍不得。
“也不算是…只是睡得似乎有些迷糊。”苏一一敷衍着回答,又问道,“咱们今天就该南返,东西都整理好了吧?”
“昨夜就整理好了。”绣桔嘴快地抢着回答。
“对,我倒忘了,今次还要去南陈,恐怕你们俩比谁都积极。”苏一一哑然失笑。
“虽说没了家和亲人,但毕竟也在那里长了十几年,感情还是有一点的。”绣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方淡淡道。
“也是,换我也一样的。”苏一一同意地点头,又苦了脸,“还得在扬州多留两天。”
“小姐是怕跟三少爷没有法交待吧?”绣桔眼珠微转,笑嘻嘻地建议,“其实三少爷是不会怪罪小姐的,兴许那徐小姐,他也未必看得上呢”
“听说那家的小姐是极好的,有教养,又有才学。”苏一一唉声叹气,“这一桩好姻缘,就生生被我给弄拧了,三哥不定在心里怎么个怪我呢”
绣桔却大笑:“这样的女人只能娶回去当摆设,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情没趣,不解风情,像个木头人。三少爷虽看着稳重,可也未必就真心仪了那女人。真要念想着,也不过是希图她身后的徐罢了。不过,小姐与五公子的关系,自然比徐家助益更大。”
苏一一诧异,刚想追问,绣梨已是对着妹妹喝了一声:“你一个姑娘家,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得的?往后,你这脾气可得改一改,哪怕不说话,也比你这样口没遮拦的好”
绣桔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关心小姐吗?反正,若我是男子,若要娶她,也不过看中她身后的徐家,绝不会是看中了她这样的一个人。”
“徐大小姐…”苏一一还待细问,刘三已经在门外叫了她的名字,唤她去前厅用早餐。想到与师父这一别,又是几月不见,便把徐大小姐的事暂且丢下。男女婚嫁,总要双方自愿,若苏明琨真对她有意,再想法子补救便是。她就不信,凭着自己的脑子,还怕不能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师父,你在京城也住了这么些年,不如跟我去南陈看看风光?那里的水,特别灵秀,就是山,也透着股秀气。”苏一一极力怂恿。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身边,她要做什么事都有底气。
“我早年走南闯北,看的还不够多?近年来倒在京城住得习惯,又交了不少布衣的朋友,竟觉得不舍离开。你反正还要回来,我也不挪窝了。”陈三却摇头拒绝,“反正你也还要回来,我仍在京城等你便是,也替你照料一二。”
“唉,想要找个免费的马车夫,都这么难啊”苏一一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让陈三的一口麦片粥差点喷了出来。
“你如今倒还真是唱做俱佳,赶明儿改行了罢,兴许还能成为你那一一销金楼的顶台柱子呢”
“胡说”苏一一笑骂,“好吧,师父你在京城就替我看着点儿,尤七叔夫妇虽然能力不差什么,但若论根基,自然没有师父您稳当了。”
陈…着头应了下来,又叮嘱了两句,才替她叫了跑长途的马车,亲自送她出了宅子的大门。
苏明翔虽是京官,但还不够上朝的资格,所以有暇来送苏一一。
“父亲昨日很郁闷。”他微笑。
“我也替他郁闷。”苏一一笑嘻嘻道,“关键时刻,才显出兄友妹恭来,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一个不差全都到了。这情,我可是记下了,以后你爹要是想教训你的话,给我递个信儿,我插了翅膀也来救驾。”
苏明翔苦笑:“免了,你要去了,恐怕只会在火上加些油罢了。父亲对你真是又爱又恨,虽是对你的才华没口子的称赞,可只要一想到你偷偷摸摸地办了一一制药,就想对着我们兄弟大吐苦水。”
苏一一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对不起,是我让伯父操心了。不过,我是不会放弃一一制药的。大哥,你若是像三哥那样外放,我倒觉得比在京城里好。虽说天子近臣,可毕竟像你这样品级的大臣多如牛毛,要论资排辈,还得碰上好机缘,还不如一方大员,能做出点成绩来。”
“我父母在京城,毕竟还是这里更便宜。”苏明翔温和道,“我也替三弟高兴,他这次的机会不错,看来不用两年就能升巡抚,再入京来,就正式成了三品大员。就算在京城,也能说得上话了。”
“不过,你也有优势,毕竟大伯是六部尚书,混个脸儿熟总是不错的。”苏一一安慰。
“最近吏部恐怕要大换血,也不知道能换上谁。其实,我倒不想可着劲儿往上爬,就这样做个小京官,肩上没有什么压力,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倒是不错。”
苏一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呢”
“以前没有成家,自以为胸有丘壑,很有种目下无尘的清高。但有了妻有了子,想法就完全不同了。”苏明翔笑了笑,转头看向远处,“若是以前,我怕也不会在父亲面前替你打这么多的掩护。”
“多谢大哥。”苏一一急忙狗腿地道谢。
“自家兄妹,不必客气。”苏明翔摇了摇头,“四弟也来了。”
PS:感谢书友14572552投了 3票粉红、感谢就这么自然的粉红票、更新票、评价票终于雨止转晴了咯,也不知道几时再来一次大暴雨,这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哪…
正文 第348章 兄妹相见
第348章 兄妹相见
“九妹”苏明鹏一马当先,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我来得迟了,幸好还赶得及。”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一一嗔道,“怎么到这时候?”
以苏明鹏与她的关系,应该比苏明翔只早不晚才对。
“一早就被抓差,这不才歇下来,就赶着过来,还真怕你走了,回头也不知道要怨我到几时呢”苏明鹏喘着气道,缰绳直接扔给了身后的亲兵。
“知道你们做官的身不由己,比不得我的自由,怎么地怪你?”苏一一说着便有些得意,“所以,还是我聪明,坚决地拒绝入宫做女官,如今的日子过得可真是逍遥。要是当年听了伯父的话,真到宫里去选了女官,如今我比你们还惨”
“你这逍遥?怕是差点没命吧”苏明鹏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们在伯父面前替你掩饰,就是同意你的做法。好好儿的,认什么北刘尚家的人做父?我们苏家门楣不低,尚家在北刘的地位又是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啊,所以一直都很犹豫。”苏一一委屈道,“可当时若我不认父的话,我根本逃不脱北刘皇后的手掌心。”
“你怎么去惹上皇后?”苏明鹏皱眉。
“谁惹她了啊,还不是她来惹我哼,还挖坑给我跳,幸好我认了个便宜父亲,才能回大周来,要不然的话,尸骨都寒了。”苏一一气鼓鼓地把当时的情形删删节节地说了一遍。
“真这么凶险?”苏明翔容色微动,“既是这样,倒是怪不得你。”
“当然情势所迫,我不想进北刘的皇宫,就只能认父了。你们倒是说说,两相权衡,难不成我还真到北刘当皇妃啊”
“这倒也是。”苏明翔同情地点头,“回去我跟父亲解释,想必也能释然了。”
“不释然也没有什么,反正他再动怒,也吼不着我。”苏一一笑嘻嘻道,“好啦,你们都来送过我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回去看看祖母。”
“是啊,祖母她老人家也听到了消息,来信问过了两回。”苏明翔笑道,“所以,父亲也没法拦着你。”
“哦?”苏一一倒有些意外,她又不是苏老太太的亲孙女,难道也会被如此关照?兴许是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关系着苏家的某些立场问题吧这些敏感的政治问题,她还真有些弄不大懂,只能放在一边。
“八弟托我说一声儿,因为父亲严令,他今儿一早就去国子监,不能来送你。”
“没事,兴许不用半年,咱们便又见面了。”苏一一毫不介意。送人不过是个形式,连姬流夜都没有来送,何况是一个并不算太亲近的堂兄呢
“半年?你要半年以后才回京?”苏明鹏和苏明翔却双双提出质疑,“回一趟永乐需要这么久吗?你该不会还准备在南陈呆上两个月吧”
果然是兄弟,竟然把她的打算猜了个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