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炳乾猛地转回了身:“你不是要让我回去么?”
“为什么要让你回去?”苏一一诧异地抬了抬眉,“男子汉志在四方,将来咱们的铺子开得远了,一年半载不回家,那也是家常便饭了呢!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恋家,你这大男人倒是想家了?”
她心里从来不曾把永乐当成家,在她看来,哪里有她,把父母接来,那就是她的家了。至于永乐镇的苏家,不过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大宅子。既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没有日久生情的过程。
梁炳乾灰白的脸色,总算回了过来。他张了张嘴,然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尤七叔过来以后,永乐那里不是要我回去吗?”
苏一一“嗤”地笑了起来:“你当我爹是摆设么?永乐镇虽说是总店,但就规模比起来,甚至还比不上湖州呢!有我爹爹在,哪里还用得上你这个大掌柜啊!”
“那湖州呢?”
“我爹爹早就培养好了接替人,总不能让我爹常往来湖州和永乐吧?我爹愿意,我娘也不乐意啊!”
梁炳乾沉思着点了点头:“你是把扬州交给尤七的那个侄子了吧?”
“嗯,是的,所以要让尤七叔过来,当然,千万要把七婶也给带来京里啊!”苏一一点头称是,看着梁炳乾落座,又特意交代了一句。
写罢了信,梁炳乾让人拿去通过邮路发回永乐,一边还纳闷着:“京里的人手虽小有不足,但也不必这么急着让他们过来罢?再者,尤七一个人过来也就行了,怎么让他娘子也跟过来?”
“总不能让他俩两地分居吧?”苏一一笑嘻嘻道,“再者,这回啊…七叔只是陪衬,主要还是想让七婶来京里。”
“哦?”梁炳乾不解。
苏一一踌躇满志:“炳乾哥哥,我想过了,趁着年下,咱们把青楼开出来…”
“扑…”梁炳乾嘴里刚含的一口茶,顿时没有任何预兆地喷了出来。饶是苏一一如今在陈三的折磨下身手大见灵活,也没及得上完全避开,胸口还是被喷了一小片。
“炳乾哥哥…”苏一一无奈地拿出帕子。
“依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梁炳乾满脸窘色,“我让人拿一套成衣过来,你给换上。”
苏一一连忙摇头:“我才不穿那么幼稚的衣服呢!再说,咱们虽然料子用得是杭绸,可售价却不便宜,产量又有限,能买得起的,个个非富即贵。我要穿了那一身儿,走出去就是万众瞩目了。”
“别着了凉…”
苏一一哭笑不得:“现下才初秋,又没泼到里衣,你觉得会着什么凉?我有这么没用吗?”
“小心些,总是好的。”
“别那么麻烦啦,我练了武功,哪有这么容易就受凉发烧的,你还当我是小时候呢!”苏一一摆了摆手,又嗔道,“还说呢,好好的,你喷我这么一口做什么!”
梁炳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我刚刚听得差了,好像听到你要开青楼…”
“没错啊,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要开间青楼,所以才让你写信,让尤七叔带着七婶过来。她毕竟早先儿是干这一行的,比我有经验多了。”
“依依,你好好一个女儿家,开什么青楼!”梁炳乾正容道,“咱们可以做粮做茶,但这行当不是你沾的!”
苏一一却摇头:“粮和茶叶,自然以后也是要做的,但不是现在。我最想开的,还是青楼和赌场。”
梁炳乾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来:“什么?”
苏一一恼道:“炳乾哥哥,你如今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惊跳啊…给人家看到,简直成笑话儿了!”
“笑话…依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青楼和赌场,这两个行当最古老,而且最复杂。”
“但是利润也最高。”苏一一不等他继续说教,就直接给了出自己的理由。
“你是一个女孩儿!”梁炳乾强调。
“但我首先是一个商人!”苏一一反驳。
梁炳乾无语:“这两个行当跟我们从事的其他行业不同,不仅仅需要和官府打交道,还要和黑道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
“我知道啊,所以才急着要开出来嘛!”
“为什么?”梁炳乾惊讶地问。
苏一一扁了扁嘴:“谁知道我那师父什么时候要离开京城,另外找个地儿逍遥去啊!如今他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人都要卖几分面子。若是师父走了,我就算想要和人家接头,也得费上不少功夫呢,况且还瞧不起咱们,时不时要敲诈勒索。”
梁炳乾哭笑不得:“你连自己的师父都要利用。”
“什么叫利用啊,说这么难听!”
“你呀…还真是什么资源都要竭力利用。”
苏一一为自己辩解:“利用资源,本身就是一种智慧,也是商场的成功秘诀之一。”
“不过,青楼的事儿,你别出面,也别管,全都交给我和尤七来办。”
“为什么?”苏一一眸光微闪,青楼和赌场,可不单是盈利的问题,她怎么可能不亲自抓着呢?
梁炳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儿家,要弄个青楼,以后的名气好听么?”
“名气?什么名气?”苏一一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将来…就算有个才女的名头,恐怕那些世家子弟,都不会娶你…”梁炳乾说得十分干涩。
苏一一却抚掌笑道:“没人娶不好么?要真有这样的效果,那我可得昭告天下,我是青楼和赌场的老板。”
梁炳乾大感头痛:“怎么可能不嫁人!”
“反正…我还没想到要嫁人呢?事业与家庭,鱼与熊掌也。若是不可兼得,舍熊掌而取鱼也。”苏一一晃着脑袋,煞有介意地背书。
“尽是胡说!”梁炳乾恼道。
苏一一大笑:“炳乾哥哥,现在心情可好了罢?刚才那副模样,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累得生病了呢!往后若是累了,可不许强撑。”
梁炳乾赧然不语。
“刚刚为什么脸色变得那么差?”苏一一却追根究底。
“呃…”梁炳乾不满地瞪了一眼她,“我以为你要把我赶回永乐,我想,你大概已经不太需要我了。”
他虽然故意装得十分轻松,可是语气里的失落,还是让苏一一敏感地捕捉到了。事实上,苏一一刚刚谈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原因。之所以要问个彻彻底底,就是想打开他的心结。
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到梁炳乾的掌心。
六岁的时候,第一个牵住她小手的,并不是自己的至亲血脉,而是面前这个敦厚淳朴的邻家少年。他们的手,依然一大一小。
“怎么可能呢?”苏一一淡淡地笑,“炳乾哥哥,那句话,我说得是真的。在我的心里,你比我三哥和四哥,更像我的哥哥。在我的心里,你是最好最好的哥哥。”
那一年,他用自己稚嫩的身躯,挡在了她和苏明鹏之间。从此以后,她就把他看作了自己的家人,更胜过那些和她拥有共同姓氏的宗亲。
哪怕是苏明琨兄弟,其实和她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对于所谓的家族,完全没有认同感。
“怎么可能?”梁炳乾苦笑地摇头,“他们毕竟…”
苏一一坚定地摇头:“炳乾哥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爹和我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别人待我好,多少会有些目的。可是你待我,却完全只求付出,而不求回报。”
即使是苏庆正和田含玉对她好,也因为他们以为她是他们的女儿。而梁炳乾和她之间,却是确确实实地没有任何关系。
正文 第119章 更大的远景
第119章 更大的远景
尤七在二十天后抵达京城,同行的自然还有苏一一叮嘱过一定要带来京城的“七婶”芍娘。
也许是由于生活安定的缘故,芍娘的容色,竟比七年前,苏一一初见她时还要艳丽。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乍看上去,仍然是二十出头的**。
“七婶,你是怎么滋养的啊,人家是越来越老,以至于人老珠黄。怎么你却像是越来越年轻似的,难怪七叔到哪里都要带着你了!”苏一一笑嘻嘻地握住了芍娘的手。
芍娘啐道:“几年不见,你的嘴倒越发的甜了。还不是你交代的么?让阿七把我捎上。”
苏一一笑嘻嘻道:“就算我不让七叔捎上,七叔也会把你捎上的。不过,这回你可说错了,被捎上的是七叔才对,我主要是想让你来京里帮我呢!”
“我?”芍娘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愕然。
尤七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芍娘,又看了看苏一一:“让芍娘来?她除了缝缝补补,烧烧汰汰了,也不会做什么!”
苏一一皱了皱鼻子:“你也把七婶看得太没用了吧?哼,七叔,你先跟炳乾哥哥去了解一下咱们京城总店的情况,我跟七婶有悄悄话要说!”
“芍娘…”
苏一一做了个鬼脸:“放心吧,我又不是男子,怎么也拐不走七婶吧?”
尤七哭笑不得:“看着你的样子,倒是长成了大姑娘,谁知还是个顽皮的小丫头。”
“小丫头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女人最怕的就是变老么?”苏一一毫不在意,一手扯了芍娘就往后院走去,“七婶,我有事要重托你呢!”
芍娘一头雾水地跟着苏一一进了房间,一一制药的后院,布置得富丽堂皇。虽然梁炳乾本人不是个喜欢奢华的人,申波亭又拿着把算盘,认为把银子花在后院不值得,但苏一一却认为接待贵客的地方,也很重要。至少,这也代表了一一制药的实力嘛!
天鹅绒的帘子,垂在地上,家具是全套沉香木的。难怪姬流夜看到了,也感慨某人花银子如流水似的。
还有墙上的那些画,不管哪一幅,都是名画。当然…其实这些画有一半以上是膺品,只是以假乱真的程度,大概可以把假画当真,而真画当假。
芍娘有些不安:“小姐…”
“坐下吧。”苏一一笑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我这回让炳乾哥哥去信,真是为了要你呢。”
“我?”
“是啊,你也知道,青楼是最赚钱的一个行业,我想投资青楼。地方我已经看好了,就在对街的那幢魂月楼,一来地方现成,人也现成。二来…”
“小姐!”芍娘忽然声音尖利了起来,脸色苍白中露出两抹嫣红。
“嗯?”
“芍娘过去虽是…但如今早就从了良,跟着七哥,是再不会落到这个泥潭子里去的了。小姐若要污辱…”
苏一一这才明白过来,芍娘对于过去,大约还有着一重心结,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七婶,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再去接…那个客吗?莫说你如今已是我七婶,我要找些才貌双全的女子,也并非难事啊!”
芍娘急促的呼吸这才平稳了下来:“那…小姐的意思是什么呢?”
“自然是要你替我打理这间魂月楼,不对,我收购之后自然要更名的,就叫一一销金楼。这座销金楼可不是原来的魂月楼那么简单,接不接客,接什么客,全由姑娘们自主决定。卖身使得,卖艺又卖身使得,卖艺不卖身,那也使得。”
“那…若是全不愿接客呢?”
苏一一哂然笑道:“自然是招人进来的时候就讲好了待遇的,有人没艺,你怎能让人家卖艺呢?有人嫌单是卖艺银子赚得少,兼要卖身,这也是一种选择。当然,这只是咱们销金楼的一种经营方式。还有酒楼,咱们要请最好的厨子。至于卖艺的姑娘们,咱们还要替她们出些点子,形成一种固定的演出模式。”
“演出?”
“是啊,卖艺的姑娘们不外乎是唱歌、跳舞,外加上抚琴弄箫。这些手段太过单一,咱们还可以想些新鲜的点子,比如唱戏。就算是舞蹈,那也不限于如今这几样,还有一些新型的,可以慢慢编出来。”
芍娘听得有点呆愣愣的,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苏一一有些讪讪:“其实我也不赞成姑娘们卖身,若是都能学会一两样才艺,便没有人卖身也可以啊,这么一来,咱们的销金楼还能提高档次呢!”
“不,不是的。”芍娘总算从梦幻世界,回到了现实,“小姐说得极对,有些姑娘无艺傍身,又吃不得苦,只要是自愿,也是使得的。”
“这个随她们自愿便是了,入幕之宾也不强求,由得她们自选。若是有个黑面倭瓜什么的,姑娘们看不上眼,那也是应该的。”苏一一笑嘻嘻道。
芍娘无奈地苦笑:“只怕到时候有人用强…”
“谁敢!”苏一一瞪了瞪眼,只可惜她的长相还带着三分稚气,五官又偏于柔美,怎么瞪也瞪不出气势来。
“小姐,有些人…得罪不起的。”芍娘涩声道,“你当我当年跟着那知府走是自愿的么?民不与官斗啊,当时人家拿着我的命脉呢!”
苏一一挥了挥手:“放心吧,我身后有靠山!”
芍娘为难:“小姐,这里面的道道儿多着呢,靠得了这个,可也得罪了那个。”
“这些长袖善舞的本事,难道你没有么?”苏一一斜睨了她一眼,“至少比身后一个靠山了没有的好吧?”
“啊…”芍娘微微一滞,面露为难之色,“如今我已跟了七哥,这样的生活…很好。”
苏一一笑眯眯地问:“是么?难道你就乐意在家里缝补淘汰么?”
芍娘脸部的肌肉微缩,迟疑了一会儿,却仍然摇头:“是,我乐意。”
“七婶,七叔如今做得风生水起,在一一制药里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若是七婶一味只以家为念,恐怕与七哥交谈的话题,越来越少了。到时候…”
“不会的,七哥他对我…”
“我自然知道,七叔对七婶一往情深,要不然也不会舍了那大好的前程,落魄至此了。可如今七叔见的场面越大,与你的差距就也就越大。到得后来,他回来与你谈谈说说,渐渐便找不着话儿了,你说…”
芍娘的脸色终于再次改变,苏一一想,这个女子应该是冰雪聪明的,恐怕这种现象,已经有了蛛丝马迹了吧?
“可是…我若是真的去做了那个销金楼的…七哥会不会嫌弃我?”芍娘惴惴不安地问。
“那就要你回去跟七叔商量了,我想,只要你想去做,七叔那里,不会有任何问题。”苏一一俏皮地笑。
“你帮我说服他吗?”芍娘立刻眼睛一亮。
“怎么可能!”苏一一立刻摇头,“这事儿是你们两夫妻的事,我可不掺和。”
芍娘气结,她劝了自己半篓子的话,把自己这颗原本坚定的心,劝得“扑咚”直跳,这会儿却来说不掺和?
“那我就不去了吧!”这句话虽然负气,可说得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说服力。分明是芍娘早已心动,那一点担忧,不过是尤七会嫌弃而已。
苏一一才不怕她甩手呢,既把她的那份心思勾了起来,还怕会脱钩么?
“你自己看着办,七叔那里么…外人去说可不合适,你自个儿搞定才行。不然的话,往后若真起了疙瘩,事儿可就大条了。”
芍娘怔了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坐针毡地又熬了一个时辰,苏一一并不再劝,只是描摹了销金楼发展的蓝图。芍娘听得心痒难耐,脸色越来越松,几次嘴唇抖动,都想答应下来。
“其实,说白了,我的销金楼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楼,可以说是集娱乐和餐饮为一体。往后,还附设赌场。当然,赌的法子也会有不少新意,包管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芍娘眼睛一亮:“你哪里来的这么些新奇点子?”
苏一一自得地笑道:“一一出品,自然不凡。这些还不算呢,往后还有运输、钱庄…凡是赚钱的行当,我一样样都要纳入一一集团的范畴。”
“那得多大的规模啊?你真学大陈魁!”芍娘惊呼一声。
“大陈魁?规模再大,不过局限于一国而已。”苏一一傲然道。
“你还想开到南陈和北刘去?”
“那当然。兴许…还不止呢…”苏一一神秘地微笑,“在这片大陆上,可不止咱们这三个国家,外面的世界,可大着呢!七婶,你和七叔都是我信得过的人,销金楼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
“好,我答应了!”芍娘猛然点头。
“七叔那里…”
“我会说服他的。”
苏一一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就知道,以芍娘的心气,是拒绝不了这个远景的诱惑的。至于尤七嘛,难道芍娘还搞不定么?连得罪了知府私奔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尤七会是个思想僵化的人么?再说了,就算是僵化的人,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也开化了吧?
PS:感谢猪may、rachel:)、极品诱惑的粉红票,大感振奋!有亲留言说小猪的女主个性太过张扬,其实并非每个穿越女主非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活的。苏一一在前世遭受了来自二叔的迫害,更被赶到了以高危职业闻名的核试验飞行中队,本身就是自强不息的个性,才能够在中队站稳脚跟。所以,在古代高调而张扬,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吧?小猪的女主,不是那种柔顺的淑女,希望亲们能够理解,并且喜欢。
正文 第120章 又有人反对
第120章 又有人反对
“依依,你要开青楼?”姬流夜气急败坏的样子,把正在写计划书的苏一一吓了一跳,一个墨点就这样掉在宣纸上。
“你又没娶老婆,不会有人给你戴绿帽子啊…”苏一一没好气地瞪了眼某个总喜欢神出鬼没的人,恨恨地把计划书揉成了一团。
“幸好我没有娶你!”姬流夜脱口而出,立刻噤口,尴尬地看了她一眼,“我…呃…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咳咳…”
苏一一眨巴了一下眼睛,明月当空,她清晰地看到姬流夜的脸上,窘得微微生霞。她连忙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你干什么…”姬流夜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窘境中,还在反省自己的那句话。一向口才出色的他,竟一时之间,想不出再说些什么,才能转寰。结果,一下子就发现自己的肩膀,搭上了两根爪子,吓得猛一后仰,几乎从窗后摔出去。
“外面是河!”苏一一“好心”地握住了他的手,“记住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儿,不然你就得被淹死了。”
姬流夜借力跳进了窗子:“怎么可能淹得死我?”
苏一一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还嘴硬呢!你会游泳?我听贤妃说过,你小时候…不是掉进湖里,扑腾了半天,差点儿被淹死了吗?”
“嗯。”姬流夜的脸色,有点阴沉。
“所以说,对于一个旱鸭子来说,我这一捞,不啻于救命之恩。”苏一一得意地冲他笑。
虽然忙得有点连喘气儿的功夫都顾不上,但总体说来,一一制药的发展势头,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好,所以苏一一最近总是笑口常开。哪怕遇到方流珠,也是满脸笑意,搞得方大小姐时时刻刻地暗中提防,唯恐不小心中了她的计,弄成灰头土脸。
“你觉得我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还会不学游泳吗?”姬流夜瞄了她一眼。
“当然!一般来说,有过阴影的人,基本上一辈子都不敢下手的。”苏一一振振有辞。
“那是你,可不会是我。在宫里生存不易,我不可能暴露喧样一个显而易见的弱点给别人的。”姬流夜说得很淡,眼睛里光芒微现,又迅速黯淡。
苏一一觉得心脏里,有一块地方蓦然地柔软了。这个没有母族庇护的男孩,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呵!要怎样的坚定,才能让他在沉默中隐忍。
“不用佩服我,所有在宫里降生的孩子,都面临这样的现实。”姬流夜看苏一一没有说话,忍不住又开了腔,“也不用同情,生在那样的地方,如果不学会忍耐,就算有九条命,也很快就会交代完的。”
“我明白。”苏一一认真地点头,“所以,你后来学会了游泳。”
“是啊。”
“现在你的实力,已经足以自保了。”
姬流夜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嗯?”苏一一不解,她不过是随口感慨,还会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吗?
“你是不是想要劝说我放弃那个位子?”
苏一一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怎么可能?我当然希望你能成功,要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我那些银子啊!打水漂的事儿,我可不愿意干。”
姬流夜看了看她,虽然没有苏一一那种变态的不受黑暗影响的视,但毕竟自幼练武,目力比普通人要强得多。苏一一的表情,尤其是一双眼睛,还是看得出来的。
“要看谁坐上了那个位子,才能下这个结论。”
“这也有关系吗?”苏一一熟悉现代的各种经营理念,对政治却近乎无知。
“当然。如果是大哥和二哥,他们的继位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三哥,所以未必会腾出手来对付我。但是如果三哥继位,那我们哥儿几个,全没好果子吃。我的实力最弱,那杀鸡儆猴的把戏若是要玩的话,绝对是把我当成鸡了。”